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云际
第73章 不嫁就上山做姑子
早就看出苏御不对劲了,原来他也惦记她,还有那谢侍郎,该死~他狠狠地将路旁一簇长春花,踩得一个花苞都不剩。
小厮低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喘。
宁国舅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云朵,怔了半晌,心里左右挣扎,最后似下了决定,毅然地快步朝前厅走去。
宴席结束后,宾客纷纷告辞,宁国舅歪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假寐。苏御从他身前路过,冷眸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待客人都走了,周生承看着宁国舅犯了难。上前轻问:“国舅爷,可要我派人护送您回府?”
宁国舅起了身,越过他来到老夫人面前:“周老夫人~本国舅要求娶二房嫡女周云若。”
一句话让人震惊,老夫人更是惊得站起身子,心中焦急,这宁国舅可不是良人,周生承忙上前:“国舅爷,您身份贵重,我家侄女配不上,属实配不上,这话我只当您没说过。”
宁国舅歪头看向周生承,眉间蹙成了一团:“二房周云若,本国舅聘了,明早我就去求旨赐婚。”
上面赐婚,不嫁就是抗旨不尊,那还了得。不只是周生承慌了,老夫人与陈氏也是一脸急色。宁国公府可不是好归宿,宁国公宠妾灭妻,生生逼死了发妻,满府里莺莺燕燕,死了一个又抬进一个。
这宁国舅更是行为不检,整日寻花问柳,听说他后院里每年都要死上一两名女子,云若要是嫁给他,哪还有好日子过。
宁国舅扫了一眼周家人,脸色变得阴沉:“你们别不识抬举,她嫁给我,就是未来的国公夫人,比做末流武官之妻强万倍,过两日我就来下聘,你们也准备一番。”
说罢,转身就离去。出了周府就往宫里去,他想尽快定下此事,免得夜长梦多。不成想半路上竟被人劫了,直接绑到了刑部大狱。
——
内厅
陈氏看着周生承,哀求道:“大哥您想想法子,云若不能嫁给他呀?”
周生承安慰道:“弟媳莫怕,我明日就进宫求见陛下,陛下是仁君,相信他也不会纵着宁国舅乱来。”
三房萧氏冷冷道:“我一入京就听闻她失身与宁国舅的传闻,都这样了,不嫁留在家里继续丢人吗?”
陈氏肩膀微僵,脸色有些苍白:“你也知道那是传闻,如何信的?我女儿清清白白,是那宁国舅口无遮拦,坏她名誉,错不在她。”
萧氏瞬间来到她的面前,瞪着眼:“错就是错,不是你三言两语就可以洗清的,
萧氏冷哼一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若贞洁自持,那宁国舅再是混账,又如何能传出那般的话来。”
陈氏紧握双手,想到女儿受的苦,紧闭的唇隐隐失了血色:“你这是落井下石。”
萧氏勾着唇角露出不屑:“她状告夫君和离,满京都也只有你的女儿干得出,那般不光彩的和离,又招惹了宁国舅,就是她自作自受,活该。”
大夫人听了,怒从心起高声道:“你住嘴,那宁国公府就是个魔窟,要是你的女儿,你能忍心让她嫁过去吗”
萧氏斜瞥她一眼:“她如何能跟我的瑾萱比,我知道你处处偏袒二房,可今日这事,就是个火坑她也得跳,因她闹和离之事,姑娘们的亲事,都被牵累,你不顾惜玉姐儿,我还要顾惜瑾萱,何况她二房没有入朝为宫的男人,得罪皇后娘娘他们倒是无所谓,我们怎么办?几位爷往后如何为官?”
元善眉头紧锁,他看了看母亲,愧疚地低下头,都是自己不争气,母亲与妹妹才会被人看不起,吴氏见元善这般模样,心里堵得难受,瞪着萧氏:“你处处针对我们二房,不就是觉得我们好欺负,若是公公还在世,你还敢逼妹妹嫁吗?”
