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珍珠蛋糕
这是正常的,他当然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有多么招人恨。
说实话,如果站在这里的人不是他,他也会咬牙切齿地问一句凭什么,并试图用目光把这个人从凌穗岁身上扒开。
但没有这种如果,正所谓人的屁股决定脑袋,身为既得利益者的路易斯,当然不知道“共情”两个字怎么写,只想狠狠地炫耀。
嘿,羡慕了吧,谁让他长了这张能被选中扮演韦德的脸呢!那可是精灵,人类对精灵的所有想象,绝对离不开高挑的身材和精致的美貌。在这两点上,他都有先天优势。
路易斯悄悄环顾四周,想要找到这位隐藏的同担。余光搜索时,他和冷笑着的柏莎对上视线。
嗯……特蕾莎看到李茉和韦德这么亲密,感到生气非常合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入戏了……
等等,这不对吧?
她确实不高兴了,但她冷笑的对象是他啊!见鬼,到底谁和谁是情敌……
被柏莎视线猛盯后,路易斯反而放轻松不少。他陷入一种炫耀成功和破罐破摔的结合状态,两相纠结下,那种紧张的心情也就消失了。
现场继续拍摄,李茉和韦德的对手戏很快完工,特蕾莎要出场了。
按照剧本,特蕾莎走过来之后,会阴阳怪气一句“你在喂他吃什么”,而李茉会端起盘子,邀请她也尝一根麻花。
显然,李茉是把这句话理解成了正经的疑问句,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吃什么”上面。
至于特蕾莎为什么语气不好,可能是因为她和韦德在这里吃很香的东西,却没有邀请她吧。
凌穗岁当初看这段剧本时,莫名有种很熟悉,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询问了总编剧,才知道这一小段是由编剧团队里新加入的成员写的,对方从小在华国长大,前两年才来到美国。
……原来如此,她就说阿美莉卡的编剧,怎么能写出这么吃货思维的情节。
虽然这是李茉和特蕾莎的初见,但并不是凌穗岁和柏莎第一次拍对手戏,而且她们很早就是好朋友,彼此间都很熟悉了。
因此,导演并没有过多强调演员应该怎么做,只让光替演示了一遍走位后,就准备拍摄了。
柏莎板着脸走过来,按照剧本说了台词。
凌穗岁转过身,先对她笑了笑,然后将盘子往她那边挪了点。
接下来是柏莎的台词——特蕾莎说不要,李茉以为她是客套,再三向她安利,最后她非常别扭地尝了一根。
不过,在两人对视的瞬间,凌穗岁知道柏莎卡住了。
导演还没喊停,她索性拿起一根麻花,递到柏莎嘴边。
“尝尝吧,很好吃的!”
柏莎愣住了,凌穗岁身后的路易斯也愣住了。
什么……原来亲自投喂不是他的专属剧情吗……你们才第一次见面啊!
这两人的神情都非常符合角色该有的状态,导演也就继续坐在监视器前,没有开口打断拍摄。
即兴发挥嘛,很多演员都喜欢这么干。先接着拍,看这条的效果再说。
柏莎很快反应过来,她的表情充满了纠结,但她的嘴巴却很诚实地张开,咬住了递到她嘴边的麻花。
中间跳了段对话,但问题不大。柏莎很快就接上剧情,一边嚼嚼嚼,一边发表对麻花的评价。
“一般般……我是说,还行。”
她咽下了嘴巴里的东西,在听到“还要再来一根吗”的询问时,先是本能地点头,又表情突变,一副后悔又不愿反悔,只能自我开导的模样。
凌穗岁看她这样,都有点想摸摸她的头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手刚拿过麻花,她真的会这么做。不过现在么,她只能微笑地看着她,欣赏她口不对心,一根接一根嚼麻花的样子了。
两人间的氛围很好,背后的韦德几次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疑惑不解,想开口又不知道从哪开口的状态,也非常符合角色设定。
韦德不理解,不过他也没必要知道。他只需要站在那,当好背景板就可以了。
一切都很完美,导演宣布这条过了。因为是即兴发挥,导演觉得不用再保一条了,接着拍未必有刚才灵光一闪的绝妙时刻。
在复盘时,柏莎问凌穗岁怎么会想到喂她吃。
“因为我(李茉)刚才在喂韦德,这实际上是一个很顺手,很连贯的动作。你还问我在喂什么,那我为了显示自己在同事间一碗水端平,不会厚此薄彼,就也喂你一次。”
柏莎听了忍不住笑,这句话还能从这个角度理解?
