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子
师菡抬眸,眼眶尚且红着。方才掐大腿的时候没把握好力道,用力猛了,疼。
她乖巧的点点头,闷声道:“还行,能打的都赢了。”
商卿云挑眉,颇为欣慰的点点头,沉吟道:“嗯,果然是帝师府之后。”
一听这话,师老夫人顿时不乐意道:“商公子,菡儿怎么说也是女子!你这么惯着她,将来若是她坏了名声,你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此话一出,众人劲目光皆看向商卿云。
唯独师菡,面不改色的叹了口气,默不作声的拽着商卿云的袖子把玩。
商卿云目光冷冷的看向师老夫人,忽的一声轻嗤,淡淡道:“师老夫人是怕国公府的名声坏了,还是怕我家菡儿的名声坏了?”
第98章 舅舅带你回家
师菡差点笑出声来,小舅舅这一本正经的揭人短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啊。
师老夫人被戳了痛脚,顿时脸色阴沉沉的,脸色铁青道:“卿云,你即便贵为国子监祭酒,也终究是晚辈,难道帝师就教给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商卿云淡淡瞥了师老夫人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声,淡淡道:“老夫人若是愿意当个长辈,卿云,自当敬重。”
此话一出,瞬间,师老夫人一张老脸都快扭曲了,双手紧紧地扣在椅子上,手背上青筋凸起,冷哼一声,道:“哼!看来国子监祭酒也不过如此,不辨是非,一味纵容!”
闻言,商卿云依旧面色淡然,视线似乎是看着师老夫人,又似乎隔着她看向空气,虽态度瞧着谦卑,可语气却没有半点恭敬之意。
“帝师府,惯着自家姑娘,何错之有?”
“师菡姓师,终究不是姓顾!你姓商,也终究,不是姓顾的!”师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瞟了商卿云一眼,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的身世揭开。
商卿云虽是帝师的唯一的弟子,可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日后,也只能是帝师一脉,却不能承袭帝师府。
师师老夫人字字珠心,说出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扎在人的心口上。
商卿云云淡风轻的掀开眼帘,微微颔首,道:“老夫人说的对。”
师老夫人得意的仰起头,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菡丫头的教养,自有国公府去教。还望,商公子不要插手我们的家务事。”
师菡不就是仗着帝师府撑腰么?
可她这辈子,也就只能姓师,只要在国公府一天,她就要受国公府的教!
商卿云睫毛轻颤,低头看了师菡一眼,语气无奈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玩袖子?”
师菡眨眨眼,不满的拽过上清运动的袖子,继续把玩。
两人你来我往,好像这个屋子里压根就没别人似的。
师老夫人更是气的要吐血。师嫣自从商卿云进来后,视线就没挪开过。
无论是七王爷也好,还是武伯侯之子,又或者是商卿云,任何一个,都是既有家世,又生的一副华皮囊之人,但凡她能嫁给其中任何一个,后半生,她和她母亲就不用愁了。
想到这儿,师嫣不禁咬咬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商卿云,要不是今天眼睛不舒服,她还想抛个媚眼呢。
一股怒火唰的一下烧了起来,师老夫人气的身子都在发抖,“成何体统!面对尊长,你就是这副态度?”
商卿云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尤其是周旋在朝中权贵中时间久了,便越来越像是戴了一层面具。可即便如此,此时面对师老夫人,商卿云也克制不住的想要黑脸。
当着他的面儿尚且如此,平日里,可见这些人是怎么欺负师菡的了。
想到这儿,商卿云敛起眼底笑意,不动声色的将师菡护在身后,皮笑肉不笑道:“我帝师府养不出整日里哭哭啼啼,亦或者是乱嚼舌根的人,师老夫人若是不喜欢我帝师府娇惯出来的孩子也无妨,您只管宠着您喜欢的。菡儿,自有我帝师府宠!”
商卿云说罢,朝着师老夫人恭敬却不甚走心的行了一礼,拍了拍师菡的脑袋,温柔到:“舅舅带你回家。”
那一声回家,师菡差点泪崩。
前世今生,心中愤懑难平。起初她以为是不甘前世那般窝囊死去,如今才明白,她一只在等的,只是一句回家。
直到坐在商卿云的马车上,师菡还没反应过来。
恍恍惚惚的额跟做梦似的。
见师呆呆的模样,商卿云又好气又好笑,白了她一眼,道:“不必装了。你不想与师老夫人耍嘴皮子,就装可怜,不就是仗着今日我定会去国公府么?”
被当面揭穿,师菡冲着商卿云嘿嘿的笑了两声,道:“那不是仗着小舅舅疼我吗?”
即便她没有派人去帝师府传信。可今日闹得这么大,商卿云又怎会不知道?
他既知道了,又怎会不来解围?
师菡倒不是怕了师老夫人,只是今天打架有些累了,懒得多费唇舌罢了。幸好她去师老夫人院子里时提前吃了些点心,否则光听着师老夫人絮絮叨叨,她都能晕过去。
马车内,车壁上的密格里放的有暗器,也有各种解闷的杂书。
之前坊间传闻,帝师府的人只会看一些高深古籍书卷,其实不然,师菡就没见商卿云看过那些他平日里交代弟子或是推荐旁人去看的书。
师看了师菡一眼,商卿云叹了口气,从一旁取出一本小人书,无奈道:“这几日,便在帝师府多个闲吧。至于国子监那边…”
“祭酒大人,我若是告假几日,您不会克扣我的俸禄吧?”
师菡从善如流,连忙抓住商卿云的袖子摇晃起来。
其实此时师菡不露面,反倒是是上策。
商卿云微微颔首,“也好。今日你风头过剩,这几日去国子监,必定再起风波。与其如此,倒不如等陛下裁决之后,你再回去。正好,你外祖父的药圃里有几味草药快蔫吧了,你在府中,也好替他施施肥。”
师菡一怔,“原来我就是个施肥的?”
