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食肆经营日常 第58章

作者:添蜜一匙 标签: 灵异神怪 美食 市井生活 成长 穿越重生

  她笑着流泪,然后用力摇摇头,抱住他的胳膊在落满桃花的坊市间慢慢走:“一点儿也不痛。”

  “你能不能再给我念一遍......”

  “什么?”

  “就是那个红豆生北国,秋来发几枝......”

  “傻丫头,是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那后面两句呢?”

  少陵原的风沙越来越大,迷乱了众人的眼睛,袁慎己抖开披风,把段知微包裹进去,李衡本就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吃了一嘴的黄沙。

  良久,风停了。

  天色也放了晴,一缕阳光从云层里穿透下来,照在了陈巍的墓上。

  原本应该倒在那儿的贺琼珠不见了,从墓中飞出一对霎是可爱的青鸟,停在墓石上交颈、甜蜜的低鸣,而后飞起来,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振翅飞走,消失在了碧空当中。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又临浴佛节你说什么东西……

  这真是一次惨烈的事故。

  大理寺少卿李衡的一只手臂脱臼得厉害,找了官医给手臂夹了板子,惨叫声响彻整个大理寺,他咬牙切齿的要去圣人那里参贺、王两家一本。

  那王朗倒是命大,瞎了一双眼睛,四肢全部骨折,也没人医他,哀嚎着被几个衙役扔进大理寺监狱,他的阿耶王中丞当天就被摔死,盖了个草席就扔在大门边上。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王府要变天,这群昨日还来恭贺王朗新婚的达官贵人们,不顾王夫人的哀求和流泪,逃也似的避的远远的。

  第二日大理寺便派了一整队人去贺府缉拿贺卓华,却发现贺府门口挂着一圈儿白幡,正厅停着一个灵柩。

  贺卓华竟然死了。

  贺家仅有这一双儿女,特别是传宗接代的儿子没了,贺家主君当夜便气到中风,躺在床榻上不能动弹。

  大理寺派了仵作一顿查验,只查出贺卓华似乎是在睡觉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是吓死的。

  这一结论听上去很是匪夷所思,被大理寺卿打回来又重新验了几次,又去贺府现场反复查看了几次,也得不出别的结论,李衡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事儿闹得整个长安城沸沸扬扬,王潜趁机写了出戏,讲得是因压迫而无法厮守,最后殉情化作一双蝴蝶的痴男怨女的故事。

  结合了实时以后,这戏立刻便大受欢迎,戏坊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看过的人无不心酸落泪。

  有好事者特意路过贺、王两府,呸上一声,或者扔几个烂菜叶子。

  不仅民间,这事儿直接上达了天听,天子震怒,春闱作弊乃大逆,圣人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戏耍的猴,直接把王朗全家都下了狱。

  另一旁的贺家虽然只有贺卓华一人犯了案,按律不应牵连,但是民怨过于沸腾,吏部寻了个由头,还是罢免了贺家主君太史令的官职。

  反正他现在中风躺在床塌上,也没办法再任职了。

  袁慎己在婚礼当日英勇站了出来,表现突出,在朝野上下颇得赞誉。

  浴佛节将至,宫中煮了青豆名为“吃缘豆”,赏赐给内政大臣。

  袁慎己除了青豆还比别人多了一份药饮,许多官员暗自遗憾,这优秀且年轻的金吾卫怎么早早成了亲,新妇还只是一介商人。

  风言风语传到段知微耳朵里,她倒是大言不惭:“若不是我在夹缬偶遇了贺琼珠,他连王家的请柬都收不到,明明是他沾了我的光。”

  对此袁慎己表示,自家夫人说的是。

  他的右手臂被鸟抓了一下,伤口还挺深,包了好几圈巾帕,行动也不便利。金吾卫的将军特意给了他几日休沐,让他在家静养。

  段知微则觉得,这壮丁不用白不用,把他抓来食肆起到个保卫的作用。

  又是一年农历四月八,浴佛节快到了,浴佛节又称为佛诞日,顾名思义,就是释迦摩尼佛祖的诞生之日。

  相传佛祖刚刚诞生之时,天上九龙化形而出,喷洒香雨为佛祖沐身,因此这日各大佛寺都要用糖水浇洗佛身。

  本朝信佛之风繁盛,场面盛大,因此浴佛节也算是个大节,段知微按照传统风俗在食肆外头架了锅煮青豆、甘草

  汤,又做了栾樨饼和乌米饭预备着供佛。

  食肆现在生意大好,名声传出去,许多外国人也慕名前来,很难说会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喝多了闹事。

