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青舟
但他会另辟蹊径,比如许诺结婚后住城里,还要生个跟岳家姓的孩子,从而通过岳家关系去当正式的高中老师。
韩金花非常支持,认为小儿子很机灵。
让一个孙子跟亲家姓又如何,终归是自家血脉,以后啥时候想改不就又改回来了么,关键是现在的实惠要拿到手。
所以对“灵性”的老三一家,韩金花能帮就帮,对三儿媳妇张玉茹,也是非常喜爱,属于儿媳妇喜欢的那种讲道理麻烦事儿少的婆婆。
对特别疼爱的小女儿沈桂英,那就更是打算得极好。
沈桂英继承了沈家人的好相貌,模样好声音好,韩金花就让沈成山想办法,通过大儿媳妇秦家的关系,给沈桂英弄到一个去省里广播站进修的名额,回来之后,就直接进了县广播站。
也正是因为这样,沈桂英才会有机会接触到县城里的优秀男人,最后选择了如今已经是城关派出所长的林克保。
对待小闺女和当官的女婿,沈家老两口那更是通情达理到了极点。
对待外孙女林秀秀,沈家老两口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外公外婆,一点儿没嫌弃林秀秀是外孙女,比对亲孙子都疼爱。
也正是因此,沈家的所有孩子,除了没有用处的弃子沈大姑之外,其他所有孩子都对老两口非常尊敬孝顺。
直到,沈南星撕开这两人的脸皮。
突破口就是,二叔二婶。
韩金花对二儿子一家不能说是不喜欢,实际上大儿子三儿子小女儿再出息,可是他们离得远啊,真正贴身照顾的就是她看不上的榆木疙瘩二儿子一家。
所以韩金花不管心底咋想,明面上对老二一家总是不断夸赞,还口口声声说着长孙沈显宗才是沈家的门面等等好听话,哄得老二家晕头转向。
但沈南星教会了二叔二婶一个道理,嘴上的爱不是爱,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以后那老两口再怎么说疼爱长孙,恐怕都不会有一个人信。
原本最老实的二叔一家,距离最近贴身照顾着老两口的二叔二婶,和二房的堂哥堂姐堂弟们,一定也会成为最怨恨老两口的。日子越苦越难,和其他兄妹们差距越大,就会越恨。
果然,第二天,沈南星起床正要吃早饭呢,对门的春花娘就又双眼冒光地跑进来。
“南星你听说没有,你奶一大早起来就在骂,说你二婶昨天分家,拿给老两口的苞谷面里,掺着沙子和羊屎蛋!”
昨天分家,因为马上就是阳历的4月初,老三家的直接就给了4月的养老钱5块钱。
老大那边还没通知,暂时不用说。
主持分家的韩家大舅就叫老二也把4月份的粮食给父母拿过来。
二婶说行,她去拿,很快就给拎了一口袋,打开一看,上面就是磨得细细的玉米面。
韩家大舅对此很满意,能和平分家就很好了。为老三工作和最近找关系,可能是花了一些钱,但家里这房子院子,还有家里剩的粮食全都给了老二家的,等于一个家全都分给了二房,那还不是看在二房生了长孙沈显宗的份上?
这可真不少了。
真不算偏心!
所以见老二家也老老实实地把粮食拿来,韩家大舅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沈家分家的文书,也都给了村干部留档。
如今农村分家,是要有村干部见证,还要这村委会留档的,上面要写明怎么分,以后怎么给父母养老,避免日后谁不认账,那村里可就不干了。
可谁也没想到,今天一早,韩金花去开火做饭,面碗往粮食袋子里一挖,好家伙,上面是好好的苞谷面没错,可下面是啥啊!
混了沙子不说,筛筛也能吃,可还混了羊屎蛋!
这叫人咋吃!
韩金花气得立刻就摔了碗,指着二儿媳妇田彩云的鼻子骂。
田彩云就大哭回去,这婆婆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昨天给的就是好好的苞谷面,大家都看着呢,咋今儿就掺沙子掺羊屎蛋了?当谁都跟婆婆一样黑心烂肝呢?
这指桑骂槐,气得韩金花头晕眼花站不住脚。
反正这又哭又闹的,一大早的全村都来看热闹,早饭都给省了呢……
第23章 公开丢人
就着沈家的闹剧下饭,沈南星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春花娘来跟沈南星说完沈家的闲话,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沈南星洗洗手,把需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让江罗春过去给她帮忙。
她只说是给谈礼换药,有江罗春帮忙,谈老太就也没跟着进去。
这正好,不然接下来的场面叫谈老太看到,只怕这小老太受不了。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很大,温度也比较高。
沈南星的手已经洗*干净消毒,她让江罗春帮着给谈礼脱掉衣服,拿掉他身上覆盖在疤痕处的纱布。
因为疤痕的增生组织已经溃烂,纱布早就粘在上面,即便沈南星已经涂了药做了处理,但还是无法完全避免纱布粘连,组织液带着纱布干在上面,扯都扯不下来,沈南星也没让江罗春硬扯,她开始接手。
一点一点去除掉所有溃烂的组织,露出里面更加鲜红的血肉。
江罗春什么伤没见过,但自己受伤,或者是看到战友的伤口,视觉冲击力都没这么大。
这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下手咋就那么狠呢。
那刀子仿佛刮在他身上一样。
她下手极其果断,没有一点儿犹豫迟疑。
等所有伤口都处理完,重新换上另一种药,包扎好,江罗春给谈礼身上盖被子的时候,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明明他就只是站在旁边看而已。
现在谈礼没办法穿衣服,就只能盖上被子,也幸好不算太冷。
“接下来怎么办?”
