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个水瓶
原因只有一个,庆王他父王死了, 安王他父王还活着呢。
这可是个安王拍马也赶不上的大大优势。
两人都是皇帝的侄子, 他们的祖父都是先帝的兄弟们。
当初老安王虽没与先帝作对,但是他是站了别人的,先帝登基后一直被圈禁在府内,并不允任何人将他放出来,
而老庆王则是被人所连累,当年势力最大的太宗皇帝长子在察觉到先帝的威胁后立即下手心陷害。
先帝当然也不是软柿子,反手就栽赃到老庆王头上, 老庆王直接被押送回京,路上就莫名其妙就死了。
因为老庆王的死,太宗皇帝和诸皇子还撕了几个月,谁也掰扯不明白到底是谁下的手。
太宗皇帝说要彻查,太宗长子说绝不是他,先帝说他绝对是清白的。
案子过去几十年了都没人清楚其中真相,也是因为老庆王死了,爵位才到了上一任庆王头上。
这位更是胆小如鹌鹑,生怕自己那一日如同父王一样莫名其妙就死了。
他一辈子活的战战兢兢,愣是年纪轻轻就去了。
陛下身为皇帝对宗室的子弟都很照顾,尤其是庆王殿下这种年幼丧父的孩子更是多加关照。
两任庆王也死得其所,他们的后辈子孙竟然因此能手指碰到皇位的边上了,这是身为太宗皇帝之子的老庆王都绝对做不到的。
陛下毕竟是选择承嗣之子,一个是父亲还活着名声很好的安王,一个是父亲死了但他本人并不出色的庆王。
私心里,他更想庆王过继过来,但作为一个君主,他又认为安王更适合继承皇位。
在这种犹豫中,一时间僵持住了。
庆王没有父亲为他筹谋,本人也不算聪明,但他有个好母亲。
庆王太妃是出名的精明强干,庆王府上上下下全靠这位太妃操持,外满的一应关系也是太妃在打理。
安王府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动作,不再鼓动朝臣奏请陛下诏安王入宫。
庆王太妃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敏锐的察觉其中必定有古怪的地方,立即也停下手头动作不再鼓动朝臣奏请陛下诏庆王入宫。
她只是叫庆王安分些,经常进宫关心陛下身体,做好一个孝子贤孙。
曲瞻常在宫中行走,从前是不大愿意察言观色,但到了皇帝面前,他那个脑子转的比谁都快。
能见到陛下的那一日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他从宫里出来就往贺云昭这里跑,然后躺在榻上从头到尾的回忆一遍。
次数多了,他也小心的说给贺云昭听。
两个人都是极聪明的人,从头到尾复盘一遍能得出不少东西,甚至角度不同能够越辩越明。
有一次曲瞻讲安王进宫给陛下请安,说了几句话,明明是极投陛下喜好的诗词,陛下看着没什么变化,甚安王走时还赐了东西。
只是之后半个月不曾叫安王在进宫,反倒是庆王被叫进去两次,只是说话不讨陛下喜欢,出来的特别快。
两人细细一品,贺云昭便复述了一遍诗词,“这位写的诗词是先帝最喜欢的风格,陛下是不是想起了先帝,所以心情不是很好。”
曲瞻道:“想起了先帝为何心情不好,之前有几次陛下提起先帝很是推崇。”
贺云昭沉思片刻,“或许是陛下想起如今位置要给先帝的对手,心里不平。”
曲瞻思索片刻,“所以是不是陛下对两位王爷都不是很喜欢?”
贺云昭:“陛下心里更加属意丧父的庆王?”
两人刷的一下扭过头对视一眼,黑白分明的两双眼睛里全是震惊,如今朝堂上可是提及安王的声音最大!
显然每个人都陷入了陛下性格温和愿意采纳百官意见的误区,而陛下有他自己的倾向。
两人同时捂住嘴巴,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一样震惊,可惜这种猜测不能和任何人说。
就连曲阁老也不能说,因为他老人家不会相信。
贺云昭也只是猜测,她并不能确定,只是在思维的碰撞中,她逐渐开拓视野,这才是最大的好处。
八月初八,乡试开始。
凡本省生员与监生、荫生、官生、贡生,经科考、岁考、录遗合格者均可应试,但有过失罢黜的官吏、贱籍、奴籍、父母丧事未满三年,祖父母丧事未满一年者不准应试。
总共考三场,每场三年,在京城东南方的贡院,每人一个半开的屋,吃喝拉撒睡都在其中。
只有每场考完的傍晚能够出来在外面小住一夜,且为了防范舞弊行为,采取锁院、搜检、监考等措施防范。
进入贡院时需要着单衣,在进门前要赤脚展示鞋的内外。
只不过前朝曾经出过兵卒故意为难导致考生受辱当场自尽的恶劣事件,所以本朝只在院试之前严格搜身。
在院试和乡试时搜查并不严格,只是摸考生的手臂腿部等,甚至于有些明显兵卒知晓此人声名的考生,搜查会更加宽松。
只是监考一如既往的严格,甚至于在考试期间,会有一名兵卒全程盯着三个人考试,以防止作弊。
贺云昭在进入贡院之前,便调整好自己状态,努力保持心情平稳,她脸上挂着笑容。
贺老太太与贺母站在一处,两人你握着我的手我握着你的手,贺锦墨站在一旁,她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
曲瞻和裴泽渊也跑来送考,曲瞻身上还穿着一身绿色的官服,送完贺云昭他还要赶去翰林院。
裴泽渊往这一立,另一边贡院的不少兵卒已经悄悄扭头看过来,他头戴獬豸冠,是典型的武将装扮,身上的服饰也极好认。
甚至兵卒的领头人往这边一瞧,心里便是一跳,裴将军怎得也来了,现在执行公务不便过去,改日可要记得去赔几句才是。
裴泽渊如今的正式官职是正四品的忠武将军,忠武将军不是封号而是一种武将里的官名。
但京都大营的人都清楚,这位裴将军年纪虽小,但代表的可是指挥使裴尚玄,兼之他还是陛下的亲外甥,没人敢小瞧这位小将军。
裴泽渊待人很好,最舍得给钱,虽然不是十分能拿捏人心的人,但是他大方绝不吝啬,待手下的兄弟们十分好,带着几分睚眦必报的匪气。
没在军中混过的文官自然不太清楚,聪明人在军中不一定好能混的开。
反倒是带几分匪气才能混得好,底下人也愿意跟你,裴泽渊也算是找到了适合去的地方。
贺云昭与家人说了几句话,才走过来与朋友们说话。
“保持镇静,不要提前交卷,检查三次以上!”
