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道医 第33章

作者:天雨欲晴 标签: 爽文 市井生活 轻松 穿越重生

  “昨日才见过,今日来是为何事?”范仲淹觉得奇怪,加之今日公务并不繁忙,索性道,“带他们去公厅吧,我稍后便来。”

  “是。”门吏领命而去。

  范仲淹换了一身公服,这才缓缓踱步至公厅。苏衡师徒已在厅内饮茶等候。彼此寒暄行礼过后,贵生道人心知范仲淹身兼数职,并不清闲,便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

  “是蔺太医拜托您老为范某诊病的?”范仲淹闻言,诧异地又确认了一遍。

  “是。贫道不过一介道医,虽在民间有些名气,但若单论医术,自然无法与宫中太医相比。但大人是否想过,以太医局众太医之能,竟无法根治大人的旧疾,或许是您不知何时惹了什么脏东西,为邪祟所扰,而非药石之过呢?”贵生道人故作高深地捻须而笑。

  范仲淹沉默半晌:“……子不语怪力乱神。”

  “大人,我师徒二人来都来了,您何妨一试?既然纯方药的手段无用,只能暂时压制,那若是以道法与方药相结合呢?既然有机会根治您的痼疾,不若试试。不知大人意下如何?”贵生道人循循善诱道。

  昨夜,在银杏树下,贵生道人灵光一闪,竟真被他想出一个既能出手救人又不会暴露他医术水平的法子。那便是——装神弄鬼。

  毕竟,他可是“祖传道医”。在不明内情的外人看来,道医自然与寻常郎中不同,少不得用些符箓、咒术之类,配合方药来为病人治病。他便仿照当初在秭归时那般,像糊弄那位迷信的妇人一样,念几句经,模糊一下视线。若是把范公治好了,那便推到道法上,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不就结了。

  为了配合今日的“演出”,贵生道人还特地换上了他最华丽的那套装扮:头戴莲花冠,脚踩登云履,一身道袍深蓝为底金黄镶边,上面以金线刺绣日月星辰与仙鹤纹样,手持拂尘,飘然若仙。

  苏衡当时见了,不由开始好奇。原本,他对他师傅曾任太医丞的经历并不感兴趣,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师傅既然不想说,那他便不问。但如今他师傅为了隐藏当初在太医局任职的经历,竟不嫌麻烦地换上了这般隆重的装扮,还大费周章地绕那么大一个圈子给范仲淹治病。他师傅到底为何对当年的经历如此讳莫如深。

  贵生道人的提议,范仲淹略一思索便同意了。毕竟他的肺疾的确困扰他许久,若有机会根治,试试也无妨。贵生道人替范仲淹把脉时,苏衡一直默默盯着他师傅看,在心里猜测他师傅隐瞒经历的原因。

  蔺太医似乎知道内情,但是他师傅定是提前与蔺太医通过声气了,他私下去问蔺太医,也没问出个结果。苏衡暗暗叹气,师傅总是喜欢吊人胃口,真是恶趣味。

  贵生道人替范仲淹把完脉,胸有成竹地从医箱中取出了一个锦囊:“此囊中装了一枚平安符,还请大人将此锦囊至于枕下,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方可取出烧掉。”

  苏衡不错眼地在一旁看着,嘴角微抽。师傅,那不是您前日在街

  边花了两文买的布袋吗?里面的平安符……苏衡默默回想,摆在药房桌上的那本薄册子,似乎缺了一块,该不会——以他师傅的脾性,随手撕一张纸画符还真是极有可能。

  “大人的病有了这平安符加持,便不难治了。贫道心中已有一方,衡儿!”贵生道人突然把苏衡喊过去,“为师要在一旁拟方,你去替范大人再把个脉。”

  苏衡闻言,忙看向范仲淹。范仲淹点头应允,将手臂重新放回脉枕处:“苏小大夫,请。”

  “多谢大人。”

  方才贵生道人问诊时,苏衡已默默记在病案本上。如今把过脉,他能确定范仲淹所患之病史肺性脑病昏迷。主要是由痰热结聚,肺失宣降,清浊易位导致的。若要根治,应从化痰降逆着手。

  “诊完了?”贵生道人搁下笔,招手让苏衡过去,“为师要为范大人念金光神咒加持药效,方子我已拟好,你根据范大人的病情在此基础上斟酌加减。”

  “是。”贵生道人为了锻炼苏衡,经常干这种事。先拟一个主方,再让苏衡根据病人实际情况加减药材或药量。苏衡本以为这次为高官诊病,贵生道人会慎之又慎地全程主导,没想到他师傅竟如医治寻常病人一般,将开了一半的方子扔给他。

