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她只想吃瓜看戏 第67章

作者:月照前墀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宅斗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兴许是哪家的女眷,之前在宴会上见过。

  张月盈不再多想,只当是个小插曲,去了大雄宝殿将太后交代的东西交给了大慈寺的主持。主持梵净大师虽是出家人,但与达官贵人打交道的这些年,早练就了左右逢源的本领,方谢过了太后的布施,言道必会日日为太后祝祷,又与平王妃寒暄,成功从平王妃手里拿到了五百两的香油钱。

  看得张月盈暗自感叹,这大慈寺能成为京城最大、香火最旺的寺宇还是有原因的。

  她走出殿门,沈鸿影正与一个身披袈裟的僧人在屋檐下交谈。见张月盈过来,沈鸿影不知同僧人说了些什么,二人并肩而来。

  张月盈循礼合十双手,道:“月盈见过圆善大师。”

  圆善大师打量了她一眼,忽而想起什么,含笑道:“王妃是三月十八那日来寺里进香的那几位姑娘之一吧?”

  “大师的记性真好。”张月盈道。

  圆善大师道:“那日殿下也去了,第二天一早,你们还在山门见了一面,如今想来还倒真是有缘。”

  张月盈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珊瑚手串,若不是被沈鸿影捡到了,这珠串早不知丢到了何处。

  她接着感慨:“世上诸人有缘或无缘,或许就在那一瞬之间吧。”

  或擦肩而过,或羁绊日深。

  似乎忆起了什么,圆善大师有一瞬失神,复又捻着檀木佛珠道:“王妃说的是。我业障未休,日后也不必唤我大师,随殿下一道称呼我为小舅舅便是。”

  “小舅舅。”张月盈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

  圆善大师笑了,从怀中取出一个海棠花佩,给张月盈当表礼,“这是我长姊昔年的物件,你收着吧。”

  张月盈想了想,圆善大师口中的长姊便是沈鸿影的母亲叶皇后,这份礼还真当意义非凡。她对圆善大师保证:“多谢小舅舅,我会好好保管。”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将玉佩系在了腰间。

  “我还要去准备等会儿讲经,就先离去了。”圆善大师道。

  沈鸿影道:“小舅舅慢走,日后有空我会再去东山寺。”

  圆善大师敛下眼帘:“那贫僧便扫榻随时恭候殿下驾临。”

  圆善大师转身进了大雄宝殿,与梵净大师说起了话。

  张月盈摩挲着玉佩上的海棠花图案,若有所思对沈鸿影道:“我才第二次见小舅舅,但总觉着他的心里好像藏着事。”

  沈鸿影紧紧牵住张月盈的手,扣住她的手指,思忖有些事情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似嘘似叹:“世上之人自有其缘法,或看得开,或看不开,唯取决于自己走不走得出去罢了。”

  “那殿下有没有放下的事情?”张月盈微微仰头,两眸清炯炯,倒影着晴空的颜色,一直能望到沈鸿影内心深处。

  沈鸿影心底不知名的角落倏地一颤。

  殿内诵经声琅琅,殿外高香敬神明。两个人对望着,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末了,唯有沈鸿影的一句:“阿盈,我放不下你,无论何时何地,永永远远。”

  突如其来的剖白令张月盈措不及防,她睫毛颤了颤,瞪了沈鸿影一眼,实则嘴角翘得老高。

  没有哪个小姑娘不喜欢听别人说情话。

  “就会说些好话来糊弄人。”张月盈娇嗔道,“香油钱和物件我已替太后娘娘送到了,这经啊咒啊,我实在是听不懂,也耐不住性子,还不如去禅房休息片刻,等着品这大慈寺的素斋。你若感兴趣便自去听,等会儿再到禅房寻我。”

  大慈寺的素斋精妙非凡,能够用素菜做出肉的味道,张月盈早垂涎已久。

  “好。”沈鸿影答应下来,又揽着张月盈的双肩嘱咐,“大慈寺虽是释家地界,但今日鱼龙混杂,说不准会被人冲撞,特别是寺西边的地界,那边普通百姓多。你自个儿要小心,我会让齐铭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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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慈寺为张月盈安排的禅房位置不错,能依稀听到寺中的阵阵梵音,又不至于太过吵闹。

