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折栀
鸡蛋在早上就被她祸祸完了,柜子里还剩下小半袋富强粉、一袋玉米面、一坛咸菜、两根黄瓜和一小堆红薯。
她一抬头,又看到天花板上吊着的一小块腊肉。
豁,这家子存粮还挺富裕。
行了,现在都是她的了。
她先把面都混一起和成面团分成小块,把黄瓜和红薯切碎,搅吧搅吧与咸菜搅混在一起,然后以这坨黑绿黄的东西作馅,捏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面饼。
把系统看呆了:
【这,这是啥?】
“黄瓜红薯咸菜饼,只是样子难看了点,吃起来应该还不错。”她小时候还吃不上呢。
系统沉默了。
宋软手上端着饼和腊肉,指尖上勾着油壶,胳膊下夹了一本日历,向外面走去。
这个年代的的筒子楼没有单独的厨房,大家都是在走廊上支一个小炉子做饭。她扒拉扒拉炉膛子里的灰,琢磨着怎么将火引燃——太久没干过这个活了,一本日历叫她糟蹋了一半。不过反正不是她的,她也不心疼就是了。
等火苗窜出来,她把肉放在锅里,加点水淹没,沿水边贴了一圈小饼,剩下大一点则放在上层的笼屉上。
看着自己的杰作,她多少有点自豪。
脑海中突然传来叮得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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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点好的吧你】
“哇,谢谢统统,你对我真好!”宋
软热情地想投桃报李,“你想尝尝我的饼吗?我给你切点腊肉夹着吃,应该不错。”
【不了,谢谢。】
系统礼貌婉拒。
正说间,锅中的腊肉渐渐传出香味,在油腥味少得可怜的楼道间格外明显。
旁屋的周婶子一下就凑了过来:“哟,不年不节就煮肉,这么大手大脚不怕你妈收拾你啊?”
宋软马上切换成可怜巴巴的表情,欲言又止地看向屋内:“那能怎么办呢……”
正巧宋家宝尖利的哭声从屋子里传来,夹杂着恶毒的咒骂。
周婶子一脸了然,似也唏嘘地叹了一声,眼睛骨碌转着就望向锅内。
宋软在她张嘴之前快速开口:“婶儿你闻闻你家菜是不是糊了?”
“诶哟!”那婶子一拍大腿,心疼地跑回锅前,果然糊了一层。
这可是四分钱一斤的芹菜呐!
她夹着那团焦黑看了半天还是舍不得丢,舀两瓢水倒进去,看上去打算改做芹菜汤。
宋家宝也听见了门外的动静,小眼睛里闪着恶意:以为做肉就能让他消气?等着吧,等他吃完了肉,就和妈说是宋软偷的!不仅偷肉还打他,让爸妈狠狠打她一顿!看她还敢不敢不听他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听见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他连忙翻身呈大字状仰赖在地上,等宋软来低声下气来请他。
肉香越来越浓郁,可宋软的叫他吃饭的声音却始终没响起,倒是有咀嚼声隐隐传来,宋家宝躺不住了,一翻身冲向饭桌:“你吃独食?”
宋软把最后一点腊肉塞进嘴里:“不然还给你做啊?”
她又不是原身,对这些吸她血的家人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感情——有也是一股怨气想挫死他们,才干完架呢就巴巴贴上去做饭,她贱得慌啊?
别说,这年头的肉真香,还是白嫖的老宋家的,更香了。
吧唧吧唧吧唧。
她故意当着宋家宝的面把肉嚼得嘎吱响。
宋家宝看着桌上剩下的一叠夹黄夹绿的黑饼子,气得眼睛都红了:“你吃肉,给我吃屎饼子?”
“你胡说什么!什么屎饼子!”宋软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再说谁说这是给你吃的?你想得美!”
宋家宝怒吼着扑上来:“贱丫头,你凭什么吃我的肉?你也配吃肉?!我杀了你!”
宋软也气,顺手就是一巴掌抡过去,抽得他像个陀螺,原地转了个圈,跌坐到地上。
那白白胖胖的脸就像是充了气一样,迅速地红肿起来。
疼得宋家宝嗷嗷哭。
但他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知道现在的宋软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打不还手地任他欺负,而自己的靠山又还没回来,一边捂着脸往外跑,一边怨毒地放狠话;“你等着吧,我要叫爸打得你爬都爬不起来!”
看见宋软似乎有起身的动作,一个激灵加速冲了出去。
他捂着脸跑到医院,嚎得跟死了妈一样:“大夫!大夫!我被人打了!”
吓得值班大夫忙不迭跑出来:“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被打?我看看我看看!”
“这里!这里!”宋家宝指着自己的脸,大叫道。
“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大夫扫了一眼,没好气地往回走,“不就被人打了一巴掌,连皮都没破,再来晚点都好了。”
宋家宝一把扯住他袖子:“你不能走!我疼!我头晕!我要死了!给我开药!”
不抹药怎么显得被打得严重?怎么叫爸妈心疼?
他一定要爸妈揭了那贱丫头的皮!
