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子
小厮跪在地上,脸色煞白的道:“不好了,二小姐的脸已经开始溃烂了,大夫也束手无策啊。”
师老夫人闻言,急忙去看秦若若的脸。
掀开面纱,秦若若脸上红肿一片,那双眸子依旧妖娆勾人。
师老夫人“哎哟”一声嚎叫,哭丧道:“造孽哟,这可如何是好啊?”
秦若若适时地擦了擦眼角,柔声安慰道:“祖母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想来玉颜霜这种宝物,不是若若这种身份卑微之人能用的。”
“胡说八道!”师德一听,顿时来气了,目光刀子似的扫向师菡,“此事,你不打算给个解释吗?”
一看师德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喻阎渊心下猛地一沉,冷声道:“国公爷动这么大的火气,不知所为何事?”
“这…说起来,还与小王爷您有些关系。”师德一噎,不自在道:“前两日,若若和嫣儿都被蜜蜂蜇了,听闻玉颜霜有神效,这才让人去拿了玉颜霜给这两个孩子,却不想,竟是越用越严重。这脸要是毁了,日后可怎么见人啊?”
“蜜蜂蜇了?”喻阎渊震惊中又透着几分笑意,好像并不意外一般,笑着道:“可是本王送的蜜蜂?”
师德松了口气,小王爷您还知道自己干过这缺德事儿呢?
他连连点头,“正是。不过,醒来蜜蜂蜇人必定与小王爷无关,小王爷无需介怀。”
师菡听着就想笑,师德这幅谄媚模样,若是被夜斐然看了去,只怕是秦若若嫁不过去了吧。
本以为喻阎渊好歹也会愧疚一二,谁成想,他竟是点点头,然后理直气壮道:“本王不介怀,国公放心便是。只是本王的蜜蜂,向来喜好分明,只蜇厌恶之人,绝不会乱蜇的。”
此话一出,师菡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然而,师德却气的脸色铁青,一副随时都要吐血的模样。
师珍儿更是目瞪口呆,被小王爷的厚颜无耻震惊了。
唯独秦若若,那双眸子里,恨意肆虐,若说她曾经也为小王爷的美貌所迷惑过,可如今,且不说她只能抱七皇子的大腿,即便是可以三心二意,她也绝不敢去勾搭这么一个手段诡异,收拾人于无形之中的人啊!
想到这儿,秦若若心中恨意翻涌,几乎压抑不住。
师德讪笑两声,目光阴沉沉的扫过师菡,无奈道:“是,小王爷说的是。”
小王爷话都说到这儿了,他还能说什么?
师菡面不改色,对上师德的视线,无奈道:“父亲这么看我做什么?”
“哼!”师德冷哼一声,小心翼翼的看了喻阎渊一眼,将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下去。
喻阎渊早就当众表明过心意,师德自然不会当着喻阎渊的面儿为难师菡。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可偏生,就在这是,院子外,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了进来。
“贱人!我跟你拼了!”师嫣包着脸,穿着中衣,手上捏着簪子,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身后,翠姨娘满脸惊恐的去拦,却被师嫣一把甩开。
“师菡!你这个小贱人,你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这种阴毒的法子你都想的出来!”
师嫣猩红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师菡,压根没看见一旁的喻阎渊,手上的簪子正朝着师菡要刺过去,众人不曾看见喻阎渊如何出手,只听见‘嗷’的一声惨叫,师嫣‘哐当’一声,脸朝下的摔在地上,手上的簪子应声落地,断成两截。
师菡面无表情,忽的扯起嘴角笑了起来,走上前去:“并非年节,二妹妹何至于行这么大的礼?”
翠姨娘红着眼,急忙去扶师嫣,却被师嫣再度推开,她从地上抬起头,脸上的纱布上沾着层层红色脓水,恶心至极。
“不是你,还有谁?是你告诉父亲,玉颜霜有奇效!是你故意在我们的吃食里面做了手脚!是你!都是你!”
师嫣疯了,今日看见自己的脸的瞬间,她就疯了。若是日后顶着这样一张脸,她还如何见人啊。
相比起师嫣,秦若若脸上伤势不及她这么严重,加上她知道如何利用伤势博得同情,因此从始至终,从未哭闹过。
然而,师嫣话音刚落,师菡便笑了声,无奈道:“我以为,这件事或许该问三妹妹,你说呢?珍儿!”
师菡转身,目光灼灼的落在师珍儿身上,那一眼过去,似乎能将她的内心看穿一般。师珍儿猛地打了个哆嗦,心下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强烈袭来…
第71章 做主本王不会,打赌倒是精通
秦若若也不由得诧异的朝师珍儿看去,同为柔弱型女子,师珍儿是自幼体弱,而秦若若,却是生了一副蛇蝎心肠,暂时不得不故作柔弱。
也正是因此,秦若若一眼便看穿师珍儿眼中的慌乱。
沉默片刻,师珍儿深吸了口气,牵强的扯起嘴角,不解道:“大姐姐何出此言?”
