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女扮男装科举文 第47章

作者:白色的木 标签: 历史衍生 打脸 女扮男装 爽文 科举 穿越重生

  正行走着,突听得小阵抽气声,陆安转头一看,便见一个案几前围了不少人。心生好奇,走过去,觅着空隙看过去,只见有学子正在画虎,她打眼一瞧,仿佛有猛虎当面扑来,神态动作栩栩如生。

  真的好像。

  陆安发自内心的赞美一声,随后表情凝重了起来。

  据她的判断,不出意外,胜利者就该是这位学子了。

  再一问,学子是通州人,他一获胜,那通州和房州的胜数就会是二比二,诗词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一比。

  陆安在诗词上很有信心,但她也绝不会小视天下英雄,说不准会上就蹦出一个能上语文课本的诗人/词人呢。

  而接下来,不出陆安所料,画老虎这位通州人拿了画甲。

  通州人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喜气洋洋如同过年。

  学正宣布诗词比开始。

  通州人一想到陆九思的诗词能力,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活力,垂头丧气如同刚办完葬礼。

  时间在这一刻无限拉长。

  均州知州倒还对自己的女婿很有信心,笑吟吟道:“在诸位开写之前,本官给各位说一个好消息。官家十分关注此次文会,特令本官将本次文会魁首姓名,以及诗词比甲首及其诗词上达天听。”

  这话一出,全场沸腾了。

  连陆安都精神一振。

  这可是上达天听。能够在皇帝面前露名字的机会!

  就算皇帝不一定能记住人,但至少能留一点印象。

  立刻就有人迫不及待发问:“州尊!不知此次诗词,是自行书写,还是有题眼?”

  均州知州瞧着他们,会心一笑:“莫要心急。”

  说是这么说,但他想到如果是自己年轻时候碰到这事,只怕比他们还心急。

  “自然是有题眼。官家对我大薪河山十分感兴趣,此次便以景物为题,不拘山水城池,但若重点在四时,便只能咏春夏之景。若四时只是点缀,那便春夏秋冬皆可。”

  因为官家喜欢。

  “只一点,若涉及心情,不能悲春伤秋,不可郁郁寡欢,最好是少年气盛。”

  因为官家喜欢。

  “诗可长可短,不限字不限韵。”

  “词么,也不限词牌。”

  “倒不必你们实地去过那个地方,只需道出神韵即可。”

  陆安起身。

  均州知州诧异:“九郎可有事?”

  陆安礼貌询问:“可以诗词一起写吗?”

  “嘶——”

  众学子中有人呻吟:“求求了,给条活路吧……”

  我们光是想诗或者想词都绞尽脑汁了,你居然还一起来?

  均州知州听着这话,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他不是很喜欢好高骛远的人。

  便淡淡道:“可以。但一起写,便要诗词都能力压众人,缺一个都不算数。”

  陆安拱手:“谢州尊,如此在下便安心了。”

  某位伟人说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陆安不想以小人之心看待这事,但既然均州知州目的是给自己女婿扬名,诗词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机会。

  谁知道他是不是让自己女婿先写出一首自己最满意的诗或词,而后根据这首诗词挖萝卜坑,提出相应题眼呢?

  以防万一,还是诗词双压比较好。

  先来首上过语文课本的名诗,加层保险。

  陆安提笔:“岱宗夫如何……”

  词她也想好了。

  保险起见,就《望海潮》吧。据说柳永写这首词之前,没有望海潮这个词牌名,写完之后就有了。

第50章

  诗词比是好几个高竖牌子搬到台上, 压着白纸,旁边摆放笔墨,只等学子提诗, 众人便都能看见其作品。

  学正在自己身前桌案上烧茶,与知州谈笑,等着学子们想好诗词,上台书写。

  不知要多久才能有人?

  学正猜:“至少也要一盏茶吧。”

  知州摇头:“他们知道这事关官家青眼, 不思考一刻钟……”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陆安走上台了。

  知州讶异地顿住。

  学正挑拨茶叶的手腕晃了一下。

  便连一众凝神思考的学子都一阵懵然, 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么快?!

