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虐文的另种方式 第61章

作者:沛妘生 标签: 江湖恩怨 快穿 现代架空 爽文 穿越重生

  一堆人再度手忙脚乱起来,凤妮被押着拽起来,眼睁睁瞧着方才从她衣裳里抽出纸来的那婆子胡乱将它塞进了裤兜,随后就带人要将她关到柴房。

  “还有李婶!”晓玲眼尖瞟见李婶鬼鬼祟祟要向门外躲,又指着人低声招呼,“别让她跑了!等着我回禀三太太,有她好受的!”

  凤妮被丢进了柴房,整个心都像被油放在火里煎着,又气又急又怕,没忍住张嘴哭嚎起来。丢下她的那婆子撇了下嘴,没忍住说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谁叫你来偷东西!”

  “我没偷东西!”凤妮手被绑着,还要跳着脚喊,“你们怎么查查这府里到底少了啥?平白就冤枉人吗?!放我出去!”

  那婆子犹疑地打量她一番,却不言语,锁门走了。

  凤妮在原地又喊又叫,直至月上中天之时才渐渐声嘶力竭,只能伏在柴草堆上默默流泪。这时,原本紧闭的门竟“吱呀”一声又开了。三太太让丫鬟点着灯,迈步走了进来。

  “都点好了?都没少东西?”她又问身边的丫鬟。

  凤妮蛄蛹了好几番,才勉强从草堆里坐起来,她瞪着眼睛望着这个像是管事的太太,又瞧了瞧她身边那个低眉顺眼的丫鬟——并不是白日里很凶的那个。

  “是,”那丫鬟说,“您吩咐了院里人都加紧查的,不说鸡零狗碎的,贵重物品一样都没少。李婶那边也一直说,这就是她远方亲戚的孩子,送到城里来上学的,不认路,她才先领到了家里来。”

  凤妮听着,莫名觉得这个说话的丫鬟该是和李婶一伙的。也正在这时,她才瞧见拧她耳朵的那个凶丫鬟原来也来了,只不过低头站得更远些,在柴房外浓重的夜色里。

  三太太听完,又转眼定定地瞧了凤妮一眼,她伸手取出一张纸来——正是先前被那婆子抽走的那张。这纸张挺大,被三太太展开后甩了下,她看了片刻,又问凤妮:

  “丫头,这是什么?”

  凤妮盯着那个由阿婆小心交给自己的东西,,心中一紧,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不知这样东西是给这里的人看出了什么端倪,她咬住嘴,一时没有出声。

  三太太见她不答,面上也带了不耐烦,遂将手里的纸又抖了一下,加大了音量说:“听见了没,我在问你话!”

  这呼啦一抖的声音换回了凤妮的思绪,她不由自主再度抬眼望着那张大纸,下唇已被咬得发白,可正在此刻,她方眼尖地才注意到——这纸……似乎被拿倒了。

  凤妮不识字,但送报纸的经历至少也够让她知晓字在纸上是从上到下、从左向右来写的,又有顶端对齐、标题居中的排版。可眼下这纸在对方手里,别的不谈,标题先掉地下去了,顶上的一行字里还留着豁口……凤妮回想着这夫人方才拿着纸去看的姿势——对!她是倒着看的呀!!

  凤妮小心翼翼向三太太看去,细细又观察了一番她的神态,才在对方愈发不耐烦的神情里试探着开了口。

  “是……录取报到证,”她咽了下口水,声音细如蚊蝇,“启明、启明中学发的,我后天就带着它,去上学了。”

  三太太不辨喜怒地望着她,向那纸瞧了一眼,又问:“上面……写的什么?”

