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虐文的另种方式 第62章

作者:沛妘生 标签: 江湖恩怨 快穿 现代架空 爽文 穿越重生

  妫越州拿着那本大字典出门后,心中对这顾府闹贼一事好奇,索性借着观察又悄悄潜到了前面顾闻先住处的屋檐之上——这时似乎已排查完府内无人,大部分人又向外去了。她掀开一页瓦片,果真便瞧见一个缠着绷带的人气冲冲正在打电话,他身后不远处还站着正抹泪的三太太木繁绘。

  “……刘副司……孝源,难道你果真能容忍得了一个女人长久骑在头上?如今我要抓的这人——正是通缉令上画的那个小妮子——她手中可正握着启明一案的关键证据!我已经审出来了,那小妮子必然会往启明女校去!我现在调不出人手,你莫非也要等着侯着,让人平白给魏央拿住了不成?”

  *

  深夜,启明女校校监值班室里,轮值晚班的何衷我刚刚摘下眼镜准备就寝,值班室的电话铃声却骤然炸开。她给唬了一惊,还没来得及披上衣服便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将电话接了起来。

  ——是个乍然听起来很懵却也不陌生的声音。

  “何衷我,出校门,去找个女孩!等着我。”

  ……ǐc

  何衷我放下电话,心中不解埋怨又愤愤不平,对着那通电话骂骂咧咧,手中动作却半点不停,最后拿上手电就忙跑了出去。

  夜里,凤妮也在奔跑。

  她耳边除了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就是后方那越来越近的狗吠声。原本她坚决拒绝了那个丫鬟姐姐说的什么换身衣服明天再走的话,好不容易从那高宅大院里出来,再不敢多耽搁就向启明女校的方向去——就算没有李婶的指路,送报跑了这么久的她也能摸得清楚方向。可没过多久,身后居然又传来了哄闹的脚步声和吵嚷声,凤妮听了一耳朵“贼”就更不敢再留,只能加快脚步,又借着夜色绕路躲避着。这已足够惊险,没过了一会儿,竟又有了汽车鸣笛的声音,车灯四转,下来的人还拉着几条狗来了!

  凤妮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死命向前跑着,可终于被只大狗追了上来,它“吭哧”一声就咬住了凤妮的下衣摆。凤妮“啊”的一下惨叫出声。

  “人在这里!”

  越来越多的脚步声越发紧促,凤妮瘫在原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好在这狗只叼住了她的衣服,却并不急着咬人。

  凤妮回过神,见灯光照来,心一狠就将那被狗咬住的衣裳撕下了一大块,丢下转身便爬起来,继续向前跑。偏偏这时,前方却也照来一道光亮,凤妮只道是再无出路,一时间心如擂鼓,双足发软,又险些扑倒在地。

  “等等,”前面这来人却是个女人,竟然快步过来扶住了她,又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样子,问道,“你是来启明女校么?”

  这个人的怀抱在夜风中是如此温暖,凤妮想应是,张嘴却“哇”的哭了出来。

  何衷我忙搂住她安抚着,还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见前方喧闹着又围来了许多人,打着灯、牵着狗,气势汹汹的。

  “什么人?敢阻拦警政司、巡捕房办案?!”

  一道灯光故意向何衷我脸上打来,她侧脸避了避,又将那孩子先推去自己身后,挺直了身板怒声道:“我是启明女校教务处主任!这是启明女校校门口,学校驻地,你们怎么能在此哄闹喧哗?!”

  “启明女校?”对面又冷笑一声,“抓的就是你们启明女校的!”

  何衷我转眸便盯准了那个出声的人,冷声说:“你说这话,要负责任!我已经给校长贺良征致电!警政司就真能猖狂至此?要在我启明女校公然制造恐慌危险,号称新时代‘平等’‘自由’的内阁一党若是如此行事,又与流氓土匪何异?”

  她一人护着个孩子与数人对峙,姿态挺拔,声调激昂,自有一股宁折不屈的骨气在。对面一时不语,片刻后方有一人笑眯眯走了出来,自我介绍是警政司总警监李和。

  “……这孩子是之前‘集会谋反’一案的重要干系人,当日在街上逃了许多人都瞧见了,我也能理解何主任教师仁心,只是就此耽误了公事,咱们却也不好向民众交代了。”

  “你说民众?”何衷我分寸不让,反唇相讥,“那日里也是为了抓人在大街上闹得沸反盈天,警政司如此行事又激起了多少民愤,你们比我清楚!这时候怎么还敢说得出‘民众’二字?!民众就是让你们深夜喧哗学校驻地?民众让你们牵着狗来追孩子么?”