江罗春问。
沈南星:“接下来,大概到晚上,他就会开始痒,很痒很痒很痒。”
从疼,到痒,都是为了刺激他的神经,唤醒他的意识,让他的意识突破屏障,掌控身体。
第一阶段的疼痛,特别疼,但没有奏效,江罗春知道原因,不光是谈礼很能忍疼,他也是,他们都受过训练。
但是痒的话,他也不太清楚。
给谈礼收拾好,江罗春就也跟着沈南星走了出去,在堂屋里坐着喝茶说话。
“我听说你打算考京市医学院?”江罗春道。
沈南星点头。
“你家在省城什么情况?”江罗春问。
沈南星也没隐瞒,把自己外公是秦安平的事情给说了。
江罗春愣了一下:“你外公是秦先生!”
“你知道?”
“省城不知道秦先生大名的,怕是少之又少。现如今全国到处都在平反,我从别人口中听说一些秦先生当年的事,多少人都为秦先生惋惜,你家里人没……”
江罗春没说完,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沈南星也不避讳,笑了笑:“外公只有我妈妈一个亲生女儿,我妈妈还在劳改农场,这么多年我都没联系到妈妈。春节前我本打算高考完拿到录取通知书,就去省城看看能不能托关系,找找我妈妈,以及处理我外公家的事。但谁料我竟然没考上,而后又出了一连串的事,我分身乏术。”
实际上因为上辈子的经历,她已经知道,妈妈早在去农场的第一年就落水失踪,生死不知,但她不会放弃,会一直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是她现在需要借助外力去调查。
那个外力就是梁书记。
沈南星微微抿唇,如果只是上次她扎那两针之后,梁老太太没再做其他措施,那她的头疼也差不多又要到发作的时候了。
江罗春想了想说:“等我回去,仔细打听一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再跟你联系。”
沈南星点点头:“那就谢谢了。”
江罗春又看了一眼屋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他迟疑片刻,说道:“我明天一早就得走,省里工作上不能离开太久。不过以后就在省里工作,也近便不少,我给你留个电话,有什么问题直接打电话找我。”
“行。”
两人说着话,谁都没注意到身后屋子里,床上的某位植物人,手指又动了。
但也就是短短一瞬,好像那一下,就要了他全部力气。
入夜。
沈南星早早就睡了,她现在是典型的早睡晚起,脑子里什么多余的事都不想,一点儿心都不操,只专心养自己的身体。
而另一边屋子里,江罗春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跟谈礼说着从前在部队里的事,说任务的事,说他受伤离队之后,大家也都四散分开,原本最强的行动小队,直接分崩离析。
他还说西南边境一直不安稳,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摩擦。
说可能还是要打仗。
说他们这些离开的队友像逃兵。
絮絮叨叨的,江罗春说了很多很多,也仿佛是在发泄情绪一般。
“我跟人说,我转业到丰州市,是想来丰省,想近距离看着你。”
江罗春说,“其实,是因为我不敢回去,我不敢面对。”
“你嫂子她,不是,已经不是了,是秋菊。去年我受伤休养,没告诉家里,自己回去了一趟。”
江罗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秋菊她跟我哥睡一个被窝,我回去的时候,按住他们了。秋菊指责我好几年不回家,家里地里孩子啥活我都帮不上,老娘也说我哥可怜,瞎了一只眼,一直没结婚没女人也没孩子……叫我成全他们,还说秋菊肚子里有了,不能叫我哥没后。”
“我能咋办。”
“我能咋办?”
江罗春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一个是我亲哥,一个是我喜欢的女人,一个是我亲娘。就连我儿子,都不要我。”
江罗春:“我知道你小子肯定骂我不像个男人,可我能咋办?我想揍我哥一顿,但他吃不住我一拳。老娘和秋菊给我下跪,我儿子打我叫我滚出他们家……”
“我每月津贴全都寄回家,有空就给家里写信,出任务的时候,最难坚持的时候,我就想着家里有媳妇孩子有老娘哥哥,我得活着……可,全没了,全都没了。”
“或许就连儿子也不是我的。秋菊她说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哈哈哈。”
江罗春抬手遮住眼睛。
“兄弟,以后我就没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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