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道医 第103章

作者:天雨欲晴 标签: 爽文 市井生活 轻松 穿越重生

  “馆中新规,禁谈政事。”苏衡淡声道。

  “哈哈哈哈哈哈”清风幸灾乐祸地笑起来。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一条新规定然是针对富弼、文彦博等人出台的。

  当初庞籍因为道士赵清贶之事,被政敌陷害逼他下台。后来因苏衡委婉提醒,这个阴谋最终失败,庞籍又官复原职。但是宰相这个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众瞩目,群官垂涎。但凡坐上这个宝座的人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行错踏错,一着不慎便满盘皆输。庞籍也不例外。

  他终究还是被政敌抓住了一个小辫子,失去了宰相的宝座,被贬出京,徙知并州,兼河东路经略安抚使。庞籍年事已高,长子早逝,司马光视其如父,因此便也辞去京官之职,随庞籍赴任,通判并州。

  庞籍一走,朝中相位空缺。众朝官们为此明争暗斗,搅得整个朝堂风起云涌。然而,最终的人选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细细想来,又在情理之中。

  天子下诏,命富弼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文彦博任昭文馆大学士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原本在外辗转任职的两人同时拜相。

  诏令一出,风歇云散。有心思活泛之人便想着登门拜访这两位炙手可热的宰相。然而这两位摘得桃子的大人物,回京第一件事,却是相约皇建院街的苏轼养生馆。不仅如此,在这之后,只要能排到预约号,两人下了朝便往皇建院街走。

  晏殊和范仲淹两人手持白玉牌,随时都能出入养生馆。富弼身为晏殊的女婿,偶尔也能沾沾老丈人的光,腆颜借到一两次白玉牌。文彦博前脚抱怨富弼不够义气,后脚就跑去范府求借白玉牌了。

  于是,众朝官们隔三差五便能在苏氏养生馆看见几位大佬们聚在一处泡脚唠嗑,

  “对了,还有一事。”贵生道人美滋滋地喝完一晚豆粥,擦了擦,这才道,“辽国的耶律宗真得了重病,国内御医束手无策。有人便献言说听闻宋之京师开封有一道医,医术登峰造极,不仅能使盲者复明,还可以医退鬼,有神仙之能。若是能请来这位神医,或可治好他们的可汗。”

  苏衡听着这熟悉的描述,脸色一僵。

  这谣言不是已经澄清了吗?怎么还传到辽国去了……

  “他们做梦呢!就算小师兄真的能治好,那也去不得。万一有什么闪失,那些辽人还不把小师兄给生吞活剥了!”清风直接嚷嚷起来,表示强烈反对。

  “瞎激动什么呀。这消息还没传到朝廷那儿呢。那耶律宗真得得是不治之疾,命中该绝。等辽国使臣到了开封,他们可汗早就断气了。”贵生道人慢悠悠道。

  清风:“……师伯,您早说呀!”害他虚惊一场。

  

第157章 第157章初心不改

  贵生道人有位挚交好友,逍遥道长。这位逍遥道长也是位奇人士,身居无名山中,看似避世隐居,实则于山中“织网”,不出山而知天下事。得益于逍遥道长这张繁复细致如蛛网般的信息网,贵生道人总能走在吃瓜最前线。

  这不,就连辽国国主耶律宗真病危的消息都能快朝廷一步得知。

  八月,耶律宗真因病去世,其长子耶律洪基继位。而当时,辽国派去大宋延请神医的使臣甚至还未走出辽国国境。于是,这位使臣及其随从们便被召回,面见新任可汗,领了国书后再重新上路。他们出使的任务也从恭请神医变成向大宋天子告知新君继位的大事。

  按照惯例,这支前来呈送国书出使的队伍被安排在都亭驿下榻。都亭驿是大宋开封城最大的驿站,朝廷时常在此招待外国使臣,类似后世的国营招待所。

  辽国使臣抵达京师的次日,天子赵祯便在都亭驿设宴以款待来使。这一宴席规格十分之高,堪比国宴,毕竟在席上作陪的可都是宰相、枢密使、三司使、御史中丞等朝中高官。

  “我还是更吃得惯小衡这里的药膳,那洗尘宴规格虽高,每饮一杯酒,就要换上四道新菜,一场宴席下来前前后后光果盘就上了八套,加起来用了近百种果品,但是滋味却是略逊药膳堂一筹啊。”文彦博摇晃着酒盏说道。

  “的确如此。”富弼颔首表示赞同。

  晏殊亦道:“越高规格的宴席规矩越多,还不如在这包间里来得自在。便是让老夫去老夫也不想去。”

  能在这样高规格得宴席上列席,无论官阶高低,都表明了天子对这位官员的宠信。因此,参加这种宴席,往往都是形式大于内容,参宴资格本身对朝官们来说就是一种荣宠。但这对身为朝中元老的晏殊来说,他已经不再需要参加这类宴席以抬高自己的身份,彰显自己的地位了。

