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 第60章

作者:不言归 标签: 异闻传说 正剧 穿越重生

  “当然可以。”楚夭居然满脸都是松了一口气的庆幸,但随即又丧气道,“其实我不太懂这些,他让我把东西带出来也没告诉我之后该怎么做。唉,难道是我长得很靠谱,让他忘了我脑子不太灵光吗?”

  宋从心:“……”啊这。

  “不过,那东西我感觉可能是什么暗号,除了知道这暗号规律的人,否则其他人都看不懂。”楚夭解下包袱,当着宋从心与梵缘浅的面将之拆开,那厚大的包袱一层层地褪下后,里面竟包裹着一张棕黑色的、纹理有些斑驳的皮革。

  楚夭捧着布料将皮革递给宋从心,宋从心将之拿起,却在看见天书注解的瞬间头皮发炸,汗毛倒竖。

  【咸临国辅国大将军将珍贵的情报纹在自己的背上,命副官将其剥离,鞣制。】

  【尚方令用水和面粉将其贴在自己的背上,从后宫盗取了脂粉,抹平了痕迹。】

  【谨小慎微的尚方令写错了圣旨,被判处斩首之刑。】

  【尚方令将此物交予了一位神秘的少女。】

  【他们沉默而心照不宣,将这封写给宣白凤公主的信,带离了帝京。】

第104章

  省略掉宋从心崩溃的心情,首先,她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咸临皇宫的确发生了什么,甚至可能已经被人彻底封锁,致使尚方令要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将情报带离皇宫。

  第二,将书信“带离帝都”就是这些人最终的目的。也就是说,传递情报的人在皇宫外头也有人接应,毕竟李开平既然能以写错圣旨的方式把自己送入监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离开内廷监狱的唯一契机便是死期。而楚夭找上他,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李开平知道你是修士而且这么能跑吗?”宋从心预估了一下安武城到帝都的距离,深沉道。

  “不知道啊,我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身手平平的侠女来着。”楚夭乖巧且耿直道,“不过我能潜进内廷监狱看他,他应该知道我身手不错。拿到这东西后我怕有人来抢,所以我立刻离开了帝京。”

  “……”宋从心无语凝噎,“那你可能跟接应李开平的人错过了,毕竟他不知道你是修士。他本来是没想把你牵连进来的,你离开皇宫后应该很快会有人找上门来把东西带走。”李开平自己应该是准备在斩首之日前往刑场时将情报传出去,楚夭的到来是个意外,她擅闯刑狱,李开平想为她摆脱干系都不行。再加上李开平担心情报会在监狱中泄露,于是便将错就错托楚夭将情报送出宫去。

  因此,李开平根本没交代楚夭后续的事情,因为接应他的人自然会找上楚夭。这个人知道楚夭和李开平之间的关系,但李开平和那个接应的人恐怕都没想到楚夭是修士。虽然不能暴露身份,但修士一日千里还是轻而易举的……

  楚夭一愣,随即大惊失色:“草?!那我再回去?”

  现在回去跟自投罗网也没有多大区别,而且还可能让李开平等人的努力付之一炬。宋从心强忍着后背发毛的感觉,低头查看这张被鞣制过的人皮。经过特殊手法鞣制过的人皮在排除心理作用的情况下摸着与普通皮革无异,整体光滑平整,触感比牛皮要更加细腻。

  翻开这张人皮书,便能看见上面用鲜红的线绣上去的蝇头小字,那些符号果真如楚夭所说的一般,根本看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但是拥有天书的宋从心,却能从中看出一些宝贵的信息。

  【曾覆脊之书】

  【欲免文字被污染、被曲改,以人皮为底,以热血渍丝透书而成,既为灵性之书。

  妻绣夫皮,泪染血丝;覆脊而传,其温犹在;支骨书文,心传难断。

  此书曰:“志”不为篡,“实”不可改。文死谏,武死战,古今将士死敌者,不可亡于后刃。今传脊书,宣悲锣鼓,问苍天,英魂何在?】

  “志”不为篡,“实”不可改——显然,凡尘中也有人与宋从心一样,意识到了“桐冠城”的失落,铭记国门的存亡。

  他们和宋从心不一样,没有办法挽回世人被篡改的记忆,甚至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不会被那股伟力扭曲。写在白纸上的笔墨都会被篡改,他们便以人皮做书,以热血渍丝为墨,写下仅有自己才知道的“文字”,让这灵性之书覆脊而传。