陈氏想起早亡的夫君,不觉哽咽,他那般疼爱云若,又怎能见她受委屈。
老夫人坐在上手,她虽恼萧氏,却也知道这事是二房落了把柄给人,本想由着萧氏撒撒怨气,此事也就罢了,却没想到宁国舅又来强娶,叫她更是借题发挥。
此时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周生言,不由地摇头叹息,萧氏的哥哥刚坐上内阁首辅,三儿子便升迁为三品官员,他本就是个惧内的人,如今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周生承见此,紧抿着唇,脸色愈加沉了,往日他还可以压着萧氏,如今她大哥统领群僚,这满朝的官员,除了苏御,谁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萧氏冷冷瞥了一眼二房的人,那眼中满是不屑:“动不动就拿此事来说,唯恐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失了依仗的孤儿寡母,这么多年家里不曾亏待你们一点,吃的用的也是捡着好的先给你们,自家女儿不检点,还要倒打一耙,指责别人的不是。”
冷哼一声,又道:“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你们这样的。”
陈氏气得双腿打颤,指着萧氏道:“你你欺人太甚。”
元善扶着陈氏,怒视萧氏:“你不用说那些难听话,我妹妹固然有错,可也不像你说的那般,别人喜欢她,她又左右不了,我虽然没本事,可也不能任你颠倒是非,羞辱她们。”
萧氏陡然间提高了嗓门:“你既这般能耐,便带着你那不自重的妹妹出府去,别让她辱没了家门。”
元善闻言,咬了咬牙,上前两步跪在堂中:“祖母,元善无能,至今也没取得功名,愧对家人,父亲不在,我便是母亲与妹妹的依靠,今日三婶出言不逊,羞辱她们,元善不能再忍了,求祖母允许我们出府,富也罢,穷也罢,我只愿她们开心,不受别人的指摘。”
老夫人顿时红了眼,连连叹息。
周生承看向一旁沉默的周生言,冷了脸:“你倒是说句话,难道你也同意二房分府独过?”
周生言抿了抿唇,目光看向萧氏,被萧氏一瞪,又瞬间垂下脑袋:“大哥,这事着实闹得太大,眼见瑾萱议亲,元怀与元斐也要定亲事,我”
周生承幽幽道:“翅膀真是硬了,这个家不若让你当吧!”
周生言低低垂下脑袋:“大哥这说的什么话,我怎敢越过你去,何况这事我也做不得主。”
说着还看了萧氏一眼,那样子似在说自己也是无奈。
萧氏瞥了一眼周生承:“大哥,你也别为难他,二房要走,就让他走呗~这么多年好吃好喝伺候着,也没拢住人心,何必呢~”
老夫人站起身子,神色冷厉:“萧氏,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当年元承和元谨同中二甲进士,这处宅子也是他兄弟俩挣来的,与你三房没有关系,你有何资格让他们走?”
萧氏一听恼了:“同是你亲生的儿子,你眼里只有大房和二房,生言这么多年苦苦打拼,也为这家里添砖添瓦了,他的付出你看不见吗?”
周生言目光沉沉地看向老夫人,萧氏的这番话,都说在了他的心坎里,自己从小在两个哥哥的光环下默默无闻,他们光耀门楣,被人称赞,而他就只是个陪衬,若不是娶了萧氏,自己如今也不能有这番成就。
他上前一步:“母亲,您难道要让我们离府吗?”
一句话,让老夫人哀伤得垂下嘴角,神色既失落又无奈。
周生承面色凝重:“三弟,你这般说就是在诛母亲的心。”
萧氏见周生言露出不忍的神色,沉了脸道:“好好的一个家,都是因为二丫头闹得不得安宁,大哥,我也不是非要让二房出府,只是这二丫头决不能继续留在府里,要么嫁给宁国舅,要么上山当姑子去。”
第74章 惩治宁国舅
周云若得了消息,就往老夫人这赶,一进门就见哥哥跪在堂中,母亲低头拭泪,又听到萧氏那番话。
心中顿时起了恼意,上前给长辈行礼,唯独略过萧氏。自从父亲走后,萧氏就开始针对二房,母亲没了依仗,对她多有忍让,可她从不收敛。
当年母亲执意回平洲,便是在一场春日宴上,有一位夫人,有意与二房结亲,萧氏竟当着众人面说二房长子读书无用,还说周云若眼光高,连谢家四郎都没瞧上,一双眼睛长在头顶上,只盯着那公爵侯府的高门儿郎,叫那位夫人死了心,又道她没有父亲哥哥做依仗,将来便是进了高门也是做妾的命。
母亲被当众落了颜面,回到家又听说自己跑去祖母和伯父那里,闹着要嫁苏御。一怒之下,将她带回了平洲。
此时,她冷冷看着萧氏:“因我不安宁?这话说得好似你是个省油的灯。”
萧氏顿时抬高嗓门:“放肆,敢顶撞长辈,你母亲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那敢问你母亲是怎么教导你的?上无长无尊,下不慈小辈,这就是你萧氏的教养?”
声声冷问,怼得萧氏脸色铁青,瑾萱被苏御落了脸,本就对她怀恨在心,见她对母亲不敬,怒指着她,大声喝道:“你诋毁萧氏污蔑我外祖母,我舅舅若是知道饶不了你。”
周云若挑眉看着她:“你拿他的官威压人,你舅舅知道吗?”
