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女扮男装科举文 第33章

作者:白色的木 标签: 历史衍生 打脸 女扮男装 爽文 科举 穿越重生

  赵松年这话实则涉及了一个民间故事:据闻有个文人做了一首诗,其中一句便是“舍弟江南没,家兄塞北亡”,闻者伤心,以为诗人境遇悲惨,兄弟皆死于离乱。诗人表示:这倒没有,只是为了押韵而已。

  如此一打岔,房州知州求话一事,总算是揭过去了。

  赵松年顺势说起别的话题,房州知州也识趣,没有继续纠结“送话”一事,而是同样转移了话题——

  他刚才走进讲堂时,便见后面挂着一墙字,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副字体独特的行书。

  便指着那副行书,左瞧瞧,右看看,十分惊讶:“书不入晋,固非上流,这行书颇有魏晋风骨,却又自成一家。妙哉妙哉!是你们学堂哪位学子所作?”

  有学子高声道:“是陆九郎所书!”

  房州知州诧异地看了陆安一眼,又笑说:“九郎实乃天下一流的倜傥人物。”

  这便算是委婉表达了对之前失礼事情的歉意了。

  赵提学就爱倜傥之人。

  哪怕没有官家对陆安的看重在,他也会因为自己的喜好,而对陆九郎青眼有加。

  此刻他就盯着那副字猛瞧,若非不好取下来,他就要当场表演一个爱不释手了:“九郎这字太妙了。回头送我一副字,一定要带上你的花押,你可千万莫要推辞,待你日后成书法大家了,这早期青涩的字体,可谓是万金难求!”

  ——花押,就是花哨一点的签名,为了避免书写过于工整而导致签名被盗用。

  陆安自然是笑着应下。

  “说到倜傥人物,你们可知房州又出一潇洒才子?”

  房州通判笑着说道:“我这昨日于城中闲行,见一纸铺外围着人山人海,多是儒生,我心生好奇,上前一问,才知那纸铺门外挂着一局残棋,有十来日了,却无人能破。正好这次雅集,士人云集,他们既好奇又不服气,手痒去试了一下,连番试了一天都解不开。”

  房州知州:“你怎知他们试了一天都解不开?”

  房州通判:“他们解了一天,我便站了一天,最后也手痒上手了,仍是解不开。”

  房州知州指着他笑:“好你个张白纪,我就说昨日分明是休沐,我遍寻你不着,原是看人下棋去了。”

  房州通判向他拱手,笑道:“恕罪恕罪,你也知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艺我都不爱,唯爱手谈。昨日实在是见猎心喜……”

  赵提学插话,兴致勃勃:“哪家纸铺?待雨停了我也去看看,我博弈之技也不差。”

  房州通判说了一个店名。

  赵公麟“咦”了一声。

  赵提学瞧过去:“你知道?”

  赵公麟:“就是我之前得了忘秋先生不少旧物的纸铺!”

  赵提学没想起来。

  赵公麟:“就是我第一次见九郎,还把九郎解的诗句抄回去拿给你看的那个纸铺。”

  赵提学一下子就牙疼了:“好了,你别再说了。”

  一副被提醒了女神/男神居然还要上厕所的表情。

  赵提学怎么可能会忘,那是他被打脸打得最疼的一次。

  写出惊世咏梅词的陆安,居然就是自家蠢侄子那个写诗词赏析写得俗不可耐的“陆兄”!

  这两个人是怎么合二为一的?!

  赵提学是想了三天三夜也没想明白。

  ——但是并不妨碍他从大侄子口中得知对方被第五旉打压后,给官家写了封信,请官家来房州玩。

  反正官家游山玩水,去哪里不是游。

  好歹房州是著名的皇亲国戚朝中重臣的流放之地,驻兵比较多。来房州还安全。

  赵提学被大侄子唤起了一丝惆怅的思绪,他惆怅地看向陆安,然后就看到陆安表情微妙,很是耐人寻味。

  他一下子就明悟了:“九郎,这棋局难道……”

  “确是学生摆的。”陆安回忆了一下当时给的几个残局:“当时我赠了那纸铺主人七副珍珑棋局,他用的应当是第一副。”

  “七副?这样的棋局你居然还有七副?”

  房州通判已然惊叹,忍不住问:“你都能破?”

  陆安道:“既然是学生设的局,自然能破。”

  房州通判兴奋了,他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见识过纸铺门口那副棋局的人,直接拉着陆安,就要让陆安和他手谈两局。

  陆安并不太确定自己背棋谱的水准到底在古代能达到什么程度。

  ——毕竟现代学下棋的人,人人都会背棋谱,各种珍稀不珍稀的棋谱往上都能查到。就算查不到,你找个AI下一下,记录一下AI破局的棋路就能整合成新的棋谱了。

  你不会背棋谱,你就只能欺负欺负新手,想稍微往上走,必须去下狠功夫背。

  然后每个人都背,每个人都想赢,就只能内卷,你背了一百种,我就背一千种,全自动内卷……

  总之,在不确定会不会被打脸的情况下,陆安绝对不会和人下完一整盘棋。

  遂脸不红心不跳,语气自然:“因着些许缘故,我曾发过誓,只破棋局,不下棋。只有给出我破不了的棋局的人,我才会跟这人下棋。”

  房州通判愣了一下:“你这么有自信?”

