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女扮男装科举文 第19章

作者:白色的木 标签: 历史衍生 打脸 女扮男装 爽文 科举 穿越重生

  宴会结束,房州知州叫来五大家族的家主及代家主,私底下开了个小宴,用来商议事情。

  房州通判也在席中。

  戢氏那位代家主询问房州知州:“听闻官家欲降恩房州,特赦一部分配所罪人,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五家也早收到了消息,但是事情还是得摆出来先问一遍,才好有个明面上的名义。

  房州知州捻着自己颔下长须,和气地说:“自然是真,本官今日唤各位前来,便是欲和各位商议,究竟特赦哪些罪人方能服众。尔等有何推荐之人,也可说来。”

  这些家主们对视一眼,脸上已见喜色。

  他们当然不会有子弟在配所里面,但是他们在里面有投资,偌大配所,总会有几个有才华的人,而把这些人救出去,那就是天大的恩情,对方自然会尽心尽力为家族效力。

  ——不尽心尽力也没关系,一个大家族,想要悄无声息按死一个人,太简单了。

  卢氏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力图温声地问:“不知每家有多少荐额?”

  房州知州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名额哪能固定,要看往日谁最有悔改之心。”

  然后比了个手势,大家就懂了:哦,总数八人,你们自己争。

  朱氏一向以知州马首是瞻,此刻连忙起身道:“州尊教训的是,是我等愚钝了,若释放隶徒为定额,岂非违背了官家教民本意?”

  房州知州笑道:“不错,你懂了便好。”

  其他几家:呸!马屁精!

  戢氏已经观望了好一会儿情形了,此刻突兀开口:“州尊为先,在下斗胆,敢问州尊心中是否已有人选?”

  朱氏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失策!这话居然让戢氏抢先了!

  而房州知州摆摆手,笑道:“我哪能专断啊,你们自己讨论,讨论好之后,将名单给我便行。”

  而后,为了避嫌,起身出门。

  房州通判还留在室内,等房州知州避嫌后,微笑着说:“我这儿需要一个名额,余下七个,你们商议,可行?”

  哪能不行?

  其他几家纷纷应是。

  赵氏先一步开口:“据我所知,配所中有一书生,其父服役时,不慎被蛇咬伤,半身已麻,是此子不惧凶险,将蛇毒吸出,听闻有人发现他们时,书生双唇已近乎青紫,如此岂非孝乎?”

  而后没等其他人说话,又噼里啪啦说了好几个,什么“兄弟害他,他却原谅了兄弟”,什么“他本性纯良,在配所里时常为其他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什么“他自知进了配所,出来之日遥遥无期,为了不耽误妻子,试图将自己淹死在脸盆里”,反正为了满足释放条件,提出来的例子都与“孝、友、睦、姻、任、恤、忠、和”相关。

  等这些话说完,其他几家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本就只有七个名额,你一个人就提了四个,你想干什么?

  卢氏立刻反驳:“这些事情也能算?咱们谁家没做过?”

  ——宣扬名声的手段不外乎这几种。

  反驳完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漏洞,赶忙补充:“当然,我承认这些都是德行,确有悔改之意,你们说是吧?”

  余下几家连连附和。

  彭氏咳嗽一声:“我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家不如几位兄长,搜集的情报也必然不全,但小弟还是腆颜,求诸位分两个名额给小弟,不要多,就两个,小弟这儿接触了两个小辈,以其勇力,烂在配所里实是可惜了。”

  卢氏也连忙跟上:“我家也不如诸位,只求两个名额便好。”

  赵氏冷冷道:“怎么,咱们这名额分配是看谁弱谁有理吗?要不然八个名额都给你们算了。”

  彭氏与卢氏讷讷难言。

  看到其他三家明显冷脸,便知道示弱行不通,但是他们也绝不会让另外三家把名额包圆的,只能沉默不语。

  戢氏又是咳嗽一声:“也不是说不想让你们争,但大家伙儿都为了这事出钱出力,总不能随随便便就定下来,还是再讨论讨论。”

  赵氏道:“大家也别伤了和气,其实我觉得戢家乃进士之家,最重名声,想来绝不会不经调查便随意推荐……”

  然后就是一通对戢氏的吹捧,戢氏也投桃报李,开始商业互吹。其他家一看,急了,怎么,你们两家是要包圆名额是吧?

  然后就开始吵。

  房州通判坐在旁边,不紧不慢喝着茶水。

  吵吧吵吧,反正陆九郎已经内定了,不管最后吵出哪几个名字来,陆安也必在其中。

第21章

  五个家族争执了大半天。

  毕竟,就算是每家分一个,总数七个,还有两家能多分一个么。谁都不想吃亏,谁都想多拿。

  争不出个所以然来,几家索性先按照一家一个分,剩下两个名额直接找房州知州定夺。

  房州知州也不客气,思考过后,直接说:“彭氏此次便先只拿一个名额吧。”

  并且给出理由:“你们家最近收拢了不少佃户,其他几家不和你们计较,你们也要懂事,这个时候吐点东西出来,莫要坏了和气。”

  彭氏嘴唇哆嗦了一下,没有接话。

  房州知州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糊涂啊!又不是只有这一年有这个机会,往后特赦令多的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凡是判入配所的罪人,没有刑期,只能等待朝廷特赦,或者自己做出什么成就,才能够脱离配所。”

  看彭氏还是心怀不满,房州知州也是很无奈,揉了揉肚子,把那口气揉下去,最后说一段,能开解就开解,不能开解就算了:“你别以为这是一个好事,特赦的人要被记录在案,观察至少半年。倘若半年内有其他问题,不仅要被关回配所,推荐的人也要吃挂落。你们家现在正处理着多出来的佃户,还有精力去关注两个特赦民?”