  比如坐在食肆正中央的一个天竺人,进了门就点名要吃撒满香料的“千金碎香饼子”,被无情拒绝。

  而后又表示浴佛节将至,他们天竺人需要斋戒,要搞一些素斋吃吃,不能看到一些油腥。

  然后这个名为拉玛的天竺人一边紧紧盯着别人桌上的烤羊肉串,一边味同嚼蜡的吃着煮菘菜,而后开始大声夸耀天竺的浴佛节:“在我的国家,一个月就要举行两次浴佛节会,表达对佛祖的尊敬,哪儿像长安,一年只办一次。”

  没人搭理他。

  孟夏四月,长安接连下了几周的雨,门口的槐树根都生了些苔藓青绿,段知微在小厨房炖鸡汤,看着外面连绵不绝的雨丝,颇有一种进了黄梅天的错觉。

  可惜长安是北方,没有黄梅天。

  她看着蒲桃和小狼蹲在屋檐下撸猫,金华猫自打来了食肆,比之前胖了一大圈,往那一躺被撸的舒服,露出柔软肚皮,咕噜咕噜两声,然后伸出尾巴去扫他们的手。

  而后突然一个激灵翻身,耳朵拨动两下,尾巴竖起来往门口跑去。

  捉妖司律令的独孤穿着一身旧衣往食肆里头走,身上拎着一个荷叶麻绳缠着的小包裹,金华猫立起身子,去扒拉他手上那个小包裹。

  独孤一把捏住猫的脖颈道:“鼻子倒是挺灵。”

  而后把包裹扔到桌上:“圣人赏的节礼,送你们了。”

  段知微接过,抽开麻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里头静静躺着两只闪烁银光的鲥鱼。

  时令佳味转瞬即逝,江南的黄梅时日正巧是鲥鱼最肥厚的季节,除了江南地区,其他地方的人想吃,那只能吃糟鲥鱼,鱼原本的鲜美都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可见这鲜货运到长安,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只怕不比岭南道的荔枝容易。

  想到袁慎己除了吃缘豆外只多得了个药饮,就受到了同僚的羡慕,不知道旁人看到独孤的鲥鱼,眼睛得瞪多大。

  独孤懒洋洋往食案边一坐:“一份鸡,再来一壶新丰。”

  鲥鱼价比黄金,段知微收了人家的鱼,直接大方的给他来了一壶“石冻春”。冬日最寒时候酿造,待春暖花开时候刚好酿成,其味甘冽醇厚,价格也高。

  待她回了小厨房,金华猫也迈开短腿溜进去,往博古架子上一蹲,当起了监工:“那鱼你可千万小心处理啊喵。”

  这鱼不需要怎么处理理,直接在盘子底下铺上春笋、火腿、香菇,浇上盐、料酒等材料,便可上锅蒸。

  她思量片刻,从架子底下拎出一坛子渍好的爽脆酸笋丝儿,把带皮的鸡胸肉连着皮儿切成薄如蝉翼的一片片。

  砂锅里高汤已经滚了起来,往外冒着白雾,把鸡肉和酸笋丝儿一起下锅煨煮,很快酸笋的清新酸意与鸡肉炖煮的浓郁脂香一起冒了出来。

  金华猫在她脚边捣乱:“别管那鸡了,鱼好了没?”

  段知微去开蒸笼的盖儿,透骨鲜香从蒸笼里冒出来。

  这鱼拿去给食肆众人分了,酸笋鸡皮汤端给了独孤。

  蒲桃夹了一块脂肪肥厚的地方给金华猫,他两眼放光,吃的在地上打滚。

  蒲桃问:“娘子你不吃吗?”

  段知微摇摇头:“这鱼多刺......我还是算了......”