  这些以极其惨烈的方式铭刻下来的“文字”被一群缄默的人共同守护着,即便是天书都无法解读出其中的机密。

  即便看不懂这些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暗号,但宋从心还是十分仔细地阅读了整张人皮书。直到在人皮书的末尾处,才看到了一句以最传统拆字法写就的暗号:[青柳醉眠川,人间痴绝处。]

  青,十二月;柳,木四;醉,酉时则止;眠川,三刻。

  至于“人间痴绝处”,宋从心就不知道应该如何解读了。但此时人间恰好便是仲冬月,既然前半句喻示的是时间与地点,那后半句可能是碰头的暗号或者某个东西以及人的代称?宋从心将人皮书递给了梵缘浅,梵缘浅看罢,摇了摇头。

  人间痴绝……宋从心在识海中忍不住挠了挠头,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面对这种“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既视感,宋从心通常会选择翻书,因为她对于这个世界所有的熟悉感很可能都来自于《倾恋》这本书。梵缘浅和楚夭便看见宋从心将人皮书铺在自己的膝盖上,盘腿自顾自入了定。她们对视了一眼,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等待宋从心找出答案。

  梵缘浅从破旧的神庙中找到了一根破烂的扫帚,自顾自地扫起了地。楚夭一溜烟地钻出了漏风的木门,去外面寻找一些可燃的柴禾。虽然她们三人都是修士,无需灯火照明也无需火焰暖身,但夜晚点燃篝火,能驱逐一些夜间徘徊游荡的灵。

  宋从心在识海中翻阅《倾恋》,开篇便是女主角灵希参加无极道门的外门大比。都说读书一事常读常新,宋从心每隔一段时间再回来翻阅这本当初看得她臊眉耷眼的狗血言情小说时,都能从中发现一些曾经被她忽视过去的盲点,比如说,《倾恋》原书中参加外门大比的灵希,身份居然是苍厥门举荐上来的散修。

  宋从心冷汗直冒:“这难道是彩蛋吗?藏得太深了吧?我不知道女主角和玄中长老居然还有这种‘前缘’啊?!”

  先前宋从心并不知道玄中长老就任过苍厥门分宗的掌门,而灵希“出身二流门派苍厥门”在《倾恋》原书中也只是浅浅地提了一笔,完全是个背景板的设定,宋从心自然没有在意。但如果《倾恋》的女主角是被大反角玄中所在的分宗举荐上来的弟子……那很多事情就变得细思恐极了。

  “灵希

  “命很苦,虽然是话本故事中的女主角,但世界却从来都不曾宽待过她。

  在这个看似浪漫凄美的故事中,女主角一直随波逐流,命不由己,有时看似激烈地反抗了命运,换来的却是更沉重的打击。每当她以为自己成功摆脱了尘世的伤痛与恶意时,那些阴影又会穷追不舍地咬在她的身后,撕扯她的伤口。哪怕灵希后来成为了主宰众生命运的魔尊,但实际上那不过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灵魂在疯狂地宣泄着自己积郁的悲愤与怒火。

  但如果剥离那一层浮薄的外壳,更深入地挖掘其中外道的势力以及阴谋……“灵希”所有的不幸,是否都是有人在背后摆布推动的呢?