曲瞻快速叮嘱几句后就闭嘴了,他是最懂这些的,此刻必不让贺云昭分心。
裴泽渊立在一旁,他神情淡淡,不争不抢的看着曲瞻说话。
等二人说完,他才上前,嘴角一抿,眼眸中满是信任,锋利的眉眼柔和下来,声音低沉语气却温和道:“小贺哥哥,你的学识人人都看在眼里,我不太懂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到第一名。”
曲瞻扭头,“?”
贺云昭微愣,随即弯了嘴角,她轻笑道:“我也认为我是第一名。”
光从她的睫毛处扫过,白皙的侧脸显露出坚定的神色,她是个对自己十分自信的人。
裴泽渊用力点点头。
眼看着贺云昭迈步进入贡院,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
兵卒十分友好,小心翼翼的检查了贺云昭的所有随身物品,考篮和衣物都仔细搜查过。
“请。”
贺云昭颔首,她道谢。
直到看不见贺云昭的背影曲瞻才离开,他还要骑马去翰林院。
贺老太太哎呦一声捂着胸口,“看着小昭进去,我这老太太也跟着紧张起来。”
贺母拍拍老太太的后背安慰道:“母亲莫慌,小昭必定是十拿九稳,她心里可比咱们有成算多了。”
裴泽渊扭头看了一眼,随即迈步过来,他伸出手来扶住贺老太太的手臂,关心道:“您慢一些。”
贺老太太惊讶,问道:“是小裴将军?”
裴泽渊点点头,他扶着老太太上了马车,还要伸手扶着贺母上车。
贺母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让他扶着了,只是招呼了一声锦墨,“锦墨,快上来。”
贺锦墨忙应一声,她小跑着过来自己踩着杌凳上车。
隔着马车窗户随意聊了两句,话题中心无非就是贺云昭,贺老太太还关心了一下裴泽渊在京都大营的生活。
他也神态温和的回了,京都大营并没让他肤色改变多少,还是泛着冷色的白,只是看起来稳重许多,神态还是那样锋利,只是此刻努力柔和下来。
贺锦书不仅是来送弟弟还是来送丈夫的,宁谦这次也参加,虽然他自己认为自己考不上,但是过来给小舅子凑个联保的人数也不错。
贺锦书离开前才想到一件事,她恍然一声忙道:“小裴将军,多谢你上次送来的补品,那阵子忙昏了头也不曾回信说一声,实在是抱歉。”
她有些不好意思提及此事,毕竟是失礼了。
裴泽渊道:“无妨,宁夫人不必在意,我是云昭的朋友,他惦念夫人这个姐姐,我和他也是一样心情。”
贺锦书懵了一下,她刚才顾着叮嘱宁谦去了,没瞧见裴泽渊与她弟弟说话。
这不然她早就知道裴泽渊是贺云昭的好友了。
这会子猛然反应过来,裴泽渊送东西是因为小昭啊!
害呀!宁家还认为是冲着宁宿这个大理寺少卿来的呢!不敢回礼,怕什么地方被利用上!
谁能想到啊,曲瞻是贺云昭的好友不少人都知道。
可是……裴泽渊,怎么能想到他居然也是贺云昭的好友啊!
马车上,贺母小声与贺老太太道:“还好叫了锦墨一声。”没叫她被小裴将军扶着。
不是贺母担心,实在是这小裴将军容色太盛,还不似曲瞻那样神情傲气,在贺家人这边神情温和的不可思议。
这要是叫贺锦墨给喜欢上,那可就糟糕了,裴家可不是个好人家。
待贺母扭过头还要叮嘱几句,她却瞧贺锦墨气势十足的抱着手臂还‘切’了一声。
贺锦墨不屑道;“娘,你就是瞎担心,小裴将看起来也太假了。”
“嗯?”贺老太太与贺母齐齐一愣。
贺锦墨忍不住道:“难道你们没发现他与咱们说话的声音声音粗的厉害,跟小昭说话时声音却软很多。”
“这?”贺老太太有些犹豫,“小裴将军是在换声吧?”
第40章
曲瞻人虽然走了, 但是骑马去翰林院路上越想越不对劲,他总感觉自己似乎莫名其妙被裴泽渊那小子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