  彭氏微微一颤,想起了隔壁的均州。

  前两年均州就有大家族收了好几个凶狠的特赦民给家里当护卫,本来是好事,你施恩,我们拿钱替你们护家,谁能想到家中有子弟看不起特赦民,觉得这些人有罪,无处可去,可以肆意欺凌,便故意欺辱他们,惹得人家一怒之下,找个了时机砍下那子弟头颅,扬长而去。

  这件事暴露出来后,震惊了整个均州及周边州县,均州知州都为此丢了官帽。

  于是连忙道:“不争了,我不争了,多谢州尊教诲。”

  房州知州点了点头,看向其他人:“依你们所言,赵氏所推荐的人入配所前每岁隆冬都会接济不少难民,这样的人放出来也不会为害乡里;戢氏希望能帮一帮配所中的孝子,其母跛脚,若是只将那孝子接出去,其母必死无疑;还有卢氏……朱氏……”

  一个个点完,房州知州道:“既然如此,赵氏和戢氏的最要紧,便将多余两个名额他们家,尔等可有异议?”

  五家人一惊,齐齐拜倒在地:“州尊说的哪里话,我等怎会有异议,正该如此分。”

  房州知州含笑点头。

  名单已然定下。

  但就在这关键时刻,发生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变化——

  第五旉来了。

  门本来是关着的,他径直将其推开,肩上还留着日光的余辉。

  用一种肆无忌惮的作为,好似很关切特赦事件:“州尊可定好特赦名单了?”

  房州知州抬了一下眉毛:“大总管来晚了,不巧,刚定下。”

  “哦?”第五旉心情极好:“既然如此,某可能一观?”

  房州知州将墨迹未干的名单给他,第五旉垂眼看完,伸出手,指节在“陆安”名姓下边的空白处敲了敲,仿佛要烙下印记:“此人……某怎记得他才刚入配所不足半年?”

  房州知州上下看了第五旉一眼,神色紧绷:“是。”

  “哦。”第五旉点了点头,随后轻描淡写地说:“此人年岁太小,入配所时间太短,还能多关几年,不急着现在就出来。”

  房州知州反驳:“正是因为九郎年岁小,才更不能耽搁。念书年纪越小越好,等被关个几年出来,他心中能记得的文句,他的灵性,还能剩多少谁也不知道。”

  若说之前他是因为陆山岳才照顾陆安,现在他就是真心为陆安打算了。

  这么有灵气的孩子,在配所磋磨几年,导致无学可上,无书可读,太可惜了。

  房州通判也说话了:“何况,此子身处缧绁之中还勤学善思,自己都缺衣少食,还将为数不多的米面运与祖父,正合八行之孝行,如何不能特赦?”

  第五旉又笑了。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房州知州,又看了看房州通判。房州知州与房州通判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哪里不妥。

  第五旉:“要只论孝顺,据某所知,配所里不少孝顺的人。”

  随即,他列出来好几个例子。

  “为何这些人不在名单上。反而一个刚入配所的小子在这儿。二位……不会是在徇私枉法吧?”

  文人之间的惯用话术和仁义道德对宦官无用,在第五旉的咄咄逼人之下,房州知州和房州通判只能咬牙将陆安的名字划去。

  毕竟,这件事确实是他们理亏。

  第五旉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将文书写好,送去驿站预备上交朝廷,这才大笑着,起身离去。

  ……

  “第五旉这乖谬阴贼的破卵蛋,真活该断子绝孙!”

  房州知州当着陆安的面破口大骂,走来走去,急得不行:“你说这可怎么办!等下回,等个三五年,谁知道中间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一转头,就发现陆安这个当事人并没有随着他义愤填膺,而是垂眸,一笔一划在纸上写着什么,神态专注。

  房州知州好奇地走过去,探头一看,只隐约看懂这是一本医书。

  “九郎,你怎么还在写医书?你不生气么?”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陆安说完,吹了吹最后那张纸上的墨汁,道:“州尊可否帮陆某一个忙?将这本《本草纲目》印出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房州知州听到这话,胸中豪气顿生,哈哈笑道:“你总是能说出一些很有道理的话,这话听得我对之前那件事都没那么气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气,那么担忧,总会有办法的。

  房州知州:“《本草纲目》?我能否看看?”

  陆安便把从数月前就开始抄写的《本草纲目》前面几张拿给房州知州,房州知州看完之后,疑惑不解:“虽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可你现在便考虑去当医者,是否太早了些?第五旉那厮确是阻碍了你出配所的路,但九郎你也不必自暴自弃。”

  陆安却道:“某并非是自暴自弃。”

  毕竟,若想得特赦,除却人有悔改之心,举止符合八行其一外,还可以经营名声。

  她一个罪人,身处配所,却怜悯百姓困苦,借着每日休憩便利,将自己所知药物整理出来,作出一本医书,且里面收载的药物不少,全附有药图,劝说州尊将之印好,分发给百姓,定然会有很好的名声。而房州知州,也必然会将她的行为上报。

  说不得,就能得一个特赦外的特赦。

  但,话却不该这么说。

  “祖父自入配所以来,经日劳累,生了好几场病,某实在担忧祖父,就想着整理出一本医书,内中收录一些常见药材、药方,若配所少药时,便可以山中自采。除此之外,某也希望这本医书,能够对百姓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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