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食肆经营日常 第59章

作者:添蜜一匙 标签: 灵异神怪 美食 市井生活 成长 穿越重生

  段知微抓到赵景公寺四个字的重点,于是跑去找段大娘。

  段大娘正在**里躲懒,闻得这话好奇的看了段知微一眼:“你竟不知吗?”

  段知微:“到底是什么事啊?”

  段大娘悠悠喝一口酪浆,吊足了段知微的胃口才神秘一笑:“听说赵景公寺的那幅《地狱变》”

  段知微:“咋的了?”

  “活了。”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赵景公寺的故事你说谁被……

  赵景公寺坐落在常乐坊中,隋朝时便有,由独孤皇后为纪念父亲而设,据说该寺的主持广笑禅师托

  请了“画圣”吴道子画一幅《地狱变相图》,吴道子接受了邀请后,成日提笔在画壁前徘徊却不得灵感。

  广笑禅师无奈又邀请了年轻又有才华的皇甫轸,皇甫轸年轻、在鬼神题材上极具有灵性,绘出来的鬼神生动逼人。

  因此吴道子担心皇甫威胁自己的地位,便雇人杀害了他。

  虽然威胁自己身份地位的对手没有了,但是他内心仍然备受煎熬,当夜雷电交加,吴道子独自冲到寺庙,完成了那幅震惊世人的《地狱变》。

  那幅地狱变中没有常见的牛头马面、剑林阴司,只刻画人在地狱中的痛苦扭曲,听闻这幅壁画名动长安,许多屠户、渔夫观了画都开始惧罪修善,来防止自己死后堕入这无边苦海中。

  对此段知微表示:“屠户和渔夫都不干了,那我食肆以后卖什么?菜肆也别开了,割韭菜荠菜什么的,把菜割疼了也是罪过啊。”

  段大娘详细讲了一大通,也没把段知微感化,气得去捂她的嘴:“阿弥陀佛,你这孩子都嫁为人妇了,怎么犯这等口业。”

  段大娘顿了顿又道:“明日整治些好素菜和糕饼,随我去趟尼姑庵。”

  段知微:“哦。”

  差不多要宵禁时分,袁慎己却突然回来了。

  他在房中卸兜鍪,段知微帮他接过明光甲,抱怨道:“每次我刚把灶灭了,你就回来了。”

  袁慎己只好赔罪:“都是我的不是,随便拿个蒸饼给我就行。”

  段知微抱着他明光甲出去:“等回头备些方便面在食肆里头,随你什么时候回来都有的吃。”

  袁慎己:“什么面?”

  听到他回来,食肆众人又都从房间探头冒出来,蒲桃年纪小,大方开口问:“袁都尉,听说赵景公寺的那幅《地狱变》活了是真的吗?”

  袁慎己正坐在食案旁等他的暮食,听闻到蒲桃天真的提问哭笑不得:“坊市间竟是这样流传的吗?”

  赵景公寺地方小,近年来香火不够旺盛,现任主持广容禅师便琢磨着趁浴佛节盛会前夕再次将寺庙修整一番。

  该寺毕竟是皇家寺院,金吾卫在其外巡防值守也是个平常事,就是不知流言怎么会传的这么离谱,连壁画活了这种可笑的流言都冒了出来。

  段知微倒是能理解。

  要知道,浴佛节是除了盂兰盆节以外最大的佛教盛会,诸寺要以五色香汤浴佛,共作龙华会,除此之外还要布置香花灯烛以及在寺外设斋布席,来围观、吃斋的民众数以万计,费用开销极大。

  这流言反而使得民众更愿意舍弃大慈恩寺、青龙寺等大寺庙,转而跑去赵景公寺放生、布施钱财。

  这真是种巧妙的营销方式。

  众人本来像众星捧月般围着袁慎己,以期待听个什么志怪故事,闻得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巡防,全都没了兴致,一哄而散。

