作者：禅猫
“如此轻率，就没想过这俩娃娃出现在此有多反常？”厉九殊收回扇子，翩然立在半空。
岁岁扭头看过去，看到高高站在天上的那个人，眼睛亮得惊人。
她松开琅轩的手，抱着小冰凰哒哒哒跑过去，仰起头带着巨大的惊喜喊：“爹爹！”
琅轩紧追在后面，防备地盯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随时做好保护岁岁的准备，虽然打不过。
不光是这个人，还有刚才抱他们的那个也打不过。
厉小侄往四周环顾，以为战场还有其他人，一点也没怀疑小女娃娃是在喊自家叔父。
厉九殊往后看了眼，扇子指指自己，“你喊我？”
岁岁狂点小脑袋，原地雀跃，“爹爹，爹爹，你从天上下来了吗？”
“你竟知晓我是从天上下来的。”
厉九殊缓缓落在小团子面前，微微俯身看着小团子，同时大手一挥，脚下这片废墟变成了绿草如茵，风景秀丽之地。
岁岁放掉小冰凰，扑上去一把抱住爹爹的腿，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孺慕，“娘亲说爹爹在天上，娘亲没骗岁岁。”
厉九殊低头看抱住他腿的小家伙，联想到仙界女子人手一只的仙狸，也是喜欢用清澈纯净的眼神这般巴巴地瞧人。
料想这孩子是没听懂她娘说的在天上是另一个意思，他低头问：“可见过你爹爹？”
“见过！爹爹抱娘亲的时候，我捂着眼睛看到啦！”岁岁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厉九殊轻笑，“捂着眼睛怎么看的？”
“这样看。”岁岁立即做给爹爹看，双手捂住眼睛，五指张开，圆滚滚的眼眸在大张的指缝里亮晶晶地笑着。
“小机灵鬼。”厉九殊只当小孩子记性不好，将相似的身形，或相似的穿着认成了自个爹。
岁岁放下手，小脑袋昂得有点累，便朝爹爹张开双手，奶声奶气地喊：“爹爹抱。”
“不抱。”厉九殊说，眼里却是含着笑意，似乎想看这小娃娃被拒绝会如何。
岁岁眼睛骨碌碌转了转，重新扑上去抱住爹爹的腿，不过这次却是跟猴似的往上爬。
琅轩看岁岁爬不上去，想帮忙，被厉九殊一个眼神定住了。
小冰凰也在厉九殊脚边打转，想爬上去的心思蠢蠢欲动，但碍于威压不敢。
厉小侄都看呆了，下界小孩如此勇猛的吗？
看着那小脚丫泥印子落在他叔父的衣袍上，厉小侄默默后退几步，做好了空中接娃的准备。
只是想象中，他叔父会皱眉扔开小团子的画面没有出现，相反，他那一向没什么耐心的叔父站在那一动不动，
甚至带点宠溺地看着小娃娃卯足了劲往他身上爬，在小娃娃踩不住的时候还会伸手扶一把。
岁岁反应很快，趁着爹爹帮忙的时候抓住爹爹的胳膊，小脚丫飞快往上蹬，直到能抱住爹爹的脖子，小脚脚扎紧在爹爹腰上。
“上来啦！岁岁好棒！”岁岁气喘吁吁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而后看向爹爹，“爹爹，你也要夸岁岁呀。”
奶呼呼的气息喷在脖子上，厉九殊自然而然地伸手托住小娃的小屁股，不让她往下滑。
岁岁非常懂得抓住机会，直接调整姿势坐在爹爹的胳膊上，这样就能更多的看到爹爹啦。
“爹爹，你要说岁岁真棒！岁岁好厉害！娘亲每次都会这么夸我哦。”岁岁以为爹爹不懂，没关系，岁岁会教爹爹。
她眨巴着大眼睛期待来自爹爹的夸夸。