  宋从心仔细阅读灵希外门大比这一段的故事,灵希虽然是最早登上问心路的弟子,但她的修为却是所有人中最低的一个。理所当然的,在进行第二轮选拔的大型任务中,灵希被所有人孤立了。那一届外门大比的任务是净化一处盘桓着游荡恶灵的乱葬岗。对外门弟子来说,这个任务不难,主要是麻烦。因为这些已经失去神智的恶灵都是凡人所化,修士们需要确认这些恶灵是否已经彻底堕落,从而选择祓除或者超度。

  然而让人感到十分沉重的是,这些可悲的魂灵都已经彻底堕落。灵希却惊觉即便恰逢乱世,这个恶灵的数量依旧是不正常的。曾经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恶灵徘徊于人间大多都是因为执念未散,阴神离体却迟迟不肯遵循轮回的指引,久而久之便被阳气冲散了灵光,失去了神智。吞噬过人的死灵便会堕落,这些乱葬岗上的恶灵都“杀”过人。

  但乱葬岗周围满目疮痍,遍地荒芜,在他们的调查中,乱葬岗所在之处乃战场的废墟,附近千里都不曾有过城池与村落,死灵究竟在哪里“杀”了人?灵希认为有必要查清楚这些,或许查明了真相,解开了恶灵的执念,便能以超度的方式,让这些魂灵得到解脱。

  因此,在其他外门弟子为祓除恶灵的事情争吵时,灵希独自一人脱离了队伍。当时宋从心看到这一段时只觉得女主角善良聪明,性子却很独,她有自己的步调与计划,这个计划中不会考虑他人的位置。

  而后,灵希在乱葬岗附近发现了一道可疑的白影,她追逐着这道白影,闯进了一处明灯如昼的繁华长街……

  “咦?”宋从心仔细地看着这一段的环境描写,书中写到灵希追逐着白影登上了一艘画舫,看着金碧辉煌的楼船驶过江河,切开水天中的月亮。她如迷路的羔羊般被船载着,稀里糊涂地来到一处门庭若市的繁华地段。

  灵希听见银铃般的娇笑,她看见三五成群出来游玩的俏丽女子和风流俊秀的翩翩公子。正当灵希对此感到有些局促不安时,有几个女孩发现了她,她们揶揄地笑着把她推下了船。走在车水马龙、摩肩接踵的长街上,周围熙熙攘攘的感慨中便有一句“当真不愧是人间痴绝处啊”。

  宋从心顿时木了:“……”

  “天书啊啊啊,这么重要的情报线索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塞在一些根本注意不到的犄角旮旯里啊!”宋从心在识海中抓狂,“又不是你画我猜啊线索给得明白一点能怎样能怎样?!每次都把重要情报塞在路人甲的对话里你是生怕我看见吗?!上次也是,‘听说东海有只巨大的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大八爪’就给我忽悠过去了!你这种把重要的剧情全放背景板主线只顾着泼狗血的话本跟买椟还珠有什么区别?”

  天书才不惯着她,“pia”地一下便把书页砸到了宋从心的脸上。

  未来的正道魁首愤怒地与一本书据理据争互相撕扯了半盏茶后,屈服了。

  “我们按暗号标注的地址去找。”宋从心询问楚夭,“你知道帝都附近哪里有符合‘木四’的地方吗?”

  “你是说‘沐寺’吗?”楚夭听岔了,“沐寺是咸临国的一种民间自立的传统小庙,据说是用来平息临江河流的愤怒、令其不要泛滥的小神龛。这种临江两岸都有,很多,不知道你说的哪一处地方的沐寺。”

  “卯通‘昴’,西方白虎中星,第四宿。‘日短星昴,以正仲冬’,这句暗语在‘十二月’,酉时又恰好是黄昏日落时分。仲冬月日短,是唯一能够在日落时分看见昴星的节分,所以朝着昂星的方向去找便好。”无极道门为了能让弟子灵活处理各种突发事件,教导了内门弟子诸多“杂学”。当初学习这些繁杂琐碎的知识时,饶是以修士强大的神魂都有些吃不消。但后来宋从心外出历练,才知道这些前人总结下来的经验有多实用。

  “……”楚夭目瞪口呆地听着她分析,彻底相信了“李开平本没打算牵连她”的说法。否则李郎究竟是有多信任她的聪明才智,才觉得她能读懂这种晦涩难明的暗号啊?

  “人间痴绝处?”梵缘浅抬头,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宋从心。

  宋从心思索了片刻,道:“那似乎是……一座城?”