  “对了,接下来朝廷应当要派遣一位朝臣出使辽朝,以庆贺那辽国新君即位了吧?使臣人选可确定了?”晏殊看向他的女婿富弼。

  富弼正欲回答,天字二号包厢的门帘却被人掀起。众人听见动静循声望去,来人却是苏衡。他是来送酒的。

  “这是药膳堂剩下的最后一壶长生固本酒了。诸位请慢用。”苏衡道。

  晏殊等人一进药膳堂就拉着十六说要点一壶长生固本酒。十六心知药膳堂的这款养生药酒已经于前日就停售了,因此十分为难,只好找上苏衡,面禀这件事。

  “我知道了。”于是,苏衡从留作自用的那批酒水中拿了一瓶,亲自给天子二号包厢的几位送了过去。说是最后一瓶那就是最后一瓶了。以后哪怕晏殊拿着白玉牌来找他开后门也没用。若还想喝,那就等明年新的一批长生固本酒酿造出来再说吧。

  “小衡啊,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讨论此次出使辽朝,陛下会同意派何人前去呢。”这一桌的人就数晏殊年资最大,看见心心念念的药酒来了,劈手就从苏衡手中夺过来,先给自己斟了一大杯。

  “欧阳叔叔吧。”苏衡淡淡地道。

  闻言,富弼与文彦博对视一眼,奇道:“你怎知道?就连欧阳永叔他本人都未必清楚呢。”

  “猜的。”苏衡道。

  “是么?我总觉着,小衡你的消息有时是不是过于灵通了?”文彦博摸着他那一小撮胡子,眼

  神意味深长。

  “巧合罢了。”苏衡面不改色地回视文彦博。

  “好了好了,来,饮酒!你们两个不喝的话,那老夫就一人独享了。”晏殊突然出声道。

  “岳父,您少喝些,当心酒醉头晕。”富弼直言劝道。

  “就这点子酒水,喝不倒我!”晏殊摆摆手,又美滋滋地饮了一口酒。

  这场小聚结束后没多久,朝中正式传出消息——天子钦派欧阳修出使辽朝。

  文彦博身为宰相,自然是最先知道这则消息的朝官之一。他转头就同富弼道:“苏衡此人,可谓深藏不露。若论这满京城中,谁最了解陛下的心思,恐怕既非你我二人,亦非宫中圣人,而是这位苏医官啊。”

  “小衡他淡泊名利,虽深得陛下宠信,却从不恃宠弄权。我想,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才会如此喜爱他。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文相何必过虑?”富弼语气平静道。

  “若他能一直保持本心,自然很好,怕只怕……”文彦博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任谁都能听出其未竟之意。

  怕只怕他被陛下的宠信迷了心窍,失了本心?富弼心中不以为然。在他眼中,苏衡始终是当年那个心忧众生,救死扶伤的少年道医。无论是在宋夏交战时,毅然北上游医军中,置生死于度外的超脱,还是坐镇惠民药局,开办大相国寺南便民养生馆的无私,都彰显了他的品格与德行。

  据他所知,大相国寺南的养生馆其实有不少项目是在亏本经营,全靠皇建院街分馆的盈利补贴,才得以持续运转。

  这样的人物品格,满京城大灯笼都难找。若非他知道小衡与那狄枢密家的长女走得极近,苏、狄两家多半是要结亲,他还真想把自家大娘给嫁过去。不过嘛,他家娘子给大娘相看的准女婿冯京也甚是不错,生得一表人才,谈吐不俗。才学自不必说,像他这位准女婿一般能在科举考试连中三元者,那是少之又少。如此一想,富弼心头那些许遗憾便也散了。

  狄家应允了苏衡的提亲,在苏衡的坚持下,苏家与狄家协商一致,决定让苏衡与魏溪两人先定亲,但婚礼要再往后推迟两年。也就是说,要等魏溪过了十八岁生辰,两人才能正式成亲。

  在这件事情上,苏洵夫妇并无异议,长子自幼主意大,只要长子愿意就行。而狄家呢,可以再留多宝贝女儿/妹妹两年,狄家三个男人就差没有拍手叫好了。唯独魏氏有些担心事情拖得太久,恐生变故,但细细想想苏衡的人品,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唯一不高兴的人大概只有准新娘魏溪自个儿了。为什么要等到十八岁才能嫁给衡哥哥,她都及笄了!不赶紧把衡哥哥“收入囊中”,不对,“纳入麾下”,也不对,“金屋藏之”,呃,好像也不太对……总之!就是如果不尽快成亲,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小娘子“横刀夺爱”啊,定亲了也可以退亲呀!

  而且……

  魏溪垂下脑袋瓜子,仔仔细细地将那日苏衡求婚的话语回想了一遍又一遍。不论回想多少遍,最后还是那个结论——衡哥哥那日只说想娶她,半个字都没提喜欢她!

  魏溪郁卒了,魏溪枯萎了。

  “安安,怎么蹲在墙角?种蘑菇呢?”两人定亲后,苏衡来狄家倒是来得勤了,而且是光明正大地来,不用再把苏轸也喊上,寻些有的没的借口替他打掩护了。

  “你才种蘑菇……”魏溪听见苏衡的声音,没有像平常那样眼睛一亮,撒着欢儿地黏过来,仍旧垂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苏衡脚步一顿,意识到惹魏溪不高兴的根源可能就是他本人。

  嗯?他近来可没有逗弄她了。苏衡微微感到困惑。

  “你在生我的气。”苏衡笃定道,“是因为何事?”

