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您还年轻,才三十多岁,完全可以自己生孩子。”顾长安咬牙,“那个贺家姑娘既然那么好,就让她给您生。”
顾胜:“……”
也不是不行。
顾长安眼见父亲没有一口回绝,知道这事有戏,急忙又哭又求。
顾胜拗不过,答应了下来。
饶是如此,顾长安还不满意,非要逼着顾胜立即就去贺家说这件事。
原本是顾胜的儿媳妇,如今变成了顾胜的良妾。
贺家主得到消息后,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还是咬牙答应了。
反正都是给顾大人传宗接代,与其做顾大人的儿媳妇跑去借种,还不如直接给顾大人生儿子。
对于贺家而言,这还是好事呢 ,原来的女婿病重濒死,如今女婿成了知府大人,傻子才不答应。
既然只是纳妾,三书六礼就可以省却大半。顾胜也不希望儿子刚去他就抬新人过门,于是将贺姑娘进门的日子定在了半个月之后。
就在顾长安找父亲谈话的当日,抬人过门的日子就定下了。
顾胜当然不会瞒着妻子,还得让妻子去操办呢,当日夜里,他回了夫妻俩的正房。
“贺姑娘半个月后进门,你安排一下。”
赵氏一脸疑惑:“娶妻哪有这么快的?最快也要两三个月,这也太急了。”
顾胜不觉得自己有错,但面对妻子,他还是有几分心虚。实在是赵氏此人脾气很差,动不动就要发火。
但该说还得说,而且赵氏没给他留后,错在她身上。
“是纳妾,是我纳妾!长安跟我说,他不想做死王八,提议让我自己生孩子。”
赵氏懵了,下意识脱口道:“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顾胜直言,“清策对于兼祧之事很是抵触,我总不可能为了这事跟他断绝父子关系。那臭小子,敢这么傲,就是赌定了本官只剩他一个儿子,多来几个儿子,他自然就乖巧了。”
赵氏心里像是揣了一万只兔子,怒火蹭就窜出了头顶。
“我不答应!”
顾胜皱眉:“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贺家那边已经点头了,我这也不是跟你商量,你只要安排好后姑娘的住处,半个月后,新人进门,到时……你最好不要为难她。”
赵氏气急:“姓顾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如果不是你纵容儿子太过,他不会染上这种病。我也不会纳妾。”顾胜强调,“我不是那重欲好色之人,如今是为了传宗接代,你别胡搅蛮缠!当然,若是你真的看不惯,也接受不了,完全可以先回京去,刚好带着长安去京城寻找名医,不说治好,能多活几年也是好事。”
前头赵氏就想过带着儿子回京寻高明大夫,京城里有太医院,那里汇聚了天下最好的大夫。凭着她父亲的脸面,费点心思能请到院首出手相救。
她没有成行,一是好多大夫都说顾长安病得很重,几乎没有好转的可能,她不想让儿子最后的时间浪费在路上,赶路颠簸,人会特别累。儿子都活不了多久了,该吃吃,该喝喝,少折腾才好。
二来,儿子得了这种病,始终是很丢人的事,反正都治不好,还要抓紧回京在亲戚友人那儿丢一回脸面,图什么?
三来,她一个人不想跑这么远,也害怕自己不在的时候被狐狸精钻了空子。若是儿子能治好,那一切都是值得的,可都说儿子治不好了,到时候儿子没能救回,男人还被狐狸精给勾走了,不划算嘛。
思来想去,她有回京的念头,但没有说出口。
她想回是一回事,被男人撵回去又是另一回事了。本来就担忧儿子的病情,最近她是心力交瘁,整宿整宿睡不着熬,急得嘴里都是燎泡,结果男人还要纳妾,还要撵她走……怒火一层叠一层,赵氏瞬间气到失了理智,大吼道:“你是不是早就想纳妾了?儿子这……不过是给了你借口而已!顾胜,你个负心汉!”
顾胜只觉得头疼:“是是是,我是负心汉,我是畜生,你再大声点告诉这城内所有的人吧。”他一拂袖,“我懒得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儿子不在了,咱们日子还得过,顾家必须得有后人!”
语罢,他飞快出了屋子,任由赵氏大喊大叫。
*
关于贺家女儿要给顾知府做妾的事很快就在城里传开了。
沈宝惜听到这消息都懵了一瞬。
若是没记错,那天是给顾长安相看吧?
她想了想,铺开信纸,将这件事情告知了正在书院之内的裴清策。
十多日后,贺家姑娘被抬入知府后衙的头一天,沈宝惜收到了裴清策的回信。
对于顾胜纳妾之事,他并未多言,只是写了一首相思的诗,还画了一幅她在花中起舞的画一起送回。
还别说,画上女子无比灵动,人比花娇,着实好看。
沈宝惜正在欣赏画呢,沈大海找过来了。
看到沈大海推门而入,沈宝惜慌慌张张的卷画,卷到一半,沈大海就已经走到了桌案旁边。
“鬼鬼祟祟的,你这是做什么?”
说话间,他已经看到了画上巧笑倩兮的女子,顿时一乐:“跟你娘年轻时挺像的。清策画的?”
沈宝惜将画卷好,嗯了一声。
“爹,何事?”
