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禅猫
“好了好了，你不是说爹爹在天上吗？等出去后爹爹还在天上看着你。”厉九殊有些生疏地拍着小孩的背，柔声轻哄。
厉小侄恨不得自己能动，拿出留影珠留下这一幕。
他师叔何时低头哄过人，还说话这般温柔。要不，还是把这小团子打包带回上界吧。
岁岁在爹爹的肩膀上蹭了蹭，才抬起头用小手手抹了把泪。
“爹爹，我舍不得你，岁岁好想把自己分成两个岁岁，一个陪爹爹，一个陪娘亲呀。”
厉九殊：……
这小孩绝对是把眼泪鼻涕蹭他身上了。
看小团子哭得小鼻子红红的，扑闪扑闪的眼睫毛也被泪水打湿，跟即将被主人遗弃的灵宠似的，厉九殊还能如何，只能选择原谅她。
厉九殊把果子喂到她嘴边，“终归是最爱你娘亲。”
岁岁张开嘴啊呜一口，点点小脑袋，“最爱娘亲，也最爱爹爹，等岁岁想爹爹了还来找爹爹，爹爹想岁岁了，就在天上给岁岁打雷哦。”
厉九殊轻笑，“打雷劈你吗？”
“不劈岁岁，劈一个大大的笑脸。”见过一次打雷还能打出笑脸，岁岁就记住了，这是爹爹和她打招呼呢。
厉九殊也不去纠结这背后又是什么故事，把果子给她，“自个吃。”
岁岁拿过果子又啊呜了一口，幸福地晃着小脚脚。
忽然，她看到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地发光，想起娘亲在那个秘密的镜子里挖呀挖呀挖，她觉得把这里的东西挖回去给娘亲，娘亲肯定很喜欢。
娘亲开心了就不会生气岁岁这次不听话跑来找她的事啦。
“爹爹，我要下来。”岁岁踢蹬着小腿，让爹爹放她下来。
双脚落地后，岁岁哒哒哒朝那个一闪一闪的地方跑去，跑出了厉九殊幻化出的风景范围，回到了最真实的战后废墟场景。
岁岁压根没顾上注意这个，她把果子收起来，捡起那个方方的铁块看了看，又皱起小鼻子嗅了嗅，一点儿也不香。
不香的不是宝贝，但它会发光，说不定娘亲喜欢。
岁岁把它收进大石头里，小鼻子动了动，又往旁边走了几步，蹲下身，弯腰双手抓住露在焦土外面的手柄，嘿咻嘿咻往上拔。
这一拔用力过猛，往后摔了个屁股墩。
厉九殊都忘了施法，本能反应伸出脚垫在小团子屁股下面。
“呀！不疼！”岁岁眨眨眼，仰头就对上爹爹好看的脸，她开心地举起手里的东西，“爹爹，看！这是我捡到哒！”
厉九殊瞥了眼几乎只剩下剑柄的残剑，“不过一把残剑，要来作甚？”
“给娘亲哒，娘亲喜欢。”岁岁把残剑收进大石头里，站起来皱着小鼻子，继续去捡。
厉九殊施施然地跟在后面看小团子捡破烂，一旦看到有阻碍小团子的障碍物就施法挥开。
不远处被定身禁言的厉小侄看麻了，叔父可还记得这里有个他？
若哪日有人问他有没有见过他叔父弥足深陷，他定能斩钉截铁地说有。
他叔父在一个小奶娃身上弥足深陷了，不喜人亲近，守财如命的叔父在这小奶娃身上付出了太多。
不但拿出东西给人家的灵宠伙伴升阶，还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给捡破烂的小团子保驾护航，小团子只是喊了声“爹爹”，他这叔父还真把自己当人爹爹了。
似乎感受到侄子的怨念，厉九殊屈指往后一弹，解了侄子的禁制，传音让他去巡视战场。
厉小侄：……
他也想跟在小团子后面，听小团子奶声奶气的声音，都叫叔父爹爹了，叫他一声‘哥哥’很正常吧。
厉九殊作为一个拥有守财称号的人，也不是什么财都守的，自然也看不惯有人把什么东西都当宝，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孩子。
嗯，都喊他爹爹了，一时的爹爹也是爹爹，怎么不算自己的孩子呢。
趁着年龄还小，鉴赏宝物的眼光还能纠正过来，厉九殊在自己的宝库里划拉出比岁岁捡的破烂不知道好多少倍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放到岁岁的前方。
岁岁小鼻子动了动，立马转向，哒哒哒朝那快把她鼻子香掉的地方跑去。
“哇！爹爹，好好看的球球呀！”都不用扒拉，岁岁就捡到了一个金色镂空小球球。
离得不远的厉小侄：……
现在缩回三岁的话，叔父会不会也这样疼他。
那是玲珑球啊，据说是叔父闲着无聊炼着玩的，看着小巧玲珑，可掌上把玩，每一镂空格里边都有不一样的景色，不一样的人物，上演不一样的故事。
看似是精致的赏玩之物，实际上却是一件法器，里边平时可以当故事来看，当法器用的时候，可以将人的神魂吸进里边历经幻境，若是看不破就会一直被困在里边，直至玲珑球的主人把人放出来。
这么一件宝物被拿来哄孩子玩，仙界那些曾被困在玲珑球里的人，会哭晕在某个角落的吧？
挖到了这么好看的球球，岁岁捡东西更来劲了，带回去娘亲一定很欢喜。
她的小嘴还打着节奏嘿咻嘿咻地翻找，厉九殊时不时扔出一件东西满足小团子。