宋家宝打定了主意,抱着大夫的大腿又哭又闹狂蹬腿,两个护士都没把他扒拉下来。
大夫被他折腾得没办法,只好叫护士给他抹点紫药水贴点纱布,还拿了两片止痛药。
“三毛七。”护士将剩下的纱布放回盘子里,没好气地说。
如愿以偿的宋家宝这会儿又舍不得掏钱了:“我爸是酒厂的宋国刚,你叫人找他来给我付。”
那护士一愣,在低头在本子上猛翻,语气古怪:“酒厂的宋国刚,老婆是不是叫张美娟,还有个姑娘叫宋丽?”
宋家宝眼睛一亮:“是是是,那是我妈和我二姐,你认识啊?那你可以先帮我垫上吗?”
那护士莫名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一下:“不用找人叫了,你从那个楼梯上二楼第一间屋子,都在那呢,自己去要了钱来交吧。”
宋家宝傻眼了:“啊?”
他一头雾水地上楼,一眼就看到了护士说的病房:他爸正吊着手靠在床上重重喘气,他二姐躺在另一张床上哼哼唧唧,他妈坐在两人中间哭哭啼啼。
似乎感受到视线,张美娟抬头,目光落到他脸上的纱布上,惊叫着扑过来:“家宝,家宝!你这是怎么了?”
不等他说话,哭着说:“宋软那个白眼狼,把你爸的手都打骨折了,我怎么生出这么个东西来,没有一点情亲观念啊!”
宋家宝张了张嘴:你说的,好像是我的词啊。
等四人对完口径,病房里响起一片激昂的骂声。
宋国刚咆哮:“早知道生出这么个畜生,老子当初就该直接掐死她!老子……”
端着药盘的护士推门呵斥:“吵什么呢!这是医院,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还有其他病人需要休息!”
宋国刚就跟那被掐了脖子的鸡,一下子噤声了。
张美娟抹着眼泪:“本来还想着给她准备点行李,她这么厉害,哪还要我们操心?”
宋丽也红着眼眶补充:“我也还想着,到底是接了三妹的工作,每个月也该给她寄点钱……”
“她也配!”宋国刚没忍住,又吼,“等她下乡了,我们直接拿她工作证去厂子办交接,老子是她爹,拿她个工作怎么了?一毛也不给那畜生!”
宋丽眼中冷光一闪:“小三不是明早的火车?我们今晚都住在医院别回去,就当忘记给她准备行李了。她空着手在乡下吃两个月苦头,就知道爸妈的苦心了。”
“最好饿死在乡下!”宋家宝恶毒地诅咒道。
“对,老子看她到时候还拿什么犟!”宋国刚猛地一拍床杆。
门外护士又一声吼,他讪讪收回。
张美娟蠕了蠕嘴,最终只自言自语道:“她不懂事,到时候就知道我们的好了……”
第5章
这是什么?墙纸?铲了带走……
“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嗷——啊、啊秋!”
宋软已经把老宋家的锅碗瓢盆桶全部打包进一个木箱——连她刚用完的油罐子都没放过——和桌椅板凳分成两堆堆在客厅,正在房间里打包着宋父宋母的铺盖衣物呢,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都穿到七十年代了,还有人念叨她呢?
头一低,正巧看见卡在床板之间的一个牛皮信封,打开一看,又是一叠钱,连忙收进空间里。
加上她从针线盒底找到的花布袋、从酒瓶里翻出的钱卷、从宋家宝枕头下找到的小盒子,一共让她找到了四百五一块八。
这家子真的各有各的小金库——可惜藏钱技术都不行,只好便宜她喽。
宋软又拍拍敲敲地将犄角旮旯全部搜寻一边,确定再无任何漏网之钱后,目光落在她打包好的大件上:
“系统,我的空间不够又没钱升级,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收着,真的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都说了没事没事,我的休息室,我爱放什么放什么,谁还能管我不成?】
“那就好。那我打包好的东西都要带走。床和柜子也要,那个窗户框和门你收走,到时候可以劈了当柴烧,玻璃你留下来,我放到我自己的空间里,要是遇见坏人了我随时取出来一玻璃砸死他!”
宋软兴奋地比划。
【要呗,谁能要过你啊,活爹】
系统一边没好气地吐槽,一边按着她的指示一路收。
等两个吸尘器配合结束,屋子里除了他们俩,就只剩下承重墙了。
毕竟宋软连墙上的墙纸都被铲了下来——虽说不能再糊墙,但当个火引子还是可以的啊!
之前丢在宋丽床底下的鸡蛋壳此时一览无余地摊在地上,宋软眼珠一转,把它们均匀地塞进每个房间的墙缝里——八月的天最是闷热,蛋壳过不了多久就会腐烂招虫,臭不死他们!
想到这,她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早知道该留个
生鸡蛋的,效果更好。
将最后一点残渣塞完,她拍拍手正想走,到门口猛然想起什么,掏出根棍子往回冲,停在一个老鼠洞重重一捅,一团灰影吱吱惊叫着奔出来,眨眼便消失在门缝——听说这年头老鼠也是肉,她才不给他们留!
她心满意足地背起做掩护的小行李,关上门的同时还不忘提醒系统:“门后那堆煤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