沈大海有些烦闷:“沈大河脑子有病。”
原来是沈大河最近在郊外新买了一块地,旁边还有他十多年前就拿下来的一块二十多亩的地,两块地的中间隔了两亩肥地。
就差那两亩地,沈大河两块二十多亩的地不能连成一片,他想要拼成一块,找人去找了那两亩地的东家。
那是城内一个客栈东家的地。
而那块地有一小半的地方是客栈的东家拿来当族地的。
在当下,长辈去世后,如果不将其葬入自己准备好的地里,只随便葬在荒郊野外,除非天天守着,否则,十天半月不去,有可能就被人给平了坟头。
因此,但凡是手头宽裕的人家,都会为自家买下一块风水不错的阴地。
族地可不能卖,真要卖,还得先挪坟。
沈宝惜随口道:“不连就不连嘛,反正他又不是亲自去种,一年都不一定能去上一回。”
第43章 女主求助一般人定族地,都会……
一般人定族地,都会找风水先生仔细看过,而当下又有入土为安的说法,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处,绝对不会去打扰先人安宁。
沈宝惜听说那块地属于一个客栈东家,就知道沈大河的打算难如愿。
虽说这天下没有谈不拢的生意,一般谈不拢都是因为价钱给得不够。
但沈大河这些年在走下坡路,做生意精打细算,不可能给太高的价钱。而那个客栈东家……那块地的价钱再翻一倍,多半都不会松口。
那么点钱,还不够折腾祖坟的。
沈大海无奈:“可是沈大河找人去引诱那个客栈东家的儿子去赌,让人家将那块地的契书押了。”
沈宝惜面色一言难尽:“不择手段。”
沈大海做生意挺厚道,干不出这种卑鄙之事,自然也看不惯沈大河的所作所为。
“是啊。”沈大海咬牙,“之前他那个老四算计我们一家,最后不痛不痒,没有受到丁点惩罚,我就知道他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不曾想竟这般过分。如此胆大妄为,视律法为无物,早晚要出事。”
沈宝惜想了想:“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除非客栈东家豁出去不要儿子,不然,沈家多半能如愿。”
沈大海心里刺挠:“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都知道那是我堂弟,他做出这种事,别人还以为我也是那种人,肯定会拖累我。原本我还安慰自己说那些认识我的人不会多想,可就在方才,县城里的一位客商转而去拿了别人家的货,我们两家都来往十几年了,红白喜事都有走动,就因为沈大河干的这龌龊事……”
他心里特别窝火。
偏偏堂兄弟二人这些年走动生疏,上次更是大吵一架撕破了脸,此时他跑去找沈大河,倒像是无理取闹。
沈宝惜讶然,宽慰道:“不要紧,这才一个客商而已,日久见人心嘛,时间长了,别人自然就知道你和沈大河不是一路人。”
沈大海还真找不到其他的办法,毕竟那位客商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就换了人进货……他也不可能凑上去解释,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原本我是想两家和睦相处,多个友人总比多个仇人好。沈大河这么干,我得和他划清界限,光是我们私底下翻了脸还不行,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俩结了仇怨。”
他打定了主意,起身就去了书房,找来了自己的贴身随从,这般那般吩咐了一番。
很快,城里的人就知道沈大河养了一双
龙凤胎在隔壁府城,并且自己养不起儿子,还试图塞给自己的堂弟,又美名其曰是看堂弟子嗣单薄,忍痛割舍一个儿子给堂弟传宗接代。
消息一出,很快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听说过这件事情的人,都认为沈大河忒不要脸。
人家沈大海只是子嗣单薄而已,又不是没有自己亲生的血脉,明明有一个女儿,并且都已经放出话,那女儿成亲以后是住在沈家……虽然没有说生下的孩子要姓沈,但如今沈家未来的女婿是一个出身寒微的秀才,都说拿人手短,裴秀才得了沈家大笔家产资助,成亲后不说所有的孩子都姓沈,分个一两个随母姓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沈大海有女儿传宗接代,哪里用得着他沈大河的儿子?
沈大河明明就是自己养不起儿子,也是想占了堂弟的家产,还要说自己是为了堂弟好。真的是又当又立,既干了坏事,还要好名声。
天底下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说的人越来越多,沈大河自然也得知了此事,真的感觉有苦说不出。
他也和亲近的一些友人解释:“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们堂兄弟这些年互相扶持,我怎么可能算计堂弟的家产?那是我家老四,年纪小了不懂事,干了这事我都不知道……”
众人:“……”
还是干了啊。
某一些主子谋害了人命之后,非要说是自己身边的下人自作主张,若是要杀人偿命,那也是下人去死,主子自己最多就是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沈大河此举,与“御下不严”是一个意思。
只不过那些人是管不住下人,沈大河是管不住自己的儿女。
众人装作一副了然的模样,跟着说儿孙不孝,做长辈的都无脸见人之类的话。
但沈大河不傻,一眼就看出来,他们分明在敷衍自己。
他倒是想否认此事,可这些事是确确实实发生过,根本就否认不了。
紧接着,沈大海又抢了沈大河的几笔生意。
原先沈大河有干过类似的事,不过,沈大海家大业大的,完全没放在心上。
如今轮到沈大河的生意被抢,他完全接受不了,这天更是直接找上了还在茶楼里算账的沈大海。
“二弟!孙家的货物一直都是我在供,我们两家做生意已经有二十多年了,真的是从长辈手中传下来的门路,你说抢就抢,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沈大海笑盈盈的,突然冒出一双龙凤胎说是他的儿子,他心里是欢喜又期待,欢喜了几个月,却得知龙凤胎是别人安排过来的,他真心觉得自己像是那被耍的猴子。
而沈大河就是逗猴的人。
他就是抢几笔生意而已,又没有戏耍沈大河,翻什么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