  “‘刘凤妮、刘凤妮同学,恭喜你被我校录取,’”凤妮望着那纸,大脑飞速运转想着那些曾在报里或从其它听闻来的能瞎编的话,口条顺溜得很,“‘请于、三月七日携带本报到证到本校报道!食宿费用全免,希望你、好好学习、努力奋进!给我校争光!以下……以下是开学需携带的学习用具、和生活用品……’就是书本纸笔什么的,都列出来了。”

  字数还有不少,凤妮一时编不出来,就糊弄着这个不识字的太太。

  三太太静静瞧了凤妮一会儿,向身边的丫鬟歪了下脸。丫鬟会意,忙去替凤妮解开了束缚着手臂的绳子。

  “……猫大的女娃娃,也能上学了,”三太太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冷嗤一声,扶了扶发上簪的珠花,又盯着凤妮问,“那你会写字?”

  凤妮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却还是镇定点头。

  三太太觉得手腕累,一瞧那张纸还拎着呢,于是将它又交给了丫鬟。她见凤妮急切上前接过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问:“我问你,‘繁绘’这两个字——‘木繁绘’这三个字,怎么写?”

  木繁绘正是三太太的名字。这名字还是她那个早死的妈给她拍板定下来的。她妈妈同样不通文墨,家里穷,可生得美、会跳舞,是这京都圈内洋场上有名的舞女“交际花”,有过不少的情人。“繁绘”这名字是她从某个诗人情人写的十几个名字里特地选给自己女儿的。可惜她老得快,也死得早。她的女儿同样也走上了她的路子,唯一比她好命一点的地方,大概就是趁着年轻傍上个大款傢了。

  “我给你写了……”凤妮是真不会写,只能硬着头皮问,“你才放我走吗?”

  木繁绘这时偏瞧出她的心虚来,头一摆,嗤笑着说:“不会就不会!我打量你这娃娃能写几个字?才上学的年纪——还没上学校呢!会写个‘一二三四五’就算是识字的?也能来糊弄我?哼,我这三个字,可都是大学士诗人才写得出读得明的,你要学写,那还早着!”

  凤妮将失而复得的大纸再度贴身藏在口袋中,低头不语。

  “你给她换身新衣裳,晓敏,”三太太见她没话说也不怪,吩咐了声,已经转身要走,“天明了再把她送出去。还有李婶,也别关着了。”

  晓敏应下,余光中瞧见晓玲那张气得鼻歪的脸,心中又是好笑。李婶能进来做事,是三太太发了话,偏偏这李婶就是和晓玲合不来,而作为三太太身边的得脸丫鬟,晓玲又瞧得出三太太似乎对这李婶颇有厚待宽宥,不免担心李婶会冒头替了自己,可不就越发掐尖地要将她压下去了。

  晓敏性子内敛,心细如发,倒是从三太太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这李婶恐怕之前曾对她有恩,这才得了机遇。

  木繁绘发完话就走了,处理完这些事她还得去瞧顾闻先的情形。到房间等了一会儿,才送着私家医生出来。那私家医生显然清楚顾闻先的脾气,也不多说旁的,只是嘱咐木繁绘好好看顾、让病人卧床修养、戒骄戒躁等等。木繁绘听得头晕,终于将人送走了,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身边自觉跟了一路的不敢说话的晓玲:

  “小老四呢?今儿老爷回府,她那里还没个动静?”

  晓玲忙上前回道:“没呢。听说四太太一直在屋里看她那些子书,今儿别说出门了,打发人来问个信都没有。”

  木繁绘皱皱眉,骂了句“怪人”也就不再管了,谁知再回了卧室,顾闻先已经醒了,手里还拿了张仆人们每日在床头柜上更换的报纸举着看。木繁绘快步走上前,顾闻先听见脚步声却一把将那报纸拍下。

  “方才那个女孩,家里进的贼,快把她捉来!”他激动地拍着床喊道,“快去!”

  木繁绘愣了,眨了下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便瞧见了那报纸上一张跟柴房里的丫头肖似的画像。

  她不明所以,说:“那不是贼,我问清楚了,让晓敏带着放人了呀。”

  顾闻先闻言目瞪如牛,仰在床上一口气险些没能上来。

  *

  “……笑什么呢?”