  这话就差指着他们鼻子骂“畜生不如”了,饶是李和也微微敛了笑意,但还是摆出劝诫的姿态:

  “我们行事自然是一心为了人民,可也总有疏漏之处。如今‘集会谋反’一案干系重大,这危及国家政体,非同小可啊!政宰更是亲签密令,此案早一日查清,国家不就多一日太平么?何主任应该理解啊。”

  “这么说前几日巡捕房也是拿着政宰密令去搜街的?”何衷我冷笑道,“搞得鸡飞狗跳民怨沸腾,这也是政宰的意思?”

  “你——”

  对面巡捕房里有人见她软硬不吃不免气急,见李和同样不语,便大喊道:“这女的胡言乱语、勾结逆党,给我把她一起抓起来!”

  众人齐齐应“是”的声音还没落下,突然又有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尖锐传来,原本围得滴水不漏的人墙霎时便被这声音轰开了一道口子。警政司诸人望去,才见那黑色小轿车里已迈步走下来一人。这人说熟悉也不够熟悉,说陌生也不太陌生。这时手灯车灯齐齐静默,倒是没一个敢朝上照的了。

  “警政司、巡捕房,”妫越州脚步站定,将打量的视线收拢,最终定在了李和身上,她一字一句地缓声开口道,“该说什么,好久不见?”

  

第119章 “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话一出,只有四下俱寂,连气势昂扬的几条“警犬”都被按紧了后颈。

  警政司巡捕房众人齐齐失语,主要缘由便是于新党而言,妫越州此人的存在不可不令人惮忌,哪怕还不认识她本人,有关她的调查资料也早早被递呈在了议会桌案上——更不用提由她做出来的那些个“惊事要闻”了。此人原系孤儿,出身不明,幼时曾于京都城内游荡,后被寡妇姚氏收养,就读启明女校,为首届学子,中学毕业后前往海外留学,取得达辉兰维利吉大学硕士学位,后归国,同年入督政署,短短半年时间便靠着不俗功绩升为督察长。

  此人狡诈阴险、胆大妄为,行事往往不按章法,短短半年时间,便不知内阁新党有多少成员先后栽在了她手里。远的不说,单说近来的钱复宽,竟还是在赴宴之时被她逮了去,不仅如此,新上任的顾闻先还给打得重伤住院,不了了之。也曾有义士刺杀,可那些人不是死得干净利落,就是被寻根究底端了老巢。连政宰都曾有言:若说从前在皇权座下的督政署是只打了盹的老虎,那么有了此人,老虎才是彻底张开了獠牙。

  所以新党诸人无论心中想的是什么,一旦见到了她,一时倒真不敢轻举妄动。

  李和自然也是如此。他定了定心神,在周围噤若寒蝉的氛围里,眼尖瞧到那车门竟又打开,另一个女子钻了出来。这人他不久才见过,是督政署的督查使孙颖。

  ——这么说来,她今日不过就带了一人。

  李和重新带上笑容,向前一步,伸出手,说道:“原来是妫督察长,真是巧,久仰大名啊!”

  刚站好的孙颖见他这黄鼠狼似的样子就厌恶,没忍住撇了撇嘴,又向车另一侧的妫越州看去。

  妫越州的心中所想大约与她类似,她分明瞧见了那手,眼珠向下一点却又缓缓视线上移,望着李和的神态中便轻易露出了几分似笑非笑的轻蔑。她的手自然落在身侧,却是一点动作的痕迹都没有。

  “李和,督政署总警监,”妫越州说,“很不巧,我特意来找的就是你。”

  李和伸出的手一僵,旋即收回身侧,渐渐攥成拳头。

  “妫督察长这是何意?”他的笑容也散去,“莫非你是来为这‘集会谋反’一案的干系人而来?还是妫督察长竟也身涉其中,才要找李某分辩?”