  苏衡垂眸看向纸上的药方,上面已写了四味药:防己、葶苈子、椒目与大黄。这是——己椒苈黄丸。防己行水泄热之效,椒目可以燥湿降逆……这四味药相配伍,有通肺坠痰之效。不过,范仲淹病肺已久,正虚阳衰,还需再加制附片、干姜以扶正回阳……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贵生道人还在一旁掐诀念咒,苏衡在这金光神咒中默默思索药物的配伍。嗯,痰饮为病,归根结底是脾不运化所致,再添茯苓、党参二味药,健脾益气。苏衡执笔又写上两味药。

  沉疴痼疾,久治不愈,不如改丸为汤,见效更快。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贵生道人念咒毕,苏衡也正巧放下了毛笔。

  “师傅,您看这样如何?”苏衡两手捧着药方递给贵生道人。

  “恰到好处,此方可行。”贵生道人一甩拂尘,对范仲淹道,“范大人,贫道已为此方念咒加持,平安符、金光神咒与这道己椒苈黄汤三管齐下,便是您这多年沉疴,也得动上一动。此汤每日三剂,连服三日,三日后,贫道再登门为大人复诊。”

  “多谢唐大夫。”早有长随上前,毕恭毕敬地接过药方。

  “范大人公务繁忙,我师徒二人便不叨扰了。三日后见。”贵生道人拱手道别,便打算带着苏衡离去。苏衡心中藏了事,忍不住回眸时,被范仲淹注意到。

  “苏小大夫似乎还有话想与老夫细说?”范仲淹开口唤住苏衡。

  “……是”,苏衡犹豫了片刻,还是仰头道,“范大人可曾听过‘唐真人安乐法?’”

  贵生道人:“!”

  范仲淹:“?”

  贵生道人那套原始版八段锦最终还是被苏衡成功地安利了出去。范仲淹学了这套功法,从头到尾打一遍下来,的确觉得心静神宁,通身舒畅许多,渐渐也爱上了这套功法,每日晨起不打上一套唐真人安乐法,这一日便觉少了些什么。

  苏衡师徒每三日登门为范仲淹复诊,调整药方。一个月下来,范仲淹的肺疾竟再也没有发作过。

  与此同时,这个月间,陕西各地也有了不少变化。尤其是延州,仿佛从萧条沉寂中复苏过来,如同一头潜伏在丛林中的猛虎,渐渐有了摄人的威压。由于频繁出入州衙,苏衡隐约能猜到延州城内气氛变化的原因。

  这个月以来,范仲淹一直在忙一件事情:养兵备战。落入西夏之手的那三座堡寨,范仲淹势在必得。

  战事一起,伤病营内得伤卒定会数量剧增。苏衡与贵生道人商量后,决定让民夫们在营中腾挪出两条大通铺,增加铺位,同时大量囤积细麻纱布、杉木皮、柳木板、止血絮等常用物品,以备战时使用。

  九月秋至,衡阳雁去。塞下风景无人赏,四面边声不堪眠。进攻的号角终于吹响,将士的羽弓矢猎猎待发。身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兼任延州知州的范仲淹,调集了鄜延路、泾原路、环庆路三路步兵、骑兵近四万人马,向金汤、白豹、后桥三寨发起进攻。

  有战争便有伤亡。一将功成万骨枯并非夸大之词。伤病营内,尽管提前做好了准备,苏衡师徒与蔺太医三人依然忙得不可开交。

  若只是普通的出血,民夫们已能熟练地用止血絮按住伤口,紧急止血。伤势较轻的便让他修养自愈,但伤重的士兵,民夫们都不会处理,只能仰仗三位郎中。

  “苏小大夫,此人头骨摔碎了。”民夫丙十一与丁五又抬进来一位伤兵。

  “可有破皮?”苏衡头也不抬,低头忙着为一位腹部被敌军用长枪捅破的士兵缝合伤口。

  “破了破了!”丙十一连忙回道。

  “先用风流散敷填破皮的疮口,然后再包裹。千万不可让伤口见风沾水,否则成了破伤风,头痛必然发作,到那时便难治了。”苏衡叮嘱道。

  “是!”丙十一慌忙从药箱里翻出风流散,正打算为那伤卒敷上时,却犯起了难。这位士兵生了一头浓密的头发,每根头发都又粗又黑又硬,他一根头发能顶得上人家三根。丙十一拿着药,根本无从下手。

  “苏小大夫,这人头发挡住了伤口,这要怎么上药呀?”丙十一大声问道,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苏衡回复,不由拔高了声音,“苏小大夫?!苏小大夫?这接下来要怎么做呀?”

