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云际
一口一个老子,听得主事直翻白眼,别过脸,再不理他。
正在此时,苏御沉着脸走了进来,冷冽的目光,死死锁着宁国舅,每一步都好似踏在宁国舅的心弦上,他顿时绷紧了神经。
牢房内昏暗的油灯摇曳,将苏御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宁国舅苍白的脸上,他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道:“苏御,你竟敢对这么对本国舅,你就不怕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吗?”
苏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在昏暗中如同鬼魅,让宁国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自小与苏御在一个学堂念书,这苏御没少背后害自己,要说自己如何得罪他,也不过是一开始往他书里夹了只毛虫,打那以后这人就记住他了,见天儿地给夫子告黑状,三言两语又能挑唆着别人针对他。
他承认自己怕苏御,可再怕也不能将她拱手让给苏御。
第75章 她出京了
只见苏御从袖中取出一卷圣旨,缓缓展开:“陛下命本官教你何为礼义廉耻。”
宁国舅顿时瞪大双眼,满是怒色:“苏御,你这个背地里使坏的小人,我姐姐定饶不了你。”
苏御轻蔑一笑:“你觉得我怕吗?”
眸光一凛:“你屡次伤她,坏她名节,今日之训,定要你铭记终身。”
说罢,微一抬手,身后走来两名酷吏,宁国舅一怔,这不就是昭狱两大恶煞,让人闻风丧胆的魏放和魏立两兄弟,但凡经他二人上过刑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宁国舅强撑着颤抖的唇道:“陛下让你教我礼义廉耻,可没让你给我上重刑?”
“可也没说不能给你上重刑。”
宁国舅气急败坏道:“你乃天下第一大无耻。”
又冲那两个恶煞,高声道:“我是当朝国舅,你们若敢伤我,皇后娘娘定不会放过你们,苏御也护不了你们。”
魏放两兄弟嘿嘿一笑:“大哥,宁国舅这小嘴巴巴的,咱得给他治治。”
“行,听弟弟的,国舅爷细皮嫩肉的,你可得温柔些。”
“嗯呢!”
说罢掏出一根长长的银针:“就用这个吧!我新研制了一种玩法,能让人嚎破嗓子,还说不出话来。”
“好,你先来,我这也有新玩法,咱哥俩一前一后能叫他爽翻天!”
二人磔磔的怪笑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魏放将银针往赤黑浓稠的液体里沾了沾,好似聋了般,任宁国舅如何咆哮骂人,他嘴角始终勾着笑,掰开宁国舅的嘴。
宁国舅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啊~~”
宁国舅脸色涨红又说不出话,浑身剧烈抽搐,身形几乎扭曲。
苏御坐在太师椅上,笑得勾魂摄魄。
宁国舅面如土色,仿佛身在炼狱,一双充血的眸子,盯着苏御极是阴鸷。
苏御勾了勾唇,一柱香后,才缓缓开口:“还敢娶她吗?”
宁国舅狠狠闭上眼睛,颤抖了片刻,无力地摇头,苏御一抬手,兄弟俩顿时收手。宁国舅猛吸了一口气,眼底赤红一片。
——
日落时分,天际渐渐染上了一抹橘红,周云若亲自给祖母做了一碗长寿面,依偎在祖母身旁:“祖母,云若今晚想跟您睡。”
老夫人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小脸:“一晃你都二十多了,祖母也老了,记得你小时候整日赖在祖母屋里,你父亲最疼你,每每下了职,就来我这,到了晚上怎么哄你,你都不跟他走,他可是抱怨了我好一阵。”
记忆久远,只记得父亲模糊的影子,常常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拿书,给她读诗经,声音温润好听。
她将头靠在祖母的肩上:“祖母多与我说说父亲的事,我喜欢听。”
房间里温暖,柔和细腻说话声伴着清脆悦耳的笑声,天色深了,月色绕过窗棂,照在床前。
周云若躺在祖母的怀里,听着祖母平缓的呼吸声,寂夜里,眼角湿润。
世人都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纵有万般不舍,她也改变不了,相比自己死时的痛苦,祖母走得安然,她是在梦中归去的。
只是这分离的苦楚太难受了,心中充斥着苦涩,彻夜难眠。
——
翌日早朝,宁国舅的罪己书呈到了陛下那里,更是由他亲自宣读。句句深刻,条条痛定思痛,为周家女澄清了谣言,证了清名。
皇帝一句“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不仅表彰了宁国舅,还赏赐了苏御。说他育人有道,有帝师之姿。
吏部。
周生承为苏御呈上等待检阅的文书,却没向往时一般告退,苏御微抬星眸:“还有何事?”