第105章

  临江河畔,沐寺。

  沐寺是咸临国民间自立的小庙,平日里烟火寥落。但今夜,天上星辰烁熠,夜幕尚未降临,昂星便已高悬于空。

  三个做江湖游侠打扮的修士循着临江的河道一路摸索,最终找到了坐落于昂星方位的沐寺。只需一眼便能看出此地的沐寺与其他地方简陋破旧的沐寺不同,黄梨木制成的神龛精致漂亮,两侧还坠着掺杂了金丝的红绳编织而成的如意结。

  虽然不算太过显山露水,但宋从心拂了一把神龛,看着干干净净没沾染半点尘埃的手指,便知道这座神龛平日里应当是经常有人打理的。

  三人安安静静地待在江边,等待酉时的到来。

  仲冬月的白昼短暂,以前戌时才会黯淡下来的天色,如今早早便已日落西山。楚夭无聊得蹲在一旁数蚂蚁玩,梵缘浅坐在神龛旁入定,宋从心依靠着一旁的树干闭目养神。三人其实心里都没底,宋从心也不确定自己对暗号的解读便是正确的,但眼下什么线索都没有,只能瞎猫逮耗子了。

  就在楚夭数第五遍蚂蚁并隐约开始暴躁时,远处突然亮起了光。确切来说,是已经彻底黯淡下来的水天之间忽然破开了一道光亮。就像入夜后凡尘人家点起了灯火一般,那光芒出现得有些突兀,三人抬头望去,便见水道的尽头竟缓缓驶来了一艘足有四层高的楼船。

  只看第一眼,宋从心便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被这金碧辉煌的楼船给闪瞎了。堆砌金玉与水晶琉璃的楼船,仿佛要向世人昭示何为“黄金屋”一般。哪怕是在夜晚,这艘楼船也像灯笼一样明亮。船只左右各八扇的巨大龙桨整齐划一地划动着流水,水仓排水的哗哗声齐整而又响亮。

  若是凡人看见了这突然出现的壮观楼船,恐怕会将其当做神迹或是龙王出行的御辇,但大宗门出身的宋从心与梵缘浅却能从中看出不属于人间的技艺与门道。楼船缓缓靠岸,湍急的水流中,宋从心只看见楼船两旁的甲板上走出了十几名身影娉婷宛如画中仕女的丽人,她们手中捧着一团足有普通女性手腕粗沉的绳索,尾端系

  着沉重的铁钩。这些看似娇弱的丽人仕女恍若无物般地将铁钩甩了几圈,而后——猛地朝岸边掷出。

  我哗——!宋从心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面上却仍旧平静从容。靠在她身边的楚夭就没那么淡定了,她挽着宋从心手腕的手突然一紧,弱声道:“……是我眼拙吗?我怎么看不出她们的修为呀?”

  因为那些仕女全部都是凡人啊。宋从心在心里默默道,这些看似娇弱的仕女,每一个的武学修为都不比重溟城那群肌肉虬扎的精锐低。

  这“人间痴绝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铁钩锁住了岸边的石坝,宋从心一开始还在思考石坝上的内扣的槽口究竟是做什么用的,现在她知道了。钩索固定好后,伴随着船上十数名女子轻描淡写的拉扯,楼船缓缓地朝着岸边靠来。离得近了,三人便听见了楼船上觥筹交错、莺声燕语的热闹声响。虽然宋从心知道连船上的仕女水手都拥有如此身手的地方不可能是什么声色犬马的场合,但这种跟道士没什么缘分的脂粉氛围依旧让她头皮阵阵发麻。

  “三位客人,还请登船。”一名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子倚在楼船夹板的扶手上,扬了扬手中的水袖,吴侬软语的嗓音顿挫优美,说话都宛若歌唱。

  梵缘浅和楚夭下意识地偏头看了宋从心一眼,这一眼,便让极擅察言观色的女子明白了三人中负责主事的那一位。

  宋从心硬着头皮登船,楚夭和梵缘浅跟在她身后。那鹅黄色襦裙的女子提着一盏灯笼笑盈盈地为她们引路,同时道:“客人们是第一次来吗?”