  孙颖听这话就要拧眉,那厢妫越州却不为所动,她不紧不慢地反问道:“‘集会谋反’?你就是打着这个旗号闹腾得外面鸡飞狗跳不成?你追的到底是所谓的‘干系人’,还是急着借此事的由头杀人灭口?”

  李和沉下脸来,冷声道:“妫越州妫督察长,你慎言!我不过瞧着女皇与督政署的面子才礼遇你三分,岂容你随口污蔑?!”

  “怎么还着急了?”妫越州冷嗤一声,“钱复宽自然会等着你叙旧,这时候何必跳脚?”

  听到“钱复宽”这三个字,李和心中不免“咯噔”一声,不过下一刻他就勒令自己放下心来,强硬道:“钱副警监纵使被捕,可他最终定罪与否还该由云青府过目!妫督察长手腕了得,可真相尚未查明,事情又怎么扯到了我李某人头上?容我提醒一句,查案要的是证据,督政署倘若是捕风捉影恶意中伤,这罪名可也不小!”

  督政署与内阁互为制衡,纵使督政署有权查办内阁官员,然而政宰作为内阁中的最高掌权人,与皇帝同享有对督政署查办案件结果的审理否决权。因此,涉及新派人马,督政署若要利落结案,则必得有无可辩驳的铁证才行。故而如今李和之言,确实也有理有据。

  “是这个理儿,”妫越州于是也佯作赞同道,“但正是钱复宽将你供了出来——卖官鬻爵、贪赃枉法,还是暗中投螙害他的主谋之一,现下他刚刚死里逃生还在病床上,为查真相你得去一趟。”

  李和眉毛一跳,见孙颖那厢已然动作迅速将那车的后车门打开了,还做了个“请”的姿势,心中惊疑未去,又添怒火中烧。

  “——简直是一派胡言!妫督察长一张口,半分凭证也无,我李某人就要言听计从放下正事不干,”他一字一句说道,“夜里跑到你督政署的地盘自证清白了?莫非是要将我李和当成三岁小儿戏弄?!”

  “‘督政署该怎么办案,莫非还要你教我不成?”越州带着些不耐烦开口说,“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动手?”

  李和为官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被当面威胁,他深呼吸几次,又理了下领带,才伸手冷冷指着妫越州道:“你要是敢——”

  这话还没说完,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已听到李和新的一声破空惨叫。打眼细看去时,才知他方才指人的那只手已然弯折在身后——是给妫越州反擒住,动弹不得还发出几声“嘎嘣”脆响,紧接着妫越州一把便将他摔向身侧的黑色车门,“嘭”的一声,李和的脑门却正好撞在车灯上。

  众目睽睽之下,他连痛呼都没发出第二声,就从车上滑下,扑面晕死在地上。

  “——李警监!!”

  人群中,有几人发出惊叫。孙颖听得刺耳,转眸看去时,才认出原来那堆人里也正好有个“熟人”,正是前日里与她狭路相逢的巡捕房赵大。赵大见顶头上司在此受辱,又见孙颖这老仇人洋洋得意之态,不免气血重头,大喝一声竟率先举起木仓来。

  “简直反了!!!”他冲妫越州二人怒声喊道,“你们居然动手殴打警政司长官!没根没据还想抓人?!反了天了!还把我们警政司巡捕房放在眼里吗?!”

  他话音未落,就陆续有不少人同样效仿,纷纷举木仓。

  “例行问讯,依法传唤,是他拒不配合!”孙颖同样扬声道,“再说了督政署有‘先斩后奏’的特权——也是政宰点过头的!你举着木仓是想干什么,我看不遵法令要造反的是你们!”

  “就你们能查案?”赵大的声音尖锐,“故意作乱还差不多!兄弟们都听着,拿好木仓!不能让她们走!”

  黑黝黝的数柄木仓口齐齐上阵,人多势众,狗叫声则也在此时助阵响起,赵大深感扬眉吐气,他盯着这被围住的两个人,正想开口威胁,却没忍住霎时汗毛直立——

  一个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他。眨眼间,那个叫妫越州的女人竟已取出木仓来,分毫不作犹豫便扣动了扳机——

  “砰!”

  “啊!!!”