  段知微这才端着一碗荠菜刀鱼馄饨出来,下午独孤送来两条鲥鱼,金华猫厚着脸皮问独孤有没有旁的时鲜,独孤不答,黄昏时却派人又送来几条腮红鳞亮的冰镇刀鱼。

  段知微给猫红烧了两条,剩下的挑掉鱼骨后打个鸡蛋、与荠菜、猪后腿一起剁成茸状来包馄饨,汤底是清鸡汤,里面还放了紫菜、虾皮来增鲜。

  一碗刀鱼馄饨递到袁慎己面前,那馄饨皮薄如蝉翼,透过烛光等看到里头绿色与白色混合的鲜美馅料,颗颗饱满。

  刀鱼本就肉质细嫩鲜美,吃上一口,浓郁醇厚的鱼鲜味便窜出来,刀鱼油脂肥厚,配上清新的荠菜,味道更加丰厚。

  袁慎己不消片刻吃完了一碗,段知微颇为郁闷:“你吃得也快了,这可是来之不易的长江三鲜。”

  他吃完去井边漱口,回来抱过她:“等得了空闲,带你去扬州逛逛,想怎么吃江鲜就怎么吃。”

  扬州是本朝水路运输网的中枢,世界各地的货船都要在此换船,无论是南方运来的红橘,还是波斯运来的花织罩毯,亦或是珍贵的檀香木、宝石、绛巩,都需要在扬州停泊,因此此地物产丰盛。

  段知微一直想去扬州采购蔗糖,那里有从摩揭陀里传入的,最纯正不带杂质的蔗糖,用来做甜糕会更加的清甜好吃。

  她想一下,抬起脚踹他:“少给我画饼糊弄我,等你真有空歇了再说。”

  袁慎己一把攥住她的脚踝,笑道:“放心,也快了。”而后起身打一盆热水给她濯足。

  段知微看他蹲着认真在给自己濯足,不禁问道:“赵景公寺还要去吗?”

  “嗯......”他头也不抬:“只怕到浴佛节之前,每日都要去了。”

  “想来浴佛节那日赵景公寺定然热闹,那日我去门口摆摊。”

  袁慎己拿出白帕子给她擦脚:“旁人去放生舍财,你去赚钱,挺好。”

  “那当然。”

  夜色晚了,二人上了床榻,又说一回废话,便熄了烛睡了。

  第二日,袁慎己又去了赵景公寺,段知微正在厨房拨弄炭火,段大娘进来道:“别弄了,准备些青精饭之类的素斋我们去趟清月庵。”

  段大娘作为宗教狂热者,秉着能拜就拜的原则,整个长安的各种庙和道观都快拜了个遍。

  段知微带了些糕饼素斋,陪着段大娘在主殿拜上一回菩萨,又去了师太的厢房。

  清月庵的师太极爱饮茶,段知微每次来都会给她送些茶饼给她佐茶,有时庵里来些香客,师太也会给她们推荐段家食肆的好茶饼,给段知微带了不少客人。

  师太大约五十来岁,养的白胖,成日笑得像一尊弥勒,观之可亲,见到段知微很欣喜:“怎的又带吃食来了?”

  段知微从食盒里头拿出了一碟子茉莉玉兰绿豆饼,师太笑道:“正好,前日刚熏的茉莉花煮茶,配这个极妙。”

  饼皮薄又酥,砂锅里炖煮了一早上的绿豆馅绵密又沙糯,放了黄糖后更加清甜,满口清爽。茉莉与玉兰花香气馥郁,与清甜绿豆沙相互交织,甜而不腻,细细回味,竟然是丝丝缕缕的甜香。

  三人饮着茶吃着绿豆饼,竹帘外一丛香色鲜浓的桃色杜鹃花开得正好,一丝和煦的春风透过竹帘穿进来。

  师太这个人爱吃、会吃,什么马蹄豆兰、梅花豆腐、素烩三鲜丸子,说得是头头是道,段知微也经常来她这取经。

  不过今日师太叨唠起了浴佛节:“四月八日浴佛,都梁香为青色水、郁金香为赤色水、丘隆香为白色水,附子香为黄色水,安息香为黑色水,以灌佛顶。”

  段大娘在旁边听了半日,终是忍不住打断道:“师太,您是不是忘了,那个事儿......”

  师太一拍脑门道:“哦哦对,那个事儿。”

  段知微听的一头儿雾水,问道:“那个事儿是什么事儿?”