师菡今日召集府中下人的时候,其实心中就已经清楚,陈学和他亲娘,都是师珍儿的人。只是,师珍儿在府中人缘向来不错,所以并未有人明显察觉。否则以如夫人那种刻薄的性子,还能容忍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容旁人的细作?
师德也不由得恼道:“珍儿体弱多病,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若非体弱多病,也不会知道雪凌花与薄荷叶,乃是相克之物,吃完后皮肤瘙痒难忍,若有伤口,则溃烂流脓,不是么?”师菡云淡风轻的说完,视线一扫,落在师珍儿脸上。
后者睫毛轻轻一颤,心神大乱,心道:她怎会知道?
师菡虽博古通今,可在医术上,师珍儿还是有自信比得过师菡的,正所谓久病自医,她自己就是半个大夫,对药理研究颇深。不过,她一向擅长伪装,整个国公府的人,除却她母亲外,几乎没人知道她懂医术,就像没人知道师菡竟然也知晓医理一样。
察觉到师珍儿的慌乱,师菡依旧面不改色,心中却早已一片寒意。前世她生完孩子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饶是一个很小的伤疤都很难愈合。而那时候,她的身边,只有一个师珍儿照料。当时只当是姐妹情深,如今,细思极恐。
不过今生,她会的东西,如今只不过冰山一角,日后,国公府的人有的是机会感受!
满屋子的人,看向师菡的眼神儿不是布满敌意,就是蹙眉不悦,唯独那阳春白雪般的少年,眉眼清明,眼中似是燃者一团火,灼灼的看着师菡,满脸骄傲。
若是此时在外面,只怕是小王爷都能高举师菡大旗摇旗呐喊了。
师珍儿咽了口口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珍儿也是头次听说,原来玉颜霜里的药和薄荷叶是相克之物,早知道,便提前叮嘱二位姐姐了,如今二位姐姐遭此一劫,珍儿百口莫辩。”
师珍儿生了一张欺骗人心的脸,尤其是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说出来的话,莫名的便令人愿意相信。
可惜,这些人中,并不包括师菡。
她抱着胳膊,笑盈盈的看着她,笑着问道:“既然三妹妹不知此事,为何单独吩咐厨房,自己的降火茶中不要薄荷叶?难道是三妹妹早就掐算好了知道这玉颜霜要害人?”
整个国公府,能够单独开小灶的,除了师菡,便是师珍儿。师珍儿因为喝药的缘故,口味清淡,一向都由后厨单独给她开灶。
只是此时,在师菡的逼问下,师珍儿咬着唇,忽的叫住她,“大姐姐!”
师菡扭头,目光沉如泰山般倾轧下来,“怎么了?”
眼神对视的瞬间,师珍儿便红了眼眶,咬着唇,又委屈又无措的看着师菡。
可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师老夫人和师德虽然震惊,可转念一想,这玉颜霜说到底,就是从柳氏的院子里流出来的,可为何今天一天府里流传的闲言碎语却都将矛头直指师菡?
师菡大抵是伤了脸,所以脑子也好使了吧,反应过来后,眼神儿一狠,朝着师珍儿逼近:“我就说,你和你那个抠门姨娘怎么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我?原来是安了这份狠毒的心!”师珍儿都快哭了,瘦弱的身子摇摇晃晃,俨然一副随时都能晕过去的模样,哽咽道:“不是的,二姐姐你误会了…”
“误会?你跟后厨陈家那口子关系好的事儿以为我不知道?她家儿子整日整日的在你院子外头溜达,明眼人都知道他对你是个什么心思?却也不见你将他赶走过!若说能在我门吃食里面做手脚的,除了陈家那口子,还能有谁!”
师珍儿一味的摇着头,哭的肝胆俱裂,“二姐姐,你则能听信片面之言,如此冤枉我?”
师嫣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又事关她的脸蛋,于是气不打一处来道:“我和秦姐姐的降火茶里都有薄荷叶,偏你没有?好好的玉颜霜,别人用着就是养颜奇药,到了我这儿,就成了毁容烂脸的毒物?你还想栽赃给旁人?你真是好大的脸面啊!”
