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千觞
帮他寻找了丢失的表妹,然后随他一道去参加了夜宴,逛了一圈、喝了几壶甜酒就回来了。”
沈瑕看了一眼她转瞬半空的杯子:“那你还能喝?酒囊饭袋啊。”
“这不是陪你喝吗?”沈乘月看她一眼,书房里没燃灯,沈瑕又背着光,月光下只能看清一个秀雅的轮廓,“想哭就哭吧,哭泣和勇敢并不冲突。”
沈瑕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不问缘由,不问今日发生何事,只先作陪哭上一场。
“继续循环下去,我迟早要成为这个世上最温柔最体贴的人,”沈乘月道,“我大概有些理解石猴的故事了。”
“你应当知道我在做什么?为何不阻止我?”
“循环不就是用来做这些的吗?”沈乘月反问,“做平日做不到的事,了你我平生夙愿。”
“你信我吗?”
“我信不信你不重要,”沈乘月摇头,“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知道真相,不管真相是什么。我希望好人会有好报,坏人会有惩罚。”
“如果这就是你的人生信条的话,”沈瑕叹息,“你的人生一定很艰难。”
“恰恰相反,我过得挺不错。”
两人沉默地对坐,消化着各自的情绪,沈乘月并没有听到啜泣的声音。一炷香后,沈瑕起身,燃起了灯火。
“看,我摸黑叠了个纸船。”沈乘月立刻给她看自己的成果。
“嗯,你真棒。”沈瑕敷衍。
“我也觉得。”沈乘月在灯下欣赏自己的杰作。
“你怎么跑三皇子身边去了?”沈瑕主动抛出话题,试图结束这场幼稚的谈话。
“玩玩嘛,”沈乘月吐出心中困惑,“我不知道他是否有意于皇位,我觉得他应当算是个好人。”
“谁会无意皇位呢?”沈瑕反问,“想要皇位,不意味着他就是个坏人。”
“我就不想要皇位啊。”
“你有继承权吗你?”沈瑕又瞪她一眼,“怎么还考虑上皇位了?”
“算起来,我身上也有宗室血脉啊,”沈乘月想了想,“咱们的玄祖母不就是公主吗?”
“哟,出息了,”沈瑕嘲笑,“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根本不会玄祖母这个词,一提起就只会说是祖父的母亲,或是父亲的祖母。”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怎么我丢脸的事你就记得那么清楚?”
“那就说回你的宗室血脉,真是相当有用呢,”沈瑕讥讽,“宗室里死个上千人,大概也就能轮到你继承皇位了。”
沈乘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玩笑还挺冒犯宗室的。”
“……”
等她笑够了,沈瑕才道:“我只是想说,他在皇家长大,天潢贵胄,生来高人一等。作为一个尝过权力滋味的人,很难不想要那个位子。就算他不想,他身后的母族也会推着他去想。”
“真可怕。”沈乘月评价。
沈瑕蹙眉打量她:“你是怎么当上皇子府门客的?”
“做了篇文章,对夷狄的态度,是该战还是该和。”
沈瑕惊讶地望了她一眼:“小女子肃然起敬啊。”
“好说好说,”沈乘月谦虚道,“其实这事挺明了,无非就是皇帝想战,但其他人懒散惯了,习惯了安稳日子,不想动兵。”
“若是我,我也选和,”沈瑕道,“如今盛世,夷狄不敢来犯就够了。至于几十年、上百年后会发生什么事,又与我何干?再说了,他们就算要打也打不到京城,边境战火连天,我自歌舞升平,关起门来过我的悠闲日子。反而出兵才是件麻烦事,皇帝一声令下,臣子们要考虑人选、募兵、粮草、医药、钱财、气象、万一兵败黑锅该由谁来背,六部都要筹备起来,无人能躲懒。总之,皇帝一动念头,大家纷纷上书反对也就是了,拖着拖着兴许就过去了。如果是我,我会在察觉皇帝动念后,上书些别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力,或者劝他把钱花在别的地方,多建座行宫什么的。”
“还真让你猜对了,”沈乘月回想起御书房的折子,“御案上当真有歌功颂德、请建行宫的奏折,只是当时我还没能把它和兴兵之事联系起来。”
“我不必问,就知道你并不认同。”
“你的看法我不意外,”沈乘月摇头,“但你和官员臣子们不同,在其位谋其政,他们的每一个选择,都事关百姓安危,无论现世、后世都该在他们的考虑当中。”
“你虽天真,倒的确是个好人。”
“谢谢,你虽阴暗,倒也未必有你自己说的那么坏。”
“你适合当个贤臣,不过在仕途上一定会被坑得很惨。”
“你适合当个奸臣,并且八成是坑我陷害我的那一位。”
沈瑕笑了笑:“别离三殿下太近,以你的身份,没必要去赌。”
沈乘月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无非是赌三皇子将来能否继承大统,他若能,那就是赌成了,全家跟着鸡犬升天;他彻底不参与皇储之争,做个闲王,那也不错;最差的结果,无非是他参与了,又争不过,沈府上下都要跟着被清算。
“祖母考虑的,应当也是这一点。”循环开始之前,沈老夫人便嘱咐过沈乘月不许去参加夜宴。
“她可能单纯是觉得你太蠢。”
“你不见缝插针嘲讽我一句就不舒服是吧?”沈乘月气得拿手里的纸船扔她,“我不会去赌的,我不会把一身荣辱,都系在别人身上。”
沈瑕抬手从发丝间摸下正插中发髻的纸船,眯起双眼打量:“你拿我抄的道德经折纸船?”