  妫越州从桌前一抬头,便瞧见姚奉安搂着秦襄仪在轻声笑,一边笑着还一边疑似向这边指指点点。

  “说起你从前饭点不吃,半夜起来吃了我特地排了好长队才买到的达辉兰牛排,还嘴硬不承认的事。”

  姚奉安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瞟见她桌上这些字符,心知她这是将工作又带了回来,便只是说:“一起吃饭。”

  妫越州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带着些懒散开口道:“……现在这不是从督政署食堂里特地带了不少好菜回来么——牛排也有。今天署里正好来了客人,我已经吃过了。”

  姚奉安盯着她,摇头说:“你必然是中午吃过,晚饭还没用。”

  妫越州不说话,因为她猜对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姚奉安练就了百分百识别妫越州假话的技能。

  “我还有事要忙,”妫越州转而说,“这事急得很。”

  “一顿饭的功夫耽误得了什么?”姚奉安面露不赞同,“你忘记了小时候营养不良的时候?再或者吃饭不规律万一胃痛,那怎么办?”

  姚奉安总不能忘记妫越州曾经吃苦受累的日子,哪怕到了现在,对她的饮食睡眠也是颇为关注。

  妫越州有些无奈,她深以为总把她当“孩子”看的姚奉安是世上最难缠的人——偏偏在这个世界,她还真算是她的“孩子”。妫越州深吸一口气,正想要不要佯装出门,实则趁机将她和跟进来的秦襄仪一起关出去,却意外发现一直默不作声的秦襄仪似乎望着桌子上的字符出了神。

  “襄仪?”

  “嗯?”秦襄仪回神,望见妫越州的眼神,下意识解释道,“这个……我好像知道。”

  秦襄仪原本正略带羡慕地望着姚奉安和妫越州二人讲话,不过偶然间才瞧见这摆在桌上的字符,凝目去瞧,竟越发觉得眼熟。

  “……是古西罗尼文,”她喃喃出声,伸手先后点过在纸张上方的几个字符,说,“这几个字符连起来的意思,是‘镜子’。”

  

第118章 “该说什么,好久不见?”

  “这些字符,你全都认识么?”妫越州问道。

  在她认真又略带急切的语气下,秦襄仪先是一愣。她再度屏气凝神向桌上看了一会儿,点头又摇头,带着些犹疑说:“不、不全认识。我知道这是古西罗尼文,还有‘镜子’这个词,是因为……因为《镜里的猫》原著中的内容就有所涉及。古西罗尼文是个很小众的古西文,所知者甚少……我在翻译的时候为防出错,曾特地托人寻到了本《古西罗尼文大字典》……”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才低下头,继续道:“我记得……它被我带到了顾家。”

  姚奉安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一转头却见妫越州已经走着穿上了风衣。

  “你还记得放在哪里么?”她以轻快又不容质疑的语气开口道,“我现在去取。”

  总之,这就是她趁夜攀上顾府墙头的理由。

  府中的院子十分静谧,只间或有人匆匆走路的声响与悄悄交头接耳的声音。妫越州动作敏捷,没让她们发觉,倒又听来了一些情报。

  比如顾闻先这个瘫了一半的不肯在医院养着居然今天回来了,还在门口险些厥过去,吃了从医院带回来的药不管用,又忙去请私家医生来看诊了。再比如顾府遭了贼,但是府里的财物清点好了却是没有缺的,三太太为此发了一通火却也不敢闹出大动静惹得老爷生气……

  妫越州的目的地是顾家后罩房西二或者西三的屋子,据秦襄仪描述,她陪傢带来的书目大都被归置到了这里——然而她多年闭门不出,也不知如今是否有变动。

  “有变动倒也不怕,”妫越州心道,“我难道不会寻人问?还真怕他姓顾的不成?”

