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团团好奇地问:“妈妈,干嘛总让我玩儿啊?”
苏笑笑:“我不让你出去,你不高兴,让你出去你又有疑惑,那你说,你希望妈妈怎么做?”
“我和妈妈玩儿。”
苏笑笑问:“玩什么?”
团团想了又想,发现跟哥哥姐姐们玩的游戏让妈妈一起玩会很奇怪:“妈妈,让我想想。妈妈,你忙你的,我先想想啊。”说完就往外走。
下午刚下过雨,地面潮湿,张怀民跟出去,看着儿子顺顺当当走到一群孩子身边他才回屋。
苏笑笑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哪儿了?”
张怀民:“在东边。那些小孩每天都在那边玩,东边树下快成他们的集合地了。”
苏笑笑隔窗朝外看一下,见没什么人经过,也没人朝她家来,就把她升职的好消息告诉张怀民。
张怀民一脸诧异,显然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苏笑笑见他这样更为意外:“你不知道?”
张怀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啊。”苏笑笑想起主任一脸震惊的样子就想笑,“部队一说以后主任只管钱的事,回头安排个局长过来,她的脸简直比川剧变脸还精彩,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我都恨不得替她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怀民不禁问:“就她那么怕担事,她还想当局长?”
“她可没觉着自己怕事,用她的话说,不想给部队领导添麻烦。可能还觉着自己很精明,我们都没看出她怕事。”苏笑笑道。
张怀民:“让你决定上不上报,却不提奖罚,谁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她可能真以为大家没看出来。”苏笑笑道,“我猜以前大家不如她懂得多,就算双姐看出来,又觉着自己是临时工不好
跟正式工计较,就当没看见,时间一长,她真以为自己聪明。不过她也不傻,回头肯定能猜到我这次升职跟之前那封信有关。”
张怀民担心:“不会隔三差五给你添堵吧?”
苏笑笑:“她不敢。你忘了吗,改天部队派人过去接管邮局。我是军属,她指定认为军人军属一家亲,兴许这会儿正担心我在局长面前搬弄是非给她穿小鞋。”
“那就好。”张怀民放心下来,“对了,想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吗?”
苏笑笑把碗擦干净放柜子里:“想!不瞒你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他那手字跟谁学的。可我始终想不通。”
张怀民:“你朝这方面想当然想不通。因为他自学的。”
“自学也要有个参照物吧?我请同事给团团买小人书的时候请他顺便看看字帖。可他找遍整个书店就找到几本毛笔字帖,觉着团团这么小拿不住毛笔就没买。毛笔字和钢笔字可不一样。再说了,毛笔和写毛笔字的纸比铅笔和笔记本贵多了。”
张怀民:“他没买字帖。他去废品收购站买了许多写满字的作业本。那些作业本不是高中生就是大学生的,字都写得不错。他先照着人家的字描,描出手感再自己写。”
“这样也行?”苏笑笑吃惊。
张怀民点头:“听战友说他家像这样的字帖有几十本。先用铅笔描,后来拿到外面给的钱他才买墨水和钢笔。”
“等等,我不理解,他咋想起来练字?有这个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说起这事张怀民也想笑,“他觉着没能提供值钱的线索,每次送出去的信还那么难看,担心人家不跟他合作,就自作主张苦练书法。”
“他还挺有职业道德。”苏笑笑气乐了,“跟他接头的人看到他的字变了不觉着奇怪?”
张怀民摇头:“那边夸他有上进心。”
苏笑笑顿时觉着糟多无口,“这些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上进心能用在这方面?他们就没想过一个没上过学的渔民写一手好字多反常?要是在城里上班,经常用到笔,身边还有很多文化人,他嫌字难看正常。上船打鱼下地插秧谁在乎他会不会写字。”
张怀民笑了:“是这样。我战友说录好口供让他签字的时候,他问怎么查到他的,我战友就说,看看我的字,再看看你的签名,不怀疑你怀疑谁!”
苏笑笑差点笑呛着:“这叫啥,聪明反被聪明误!”
张怀民见她把烧水壶拿下来,就把加满凉水的钢筋锅放上去。看到旁边的铁皮架子,“这个焊好你用过几次?”
苏笑笑伸出三根手指。
张怀民无语又想笑:“照这样下去一年难用十二次。等我调走或者转业,说不定这个架子还跟新的一样。”
苏笑笑:“那就留给后来人呗。”
“也可以!”张怀民推着她出去关上厨房灯。
苏笑笑扭头看着他。
张怀民揽着她的肩到外面,“出去走走。”
“等等,我拿掉套袖。”苏笑笑又戴上帽子和围巾。
张怀民不禁问:“有这么冷吗?”
苏笑笑:“不是冷,我感觉这边风里都夹着海水,出去转一圈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之前炸东西的时候,双姐和隔壁王大姐都提醒我少炸点,吃不完一周就潮了。我给团团炸的麻叶三天就潮了。团团嫌难吃,我又复炸一遍。那还是冬天。现在快到清明了,雨水更多。”
“我看他是吃够了。”张怀民道,“以后他再说不好吃,你给我,我拿去部队。”
苏笑笑点头。
张怀民还想说什么,一看隔壁张政委一家和另一边的吴双一家都从屋里出来就把话咽回去。苏笑笑和张怀民分开,去跟吴双聊天。张怀民跟张政委侃大山。
两家的几个孩子朝孩子多的地方跑去。
在外面待半个多小时,苏笑笑喊团团回家。
苏笑笑提醒过团团几次,他听妈妈的话,妈妈就听他的话。所以团团想再玩会儿,也没让妈妈等太久。苏笑笑喊他两遍,他就噘着嘴跑过来,“妈妈,我不困啊。”
苏笑笑:“也没让你回去睡觉。”
“不睡觉回去干嘛?”