  话音刚落,金华猫用两只前爪捂住了喉咙。

  蒲桃很慌张,上去查看一番,段知微想了想,站起来去厨房拿醋,想帮他软化一下鱼刺。

  独孤慢悠悠饮了口酸笋汤,金华猫捂着喉咙盯着他:“你有办法的吧?不要装模作样。”

  独孤不理会他,又吃了块鸡肉。

  金华猫盯了他半天,只好道:“求你了。”

  独孤这才把猫拎起来,一只手对着他比划了两下。

  众人大感好奇:“这样就可以把刺消掉了吗?”

  独孤比划一番,把金华猫放下,猫愤愤看了他一眼,飞快跑走了。

  段知微坐到独孤身边问道:“他可以化作人形吗?”说着指了指屋檐上的金华毛

  能收获一个只知道吃鱼不要工钱的员工,简直不要太划算。

  独孤饮了杯酒:“金华家族在他身上下了禁忌,暂时化不了形。”

  “哦。”段知微有些失望,又试探问道:“你知道贺家大郎人没了吗?”

  那贺卓华死状极惨,大理寺奔忙了几日都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段知微见了李衡一回,她脚步虚浮着来食肆点了两道菜,段知微觉得李少卿的头发都掉了不少。

  偏偏这个案件上至天子,下至百姓,全部都在关注,坊市间的流言传了各种版本,目前最盛行的一种是:有那路见不平的大侠听闻世间竟有此等惨案,夜间犯了宵禁翻过贺家围墙,将那贺卓华捅死了。

  这下除了大理寺,就连金吾卫也慌了,夜间犯宵禁,而他们却毫无察觉,上头要怪罪下来,怕也少不了责罚。

  独孤颇为好笑的看她一眼:“放心,这事的责罚落不到金吾卫头上,而大理寺那个成天跟个蜜蜂似的到处转的李衡,他什么也查不到。”

  段知微心下一动:“莫不是......”她比了个“妖”的口型。

  独孤露出一丝欣赏:“你比大理寺那个蠢货聪明点。”

  独孤口中的版本比民间的“大侠论”更加匪夷所思,按照捉妖司调查完的版本,贺府有一棵百年山茶,得过贺琼珠的精心浇灌,为了报恩,花心里的小妖夜里悄悄钻到贺卓华耳朵里,与他讲了一夜各种可怖的故事。

  这贺卓华就在噩梦中受到惊吓,直接给吓死了。

  那真是活该,段知微想。

  眼下很快又到吃暮食的时候,食肆陆陆续续来了人,一个身着朱红澜袍的男人匆匆走了进来,他那身衣裳看着就华丽值钱,脸上也带着傲气。

  进来后却十分恭敬的朝着独孤行礼:“可算找到您了......”他对着独孤附耳一番。

  独孤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放下钱匆匆离开了。

  段知微难得见独孤火急火燎的背影觉得有趣,却也担心不会又有什么妖怪现世了吧。

  她倚着柱子出一回神,刚要进食肆,又被一溜烟小跑过来的苏莯喊住。

  “原来是苏录事,怎么跑得这般急。”她笑道:“今日食肆有酸笋鸡皮汤,进来喝上一碗。”

  苏莯跑得急,喘得厉害,听闻有汤眼睛一亮,一只脚跨进了门槛,又想到什么,一拍脑门道:“不了不了,我在官署还有些事儿,袁都尉托我过来带个话,他今日要带队在赵景公寺值守,让你别等他了。”

  说完不待段知微答话,又一溜烟小跑走了。

  段知微一脸懵,怎么跟上回浴佛节一样又去寺庙值守,难道又有人落水里了。

  暮食时间到了,食肆里又坐满了食客,这人啊,沾点酒说话声音就容易大些,一白衣士子脸色通红的嚷道:“这赵景公寺也是差劲,那幅名振长安的《地狱变》已经为他们赚了足够的香火,竟然还放谣言出来,不就是想让香客在浴佛节当天都去他那儿供奉香火吗,说什么画儿会动,鬼才信呢!”

  周围食客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甚至有知音凑上去跟他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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