“没细看,”沈乘月并没有觉得很抱歉,“你抄道德经做什么?”
“用来讨好祖母的,一些佛教经书我也有抄写。”沈瑕对她倒也不遮不掩。
“你这一天可够忙的。”
“比不得你。”
沈乘月透过窗子看向月下的院落:“说起来我好像没问过你,既然喜欢海棠,怎么不种上几棵?为何满园都是杏树?”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海棠?你严刑拷打过我吗?”
“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
“说笑的,”沈瑕笑了起来,“你严刑拷打我,我会有另一套说辞。我既然告诉你我喜欢海棠,定然是出于信任。”
沈乘月冷笑:“快看我巨大的白眼。”
“说真的,姐姐今早找到我,说起海棠花时,我真的很惊讶,”沈瑕柔声道,“在我最光怪陆离的梦境里,也从未预见过我们会成为朋友。谢谢你,在这个一成不变的七月初六里开疆拓土时,还愿意伸手拉我一把。”
“你这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说话方式,”沈乘月抖了抖,“我始终都适应不了。”
第45章 自我提升
“三皇子的表妹又是怎么一回事?”沈瑕发问。
“王姑娘的家人逼她参加晖园夜宴,想让她做皇子妃,”沈乘月言简意赅,“她不愿意,逃了。”
“原来如此。”
沈乘月突然好奇:“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沈瑕想了想,“管它什么夜不夜宴的,我会直接把她送到三皇子的床上,不会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
“……”
“哦,你是让我代入王姑娘?”沈瑕反应过来,“我大概会用更激烈的法子,一劳永逸……”
“行了,当我没问,”沈乘月沧桑地打断了她,“你也不用全方位展示你的阴暗了。”
她站起身来:“今日就到这里吧,我们改日再见。”
沈瑕也不留她,半边脸映在灯火之下,半边脸隐在黑暗之中,对沈乘月举了举杯:“下一个七月初六见。”
———
沈乘月躺在地上,摸了摸因撞击而不断嗡鸣的脑袋,双眼无神地望着棚顶。
前段时间她在京城发现一间地下角抵场。角抵,也就是摔跤,是前朝军中选拔兵士的手段之一。在本朝被废弃,沦为人们取乐的方式。
沈乘月觉得这算是磨炼自己的好去处,就给自己报上名去,还签了一份生死状。
地下角抵场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只要能把对方打倒起不来,就算胜了,勿论手段,勿论生死。
胜者可以获得大笔的金钱 ,败者可能缺胳膊断腿,甚至连命都丢了,观看者也可以押注胜负,进行赌博。
沈乘月当然押了自己胜,她对自己有着澎湃的信心,被沙包大的拳头打中面孔时,仍然如此。
观众欢呼起来,当然,是为她的对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讨巧到底有没有用?
对手的下一拳已经对着她的腰腹砸了下来,观者大概也都觉得他们的赌金已算落袋为安。
胜局定下的前一个瞬间,沈乘月像一朵叶子一般从拳风下飘开,足下一点,握住台角的立柱,把自己抡了一圈,中途力道不够,还踩了观众脑门一脚来借力,她重新回到台上,落在对手身后的同时,手肘撞中了他颈后风池穴。
武林高手都是用手指点穴,到了她这里,生怕对手皮糙肉厚的,自己力道不够,干脆用肘部怼了上去。
壮汉被撞得浑身一麻,沈乘月乘胜追击,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把丹田、睛明、百会、膻中、神阙一套连招打了下来,打得对方再无还手之力。
一瞬间,颠倒局势。
大概这就是搏杀的快感。
“杀了他!”观众起哄。
沈乘月接过自己的战利品,手中握了一把铜钱,使巧劲向观众席上撒了出去,一招天女散花,喊得最欢的人被铜钱正正打中眼瞳,捂眼呼痛。
沈乘月在痛呼声中一鞠躬,她来角抵场打过几回,不同时段和不同对手对打,大大提高了她的反应力。赛后打观众也成了她的固定娱乐,一把接一把铜钱撒出去,看着大家捂脸逃窜,分外有趣。
角抵场负责维护秩序的人大喊:“你疯了吗?他们是你的衣食父母!你赚的银子都是他们付的票钱、赌注!”
眼前他们要过来抓住自己,沈乘月就向台下一跳,混入纷乱的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击剑、斗兽她一一试过,又学会了打马球,偶尔和士大夫一道混迹马球场,偶尔和垂髫幼童一道踢毽子。
有时她也去参与文人雅集,与众文士一道吟诗作对、抚琴对弈、赏花品茗。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有一套自己的治国理念,常常借酒抒发,沈乘月听得有趣,安静地细听他们的发言,时不时点头附和。偶尔她也会与他们唇枪舌战,为某桩政令吵得不可开交。
有时候文人们诉说自己的郁郁不得志,她会出言安慰,仿佛是他们最好的朋友。
他们会邀请她看自己的文章、诗作,沈乘月看得认真,她当然不是意图剽窃,只是打算学习。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每个人身上,定然都有值得学习之处。
沈乘月同时还在学经商,从三皇子门客金无尽口中套出了他娘喜欢收集名刀利器后,就登门拜访,投其所好,哄得这位商道铁娘子开开心心,决意指点她几招。
“姑娘这宝刀从何而来?”
“只是恰巧知道谁人府上有所收藏。”
铁娘子欣赏着刀锋,爱不释手:“我只听说张贵妃的弟弟府上收藏了很多宝剑名器,可惜他手下自有得用的生意人,我们搭不上线。”
“巧了,我和张国舅常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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