  这叫声实在惨烈,连赵大都险些认不出自己的声音。他只感到是一把淬了火的刀硬生生向他的耳朵剜下去,血忽淋拉里又炸开一阵阵发麻的耳鸣。赵大同样倒了下去。

  这惊变猝不及防,谁也料不到竟是对面人发了木仓,又如此干净利落、迅如闪电。巡捕房中的人眼见赵大惨状,手里发慌,竟无意间让木仓走了火!

  “噌!”

  这木仓子破空而去,还没打中实处,那捕快却在下一刻已眼前发花——他脸上重重挨了一拳,脑袋一歪,便生死不明地倒在地上,木仓也被摔飞了去。

  “砰!”

  木仓子打到车上时,妫越州正好接住那从空中落下来的木仓。

  “都把木仓放下,”她用这只枪对准了在人群中站位最靠前的那个人,冷声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那些原本端着木仓的人只见眨眼间领头气势的惨叫连连,同伴手里的木仓也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去,心中自然慌乱,更何况妫越州此人声名在外,实在令人胆寒。

  那个被她举枪对准的人浑身一僵,下一刻便微微颤抖着地放下了枪去。其余人面面相觑,自然也纷纷效仿。在一片压抑的氛围里,连那几条猎犬竟也夹起了尾巴在原地不敢多动。躺着地上的赵大则是捂紧了那血流不止的耳朵和侧脸,只从唇齿间低低泄出几声哀叫。

  “回去告诉魏央,”妫越州将那柄木仓摔到那个最先放枪的警政司警员身上,嘲讽地开口道,“我代表督政署,欢迎她大驾光临。”

  那人闻言,更加是低头不敢言。

  孙颖心疼那车上被打出的弹坑,见妫越州话已说完,就出声骂道:“还不快滚!”

  那些人牵着狗、拖着人,终于都敛声屏气地撤了。

  妫越州收起木仓,身上煞意还没彻底褪去,便先走到一直没有做声的何衷我面前,见她目不转睛盯过来,便动了下嘴角问:

  “吓傻了?”

  何衷我猛然眨了下眼睛,她望着她这身黑色的制服和在腰间的木仓,别过头,想说什么最后只恨恨骂了句什么。一直躲在她身后的凤妮这时却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是她。”孙颖也走上前来,显然是认出了这个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小女孩,声音中暗含欣喜。

  凤妮见到孙颖,眼睛也缓缓亮了起来。然而直到此时,她仿佛也不能确认自己是否已安全,仍然拽着何衷我的长衫不肯松手。

  “先进学校,”何衷我握了握她的手背,只感到十分冰凉,“进去再谈。”

  凤妮听到了她是启明中学的教师,此时对她很是信任,然而等何衷我要转身牵她时,凤妮却还是紧紧揪着没松手,似乎还是舍不得离开她的身后。

  何衷我不明所以,但眼尖瞧见凤妮频频望向妫越州却又不迭躲避的模样,心中只道必然是给妫越州吓到了。

  “你不要怕,”她笨口拙舌地安慰道,“这个不是……不是多坏的人,不会害你的。我们先进去,现在外面还不是太安全。”

  妫越州对何衷我口中“不是多坏的人”此类评价不置可否,她以为小女孩必然是有话要对她说,便缓缓蹲下身来与她平视。

  “有东西想交给我,还是别的什么?”她问道。

  凤妮又将脸向何衷我身后藏了藏,抿着嘴不说话,圆溜溜的眼睛瞧了妫越州一眼,又看了看孙颖,张了下嘴,却是率先打了个还没彻底下去的哭嗝。

  这哭嗝一起,就似乎压不住了。凤妮一边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一边已慢慢松开了何衷我的衣服。

  “我……呜……我、阿婆……还有我……”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脚步已从何衷我身后迈出,可却突然哭声一停,突然又变得慌乱起来——

  “不、我兜……呜啊……坏了……洞啊……我呜呜……”

  她的哭嗝不止,越想说清楚却越是艰难,加上劳累惊惧了一路,着急时憋了一口气竟然直接栽了下去。

  何衷我与妫越州同时伸手将这孩子扶住,见她晕倒不免担忧,也正此时,她身前那已被撕去一大道口子的衣衫才显现出来。这单薄的衣服上还缝了个内衬口袋,也已然破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