目光看向萧氏:“便是官再大,也不能肆意妄为,更管不了别人家的私事。”
萧氏眸光冷厉:“自己做下那般不要脸的事,还敢在这里叫嚣,我看你是皮痒了。”
周云若冷笑一声,那双微挑的凤眸盯着她凌厉非常:“我行得端正坐得正,问心无愧,倒是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父亲被诬陷贪污,是谁去求了魏太傅,解了你萧氏之困?”
萧氏愣了愣,她当然没忘,那是周生瑾,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那是她豆蔻年华便恋慕的男子,可他心里只有恩师的女儿陈氏,目光看向陈氏,那样一无是处的女子,哪里比得上她,自己当初嫁给周生言,也只是想离他更近些。
她恨陈氏这个克夫的女人,更恨她生的孩子,她每每看见周云若和周元善,便会想起他们的恩爱缠绵。
萧氏咬着后牙槽,瞪着她道:“不用你来提醒我,我欠他的,这么多年都还给了周家,我为周家开枝散叶,相助夫君登科入士,可我却不欠你的,你更没有资格替他来向我讨债。”
周云若唇边勾起一丝冷笑:“二房不求你记得当初的恩情,只求你,做个人吧!”
萧氏怒了,扬手就打来,周云若用力抓住她的手,厉声道:“别以为你哥哥做了首辅就可以仗势欺人,更不要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世间事多变化,劝你收敛点,不然有一天大树倒了,人人都得踩你一脚。”
说罢,狠狠地甩开她,萧氏不由地踉跄几步。
周生言见妻子落了下风,又听周云若诅咒萧首辅,那可是自己的靠山,顿时怒指着她,大声呵斥:“放肆,她是你婶婶,你目无尊长,我周家书香门第,怎能养出你这般悖逆的女儿?”
活过一世,周云若已明白,一味地退让,换不来同等尊重。适时示强,方不招人欺。
周云若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先把自己身子立正了,再来给晚辈说教。”
他猛然抬起就要打她,周云若扬起下巴:“你但凡动我一下试试。”
扬起的手被那冷厉的眸子盯得不上不下,很是尴尬。
此时,元宏上前将周生言扬了半截的胳膊,按了下去:“三叔,二妹妹确实不是你能打的人。”
这话说得极隐晦,元宏朝他使了几个眼色,他也看不懂。不由得又抱怨道:“她如今这般模样都是你们惯的。”
老夫人猛地将身前的茶盏砸到周生言脚下,他身子剧烈一颤,老夫人轻易不动怒,可若真生气了,那也是凌厉非常。
“你眼里还有没我这个母亲,你纵着萧氏欺负二房,如今还想打我的云若。”
说着老夫人狠厉地瞪着萧氏:“今日我老婆子就将话放这了,谁若再敢逼她离家,我就将谁先赶出去。”
周生言紧咬着牙关,眼神中闪烁着不服,却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萧氏怨毒地看着周云若,老夫人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走着瞧,早晚让她后悔今日所为,跪着给自己磕头求饶。
此时门外又传来管家的声音:“大爷,苏大人派人给您送了信。”
说罢将信笺呈上,周生承拆开一看,顿时抬眼看向云若。又默默收了信。
沉声对萧氏道:“宁国舅之事休要再提,云若不会嫁给他。她明日便回平洲。”
见老夫人神色一凛,周生承忙上前解释:“母亲放心,只是暂时离开避避风头。”
又将自己的安排告诉了她,老夫人听罢,才稍稍安了心,看着云若,心中惋惜。又见孙女望着自己一直落泪,心口一酸,也落下泪来。
周云若跪在老夫人身前:“祖母,云若不孝,不能陪着您了。”
老夫人瞬间抱住她:“傻孩子,祖母就在这,过段日子就派人去接你。”
闻言,周云若哭得更难自抑,看着她哭的悲恸,大夫人眼眶泛红,情不自禁地也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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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狱
宁国舅被捆在刑架上,冲着刑部主事怒吼:“瞎了你的狗眼,连老子都不认识,你这主事算是做到头了,快放了我。”
主事撇开脸,就是不搭理他。
宁国舅心里愈加不安。骂了半天,嗓子也哑了。
“老子渴了,沏杯茶来。”
主事朝外面招呼了一声,不多久牢吏就送上水来。宁国舅喝了一口,倏地吐出来,皱着眉大喊:“这什么狗屁茶,难喝死了。”
主事嘴角微微一抽:“国舅爷,这里就这条件,您就将就一下吧~”
宁国舅瞪眼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在给老子甩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