这一出狗咬狗,实在是惊喜之外。
毕竟师珍儿和柳氏在府中经营多年,师嫣就算是脑子坏了,应该也想不到自己身边看起来最柔弱的妹妹,竟然还有两副面孔。
师菡忍着笑,无奈的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正看的起劲儿,忽的察觉一道温柔的视线,正洋洋洒洒的落在自己脸上。
她侧过头去,正好撞见喻阎渊尚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四目相对,纵然场合有点不对,可师菡还是忍不住朝着少年微微一笑。
喻阎渊像是个偷吃了糖果的孩子似的,低下头,抿着唇偷笑。
一个屋内,冰火两重天。师菡与喻阎渊这边春意盎然,师珍儿和师嫣那头,寒意迸射。
忽的,师珍儿抬起头来,委屈的朝着喻阎渊看了过来,哽咽道:“小王爷,珍儿平日里就不喜欢薄荷,更何况,玉颜霜这样珍惜稀罕的药物我既送出去了,又怎会做这种手脚?还请小王爷替珍儿做主。”
什么叫携恩以报?师珍儿这便是了。趁着恩情尚热乎,这就正好先解个燃眉之急。
喻阎渊笑意一顿,抬眸的瞬间,脸上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玩世不恭样,他睨了师珍儿一眼,笑道:“做主么,本王不会。不过,打赌,本王倒是精通。不如这样,今日你与她赌上一赌,若你赢了,此事便与你无关,若是输了,你就自去领罚,如何?
第72章 三小姐勇猛无畏
还能这么玩?众人皆是一副二张和尚摸不着脑袋的状态,完全闹不懂小王爷是几个意思。他若是想替师珍儿出头,就一句话的事儿。若是不愿意,不愿意也理所应当。毕竟小王爷向来不爱多管闲事。
师珍儿怯怯的看了眼师德和师老夫人,咬咬唇,犹豫道:“小王爷,珍儿不会赌…”
喻阎渊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折扇,‘哗啦’一声扇面打开,他摇着折扇,笑着道:“怎么,不信本王?”
小王爷不仅精通吃喝玩乐之道,于赌一事上,也颇擅长。这年头,不是家里有几个臭钱,长的人模人样,再干几件混账事儿就能当纨绔的,如喻阎渊这般恶犬见了都掉头跑的,那必然是有傍身之技了。
想到这儿,师珍儿柔柔一笑,颔首道:“珍儿信小王爷。”
师嫣纵然有怨言,可碍于喻阎渊那日送给她的一盒蜜蜂,至今心有余悸。此时喻阎渊回过头,像是才看到她一般,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师嫣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把自己气过去,她一直在这儿,从未离开过啊!
师德师老夫人见喻阎渊似乎有意偏袒着师珍儿,心中一喜,连忙吩咐人去准备色子,谁知,下人刚进来,喻阎渊便将扇子敲在手心儿,然后抬头看了眼日头,随意道:“今日天朗气清,不如就赌二位谁能在日头下站得长久吧,胜者,便与此事无关。”
师菡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门外,此时艳阳高照,虽不到盛夏,可这个时辰,也是滚滚热浪,两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如何能受得了?
师珍儿闻言,登时红了眼,“小王爷…”
喻阎渊侧过头,诧异道:“三小姐勇猛无畏,不会连太阳下站一站都不敢吧?”
师珍儿有苦难言,对上喻阎渊那张本王看好你的神情,矫情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难道说,是陈学替她射中了匪首,她这才能捡个漏吗?
还是说,那日巧合救下喻阎渊,都是自己谋划得当?
喻阎渊眼中笑意加深,可笑意中,透着一股森然寒意。
师嫣不敢多说,连忙垂下头,不做言语。
见状,师德讪笑着上前一步,意图劝道:“小王爷,这怕是不妥吧?外面日头毒辣,嫣儿和珍儿两个弱女子…”
“国公爷既然要求这么多,又何必让本王主持公道?”喻阎渊笑意敛起,周身气势一沉,斜眼扫过的瞬间,师德顿时有种小王爷要关门放狗的既视感。
“还是说,国公爷觉得,如今可以对本王谢恩以报,召之即来呼之及去了?”喻阎渊幽幽的说完,顿时,师德两腿儿一软,忙朝着师珍儿和师嫣怒道:“还站着做什么?没听见小王爷的话!”
携恩以报?他就差跪下叫祖宗了。
师嫣最怕师德动怒,此时身子一抖,连忙拎着裙子出去,师珍儿欲言又止,委屈巴巴的看了喻阎渊几眼,却见后者压根连个眼神儿都没给她,于是只得作罢,转身出去。
喻阎渊让人上了一个香炉,然后便翘着腿儿,悠闲的品茗。师德和师老夫人急红了眼,忙跟了出去。
秦若若犹豫了下,也忙跟着老夫人出去了。厅内,瞬间便只剩下师菡和喻阎渊两人。
“你就不怕外人说你欺负弱女子?”师菡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顺手拿起果盘里的橘子扒了起来。
突然,师菡手上一空,抬眸,却见喻阎渊已经将她手中的橘子拿了过去,刚才还一副懒得走路,坐在轮椅上混吃等死模样的喻阎渊,此时正低着头,认真的扒橘子。
小王爷身份矜贵,自幼容止言功皆受教于宫廷,举手投足间满是贵气。饶是扒个橘子这样简单的事儿,在他手里,也尽显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