  张月盈才坐下片刻,便有小沙弥送来了茶点,一共四枚,分别是咸干茉香椽、米裹胭脂球、冻露观音和凌霜糕,放在黑陶托盘里,被衬得很是精致。

  鹧鸪点了杯茶,递到张月盈面前,建盏中茶汤乳白,气息芬芳。

  张月盈信手拿了根竹签沾了些许抹茶粉,正要往茶汤上图画,“吱呀”的一声,有人推了门进来。她警惕地盯着门口,下一瞬便放松了心神。

  何想蓉和冯思意联袂而来,熟门熟路地坐在了张月盈对面。

  “你们来的倒是突然。”张月盈道。

  何想蓉目光上下扫过张月盈,调笑道:“若不是来的突然,岂非碰不见阿盈你这个大忙人?这半个月,你除了给我们送了账本,竟没有半点音讯。”

  冯思意在一旁帮腔:“阿盈如今和襄王殿下打得火热,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些旧友。听说阿盈不过出一趟门,襄王殿下下衙还特意绕路去接,满京城就没有不知道的。”

  张月盈面上有些挂不住,反驳:“你们可没给我下帖子,再说了凝波会馆的账目你们可理完了?还有平乐县住和何夫人如今恨不得把满京城的适龄公子都扒拉一遍,找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女婿,我就不信你们还有那闲心。”

  “不巧了,我还真有闲心。”何想蓉捏起了米裹胭脂球,咬下一口,露出里头的玫瑰花馅,“有个问题想请教阿盈,听说襄王殿下的毒已经解了,那方面……”

第85章 抱在一起那尼姑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威远……

  “咳——咳——”

  张月盈被何想蓉大胆的言论下了一跳,一口气呛在了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手里的竹签“啪”地跌落进建盏,将乳白的茶汤搅和得一团乱。

  鹧鸪忙给张月盈顺气,对何想蓉道:“何大姑娘,我家姑娘虽与您自小关系便好,但您也不能问这种私密的问题。”

  何想蓉倒了杯清水递给张月盈,诚恳赔罪道:“家里人都不肯跟我讲,我也是好奇,才想知道那么一点点儿。”

  “想都别想。”张月盈哼了一声,舀了一勺茶粉,换了个新建盏调制茶汤。

  禅房的屋顶上,百灵座于琉璃瓦上,神情警惕,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忽然,她眉眼一凛,反手一掌向后推出,抓住了齐铭的护腕。

  “百灵姑娘,我奉殿下的令跟着王妃殿下,能否先放开?”齐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有些无奈。

  百灵眼中警惕未消,上下扫了齐铭一圈,才慢慢松开了手。

  手腕恢复自由,齐铭掀衣坐在百灵旁边的瓦楞上,毫不客气道:“我在此处歇歇脚,百灵姑娘想来是不介意的吧?”

  百灵懒得理他,抱膝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齐铭偷偷瞟了人家姑娘一眼,心里腹诽,孤僻成这样的女子简直比块冰都冷。

  “当——当——当——”

  霎时,大慈寺西的佛塔的钟声响起,连续七下,急如风火,响彻长空。

  乳白茶汤之上方重绘了一方菊花图,张月盈手中竹签停滞了一瞬,图案偏离了少许,瑕疵虽小但格外显眼。

  “怎么了?”张月盈问。

  大慈寺每两个时辰击三下钟,如今既不到时辰,更是敲了足足七次,这般情景分明是唯有极为紧急的情况时才会发生。

  百灵从禅房打开的窗子跃了进来,动作轻盈,走到张月盈跟前,言简意赅道:“姑娘,有人在搜寺。”

  “百灵姑娘,你这也说得太简略了。”齐铭紧随其后进入禅房,“禀王妃,是京兆府发现了在逃的要犯,正在抓人。”

  好好的法会竟然混进来了逃犯,冯思意不算胆小,还是吓了一跳,“人犯往哪个方向去了?没朝这边来吧?”

  齐铭回答:“尚且不知,但冯二姑娘不必担忧,平乐县主和冯大姑娘处均有武僧相护。”

  张月盈眼底掀点点波澜,眉心蹙了蹙,她记得沈鸿影之前提醒过她不要往大慈寺西去,难道他早就清楚那里会发生何事?

  恰在此时,一队衙役停在了禅房之外,青衣大袖圆领袍的官员躬身在外,隔门对张月盈道:“卑职京兆府录事韩天石,奉令巡查,望襄王妃殿下见谅。”

  张月盈抿了口茶汤,淡定自若道:“既是公务,便请韩录事自便,只一点我这处多为女子,请录事的手下手脚轻些,更不要动手动脚。”

  京兆府的衙役大多均是几代世职,虽有能力出众者,但总体而言仍是良莠不齐,有些衙役总爱借职务之便占些小便宜,这是张月盈所不能容忍的。

  韩录事恭敬道:“那是自然。”