“你叫岁岁？你娘亲好厉害。”厉九殊笑着说，这般不怕生可见是夸出来的。
“哇！爹爹也厉害，居然知道娘亲是最厉害的。”岁岁欢喜地拍手，完全忘了让爹爹夸自己的事，可见，在她这里，爹爹夸娘亲比夸自己还高兴。
厉九殊被小孩丰富的表情逗笑，忍不住捏捏她红扑扑的小脸，“如何来的这里？”
“岁岁不知道，娘亲进秘密的镜子里，我想娘亲，就想带树哥哥到娘亲身边去，然后就到爹爹这里来啦。”岁岁挠挠小脑袋，而后眼睛发亮，“爹爹，我们去找娘亲吧！”
厉九殊摇头，“找不了。”
厉小侄：……
叔父果然还是叔父，连三岁小孩都不带哄的。
“为什么？爹爹不喜欢娘亲吗？”岁岁扁起嘴巴，眼里蓄起泪花。
在厉九殊以为她要哭了的时候，奶呼呼的小巴掌盖在他脸上。
不疼，但感觉很新鲜。
“爹爹不许不喜欢娘亲！要很喜欢，很喜欢才行！”
这奶凶霸气的小表情让厉九殊一点儿也气不起来，他拉下小孩的手，毫无压力地甩锅，“是你娘亲不喜欢爹爹。”
厉小侄：本来就是小孩错认爹，喜欢才有鬼了。
岁岁眨眨眼，“娘亲喜欢爹爹呀，娘亲说了，对岁岁爹爹的心天上的爹爹可见，爹爹还打雷同意了，爹爹你忘啦。”
厉九殊：……这娃娃语有点没听懂。
岁岁又扯开厉九殊的耳朵，小嘴凑过去，“爹爹，我偷偷告诉你哦，娘亲还说惹，对爹爹是真爱，岁岁是意外。娘亲捂住我的耳朵，但是我听到啦。娘亲除了岁岁以外，最爱爹爹。”
厉九殊听完把岁岁的小爪爪抓在手里，故意逗她，“你娘是说最爱你爹，是你这个小家伙从天而降，没法子只能养着了。”
这孩子能长得这般古灵精怪，大大方方，可见她娘也不是真把她当意外，随随便便给口饭吃就打发了。
厉小侄觉得自家叔父不当人，不顺着骗小孩也就算了，还要让小孩知道残忍的真相。
他都想好怎么把孩子接过来哄了，没想到那小团子没哭，还点点头。
“难怪娘亲说我是从天上掉下来哒！爹爹，是你把岁岁扔下来陪娘亲的吗？”
厉小侄：……
这孩子怎就心这么大呢。
让他想想，从出现到现在，扑过去抱住叔父的腿，蹬着满是尘土的小鞋子往叔父身上爬，偏偏还真让她赖住了让叔父抱她，那小爪爪还揪住了叔父的耳朵，后面更是打……盖在了叔父脸上。
原来他叔父对奶娃娃容忍度如此高的吗？早知道他就该晚生个几十年啊。
厉九殊越看这孩子越喜欢，太经得起逗了，还有属于她自己的理解和想法。
他忍不住拿出一颗仙果投喂，“那你想陪你娘亲，还是想陪爹爹？”
厉小侄瞠目，想插嘴就被他叔父一个抬手给定住加禁言了。
不是吧？不是吧？他叔父那喜欢收集精致珍宝的毛病不会又犯了吧？但小娃娃不是珍宝啊，不对，谁说小娃娃不是珍宝的，没有比小娃娃更珍宝的存在了。
不对！这是想这些的时候吗？再珍宝也不能真的带回上界啊。
岁岁闻到浓郁的果香，发出“哇”的一声，是和大石头里那些她舍不得吃的果果一样，香香的味道。
岁岁用双手接过来，这是爹爹拿出来给她吃的，她不用等很难受很难受的时候再吃啦，不吃爹爹会难过哒。
又把自己说通了的岁岁捧起果子迫不及待啊呜一口，这次的果子有点脆脆哒，咬进去嘎嘎响，好好吃。
正吃着，岁岁忽然想起被她遗忘的树哥哥和小黄黄，毫不见外地说：“爹爹，可以给树哥哥和小黄黄一个吗？他们是我的好伙伴哦，娘亲给我什么都有他们一份哒。”
厉九殊扫了眼亦步亦趋跟在旁边的小孩，一眼就看出是一棵琅轩树，又看了看在他脚边打转的小冰凰，拿出两样东西分别丢过去。