仔细想想,这种冷幽默也算是一种荧幕上的反差萌了。伴随着她的质问,即将到来的情节不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而是喂麻花……这谁能想到。
至于被端的另一碗水,以男朋友的身份却没享受到“优待”的韦德是何感受……谁要关心这个。
凌穗岁继续说:“而且从我视角里,我看过你的照片,知道你是特蕾莎,你是我即将要带的新人。我从来没有这种当前辈的经验,想到这件事就非常兴奋,对你的初始好感值也非常高。”
所以,李茉会下意识忽略特蕾莎语气上的不对劲,把她往善意方向思考。直到特蕾莎之后两次和她抬杠呛声,李茉才意识到,她对自己似乎没那么友好。
再然后,她知道了特蕾莎喜欢过韦德的事情。虽然这已经是过去式,但联想到刚见面时的场景,李茉心里难免会觉得很微妙。
顺便一提,其实在这里,李茉的思维还挺有意思的。
她所理解的特蕾莎对韦德的感情,只是一种crush,并认为特蕾莎的不爽只是因为自己抢先一步,而不是打算和自己抢男人。
特蕾莎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她对李茉的不满类似于很早就知道有限量版新商品即将上架,却因为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到达商店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别的消费者把她想要的东西买走。
她失望,她懊恼,她恨自己为什么跑得慢,也会幻想要是李茉没来这家商店就好了。她觉得自己才是最喜欢这件商品的顾客,她都等了那么久,而李茉walk in进店就买到了,这不公平!
但是,她肯定不会去偷,去抢,再好的商品也不值得她做这些事。哪怕是询问对方是否愿意转让,或者她加钱收购,特蕾莎都不会做这种无用功。
能和她逛同一个商店,她就默认对方与自己实力相当。她的确不那么喜欢李茉,但情感倾向不会影响她的理智判断。
作为超英主角,编剧是绝对不会给特蕾莎降智的。
凌穗岁还挺喜欢这种两个角色间不用特意交流的默契,仿佛这是一种应当存在于全世界的共识——对女人来说,男人也是需要讲究归属权的私有财产。
谁得到,就是谁的。错过的人固然会感到可惜,但商店迟早会出新款。
柏莎边听边点头,拍了这么多年戏,她最喜欢找凌穗岁讨论了。
无论是复盘,还是拍前沟通,其实都不是她在所有剧组的必备流程。有时也不是她偷懒,对工作没热情,实在是因为这种事需要双方或多方配合,她一个人努力也没用啊。
不过在魔法剧组,她做这些事的频率可太高了。
甚至因为凌穗岁很快要走了,柏莎还很舍不得。
“你的戏真的快拍完了吗?”柏莎依依不舍,“要不让导演再给你加几场?”
