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折栀
她带着期待凑过去。
然后闻到了一股很……奇异的味道,该怎么形容呢,就是她仿佛会回到了家,正值炎炎的夏日,掏粪工又凑巧生病,她路过到两天没清理的公共厕所……的感受。
韩珍珍:???
她有些看了宋软,罐子离她的鼻子那么近,可她脸上仍然是张扬的自信。
是她闻错了?
韩珍珍揉揉鼻子,不信邪地凑上来再次吸了一大口。
“yue!!!”
“这什么味道!!”她惊恐地捂住鼻子。
屋外墙角,铁蛋正抽着挂着鼻涕的黑鼻子吸啊吸。
每次这韩知青来,宋软家都会飘出好香好香的味道,但这个俩女人都是小气鬼,自己吃的那么好,却一点也不肯给他这个小孩子分,他每次只能在墙根处流着口水闻,幻想着菜的味道。
也不知道这次吃的是什么。
他猛地一吸,顿住了。 ????
铁蛋抬头确认,没站错啊,这块墙后是宋软家的厨房不是厕所啊。
他不信邪地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
“娘!娘!宋知青也疯了,她家今天煮屎啊!!!”
因为紧贴着墙角,铁蛋的声音极其清晰地传进了院子里。
宋软:……
韩珍珍:……
她默默地看向宋软。
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是,但是……
谢谢铁蛋。
说了她不敢说的。
宋软勃然变色:“放屁,什么煮屎,这是酸笋!酸笋!一般人还腌不出这个味儿呢,这才够劲,用来煮米粉面条,炒着都好吃!”
韩珍珍诺诺:“啊……啊,哈哈。”
真的能吃吗这。
不信。
看见韩珍珍的那一脸怀疑的表情,宋软深深地为自己的得意之作感到不平:“你不信?真的!我给你做个酸笋炒鸡,你尝尝就知道,可好吃了!”
她说着,就伸手要拿韩珍珍手上已经处理好的鸡。
拿一下,没拿动。
韩珍珍唯唯诺诺但坚定地不放手:“我信,我信,还是吃小鸡炖蘑菇吧,你看你那蘑菇都泡上水,不做得坏。”
鸡肉多难得啊能叫你这么祸祸?
粪坑炒鸡肉,她都不敢想得是什么味儿!
韩珍珍把鸡抱更跟紧了。
“那你把鸡杂给我,我做个酸笋炒鸡杂,你先尝尝味儿,保准好吃。”宋软没办法,只得退了一步。
韩珍珍一脸警惕地看着她,眼睛瞪大,像一只守着自己刚抓的小耗子的猫猫
她这样抗拒,宋软反而更想把酸笋安利出去了。
“你听说过臭豆腐没有?大领导说过的那个,闻着臭吃起来香的臭豆腐,酸笋和它其实是一样的!”
她试图利用名人效应举例。
韩珍珍有轻微的动摇。
“再说,我腌的你也能看见,你看这腌水都是干干净净的,又没加其他的东西,你有啥不放心了。”
“你看着颜色,白白嫩嫩的多好啊,一看就又嫩又脆又得劲,吃起来肯定好吃。”
再看韩珍珍被忽悠的眼睛已经有些迷离了,宋软开始上强度:“哎呀,一说都忍不住流口水了,不然我们别炒鸡杂了,干脆直接炒一半吧,半只炖蘑菇,半只炖酸笋。”
韩珍珍:“!!!”
中国人大抵都有着这样中庸的品质——当你说要掀了房顶,他们就同意开窗了。
“炒鸡杂,炒鸡杂。”她忙不迭地把鸡杂都薅下来递过去,不忘交代,“你可得收拾干净点啊,就,一定得干净点啊。”
这要是没弄干净,吃起来不就是屎炒屎了啊。
韩珍珍越想越悲伤,觉得自己为了好友的奇葩爱好简直付出了太多。
这样一想,她猛地站了起来:不行,就一个锅,她得现在就把鸡炖上,不然万一一会儿宋软炒完屎烩屎锅里还有味儿咋办啊。
“鸡肉得多炖一会儿,这锅我先用,不然你炒完shi——不是,炒完鸡胗怕是会冷,就不好吃了。”
她这样解释了一句,飞快地收拾剩下的鸡,手脚那叫一个麻利,生怕宋软会赶上来似的,抱着鸡嗖一下窜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上的烟囱就冒起了袅袅的炊烟。
宋软: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实际上在嫌弃!