  师太垫脚去博古架子那拿出个脉枕,往段知微手下一放,而后给她号起脉来。

  在古代,若女子得病瞧郎中不太方便的,一些尼姑庵的尼姑也颇通医理,不过主要还是治疗女子月信不调等毛病。

  段知微看她给自己号脉,更是一头雾水,却也不好意思打断师太。

  过了一会儿师太满意点头:“身子强健,倒是不需要开药调理。”

  她把脉枕放回去:“孟夏四月八将至,苍龙尾宿越出地平线,这是极好的日子,你们做些薄饼来供佛,再施舍给市坊间的穷人,定然有用。”

  段大娘笑成朵花:“谢谢师太,那是极好不过的,等会我去外头多供些香火。”

  段知微扭头去问段大

  娘:“什么苍龙尾宿越出地平线,是发财的日子吗?”

  段大娘赶紧捂住她的嘴:“在菩萨面前这话可是浑说的?”

  而后赶紧对着师太一阵赔笑,把段知微拖出来:“苍龙尾宿掌生育,四月八既是佛诞,又是双数,真真是个求子的极好日子,你成亲多久了,肚子还没动静,你不急,长姑也替你急啊。”

  段知微:“啊?”

  虽然食肆赚了不少钱,但是她还有些远大志向,比如再建个大酒楼。

  再说,她还想回凉州爬一趟天梯山,山顶常年皑皑白雪,天梯山石窟见证佛教自西像东传入长安的模样。那些褪了色的、绘着各色飞天、瑞兽、花卉树木,千年后已经斑驳掉色,不知如今,是否还是颜浓墨重彩的模样。

  她还想去泉州的开元寺逛逛,泉州的绸缎丰登,开元寺是一连片儿的桑树,段知微想看看那棵一千三百多年树龄的古桑,如今是不是只是个小树苗的模样。

  总而言之,她会做好万无一失的措施,来防止来个小孩儿打断她的远大志向。

  对此段大娘恨铁不成钢:“你那叫远大志向?你那是就知道玩。袁都尉也任由你胡闹?小心他回头纳两个妾,有你哭的时候。”

  段知微颇有些不以为意:“那我一封放夫书,休了他。”说着又觉不对:“不对啊长姑,你怎么就知道拉着我去看,万一他有毛病呢?”

  段大娘拿着扇子打她:“人家军中磨练出来的,身材高大威武,怎么会有问题?”

  段知微想了一回袁慎己夜里的表现,嘀咕道:“好像也是。”

  袁慎己身子强健,火力也旺盛,冬天往被窝里一钻,跟一个巨大的汤婆子似的,段知微都不需要点火盆。

  她觉得自家夫君往那一站,还挺威武,除了边塞的敌人和自己,根本没人敢惹他。

  二人边说边回到食肆,苏莯一脸焦急站门口,见她回来,赶紧一路小跑迎上来:“不...不好了。”

  段知微下了驴车,安慰道:“怎么结巴了。”

  苏莯道:“袁都尉让人给打了!”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荷花酥甜又香原来是圣人……

  这边段知微本来笑着在跟苏莯在说话,听他如此说,笑容僵在了脸上。

  苏莯道:“麻烦段娘子备些热水药膏什么的,官署已经派了辆牛车将都尉送回府邸了。”

  段知微心焦又生气:“是哪个不长眼的打了我家夫君。”她这气非同小可,抄起食肆边的扫帚就要去跟敌人拼命。

  苏莯小心翼翼望了她一眼:“是圣人下的责罚,值守赵景公寺的金吾卫每人二十军棍。”

  “哦,你早说是皇帝啊,那没事了。”段知微心想,然后默默放下了扫帚。

  阿盘最近几日在悲田坊帮助寺庙预备浴佛节素斋,段知微托请了陈桂芳来帮忙,自己赶紧驾了驴车回袁府。

  刚巧在袁府门口遇到了将袁慎己送回来的牛车。

  袁慎己阴沉着一张脸,推开旁边准备扶他的两个内侍,强撑着自己大步走下来。

  段知微赶紧跑过来,勉强支起一张笑脸道:“劳烦两位将我家夫君送回来。”然后从袖子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不值当什么,天气有些热了,两位辛苦,拿去饮一碗酪浆吧,就当是妾的心意了。”

  将两位内侍打发走了,段知微赶紧跑过来扶他。

  袁慎己阴沉的一张脸看到她赶紧转变的温和些:“这点小伤算什么,夫人无须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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