  原来,苏衡替那腹部受伤的伤兵缝合完伤口,又片刻不停地去了另一边的通铺替一位摔断手臂的士兵正骨去了。营内呻吟声,问话声,指挥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苏衡在另一头根本听不见丙十一的问话。

  “蠢死了,头发挡住那便剪了!这点子小事还需要问吗?”贵生道人恰好走至附近,闻言翻了个白眼,替苏衡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是。”丙十一连忙与丁五合作,给那小兵胡乱剪了个狗啃似的发型,把破皮的伤口露出来好上药。

  “不好了不好了!狄指使身中数箭,鲜血直流,哪位大夫有空跟我走一趟,为狄指使疗伤?”一位满身血污的士兵冲进营中,大声喊道。

  “我去吧。”苏衡为那断臂士兵正了骨,直起身道。

  

第50章 第50章面涅将军

  “杀——”箭雨声动,长箭破空,尖啸的弦鸣伴随着气势汹汹的杀伐之声铺天卷地般袭来。马蹄声乱,扬起阵阵黄沙,为血雨纷飞的战场更添一层黄土高原独有的的色彩。

  狄青面覆一张狰狞如恶鬼罗刹的黄铜面具,一头乱发披散在肩,一柄屈刀舞得虎虎生风,骑跨高头战马之上,率领先锋部队直插敌军心脏。

  那长柄屈刀是狄青惯用的近战神兵,刀身用精钢打造,刚利无比。狄青挥舞屈刀,快准狠地斩落敌军首级,面前绽开一朵朵鲜红的血花。带着腥味的血珠子四下飞溅,有不少沾在狄青的黄铜面具之上,衬得那黄铜面具越发凶厉可怖,如同顷刻便能夺人性命的凶煞恶鬼。

  屈刀落处无人生还,刀尖闪耀的血光仿佛永远不会褪却。战场上刮起阵阵狂风,飞沙扑面,箭影重重,双方的视线都被扰乱。

  “咻——”地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利箭射入狄青左肋,没入血肉之中,使得狄青挥刀的动作一顿。

  “指使!”亲卫立即从箭囊中抽出羽箭,对准暗箭飞来的方向,开弓射箭。利箭脱弦而出,只听得一声箭矢入肉的闷声,一名西夏骑兵应声摔下马背。

  狄青沉着脸,将那羽箭后半部分斩断,连痛呼都不曾发出便策马继续冲锋,斩敌人于马下。

  风止尘息,一阵厮杀过后,西夏军不敌,弃寨而去。大宋与西夏此役,最终以宋军获胜告终。

  鄜延路的官兵虽然获胜,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狄青身中两箭,负伤而归。偏偏营内医官人手不足,比狄青官阶高的大有人在,要想疗伤还得排队候着。这般看来,竟还不如下层士卒,伤病营改造后,底层士卒受伤送去营中还能有民夫照呢。

  想到伤病营,亲卫一拍脑门,伤病营内不是有三位郎中么,他竟险些忘了!于是,那亲卫护主心切,也没请示狄青,便自作主张火急火燎地去伤病营请郎中去了。

  那亲卫到伤病营时,营内二十位民夫都在忙碌,贵生道人与蔺太医也在为受伤的士兵处理伤处。惟有苏衡已经将自己负责的伤卒全数处理好,听闻狄青负伤亟需治

  疗,便主动站了出来:“我去吧。”

  自开战以来,苏衡便把伤病营划分为左中右三个区域。苏衡师徒与蔺太医各自负责一个区域的伤卒。贵生道人与蔺太医考虑到苏衡年纪尚小,担心他身体熬不住,便将铺位相对最少的中区分给了苏衡。苏衡抗议无果,只好接受了这个分工。

  “多谢苏小大夫!还请苏小大夫跟俺走!”那亲卫生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还长了一脸又黑又硬的大胡子,见苏衡愿意给狄青疗伤,喜不自胜,连带着那脸大胡子都颤了两颤。

  别看苏小大夫年纪小,但是师承唐大夫,医术可是很十分了得。自苏小大夫接管伤病营以来,被他治好的士兵数不胜数,下层士卒们都听说过苏衡之名。大胡子亲卫屁颠颠地就把苏衡往狄青所在军帐里带。

  “苏小大夫?你怎么来了?”医官久等不至,狄青正打算自己动手拔箭,他的亲卫李十七就带着苏衡进了营帐。

  “指使,是俺把苏小大夫请过来的。”李十七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胡闹!伤病营中上百伤员却只有三位郎中,你把苏小大夫请了来,伤病营的兄弟们要怎么办?!你有没有脑子!”狄青黑着脸斥责道。