因为心中存着点劲,宋软发誓要给这个不相信她的土鳖一点小震撼,把鸡杂收拾得格外仔细,用清水洗了一遍之后还用盐和草木灰搓了一遍再浸泡,最后才切成片。
先把酸笋从瓦罐中捞一块出来切片洗净,在锅里先用姜蒜辣椒爆香,再把攥干了水分的酸笋放进去,只听嘶啦一声,酸笋的味道在锅里伴随着热气腾升,伴随着刺激的辣味。
再放下鸡杂,增加的肉香给这本就厚重的味道更添了一抹浓重。
她炒的时候,韩珍珍就在一边探头探脑,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宋软目不旁视,旁若无人,充耳不闻,动作不停。
等她把酸笋炒鸡胗端上桌的时候,很明显的看到韩珍珍不自觉就坐正了,脸颊肉都微不可查地连几下,伸出的筷子都走以其为中心的S型弯路。
宋软见她那缩头缩脑的战战兢兢样,没好气地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韩珍珍见宋软真敢把这团气味诡异的东西往嘴里送,呼吸都忍不
住屏住了。
宋软嚼吧嚼吧,觉得自己炒的很不错,又加了一筷子。
韩珍珍拨饭的筷子都止住了,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宋软一口菜一口饭拌着吃得很香。
韩珍珍蠢蠢欲动又有些担心:“真,真的好吃?”
宋软睨了她一眼:“不好吃,你别吃。”
于是韩珍珍心更痒了,她颤颤巍巍地伸出筷子,斗鸡眼似的盯着筷子间的酸笋鸡杂抵达嘴边,一狠心咬了下去。
(嚼嚼嚼)
“这小玩意儿真的好吃耶!”她惊喜地睁大双眼,猛地又夹了一筷子。
安利成功的宋软十分得意:“是吧,我就说是闻着臭吃起来香吧?”
韩珍珍:嗷呜嗷呜!
“娘!你闻,我没说错吧!”铁蛋不依不饶地拉着陈桂芬蹲到后墙根下,“是不是一股子屎味!”
正巧刮风,这边又是下风向,陈桂芬被熏得够呛:“小犊子你是不是闲的慌,yue,这不是厨房啊,咋这味儿?”
正巧这时,韩珍珍含含糊糊的声音从窗户里飘出来:“确实只是闻起来恶心一点,吃着真不错!”
陈桂芬的眼睛突然一睁:今天她们家因为该死的叶香丢了大人,但是要是传出去俩知青煮屎,是不是她们就没那么显眼了?
第49章
没听说过弟媳妇要寡嫂身……
陈桂芬信心满满打算祸水东引的谣言并没有取得如她预期的效果。
“你说谁?那俩贼拉有钱的韩珍珍和宋软?”
“你说她俩偷偷煮肉我信,你说她俩煮屎……emmm赵老大家的,你是不是也吃蘑菇了?说起来你和为民媳妇也确实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哈。”
陈桂芬见脏水没被引走反而眼见着有种要照她头上泼下来的趋势,当场就急眼了。
“我没吃毒蘑菇!我还没来得及吃!”
“那谁知道呢,酒蒙子也说自己没喝酒。”周围的人就笑。
陈桂芬气得拔腿就走——这还有什么好聊的,再聊她就要成叶香第二了。这群子势利眼小人,就看着宋软韩珍珍两个小贱人有钱,就使劲讨好,反倒欺负她一个寡妇!
她这样想着,气呼呼地回到家中。
家里一片的狼藉,被叶香扫到在地上的碗盘碎了一地,混杂着四处飞溅的蘑菇和馍馍,有些馍馍吸满了汤汁又被发疯的叶香踩了几脚,看上去像是雨后的稀泥地一样。
叶香那狗东西就是回来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活儿,孙婆子也不是个勤快的,最后八成还得是她收拾。
想起叶香,陈桂芬的眼睛都红了——这个狗东西这么一闹,现在是个什么形象?一个强吻寡妇的女流氓!她陈桂芬还跟这个女流氓是妯娌!
天爷啊,她陈桂芬的名不是名?她陈桂芬的命不是命?
最最最可恨的是,虽然当时叶香的嘴被赵为民堵上了,她还是听见了,这狗东西说“反正她经常帮忙干活儿,她男人也去了,不如让她来疼她!”
呸!!弟媳妇帮寡嫂干点小活儿多正常的事啊,最多这听说妯娌因为这个吵架的,就没听说过弟媳妇要寡嫂身偿的!
这女流氓就是觊觎她!
她陈桂芬堂堂东风大队一枝花,男人都眼瞎了没几个向她献殷勤,倒先叫个女人看上了!
救命啊!!
她稀得被叶香这种脑子有包的癫子看上!!
一想起叶香强吻白寡妇的英姿,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行!
她猛地冲进自己的卧房,开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