  魏溪因为苏衡的敏锐感到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也就指甲盖儿那么多吧。抬起眼瞄了一眼,魏溪果断又低下头去。不行,不能看着衡哥哥的脸说,不然一会儿又被迷得找不到北,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魏溪的声音闷闷的。

  “?”苏衡觉得冤枉极了,“安安,我们都定亲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定亲又怎么了?别的郎君喜欢一个人,巴不得立刻马上将那小娘子娶回家去,你倒好,还主动提出要推迟两年才成亲。你是不是想反悔了?”魏溪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生气。

  原来是因为这个,苏衡明白了。

  俯下身把眼前这只委委屈屈的白蘑菇连根抱起,苏衡还稍微掂了掂,微微蹙眉:“你平日吃得也不少,怎么还是这么轻,吃进去的东西都去哪了?

  “衡哥哥,你快放我下来!被人看到了怎么办!”魏溪没想到苏衡会干脆地把她整个人抱起来,两手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等反应过来,脸颊爆红。

  “别动。”苏衡稳稳地抱着魏溪,往狄家后院走去。狄家后院除了建有小型演武场,穿过侧门还有一个隐蔽的小果园,里头疏疏落落地种了几颗柿子树。

  等到了柿子树下,苏衡这才将怀中少女稳妥地放了下来。

  “衡哥哥,你作弊!”魏溪一落地就开始叫嚣着,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哪怕生气的模样也可爱极了。

  “此处僻静,适合说话。”苏衡解释道。

  “那,那也不能二话不说就把我抱走呀,我又不是不能走……”魏溪小声嘀咕了一会儿,强作镇定地仰头问道,“你要同我说什么?”

  “砰砰,砰砰”,柿子树下静得只有魏溪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在她的耳边炸响。好紧张,紧张得她快喘不上气了……衡哥哥他会说那句话吗?魏溪忐忑又期待着。

  苏衡岂能看不出魏溪在期待什么,偏偏他这人坏得很,见状故意道:“也没什么,就是天气转凉了,药膳堂近期打算推出以羊肉为主食材的羊肉宴,想问你要不要明日要不要来药膳堂后厨试菜?”

  魏溪大失所望:“就为这个?”

  “嗯。”苏衡点头。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魏溪不死心地再次确定。

  “嗯。”苏衡的声音稍微拖长了一点点。

  魏溪快要被苏衡气哭了:“我才不去呢!谁爱去谁去!”说罢,魏溪扭头就要走。

  苏衡在她身后微微叹气:“笨蛋。我若不喜欢你,怎会向你提亲。全副身家尽数交予你,还不足以表明我的心意吗?”

  猝不及防听到苏衡的告白,魏溪脚下一乱,竟左脚拌右脚,眼看着就要戏剧性地来个平地摔。

  “多大人了,走路还不好好看路。”苏衡抢步上前把人接住,低磁的声线里似乎还蕴着无奈的叹息。

  “衡哥哥,你放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魏溪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一门心思想再听一遍苏衡的告白。

  “嗯?”苏衡明知故问地挑眉,“哦……方才我是想问你,明日想不想去药膳堂试菜?”

  “不是这个!后面那句!”魏溪急得不行。谁要听这个呀!

  “后面那句?”苏衡眼里泛起一丝促狭的笑意,微微点头道,“嗯。”

  嗯?嗯什么嗯呀!

  “衡哥哥!”魏溪气急,一把抓住苏衡的衣襟,脑袋朝他的胸膛“恶狠狠”地撞了一下,然后整只埋进去苏衡怀里,一动不动了,“你不说的话,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第158章 第158章变故陡生

  “说什么?”苏衡伸手环住埋在他怀里撒娇的魏溪。

  “你明知故问!”魏溪忍不住伸爪子挠了苏衡一下。

  苏衡被这不痛不痒的爪子一扒拉,眸色更深,低下头去,凑得离魏溪的耳朵极近,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某人的耳尖。

  魏溪羞得很想捂住耳朵,但是又舍不得放弃,想要再听见心心念念的那句话。

  就在魏溪缠着苏衡,逼他重复那句告白的时候,狄咏悄没声儿地提早回家了。今晨去练武场的途中,他听见街边有小贩在高声叫卖柿子,立时想起家中柿子树这时节也该结果了。脆柿可是狄咏的心头好,

  一想到那清爽甜脆的滋味,狄咏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口舌生津。

  于是,狄咏今日提前了足足半个时辰回家,一到家,立刻奔向小花园,想摘几个脆柿好一解馋瘾。谁知,一靠近侧门,便隐约听见里头传来说话声。

  狄咏细细辨认之下,发现——嚯,这不是阿衡与溪儿的声音么?他们两个在小花园做什么?眼珠子咕噜一转,狄咏蹑手蹑脚地挪到虚掩的侧门旁,把耳朵靠近几不可见的门缝,狗狗祟祟地偷听。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