苏笑笑不跟他废话,抱起他直接回家,到家指着他的花书包:“想起来了吗?你猜张政委家的哥哥姐姐和周参谋家的哥哥姐姐为什么那么晚才出去玩儿?”
团团试探地说:“作业写好才去玩儿?”
“对喽!”苏笑笑趁着小孩正兴奋精神极好,把他的书本拿出来。
张怀民不禁问:“这是一年级课本?你现在教他,回头上一年级他还听吗?”
苏笑笑:“听人说过几年会慢慢把这几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离上一年级还有两年,到时候该忘得差不多了。不过潜意识里还记得。”
团团听懂了:“妈妈,我不会忘的!”
“妈妈也不希望你忘记。”苏笑笑道,“可以开始了吗?”
团团:“十以内加减法我都会了啊。”
“我说三加四你知道等于几,我说二加五你就不知道了,这叫会?”
团团无言以对,因为这两道题他妈下午刚说过,团团还说错了,认为二加五等于八。
张怀民见儿子这么乖也没故意逗他。他听到厨房传来水开的声音就悄悄去厨房,然后端着热水到门外洗脸刷牙洗脚。随后回来封炉子灌盐水瓶。
张怀民的手表在饭桌上,苏笑笑一看学了二十多分钟,就让团团把书收起来。团团洗漱后到楼上温暖的被窝里就忍不住打哈欠。
张怀民看他睡在中间,忍不住说:“天热起来让他自己睡。”
苏笑笑:“也要很热才行。”
张怀民想想:“我有办法!”
三伏天来临,张怀民得空就回家,晚上睡觉搂着儿子。不到一周团团就嫌三个人睡又热又挤,要和妈妈去隔壁睡。
团团睡相很好,睡前什么样醒来什么样,被子都不带变的。苏笑笑放心他自己睡,就让他自己先试试,然后又把她和张怀民的床移到靠近次卧那面墙,跟团团一墙之隔。
团团在隔壁说话,苏笑笑听得一清二楚。团团用他的小人书敲敲墙,苏笑笑用手拍几下。团团感觉妈妈在身边,跟往常一样很快进入梦乡。
大概一周,团团就找到一个人睡的乐趣,可以在床上翻身打滚,可以披着毛线毯扮演齐天大圣孙悟空,还可以把小人书铺满半张床,想看哪本拿哪本。
张怀民一见儿子不闹着要妈妈就故意逗他:“团团,今晚跟爸爸妈妈睡吧。”
“不要!”团团钻进次卧关上门。
苏笑笑敲敲门,团团开一条缝,一看是妈妈,他犹豫片刻,放妈妈进来,不许爸爸进。
苏笑笑把他床上的东西放书桌上,团团急了:“不要拿我的东西!”
“我给你擦擦凉席!”苏笑笑朝他脑门上戳一下,“什么东西都往床上放,凉席脏了也不洗,你就不怕虫子咬你啊?”
团团:“我有蚊香。”
“蚊香杀蚊子不杀虫。”苏笑笑把毛巾反过来又擦一遍,凉席晾干后才把团团的东西放回去。
团团爬到床上一脸嫌弃的说:“放错了。这个小人书在我手边,这个我现在不想看,你要放最里面。”
“我又不知道你今天想看什么。”苏笑笑把毛巾递给客厅里的张怀民,“把咱们那边也擦擦。”
张怀民接过去故意说:“别管他,让他自己收拾。”
团团听见了,拔高嗓门:“妈妈给我弄乱的,妈妈收拾。妈妈,快来!”
苏笑笑进去:“又不嫌妈妈乱放?”
“我教妈妈怎么放。”团团比去年这个时候高四五公分,但依然是个小团团。一米二宽两米长的床对他而言很大,苏笑笑看着他爬到东又爬到西,跟个小陀螺似的一样喜庆。
所有小人书放好,晚上盖肚子的毛线毯也放好,团团坐到床上长吁短叹:“累死我了!”
苏笑笑拿起他的凉鞋,抱着他下楼:“洗不洗澡?”
汗裹在身上难受,团团乖乖点头。
洗澡的时候张怀民过去,团团惊恐尖叫,“不要你洗!”
吴双一家从屋里出来,问:“出什么事了?”
张怀民朝儿子脑袋上一巴掌,起身回答:“没事。我要给他洗澡,他嫌我手劲儿大!”
团团转向他老子,你还知道啊?
张怀民已经很控制,可是也没想到仍然会把儿子的皮肤搓红。张怀民蹲下:“你自己洗,洗好了爸爸给你擦干净!”
“不要!我要妈妈!”
张怀民指着他放地上的手表:“七点多了,妈妈不做饭吗?”
昼长夜短,将近八点天才黑,团团看着西边的晚霞,以为才五六点钟。团团伸出湿漉漉的小手,张怀民先他一步拿起手表:“爸爸的表不防水,擦干净再看!”
团团还想玩水,又缩回水盆里,看到妈妈出来摘菜:“妈妈,吃什么呀?”
苏笑笑:“凉拌西红柿,拍黄瓜,再来一个油焖茄子?”
团团馋了:“没有肉吗?”
苏笑笑:“早上刚吃过肉丝面,你又馋了啊?”
团团舔舔嘴角:“可以吗?”
苏笑笑摇头:“不可以。副食厂只有早上有肉。要不妈妈去买两斤蛏子红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