  然而,当她果真在西二这间放着几排书架的屋子里撞见一个生人时,说不讶异也是假的。

  也是巧了,妫越州从窗外瞧时只有静悄悄黢黑一片,可当她当真翻窗进来时,却见最里面那书架角侧竟窝着个不声不响的影子,许是察觉到异动才微微晃了一下,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来。

  妫越州与这人视线相对,一时间空气中寂静非常。然而对方既没有喊叫也不躲藏,仍维持着原先的动作一动不动。

  “你是谁?”妫越州向前走了一步。

  “……你不是这里的人,”对方也开了口,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你是谁?”

  妫越州对她的身份有了个猜想,于是故意反问道:“我不是这里的人,你就是?”

  对方呼吸一紧,在妫越州向前迈出第二步之时,她故作镇定地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妫越州还未做声,便听得她加重语气继续说道:“你不敢动手,我现在……我是顾司长的四太太。”

  四太太,希芸。原故事中她是被顾闻先带回府的一个孤女,没有姓氏,只有名字。她不过十五六岁,性格孤僻,不爱讲话,时常将前来寻衅的三太太木繁绘气得无功而返。然而,虽说她从未和秦襄仪有过正面接触,却是最先为秦襄仪收敛尸身的那个人。

  对于她的身世,故事中并没有细说,只是暗示出身于“烟花之地”,如今瞧着,似乎也有隐秘所在。

  “好啊,我不动手,”妫越州于是说,“现在我要找本书,你能帮忙么?”

  希芸没有说话,她从原地站了起来,静默地盯了她两秒后突然便将手中拿着的东西砸了过来!

  “噗。”

  展开飞扬的书页再度被妫越州的手里合起,她拿着那本轻薄的书颠了颠,想看下书名,但是光线太暗。

  “你骗我。”希芸站在原地,似乎在瞪着她。

  “我知道你是希芸,怎么是骗你?”妫越州说,“还有多少人知道你的名字么?”

  那倒是不多,但是有。希芸想,毕竟也是我后来才改的名字,到了顾府虽没有叫,但如果要打听也是有信儿的。

  希芸终于松了口气,她盯着面前的女人,不太明白她的来历,却能直觉感到她对自己没有敌意。

  “你来找东西,要我帮忙么?”希芸带着些矜持开口,态度竟变得友善了些,“顾……老爷让我来这里看书,这里的书籍我都整理了。”

  妫越州对她方才还扔书现在就改抛橄榄枝的行为有些好笑,她挑眉说:“如果有条件,你最好一并说出来。”

  希芸一惊,面上没忍住露出了心事被拆穿的表情——好在隐在夜色中并不明显。

  “……条件是你要答应帮我一个忙,”她带着些不情愿出声道,“你下次,七天后再来,我告诉你。”

  妫越州答应了,于是希芸先打开了灯。她确实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面颊虽略有瘦削却也透着红润,脑后梳着条长长的辫子,还是一袭旧式女子的打扮。这样的她望着妫越州的模样,便难免愣了下。正在这时,外面却突然传来“砰砰砰”敲门的声音。

  “四太太,是您在里面吗?府里的贼跑啦,现在老爷下令让全府搜查……”

  希芸皱眉,说:“不在这,别进来!”

  然而话落地时太迟,一群人乌泱泱已然推开了门,希芸紧张地掐住手指,转头一看才发现,原先妫越州站立的地方竟然已空无一人。她佯装镇定等着这群人搜完又出去,才忙着要去开窗。

  “这儿。”妫越州的声音却从头顶传来。希芸抬起头,瞪大眼睛望着她轻松坐靠在房梁上的情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没忍住左右环顾了一番下面的墙壁与摆置,思索她是怎么上去的。

  没等她想出个一二三的,那边妫越州却已经又跳了下来,希芸没看清她的动作,只能倒吸一口凉气。她后退两步,望着对方的神情像在看一个怪物。

  或许正是这种想法,让她在找到那本《古西罗尼文大字典》递给妫越州的时候,态度又是肉眼可见地顺服了许多。

  “七天后,”最后她甚至用上了敬语,“请您千万记得。”

  妫越州见她身体绷直不敢多动弹的模样,笑了下,临走前便将那本被她丢来的《金兰传》搁在了那瞧着便能顶起一杯水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