  暴露自己的无知容易被人当韭菜割,但不懂装懂显然问题更大。宋从心平静地凝视着女子的笑颜,只这一眼,鹅黄色襦裙的女子便觉得心脏重重一跳。毫无预兆地,她忽而便觉得眼前之人这张丧气又颓靡的脸,实在配不上这双如蕴雪光般的眼。

  “是第一次来。”宋从心斟酌了片刻,终是点头承认了下来。

  “原来如此。”女子嫣然一笑,不知为何,她莫名地有些紧张,下意识地不愿慢待这三位新客,“我名‘半见’,立冬之起、江水泱泱之色。敢问客人贵姓?若您不嫌弃,接下来不妨指名于我,我会随侍旁侧,令三位此行能尽兴而归。”

  “我名图南,这位是阿如,这位是——”宋从心看向楚夭。

  “楚夭。”楚夭直接报了自己的本名,她不像梵缘浅和宋从心这样名震一方,以本名行走人世也没有什么负担。

  半见笑了笑,也不在乎客人报的是真名还是假名,她引三人进入船舱。三人只觉得眼前一亮,楼船内部第一层便是富丽堂皇的厅堂,正中央搭了一个戏台子,周遭着柔和视觉的绿植与兰草。顺着红漆台阶往上看,二层以上似乎都是一个个单独的隔间。厅堂内有许多席位,每个坐席与坐席之间都以山水屏风与素色的纱帘隔开,透过薄纱能看见其中绰绰的人影,却看不见其他客人具体的样貌。

  这楼船外表已经足够华丽了,没想到内里装潢更加夸张。

  奇异的是,这种过于奢华的装潢并没有给人以累赘刺眼之感,甚至在一些细节处还能品出几分秀雅。

  与文人墨客追求的清淡雅致不同,却又不像低俗的暴发户般只选贵的不选好的。若说君子追捧的美是内敛的菡萏,那楼船上平衡得极好的华丽就似白玉兰,明明被馥郁的香气糊了满脸,却不给人以轻浮的印象,只好似看见一高傲的美人娇气地说着“老娘就是这么香”。

  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笨蛋美人刚刚坐下,半见便笑盈盈地挑帘问道:“三位想点哪种陪酒客呢?郎君还是女郎呢?”

  宋从心:“……我不喝酒。”

  梵缘浅:“感谢盛情,不饮酒。”

  楚夭:“来个气壮山河肩担日月的梁山好汉。”

  半见听罢,脸上笑容不变:“好的,请三位稍等。”

  半见迆迆然地退下,没过一会儿,一位身高八尺、苍髯如戟的猛汉便昂首阔步地走入席间,坐下时,楼船的船板似乎都震了三下。这眼如铜铃形似张飞的壮汉拍开手边的酒坛子,朝着三人一拱手,粗声粗气道:“三位随意,在下先干了!”

  在壮汉举着酒坛子“吨吨吨”的背景音中,宋从心与梵缘浅平静地注视着楚夭。

  只是习惯性作妖的楚夭瞬间“猛虎”低头:“……我错了。”

  由此可见,此地业务广泛,服务人员专业素养过硬。宋从心没有赶走那个壮汉,只是一脸深沉地捧着茶杯,偶尔给喝多的壮汉递一碟花生米。梵缘浅闭目养神,偶尔开口也是劝壮汉和楚夭“过饮伤身”。楚夭坐立难安,只能跟劝酒的壮汉干杯,但害怕之后误事,只是小口小口地抿着。

  所有客人中,唯独她们这一桌最为奇葩,引得周遭的客人频频回望。

  而在这期间,半见还时不时笑眯眯地走过来问“某某公子对诸位很感兴趣,三位是否愿意一见”、“某某女郎愿为诸位抚琴唱曲”等等等等,这里“客人”和“佳人”之间是可以相互选择的。图南和阿如一衰一憨的脸显然不可能让人一见钟情,这些人要么是冲着楚夭来的,要么是冲着看热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