她刚说完,商卿云便扭头看她,似笑非笑道:“俸禄不想要了?”
“当然要!祭酒大人说什么都对。别说是施肥了,就算是祭酒大人让我捉虫我也是愿意的!”
商卿云被师菡逗的哭笑不得,无奈的看了师菡一眼后,摇头叹息道:“也不知道你这性子随了谁。前些日子明明还有几分女儿家的模样,如今怎么就…倒像是个纨绔。”
瞬间,师菡红了脸。
世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并非没有道理。
若是是前些日子,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也不为过。浑身都透着深深的怨气。可这些日子,她不自觉的,便像是被人拉出那道万丈深渊一般,阳光倾泻下来,她的世界,一片明亮。
次日,商卿云一早陪师菡用了早膳后,便去了国子监。帝师府的下人不多,可对师菡都是掏心窝子的好。
师大小姐在后院拔草没多一会儿,管家福伯就端着茶水点心过来,抹着眼泪哽咽:“小小姐越发清瘦了。”
是按只好放下手中的活儿去安抚老人家。
可待她再一转身,身后的药圃已经都收拾好了。
见状,师菡不禁摇头失笑。
小舅舅私心里,还是一点苦都不想让她受的。正在这时,帝师府外小黄门弓着腰小跑进来,见到师菡,停下脚步,恭敬道:“小小姐,武伯侯府的人上门了。”
第99章 负荆请罪
教养,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由上而下,由内到外的东西,帝师府上下百余口人,即便是遇到天大的事,也都是从容淡定。闻言,师菡倒是有些意外,拍了拍手,双手背在身后便往外走去。
朱红色的大门前,两尊石狮子栩栩如生,一个光着膀子的少年被绑着跪在地上,他身侧,赵夫人脊背挺得笔直,满脸严肃的看向府内。
待大门打开,师菡还没走出来,赵夫人便弯腰行了一个大礼,恭敬道:“师大小姐,是犬子有眼无珠,不识好歹,让师大小姐平白受委屈,还请师大小姐恕罪。”
徐丞岫脑袋一偏,不服气的冷哼一声。
赵夫人甩手就是一巴掌排在他的脑袋上,徐丞岫嗷嗷的叫唤两声,抬头委屈道:“娘!”
“你给我闭嘴!”
赵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徐丞岫一眼,要不是这是她亲生的,今天她就打死这个孽障算了。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国子监的博士能是随随便便就能担任的吗?
这个孽障也不知道听信了谁的鬼话,居然带着武伯侯府家将去国子监闹事!
这不是找抽呢么?
师菡在赵夫人身前站定,还了一礼,“赵夫人这是做什么?小侯爷不过是跟我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动怒?”
她这话一出,徐丞岫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谁知还没站稳,赵夫人这个急性子,上去就是一脚,再度将徐丞岫踹的跪在地上。
疼的徐丞岫再度惨叫起来。
“师大小姐大度,不跟你计较,你还不道谢!”
因着上次武伯侯府宴邀之事,师菡对赵夫人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要不怎么说是能够制得住武伯侯的女人呢,这彪悍勇猛程度,丝毫不亚于武伯侯。
师徐丞岫捂着膝盖委屈巴巴的跪在地上,咬着牙,死活不肯道歉。
赵夫人尴尬道:“师大小姐,这逆子当日做出不敬之事,您若是生气,便动手打他几下,消消气?”
她以退为进,说是让师菡动手教训徐丞岫出气,实则也料定了,师菡就算是动手,也不会把徐丞岫怎么样。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师菡一介女子,当众打人?
不过师菡压根也不想跟徐丞岫斤斤计较,她既承了国子监博士一职,有人不服找事儿,那是早晚的事儿。让徐丞岫这个二世祖,铁憨憨出头,然后她顺便给其他人一个下马威,日后倒是能省下不少事儿。
可能徐丞岫还觉得自己当日威风凛凛,毕竟干当众挑衅国子监博士的威信,寻常弟子只敢想想,谁敢真干?
可他就干了。
然而,他却不知,自己却是给师菡做了嫁衣。
昨日一战,师菡之名传遍京城,日后在国子监,就算是彻底的站住脚了。
此时师菡听赵夫人这么说,不禁大度一笑,给了赵夫人一个台阶:“小侯爷年幼,顽劣一些并非什么大过错。况且,”她扭头看向徐丞岫那张写满了不服两个大字的脸,笑了笑,道:“小侯爷今日负荆请罪,待日后功成名就之后,说不定也是一桩美谈呢。”
“谁要把这事儿成为美谈啊!”
徐丞岫心下不满,口直心快的便说了出来。
他刚说完,赵夫人险些又是一巴掌拍了下来,幸好师菡动作快,拦住了。
赵夫人讪讪的收回手,干笑两声,然后扭头道:“还不将给师大小姐的赔罪礼拿上来!”
身后跟着的丫鬟忙上前恭恭敬敬的将礼盒呈了上来。
师菡正要拒绝,赵夫人便抢先一句,道:“师大小姐可别拒绝,这是妾身的一番心意,您要是不喜欢,扔了便是,只是不要拒绝。”
师菡笑笑,“多谢赵夫人。”说完,她有些为难的看向赵夫人,低声道:“只是赵夫人偏爱,实在是令我受宠若惊。怕只怕,家中姐妹心中不平…所以,这些东西还是请夫人收回吧。”
心中不平?
师菡一开口,赵夫人脑子里就闪过秦若若那副小家子气,以及师嫣那个咋咋呼呼的毛丫头,都是一个国公府养出来的贵女,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师菡端庄可人,其他那几个…真是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