  曹植七步成诗也不过如此吧?!

  陆安提笔开写,台下有人轻声念出来:“岱宗夫如何?这是在写泰山?”

  “好别致的一句话,‘夫’一般用在句首,这里用在句中, 我头一次见这种用法,但这么用实在传神, 我喜欢。”

  “我也喜欢。”

  本还只是低声的称赞, 浅浅的笑谈, 哪怕知道陆安的诗才, 也不觉得触人心弦的文字能来得那么快,哪曾想,第二句“齐鲁青未了”一出, 一众人才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这句诗上, 看它墨水莹动, 如天光流影,一席惊人之句自郎君笔下倾泻而出。

  第三句还在写, 可场面已然静下。

  “咕噜咕噜——”

  唯有铜壶中热水沸腾……“啪!”一声响, “滋”地升腾白烟。是茶水满出,浇到了壶底火焰。

  众人才回过神来。

  “这……这一句……”

  “你写得出来吗?”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句想写出来有多么难!”

  泰山之南为鲁, 泰山之北为齐,人于齐鲁之外,还能望见泰山直刺云天。

  全句不曾用一个高字,却绘出泰山之雄伟高大。

  但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全然是造化钟神,是独一无二的审美孤本!

  文人都知道这样的描绘含金量有多高。

  旁人多用“崔嵬”“巍峨”来形容山之高大,只有陆安!只有这一句“齐鲁青未了”!竟以“齐鲁”丈量山岳,以疆域辽阔反衬泰山之壮丽!

  一句诗,道尽了泰山为齐鲁天然界碑的特殊之处。

  而也只有泰山能用此诗,其他山无法挪用。

  仿佛明灯照亮黑暗,众文人目瞪口呆,瞪到眼酸之际,才喃喃发出声响:“山岳高大还能这么写?”

  有文人尝试着即兴发挥:“分疆黛色连齐鲁,坐断岱阴控济汶。”

  一念而出,又跺脚叹道:“拾九思牙慧,终是画虎类犬。”

  旁边一人点头:“都说泰山压顶,此句承载着泰山,旁人岂能挟山超海?”

  突有士子怔怔:“好大胆……”

  什么好大胆?

  聊天的这几人下意识将视线移过去,就见陆安刚写完“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后面那句——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这‘割’字——”有人失声,心脏噗通噗通地跳。

  又想到方才那句“好大胆”,不由自主地点头:好大胆!确实好大胆!陆安此人用词竟能如此之险!又如此之精准绝妙!字字如刀……

  “学不来,真的学不来!”有那士子苦笑之余,又禁不住震撼之声:“他是怎么敢的?竟用这个‘割’字?山南山北有阳有阴本是常理,偏这‘割’字指挥了高耸泰山,竟将晨昏裁作两截!”

  亦有士子痴痴望着最后那两句,望着那“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望着那“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只觉心神被陆九思之诗牵动,胸中一股气将要喷薄而出,他的雄心壮志,他的昂扬激情,都好似碰到了知音。

  这几句诗哪里是陆九思在写自己欲登泰山啊!分明是在写他在向天下言明,他有朝一日定会“会当凌绝顶”,俯视天下!

  好一个陆安!好一个陆九思!只有这般心高气傲,却又才高八斗的人,才能写出这样少年意气的诗吧。

  有文人低声问好友:“你还能写泰山吗?”

  好友翻了个白眼:“让你失望了,别说写泰山了,我连山都不敢写了。这首咏泰山的诗一出,谁敢和他争锋?”

  那文人问:“你要不要试一下写词?说不定……”

  好友的白眼翻得更大了:“词?你是忘了那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了?”

  “……”那文人讪笑两声,说:“这只是咏梅,又不是一地风景……万一他只会咏物,不能咏……景……呢……”

  在好友的死亡凝视下,那文人默默闭上嘴。

  好吧,他也知道这个猜测太荒诞了。

  但总有人不信邪。

  或者说,没办法了,只能赌一把,孤注一掷。毕竟这首登泰山的诗太惊艳了,他们自知比不过。

  陆安写完诗,似是停下来在思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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