  张月盈、何想蓉和冯思意坐于屋内照常品茗吃点,京兆府的衙役将禅房四周搜了一圈,朝韩录事摇了摇头。没有寻到人,韩录事向张月盈拱手揖礼:“叨扰王妃,然人犯尚未被缉拿,还请王妃多加小心。”

  “韩录事辛苦,”张月盈道,“你也是奉殿下的命令行事。”

  “那卑职便告辞,殿下和孟少尹还等着卑职复……”韩录事话说到一半猛地停住,诧异地看向张月盈。

  张月盈印证了心里的猜测,自顾自地舀着冻露观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韩录事自去吧。”

  韩录事刚带着京兆府的衙役离去,出门打探消息的杜鹃便回来了,她去的时间不算久,才走到院外的甬道就往回折返。

  “姑娘,事情已经打听清楚了,原是有个京兆府的小吏在寺西面瞧见了人,报给了京兆府。还有……”杜鹃欲言又止,“京兆府刚刚发现有人死在了地藏王菩萨殿,死的人是许七姑娘。”

  死人的地藏王菩萨殿张月盈不久前才去过,难怪杜鹃后怕。

  冯思意与何想蓉关注的重点则在许宜人身上,“等等,许宜人不是早被流放了吗?”

  许国公的案子结得快处置得也快,许国公府的家眷早在七天前便踏上了南去的流放之路。

  一是自己了解,二是沈鸿影平日亦会同她讲些,张月盈因此知晓的更多些,她道:“流放的队伍刚刚出京不久,第一日的夜间许宜人便不见了踪影,不过众人皆以为这是信阳大长公主和康乐县主的手段,是以不过做了做样子找人,实则无人敢深究。”

  只是谁也没想到许宜人竟然会突然出现在大慈寺,还是这般结局。

  屋内气氛一时低落,张月盈想得倒开,吩咐侍从严守院落,一个人都不能放进来。

  半个时辰后,京兆府仍未寻到人犯,而警戒已然渐渐放松,按原先的安排,众香客前往大慈寺膳堂用午膳。大慈寺的膳堂就在大雄宝殿以北不远处,窗明几净,许多个十二三岁的小沙弥端着托盘来回上菜。

  因突如其来的意外,香客们都没有什么胃口,张月盈执箸,只简单地尝了几道菜,便匆匆折返。大慈寺为香客们安排的院落均集中在一处,一大群人汇成一群,张月盈与楚太夫人一道走,小冯氏在旁与靖国公夫人聊得火热,张月芳与靖国公四公子二人眉目传情,这门亲事显然已经彻底落定了。回途经过一方圆亭,圆亭周围以帷布遮掩,一问才知,是亭子正在重新上漆,如此是为了预防漆壳开裂。

  正巧韩录事带着之前的那队衙役与香客们迎面相遇,他们已搜过了几处,都没有找到犯人踪迹,只剩了亭子这里。

  韩录事向众人致礼,不曾出声,唯恐打草惊蛇,刚一挥手,四五个衙役拽住亭子周围的帷布猛地拉下。帷幕落下,看清亭中的情景,香客们无不发出了惊叫声。

  “皇甫将军!”

  楚王的亲舅舅皇甫将军正在亭中,怀里抱着一个身着缁衣的尼姑,两人举止亲密,搂搂抱抱,一见便知二人关系非凡。

  “佛门重地,行此龌蹉之事,亵渎佛祖,简直叫人没眼看。”有人嗤笑一声。

  张月盈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女尼的背影只觉十分熟悉,她的眼睛忽地瞪大,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早晨甬道上遇见的那个帷帽女子吗?

  等等——

  这个背影更像另外一个人。

  靖国公夫人突然出声,替张月盈说出了她想说的话:“那尼姑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威远伯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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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慈寺内休憩的官眷不少,京兆府一股脑搜查下去,惹得一连串的禅房鸡飞狗跳。皇甫将军一家的院落位于客院西北,占地一亩,内有一间倒座大禅房、两间耳房、一方双头亭。

  皇甫将军夫人在院落里走来走去,步履急躁,时不时回头问身边的丫鬟:“将军可曾回来了?”

  丫鬟摇摇头。

  皇甫将军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念念有词道:“什么事情重不重要,我就不该答应答应他今日做这事,要是被抓到了……”

  然而,皇甫将军夫人也明白这种事她做不得主,成王被许国公牵连,楚王正当发力的时候,钱是万万不能缺的,眼看着京兆府放松了神经,才敢重新捡起了那样生意。

  忽然,院外传来了激烈的叩门声。

  人终于来了,皇甫将军夫人严阵以待,屏吸半晌,她道:“开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