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云际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白幡在空旷的闫宅内随风飘荡,发出“哗哗”的声响。一名身着青衫的算命先生缓缓步入闫宅,手中紧握着一个罗盘,眼神四处扫视。
闫二郎见状,连忙扯住还在气头上的母亲,急切地指向正步入院中的算命先生,示意她看。
闫母顺着儿子的手指望去,这才松开了紧揪着闫昭衣领的手,闫昭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母子俩相继走出灵堂,一脸疑惑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算命忽然停下脚步,闭目凝神,手指飞快地在罗盘上转动,随后又掐指一算,眉头瞬间紧锁,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目光凝重地看向闫母,低沉而缓慢地说道:“你家,大难临头了……”
闫母踉跄着上前,指着他大声道:“我家都成这样了,你还想来骗钱,你给我滚出去!”
算命先生轻轻摇头,神色淡然:“我路过这里,见你家宅子被煞气笼罩,出于好心才来提醒你们。今日绝不收你家一文钱。”
此时,手中的罗盘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低沉的嗡鸣声,算命先生目光如炬,瞬间上前几步,看到闫昭,脸色骤变。
他急切地伸出手,催促道:“快!报上这孩子的生辰八字。”
闫母愣在原地,眼神中满是疑惑,而闫二娘子已快步上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地说出了闫昭的生辰八字。
算命先生的手指在罗盘上飞快滑动,罗盘上的指针竟开始剧烈颤动。他目光如电,直视闫昭,掐指一算,倒吸一口冷气道:“这孩子,竟是煞星转世啊!”
言罢,他又匆匆瞥了一眼手中的罗盘,脸上瞬间浮出惊色,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连连惊呼:“哎呀呀~你家近日,恐还有血光之灾啊!”
闫母闻言,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闫二娘子也是脸色煞白,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
灵堂内的烛火在风中摇曳,闫昭突然站起身子,擦了一把眼泪,指着算命先生,破口大骂。
算命先生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如避洪水猛兽一般,转身就要走,嘴里还念着:“这满身煞气,谁沾着谁倒霉。”
闫母颤抖着手,目光在丈夫静谧的棺椁与算命先生间徘徊,终是鼓起勇气,拽住算命先生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先生,可有什么法子能破这煞气?”
算命先生眉头紧锁,欲挣脱闫母的拉扯,无奈闫母双手紧握,不肯放松。他叹了口气,摆摆手:“我已道明那孩子的真身,此刻已是沾染了煞气,若是再多说,怕是要一同遭难啊。”
闫二娘子闻言,脸色更加惨白,上前拉住算命先生的另一只衣袖,眼中满是祈求:“先生,救救我们一家老小吧,孩子还小,不能就这么被煞气吞噬了呀!”
崔盈盈也跑上前,拉着算命先生苦苦哀求,二房两个孩子更是哭声连连。
见此,算命先生重重叹了一口气,仰头沉声道:“即是遇上了,该我命中有此劫难。”
回过头留下一句:“若要去除煞气,必须将煞星赶出家门,这血光之灾也就破了。”就疾步出了闫宅。
闫家人顿时将目光转向闫昭身上,小小的人浑身颤抖,跑到闫母身边大哭:“祖母,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把我赶出去。”
闫母犹豫了,若是将闫昭赶出去,往后周家就不会送银子来,那这一大家的吃喝嚼用从哪儿来?
闫二娘子看着闫昭,眸光闪动,先是大哥出事,然后又是公公,那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男人,想到此,心间剧烈一跳。
她看出闫母的顾虑,低声涕泪:“娘,您若是舍不得昭儿,就留在这里照顾他,我与二郎带着孩子们回平洲,我们不图富贵,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闫母闻言一怔,大郎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现在二郎是她唯一的依靠,平洲还有大郎之前置下的田产,左右也饿不着。
她目光瞥向崔盈盈的肚子,大郎又不是只有昭儿一个骨肉,便是他将来活着回来,以后也是要再娶妻生子的,少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况且昭儿离开闫家,也不是无处可去,让他去找那蛮妇。
昭儿一出生,那蛮妇把他看得比眼珠子都宝贝,吃的用的样样打理得精细,也就这两年昭儿开始启蒙,她才对他严厉了些。
闫母低头看向闫昭,眼神不复从前的温和,一把拽起他的手:“闫家不能留你了,去周家找你亲娘。”
闫昭顿时后撤着身子,大哭:“我不去,我不去,我就要留在这。”
闫母用力把他往外拽,扯着嗓子道:“不走也得走,你是她生的,就该找她去,要煞人,也该煞她周家人去。”
闫昭突然大吼:“祖母要赶我走,我爹回来,你怎么给他交代?”
她冷哼一声:“你爹可不差你一个孩子。”
说罢,让闫二郎抱起他往门外走,任闫昭如何挣扎都没用。
周府门前
闫二郎将他往前一推,别过头:“昭儿别怪叔叔狠心,你祖母不要你,我也没法子。”
说罢,转身就走。
闫昭哭哑了嗓子,也没能让他回头看一眼。
第96章 你给国舅爷送了个香包?