最后，岁岁挖宝挖累了，一屁股坐下，拿出石头空间里的小水壶吨吨吨喝了几口，然后拿起刚捡到的小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嘟嘟小嘴，比了个耶。
厉九殊依然用脚背给岁岁当凳子，低头看着自顾自玩耍的小团子，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就没有下去过。
“爹爹，你什么时候回天上？”岁岁忽然仰头问。
“待会。怎么？舍不得爹爹了？”厉九殊都没发现自己自称爹爹很顺口。
岁岁爬起来抱住爹爹的腿，巴巴地问，“岁岁舍不得，爹爹可以留下吗？”
厉九殊摇头，“不能。”
“那爹爹你等我一下哦。”
岁岁转过身就近捡来三根树枝过来，拉着厉九殊坐在一块石头上，然后在他面前把那三根树枝往地上插，插了几次才插好，还是歪歪斜斜的。
厉九殊耐着性子饶有兴味地看着。
岁岁后退一步，小短腿啪叽一下跪下，又想起什么，赶紧拿出石头里的鸡腿，炸鸡，甜甜圈摆上，磕头。
“求爹爹保佑娘亲不要受伤，保佑娘亲有多多的灵石花，保佑岁岁明日五岁，明日的明日六岁，一日长一岁，保佑……”
厉九殊开始是有点懵的，等看到这小不点把他当神明拜，听她提的心愿他都笑了。
“你为何觉得我能实现愿望？”
“爹爹住天上，是老天爷呀！姨姨大娘们都是这样拜爹爹，让爹爹保佑他们吃肉肉，让爹爹给他们媳妇，给他们大胖小子，她们和家里叔叔伯伯吵架，还能让爹爹打雷劈人。”岁岁抬起头一脸天真无辜。
厉九殊看了眼供品，笑着说，“你这供品不够你许这么多年愿望。”
岁岁皱起小眉毛，为难了一会儿，拿出最后一串辣辣、奶茶、小饼干，“爹爹，没有了哦。”
厉九殊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了一个兔子饼干咬了一口，轻轻摇头，“你那么多愿望，爹爹保佑不过来。”
“那……那爹爹就保佑娘亲不要受伤，要有多多的灵石花，要开心，还有不要生岁岁偷偷跑出来的气，保佑我不要被娘亲打屁屁，还有……”
岁岁很努力地想了想，啊了一声，高高举起手，“还有要保佑岁岁去学堂的时候，那些字自己乖乖钻进岁岁的脑子里。”
厉九殊听到最后差点被嘴里的饼干噎住，这还是个厌学的小团子。
“没有了吗？”厉九殊问。
岁岁歪头想了想，又举手，“保佑岁岁以后能多吃一根辣辣，多吃一杯冰淇淋。”
厉九殊伸手把她提溜过来坐在腿上，“怎么没说保佑爹爹什么？不是说最喜欢爹爹了。”
岁岁眨眨眼，“爹爹也可以保佑爹爹吗？那保佑爹爹多多来岁岁的梦里，我想每日都见到爹爹。”
厉九殊没想到小团子是把这里
当成做梦了，看着小团子期待的眼神，他抬手揉揉她的小脑袋，抱着她起身。
“岁岁要不要随爹爹到外边去玩玩？”
“爹爹可以离开这里吗？去找娘亲！”岁岁欣喜地高举小拳头，随时向前冲。
“不算离开这里。”
岁岁垂下小脑袋，随即又立马抬起头神采奕奕，“那岁岁也要去！”
“好。”厉九殊勾唇，脚下星河出现。
他的一只脚刚要迈出去，忽然怀里一空，岁岁不见了。
“岁岁！”
厉九殊双手环抱都没能留住那奶呼呼的小团子。
“叔父，那孩子应当是回去了。”厉小侄飞身过来，小心翼翼地说。
厉九殊慢慢松开手，直起身子，转身往回走，手里凝聚起一团团仙力砸向那些金属机械残骸。
厉小侄不敢跟得太近，生怕叔父发泄到他身上。
没有这些天外来物，叔父不会下界救世，不下来就不会遇到那只可爱得让人恨不得打包带走的小团子，还没抱够呢，就消失了，这些东西可不就成了叔父发泄的出口了。
第36章 我找不到爹爹了……
仙界，厉九殊正在炼制小秘境，忽然感觉到空间异常的波动，他立即停下手头的动作，打下禁制，转身离开此处，进了空间。
一进来就发现空间里的仙气正往星罗石那涌，厉九殊闪身上前，看到星罗石边上扎根的琅轩树苗，以及一旁吸收仙气的冰凰，已经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
“也不怕无法承受自爆。”
厉九殊立即施法助小冰凰吸收仙气，旁边的小树苗同样施了个阵法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觉得自己是个大冤种，抬头望着树冠，嫌弃道：“要不，提前结束契约吧。”
神树不语，只一味沉默。
忽然，厉九殊眼眸看到星罗石上和那堆破烂泾渭分明的玲珑球，以及一把手持小镜，他的眸光定住，脑海里突然冒出一段陌生的记忆。
爹爹，你从天上下来了吗？
爹爹抱～
爹爹，岁岁好喜欢你哦。
爹爹，我舍不得你哇！
……
“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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