“他们有更适合的东西吃。”
小冰凰看到飘过来的冰髓，扑腾着翅膀跳起来张嘴衔住，飞奔到一边吃，好似生怕被某棵无良的树跟它抢。
琅轩接住送到眼前的天木之精，又看了看岁岁，张嘴吃了下去，而后化为一棵小树苗落到岁岁手里。
岁岁张大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手里的小树苗，“爹爹，树哥哥怎么了？”
“你怎么不哭？”厉九殊饶有兴味地问。
看到和自己一起来的同伴变成小树苗，不应该吓得哇哇大哭吗？
“因为树哥哥是吃了爹爹给的东西才变成这样的呀，爹爹才不会欺负树哥哥。就是，就是，爹爹，树哥哥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岁岁用小手轻轻抚过小树苗上的叶子。
厉九殊听到小团子这无比信任的话，只觉得心头好似被什么软软地撞击了一下，把他的心都撞软了。
就因为把他认成了爹爹，因为是爹爹，所以宁可相信是小伙伴吃坏肚子，也不会去想是爹爹伤害了她的小伙伴。
因为是爹爹，所以不会害怕。
“你树哥哥是在进化，等你出去后大概就好了。”厉九殊以为这孩子是因为什么契机误入了战场。
说着，把一样也沉睡过去的小冰凰抓过来，“它也一样，等出去兴许就能带你飞了。”
“哇！真的吗？爹爹好厉害！”岁岁把小冰凰接过来和变成小树苗的哥哥一块塞进大石头空间里，然后吧唧一口亲在爹爹脸上。
厉九殊眼眸凝滞一瞬，随后一点点舒展。
小孩软乎乎的小嘴还带着果香味亲在脸上，这种感觉犹如被云朵埋没，温暖，梦幻。
“爹爹，岁岁好喜欢你哦。”岁岁又蹭蹭爹爹的脸。
爹爹没有不认她哦，还会抱岁岁，还长得和岁岁一样好看，她很满意这个爹爹。
“既是这般喜欢，那你还没说是想陪着爹爹，还是想陪着娘亲。”厉九殊又把小孩往上抱了些，自然得仿佛已经抱了千百回。
岁岁克制不住啃了口果子，天真不解地问：“不能一起陪吗？”
“不能。”
“那……爹爹还要回天上吗？”
“嗯。”
岁岁觉得嘴里的果子没那么甜了，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小手手抠着果子，“那爹爹快带岁岁去找娘亲吧，岁岁看到爹爹了，娘亲还没看到。”
厉九殊颇为意外，这孩子不舍归不舍，却没有哭着闹着要留下爹爹，而是想要让她娘亲也见一见爹爹，仿佛在她那里，和爹爹分开并不是一件很难以接受的事。
若说她不想要爹爹，初见时那眼里迸发出的欣喜光芒做不了假。
厉九殊暗笑自己想太多。
这般小的小孩哪懂何为别离，只会天真的以为分开只是短暂，很快就会有下一次的重逢。
他摇头，“去不了，出了这里你就见不到我了。”
岁岁眼里慢慢升起水雾，她想起之前第一次看到
爹爹，娘亲说那是在梦里，这也是在岁岁的梦里吗？
“呜呜……”岁岁把果子往爹爹手里一塞，才抱着爹爹的脖子嚎啕大哭，“爹爹，我舍不得你哇！”
厉九殊看看手里还有牙印的果子，又看看抱着他脖子哭得泪珠子都往他脖子里钻的小团子，有点想笑。
哭之前还不忘要把没吃完的果子安置好，有点儿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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