闫昭一身孝衣,蜷缩在周府门前,恍惚间好似看见平洲那熟悉的院落,那里有爹坚实的身影。
记忆中,娘喜欢梅花,爹就种了满院的梅树,娘会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双手张开,等着他扑进怀里。
爹则会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眼里满是宠溺。画面一转,是爹离去的背影,娘看他的目光中再无暖意。
为什么就变了呢?泪水模糊了双眼,闫昭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身体微微颤抖。
——
皇家道院,周云若一袭青色道袍,也难掩明艳的容貌,三清殿内,香烟袅袅升腾,她随众人屈膝而跪,齐声诵读经文。
常玉翡手拿浮尘,走到她身旁,冷眸一扫,浮尘便打到她脸上。
“大点声念~”
嫩白的脸上顿现一道红痕,众人见此,都不敢抬头看。
周云若站起身就往外走,常玉翡怒指她:“三清殿上不敬神明,给我抓住她。”
周云若脚好的差不多了,闻言,跑了起来,常玉翡追出去,只见她跑向隔壁男道观,心下大惊,大喊:“你给我站住。”
她才不站住,此刻,叶真人正在大殿上带领众人诵读经文,周云若跑到殿门外,突然身子一软倒地,身后追来的女道士一把揪住她。
宁国舅当即就撸他起袖子冲过来,逮着那道姑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不解气,还要踹上几脚,叶真人无奈地摇头,这宁国舅的闲事,他也不敢管。
道姑哭着求饶,周云若扯了扯宁国舅的袖子,宁国舅一低头,她脸上的伤痕便落进眼里,当下心肝一颤:“谁打的?”
周云若怒了努嘴:“你问她。”
地上的道姑不等宁国舅开口,摆手道:“不是我,是常女冠。”
宁国舅一听是常玉翡打的周云若,撸起袖子,掐着劲腰,大步流星地就去找常玉翡,那走路的姿势极是嚣张,众人纷纷避让,生怕被这股怒火波及。
周云若起了身,抚了抚衣裙,随即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炷香后,宁国舅拿着伤药寻到了周云若。
周云若歪着头看他:“我利用你,你不生气?”
宁国舅一愣,女子间的争斗,他最是明白,却没想到她能这般坦荡的承认。
他扯了扯嘴角:“下次别故意摔倒了,多疼啊~”
周云若一笑:“你倒是眼尖~”
说罢从袖中拿出绣好的香包,往他手中一放。
宁国舅看着手中的香包,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心做的,前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红眼兔子。他嘴角微微上扬。
她声音干脆道:“我救过你,你帮我教训常玉翡,咱俩就算扯平了。”
宁国舅勾唇一笑,拿着香包,非得要她给他系上。
春日的风轻轻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与泥土的气息,周云若低垂着眼帘,纤细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宁国舅的腰际。
阳光透过嫩绿的叶片,映照在她的脸庞上,增添了几分温婉。宁国舅垂眸凝视着她,那双平日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眼眸,此刻却异常专注。
——
次日,一名宫人传唤她去玉皇殿,周云若行进殿门,就听到常玉翡与太后的说话声,她沉着眸子走进去,跪拜太后。
太后端坐于华丽的凤椅之上,金色凤袍熠熠生辉,声音威严:“抬起脸来,给哀家瞧瞧。”
周云若缓缓抬起脸庞,此时,常玉翡亭亭玉立于太后身侧,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她腰上的伤到现在还疼着,可她不敢告诉太后,因为宁国舅那恶棍,专挑私处打,打完了还威胁她,若是敢告诉太后,他就对外说自己轻薄了她,再把她弄进府里,作贱死。
可恨的是那些伤若是露出来,自己便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
此刻,太后的目光在周云若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审视。
“这相貌倒是个好的,也难怪紫渊那孩子会被蛊惑。”
周云若微微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又听常玉翡细声细语道:“表叔这次可是认真了呢!听说,他将皇后娘娘赏的御膳都给了她。”
太后脸色一沉:“胡闹,皇家的御膳房可不是她的私人小灶,这事回头得告诉皇后,叫她停了紫渊的伙食。”
常玉翡低声应是。
又听上方传来一声冷斥:“听说,你给国舅爷送了个香包?”
早就料到常玉翡要生事,来前就命石霞偷偷去找宁国舅了,不过却没想到常玉翡会拿这事大做文章。
“没有,太后若是不信,可将宁国舅唤来一问便知。”
“哼~嘴硬,来人给哀家掌她的嘴。”
周云若瞬间抬起头来,上方坐着可是当朝太后,皇权之高,别说掌掴,就是要她一条命,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就是耐不住心中这股子愤怒,她大声道:“您虽贵为太后,可也不能无故掌掴世家女子?”
太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幽光。
“你不守清规戒律,与人私相授受,败坏道门风气,哼,别说是掌掴,就是今日要你一条命,周家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言罢,她轻轻抬手,一旁的太监总管立刻会意,上前两步,脸上带着冷笑,扬起手作势欲打。
周云若挺直脊背,目光如炬,直视着高高在上的太后,一道紫色身影快速冲过来,一把握着那高扬的手。
太后怒道:“宁紫渊,你无诏擅闯玉皇殿,此乃不敬,若再敢放肆,哀家连你一起打。”
宁国舅回头看了一眼周云若,松开那宫人的手,双膝一弯与周云若并肩跪着,侧头,对周云若微微一笑,那笑中带着安抚。
太后轻轻一挥衣袖,示意身旁的太监总管继续。总管面露狠厉,再次朝周云若扬起手,掌心带着风声,仿佛要将空气撕裂。
就在那手掌即将落下之际,宁国舅突然身形一侧,挡住了那一击,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他的脸瞬间红肿起来。
第97章 她勾引我!!
周云若瞳孔猛地一缩,这一瞬间来得太快,她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宁国舅会为她挨打。
太后厉声道:“你以为哀家不敢打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