  天底下棋局千千万万,你陆九郎如此有信心,都能破?

  陆安谦虚地说:“可以试一下。若真有人摆出我破不了的棋局……”

  ——那输给人家也不算被打脸。

  “那我便不算破誓。”

  这可让房州通判好奇了。

  就算你陆九郎这么说其实是因为自己不会下棋,只会背棋谱,你能背多少棋谱啊?

  “来来来,我摆几个残局,你破一下!”

第36章

  房州通判噔噔噔地摆完残局, 摆好之后,面上还有些许得意之色:“九郎,来看我这残局如何!”

  陆安一眼过去, 就认出来这是后世基础棋型“方四”,众所周知,越基础的棋型反而越容易蕴含丰富的变化以及陷阱,如果因为其是基础棋型而小看它, 就很容易被单杀。

  但是, 只要掌握了方法……

  黑先,陆安便起手下了一枚黑色棋子,房州通判“咦”了一声,道:“你这么下就把棋下死了。”

  说着, 房州通判就顺着陆安造成的局面下了一枚白子,直接把陆安那一方黑子的“气”堵住, 而后提子——也就是吃掉了黑棋的死子。

  没想到, 陆安拿起黑子就重新摆在了之前被提子的空位上, 反过来又把房州通判的白子给吃了。

  这反手一招, 直接致使棋局结束,本该是赢家的白棋,反而被杀, 成了输家。

  房州通判和赵提学面面相觑。

  陆安微一拱手:“失礼了。”

  房州通判还没说话, 赵提学已然出声:“小子, 你怎么想到这么破局的?!”

  陆安淡淡道:“此法名为‘倒脱靴’,又叫‘脱骨’, 寓意脱胎换骨, 或者称其为‘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可。”

  当初陆安学围棋的动力,就是看了《天龙八部》里的珍珑棋局, 觉得特别高大上,后来学了围棋才知道,破局的第一手就和这倒脱靴差不多,都是下在不入气的地方。

  房州通判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叹道:“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实不相瞒,这局棋当日我是执黑子的一方,下到这里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该如何破局,便直接认输了。没想到……原来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可以了!受教!受教!”

  赵提学将房州通判挤开,把棋子全拿起来,又重新放下,摆了个新的残局:“九郎,来试试我的!”

  这一局,白棋更为厚实,四面安定,反而是黑棋,被打散了。黑棋除了先手优势,已经没有其他优势了。

  陆安看完之后,只觉得真是巧上加巧。

  要知道,能拿给她破的残局,肯定是赵提学苦思冥想的棋局,绝不是随便摆摆就拿来凑数的。而这种苦思冥想的棋局,一般都会在历史中存留,成为经典棋局。

  换而言之,这一局,这棋谱她背过。

  于是,陆安迅速且毫不犹豫地:“啪!”

  选择了侵蚀白棋左上方的实地。

  同时,在赵提学选择吃她黑子的时候,直接棋子跳起,然后迅速在后面的一手里切断了白棋左上角。将白棋的大好局面变成了只能追在后面加补,但怎么补都补不好。

  这局棋,又被陆安盘活了。

  赵提学不服气,又摆了一局。

  陆安一眼破掉。

  赵提学又摆了一局,陆安还是一眼破掉。

  赵提学咬牙拿出自己私藏的棋谱。里面有一局残局,在他的眼光里,必然能流传千古的残局。

  陆安这回没有一眼破掉了。

  在赵提学松了一口气的情况下,她多看了两眼,然后破掉。

  ——主要是,这局棋,现代也有。正是因为它足够优秀,流传千古,然后才能传到现代……然后就碰上了AI。

  郎君将棋子放回棋罐中,在轻微的叮当声中,不紧不慢地说:“承让。”

  赵提学不再挣扎,痛痛快快地认输了:“旁的不说,你这破局能力确实很厉害。”

  陆安只是在那儿微笑。

  而陆安的同窗们,尤其是那些会下围棋的同窗,已经在用自己好似水晶那般发亮的眼睛望着她了。

  连破了那么多局啊!

  尤其是最后一局,赵提学摆出来的时候,是个人都在倒抽一口冷气,申王更是直言赵提学“过了”,本来赵提学已经冷静下来,想要把那局棋收回了,谁能想到陆九郎粗略看了几眼,观察了一下棋局,就随手破了。

  她!随手就给破了啊!

  再一想到对方年龄才十七岁,连字都还没有……

  “哇!”

  同窗们禁不住尖叫了一声,心里也像是被倒了汽水那样,咕嘟咕嘟不停地冒着象征推崇的气泡儿。

  本来以为下棋的事到这里已是终结,但是陆安低估了她的同窗们对此的兴奋程度。

  当放学后,同窗们或是出州学结伴在城里游玩时,或是在酒店喝酒用餐然后神采飞扬地和周围人交谈时,或是回到家中,与兄弟姐妹亲朋好友对今天破棋的事说个没结没完时……不出一个时辰,陆九郎技破残局一事,已经在房州绝大多数地方,传得沸沸扬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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