凌穗岁:“……不行,我不能留在这里加班。我还要去戛纳呢。”
而且这是特蕾莎的电影啊,她是来当配角用李茉的人气带带特蕾莎,怎么能挤压她的戏份空间呢。
从长远来看,要是别的超英人气起不来,那迪兰德必然会减少对玄幻宇宙的投入,李茉的上限也就高不到哪里去了。
凌穗岁对这个ip系列的期望可是对标奇迹,否则,她也不至于放着数不完的大女主剧本邀约不演,和迪兰德签那么多部电影的合同。
行吧,柏莎只能在凌穗岁杀青的那天,唉声叹气地和她告别。
以两人繁忙的行程,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也许是魔法的宣传期,也许是超英集结片,又或者是迪兰德安排的其它活动,柏莎非常希望是后者,那意味着会早一点。
凌穗岁抱着同样的期望上了飞机,抵达戛纳电影节为评审团安排的指定地点后,她基本就处于失联状态了。
她担任戛纳主竞赛单元评审团成员的事,也早就通过网络传播开了。
虽然凌穗岁并不把这个当成是特别高大上的工作,不过在内娱粉圈的视角里,这可是妥妥的地位飞升啊。
嘿嘿,你担梦都梦不到的欧三履历,岁皇不仅全部拿满,还坐上评委席啦。
之前是谁说《大侠无忧》没得到金棕榈,戛纳就不待见凌穗岁的?虽说这洗脑包编的毫无技术含量,满满都是槽点,但此时此刻能把黑粉的脸给扇肿,岁丝还是感觉神清气爽。
不同于粉丝的狂欢,路人的感慨,《大侠的遗产》全体主创这会的心情都很焦灼。
侯元枫觉得自己幸运又倒霉——幸运的是这届戛纳主竞赛单元有华人评委,倒霉的是今年有好几位国际名导带作品参赛,且都入围了奖项角逐。
虽说名导的作品未必都是好作品,放眼全球娱乐圈,能像凌穗岁这样稳定产出的绝对是凤毛麟角,但名导的发挥下限,顶多就是平庸,烂到令人发指的也是极少数。
说是欧三的评奖原则是只横向比较同期作品,不纵向考虑主创履历……但人的潜意识会影响判断,电影审美又没有客观标准。评委讨论出来什么结果,参赛者都只能接受。
侯元枫紧张焦虑到睡不着觉时,凌穗岁也看完了所有作品。
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会正在心中组织语言,思考着如何在评审团讨论时,给《大侠的遗产》争取到一个奖项。
第396章
《大侠的遗产》:关于叙诡与观众的潜意识
侯元枫的运气确实挺差的,今年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的二十二部影片里,至少有十部是值得拿奖的作品,但这个单元总共就八个奖。
虽然《大侠的遗产》也属于凌穗岁认为的好作品,但她还需要说服其他人。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年份,其他评委未必和她抱有相同看法。
果然,当凌穗岁提出可以把评审团大奖颁发给《大侠的遗产》时,大部分人都不太赞成。
有位评委直言:“这部电影对叙诡的运用不算高级,更谈不上创新,能获得提名已经是它的幸运。”
叙诡,是一种源自推理小说的叙事方法。创作者通过某种方式,刻意引导观众产生错误认知,最后在结尾时来个反转。
凌穗岁回答:“这部电影并不是单纯的叙诡,或者说,如果我们认为它只是叙诡,那在荧幕之外又是一重讽刺。”
听她这么说,几位评委暂停了正在讨论的其它话题,讨论重心来到了《大侠的遗产》。
这部电影的剧情并不难概括——名震天下的蒙面大侠去世了,江湖各门派对大侠留下的功法虎视眈眈。大侠知道年幼的徒弟守不住遗产,索性提前写好遗书:谁能为自己立一块墓碑,功法就赠与谁。
想继承大侠的遗产,就得先给大侠立碑刻传,让大侠流芳百世。在华国传统文化背景下,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甚至可以说是分内之事的要求。
但这件事还有个难点,没有人知道大侠的名字。唯一知道答案的人,就只有大侠的徒弟,但她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她只能用摇头或点头来回应别人的提问。
为了光明正大地获得遗产里的功法秘籍,各门派只好带上这个徒弟,踏上了寻找大侠身份的旅程。
一众江湖人士来到了大侠的家乡,他们向很多人打听大侠的事。他们问过百姓,问过官兵,问过来往的客商……在不同身份,不同角度的叙事过程中,大侠的过去逐渐被拼凑完整。
有人说大侠命运多舛,生活充满磨难,也有人说大侠不珍惜好日子,偏要去舞刀弄枪。在他们的描述中,大侠是善良的,友好的,乐于助人的,但同时又是自私的,薄情的,心狠手辣的。
江湖人士引论纷纷,大侠此人实在古怪。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能得到这么多矛盾冲突,截然相反的评价?
历经千辛万苦,徒弟终于带他们找到了大侠的家人。
他们翻遍了这家的族谱,尽可能结合所有打听到的信息去描述,却怎么都无法对应上大侠的具体姓名。
这个朝代并不太平,先是兵荒马乱,又是天灾人祸,家族里与大侠熟悉的人早已死去,还活着的人,对大侠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
没人能找到大侠的名字,各门派心思浮动,再也维持不住公平竞争的友好表象。一件很小的事引发了冲突,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既然立碑的事不可能完成,没有人能在道义上完美地获得功法秘籍,那就没必要再装下去了。按江湖的规矩来,谁的拳头大,功法就归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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