周生承退后一步,拱着手朝苏御行礼道:“多谢大人替下官的侄女澄清谣言。”
苏御继续翻阅文书,微启唇:“不用你谢。”
周生承微微蹙眉,话里有话,不让他谢,那就是想让云若谢他。
清了清嗓子:“下官的侄女怕是谢不了您了。”
苏御认真的看着文书,好似没听到般,眼皮都不抬一下。
见他不愿搭理人,周生承抿了唇,转身退下。
其实他不知道,苏御这会还生着她的气,昨晚去找她,屋里又漆黑一片,一丝暖意都没有,她显然是故意躲着自己。一肚子的酸味,散不去半分,闹得他醋心。
——
周云若一早就拜别家人,出了京都。
顶着一双哭肿的眼,在马车上小憩一会,醒来向外望去,薄雾轻绕,远山含烟,已是暮色。
石霞削了个苹果,去核分成小块,端给她。
“主子快到驿站了,您先吃个苹果垫垫肚子。”
周云若笑了笑:“你也吃些。”
见她不动,周云若拿起一块递到她嘴边。
又道:“往后不必将自己当成下人看,你在我心里就如亲人般。”
石霞望着她,眼底湿润,她自幼失了母亲,成亲后又失了父亲与丈夫。如一缕浮萍,飘零人世间,是主子给了她安身之处,如今又说视自己为亲人,这一刻的感动,全都化作热泪。
周云若放下苹果,紧紧握住她的手,坚定的眼神好似告诉她,余生无论发什么,她都会伴着自己。
擦去她面颊的泪:“好姑娘,不哭了。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往后都是高兴地日子,我们随心而活,将来若是有缘,我给你寻个好夫君,你也能儿女成双,子孙满堂。”
石霞抱住她,连连摇头,鼻音浓重:“我不嫁人,我就要跟着你。”
周云若也抱住她,想起上一世,她就是孤家寡人,临了被闫昭赶出家门,死在外面连个收尸地都没有。
柔声道:“若是遇见好的,也不能错过,若是遇不到,那就不嫁,一辈子陪着我,我们吃遍人间美味,看遍美景,也不算枉活一世。”
“嗯~”
第二日
苏御眼底暗沉,精神不济,早早地坐在吏部大堂等着周生承。他昨晚忍不住去找她,结果又是扑了一场空,恼得一夜睡不着。
此刻见了周生承,阴着脸道:“我帮她澄清谣言,按照礼数,她是不是该亲自来拜谢我?”
周生承皱了皱眉,昨日还冷着脸不理人,今日又变了,当真让人猜不透。
沉声说道:“怕是不能来了,她已离开京都。”
苏御身形一震,眸中闪过不可置信,随即被恼怒所取代,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案上笔墨一阵跳跃,惊得堂内侍从纷纷侧目。
第76章 买凶杀人
周生承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一凛,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她去了哪里?你为何不告知我一声?”
苏御的声音低沉而压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周生承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她回平洲了。”
话毕,他暗暗观察,只见苏御脸色铁青,嘴角紧抿。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何时走的?”
“昨日一早就走了,这会子怕是已走远了。”
苏御蹭得站起身子,桌椅因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声响,堂内侍从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他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大麾在身后飞扬,刚到门口,又猛地转身,对周生承留下一句:“吏部之事你暂且处理。”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门外。
街道上,行人纷纷侧目,只见一位俊朗非凡的男子,纵马奔驰。
马车载着周云若途经小镇,她下了马车,在热闹的市集里穿梭。糖葫芦的甜香、杂耍的吆喝、每一处都让她心生欢喜。
她站在一座石桥边,望着桥下潺潺流水,阳光下波光粼粼,手中还握着刚买的热气腾腾的糯米糍,轻咬一口,软糯香甜。与石霞相视而笑,这般的逍遥日子,才是她想要的。
风和日丽,马车继续悠悠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路,不一会便出了小镇,车内,周云若身着淡雅的青衫,手执一卷书,阳光洒在她柔和的脸庞上,静谧而美好。
傍晚时分,马车驶入蜿蜒的山道,两侧密林深深,车夫扬起马鞭,马蹄声愈发急促,出了山道,前方便是槐安镇了。
忽然,马车猛地一停,周云若只觉身子一晃,手中的书卷滑落在地,二人扶住车壁,方稳住身形,心中大惊。
石霞掀开车帘的缝隙,只见一群歹人,个个身形魁梧,手持寒光闪闪的长刀,刀尖闪烁着嗜血的冷芒。
呼吸一窒,风,似乎也在此刻凝固,石霞大惊道:“主子有劫匪。”
周云若听到外面有劫匪,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她迅速掀开车帘,周府的五名护卫已经下车,手中握着刀,但劫匪人数众多,气势汹汹。护卫们不由地后退几步。
周云若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恐惧,感觉仿佛一根绷紧的弦即将断裂。
石霞一把拽起周云若,眼中满是急切:“主子,快跑!”
周云若踉跄着几步,被石霞半拉半拽地带离马车。夕阳余晖下,两人的身影显得仓惶而无助。
身后,劫匪的怒吼与护卫的惨叫声交织成一片,石霞紧握她的手,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她们拼尽全力,在这狭窄的山道上奔逃,身后劫匪如影随形,步步紧逼。
夕阳余晖被密集的树影切割得支离破碎,突然,前方去路被截断,一群劫匪从暗处涌出,前后都没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