  “啊?指使,俺,俺知错了……”李十七原以为能得到狄青的表扬,没想到被劈头盖脸训斥了一番,顿时有些委屈地低下头。

  “狄指使不必担心。我们提前做了准备,伤病营的伤员现在基本上已经得到了治疗。而且我师傅与蔺太医也在营中,人手还算充裕”苏衡见状,出声替那位大胡子亲卫解释道。

  “如此便好。”狄青闻言,脸色缓和下来。

  苏衡卸下医箱,蹲下身为狄青处理伤口。两支羽箭箭头都是精铁所制,苏衡一鼓作气将它们拔出,李十七十分有眼力见地捧来托盘,好让苏衡有地方放这两枚铁箭头。

  “这金疮是红色的,没有发黑,谢天谢地!”李十七瞄了一眼狄青的伤口,大大松了一口气。

  金疮就是刀斧剑刃等金属兵器造成的伤口。金疮颜色淡红,则吉多凶少,比较容易治愈,金疮若颜色紫黑,那便是凶多吉少。狄青还是比较幸运的,那两支羽箭箭头并未涂抹毒药,他身上两处箭伤都不算太严重。只是,狄青中箭后不顾箭伤,奋力杀敌,使得伤处二次撕裂,因此伤口处看起来血肉模糊,显得十分惨烈。

  止血絮、金疮药、细麻绷带轮番上阵,苏衡处理起这类伤口已经很是熟练,没一会儿功夫就将狄青的两处箭伤收拾得妥妥帖帖。

  “伤口不要碰水,也不要做剧烈动作,好生修养几日。”苏衡一边收拾医箱,一边叮嘱狄青道。

  狄青点头:“多谢苏小大夫。狄某还有一事相求。”

  “狄指使但说无妨。”苏衡合起医箱,抬头道。

  “还请苏小大夫莫要将狄某受伤之事告诉我妻儿。”狄青刚毅的麦色的脸庞上露出些许尴尬的微红。

  回想起狄夫人阴阳怪气挖苦狄青的功力,苏衡默了默,最终还是答应道:“……好。”

  “多谢!”狄青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然而,狄青这口气还才松到一半,苏衡背起医箱正打算离开,就有传令兵急急来报:“指使大人,西夏贼人重新集结了三千人马,正开往新寨!”

  狄青一听敌军将至,也顾不上身上箭伤未愈,挺身而起,急急忙忙地穿回披挂,提起血迹未干的长柄屈刀就要奔赴战场迎敌。

  苏衡见状,忙出声叫住狄青:“狄指使,你伤口刚刚包扎好,若是再有大动作,极可能撕裂伤口。”

  “大敌当前,顾得不这么多了!”狄青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帐。

  “指使大人身负重伤依然坚持迎敌,俺们怎能龟缩在营里。兄弟们,抄上家伙,跟随指使上阵杀敌!”李十七举起他的战弓,粗生粗气地大声呼吁。周围士卒们纷纷响应,争先恐后地跟在狄青身后,嚷着要与狄青一同上战场,当前锋,诛夏贼。

  苏衡看着眼前这幅热血沸腾的场面,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看来是劝不住了。只是这样一来,狄夫人那里可就很难瞒住了。”

  九月下旬,金汤、白豹、后桥三寨被宋军成功夺回。延、庆两州之间筑成了一道坚固连绵的防线。

  在此番夺寨战役中,指挥使狄青身为前锋,身负箭伤仍策马挥刀杀敌无数,西夏贼人一望黄铜面具便纷纷畏战而逃。狄青“面涅将军”的名号渐渐在军中传播开来,就连西夏那边也有所耳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范仲淹范大人也亲口称赞狄青“有良将才。”一时间,狄青在边关风头无两,风光无限。

  “阿父真厉害!”狄咏听了李十七的讲述,激动得拍红了手。狄青坚持带伤上战场,身上那两处伤口终于还是如苏衡预料那般又撕裂开了。这次受伤,可就不是静养几日便能好的。再加上范仲淹体恤将士,凡是受伤的军士不仅有赏赐,还得了假期,可以安心静养,不用出工和巡检。

  狄青本想瞒着魏氏,留在军营养伤,大不了去伤病营蹭个铺位。结果狄青迟迟不归,魏氏找来军营,李十七这个大嘴巴一时得意,在唾沫横飞地讲述狄青丰功伟绩时说漏了嘴,把狄青中箭受伤一事漏给了魏氏。

  魏氏找上伤病营时,狄青第一时间扭头看向苏衡。苏衡眼也不抬:“狄指使,这可不是我说出去的。”

  “那个……大人,是俺不小心说漏了嘴。”人高马大的李十七垂头丧气地站出来认错。

  “……”狄青脸色黑得跟锅底灰似的。这个李十七,一手箭术确实精妙,但偏偏不长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