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女扮男装科举文 第58章

作者:白色的木 标签: 历史衍生 打脸 女扮男装 爽文 科举 穿越重生

  陆安点了点头。

  正忧心着,突然听到有人喊:“九郎!有人来寻你!”

  莫非是陆家人?

  陆安一时只能想到这些人。这次洪水一退,她第一时间就去寻了陆山岳,做足了孝子贤孙模样——倒不全是虚情假意,毕竟陆山岳死了,她可是要守孝的。到时候什么科举都别考虑了,想办法做个伪装,逃之夭夭吧。

  然而陆安惊讶回头,却见是应劭之老远就冲着她挥手,应益之站在应劭之身边,一如既往的安静。

  “我们听说房州得了水患,担心你出事,就急忙过来了。”

  确实很急,青年白净的薄衫沾着汗味与肤香,额头上也是汗光闪闪的。

  直到看到陆安人还好好的,这才猛松了一口气:“我们还带来了一百一十五万五千斛米过来,不知道够不……”

  “够了!够了!多谢郎君倾囊相助!”

  房州知州从旁边蹿了出来,脸上皱纹笑得跟蜘蛛结网似的,一把握住应劭之的手:“怪不得九思总和本官提到你,如此仗义,真不愧是九思的好兄弟!”

  应劭之惊喜:“是吗?九思总提起我?他怎么提的?”

  房州知州顿了一下,转进如风:“这可就多了!十天十夜都说不完。如今急着救灾,就先不说了,来!小郎君!请上座!”

第60章

  “其实……我爹也来了。”应劭之看了一眼陆安, 心虚地说:“他还想见见你。”

  毕竟……话都没说一句,就让自家儿子掏了家里的钱去买一百一十五万五千斛米。

  换算成钱财,当有铜钱三十万贯了。这笔钱, 便是在世家大族也不属于小数目了。

  陆安讶道:“未曾想伯父来房州了。陆某身为晚辈,应当是陆某去拜见伯父才对。”

  又一低头,看到身上为了赈灾,东奔西跑导致灰扑扑的衣袍, 又不好意思地说:“只是如今正在赈灾, 陆某无有时间去换洗衣物,只能失礼了。”

  应劭之说:“没事。我爹不在乎,他现在可能比你还脏。”

  等见到应伯父时,对方正在帮百姓搬湿木板, 湿木板上一股子江水雨水混杂的腥味,但他也不嫌弃, 姿态和善, 和屋主人有说有笑。身上衣服到处是泥印子, 确实比陆安还脏。

  应劭之:“爹——”

  应益之拱手:“爹, 九思来了。”

  应伯父便“哦?”了一声,看向陆安,表情很是高兴:“这便是九思吧?果真一表人才。”

  “伯父。”陆安礼貌拱手。

  陆安与应伯父交谈了几句后, 对应伯父印象倒不坏。对方是一个说话一团和气, 不爱摆长辈谱的人, 只是也不像他大儿子,三两语就容易亲热, 反倒是像他小儿子, 待人待事比较客气——他客气地对陆安说:“待此次灾情过去了,欢迎九思你来通州玩儿, 让那俩小子做东,一尽地主之谊!”

  陆安便也客气地回应:“若有时间,定往!”

  双方都没太把这话当真,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算了。

  双方一起使力,把泥泞里那根房梁抬了出来,放到一旁,房梁一震,中心一只老鼠惶惶蹿出,奔过应伯父的鞋面跑远了。

  应伯父看了一眼那老鼠,笑道:“好肥的耗子,回头抓到他的百姓可有口福了。”

  陆安深以为然地点头。

  应伯父回首看向陆安,问她:“听闻九思与张通判有私交?”

  此人倒是会做人,知道科举在即,哪怕周围没几个人也不能说陆安和房州知州有私交。

  陆安略一拱手:“陆某的字是通判取的。陆某视通判为自家叔伯。”

  “那便好。有个事得请九思转告张通判。”

  应伯父严肃起了脸:“救灾再忙,也不能忘了荆襄乃蛮荒之地,百姓好巫轻医——我一路行来,已强破两三处活人祭祀了。”

  陆安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但房州通判得知活人祭祀一事,却是没有任何惊讶表情,平静得好似不在意:“此事我已猜到了。”

  ——但只看他下意识按住自己腰间佩刀,便知不是真的不在意。

  房州通判说:“你们可知我在房州处理过多少次巫祝行骗了?”

  房州属于荆襄地区。

  而荆襄地区虽位处中原腹心,却因其被山地环抱,等同于薪人眼中的蛮荒之地。

  当然,蛮荒的不止是其地形,还有其风俗。

  ——荆襄乃楚地,信巫鬼,重淫祀。

  有多信巫鬼呢?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杀人祭鬼、弃医信巫。

  朝廷一直试图以儒释道来教化荆襄百姓,以政令、法律来约束这股巫风,但成效甚微。

  除了楚俗大环境的影响外,还有就是此地巫风猖狂,巫祝为了敛财会欺骗和恐吓百姓,令他们不敢不信。

  可百姓其实不知自己是受到了恐吓。他们眼里那些巫祝都有真本事,真的能沟通天地神灵。你和他们讲道理完全讲不通,逼急了他们还会自残以谢神灵。你要是强制去搜捕巫祝,他们还会给巫祝通风报信,将巫祝藏起来。你突破重围把巫祝杀死了,他们还会去找第二个第三个,或者不找了,自己自学。

  “就是这样。”房州通判轻声对面前几人说:“我刚来房州时,也是信心满满,傲气十足,只觉巫祝有何难破,学西门豹便是。却忘了,我会识字看书,那巫祝难道就不识字不看书了?他们指使百姓庇护他们,让百姓老远见了官兵便向他们通风报信,我们的人连那些巫祝的面都见不到,更别提说什么让他们自己去向神仙询问,然后杀死他们了。”

  应益之直接问:“难道他们见不到其他人被巫祝骗得家破人亡?”

  房州通判道:“见到了。怎么没见到?但他们会以为是其他人亵渎了神明。”

  紧接着,房州通判细细说了自己见识过的案例。

  有一位身强体壮的农夫,初春时感染了风寒,本来去看看医师,开一剂药就能治好了,他也不是没钱治病,但他不信医师,只信巫师,花钱去买巫祝的符水,人快拉虚脱了都不见好。

  巫祝还骗他,说一直拉肚子是神明对他不满,肯定是他触犯神明了。农夫十分惶恐,最后被巫祝诓骗得房子卖了,田地卖了,还是对那巫祝深信不疑,最后喝符水喝出了痢疾,活生生把自己拉死了。

  还有巫祝确实会两手医术,那符水其实是加了符灰的中药。但是巫祝的医术也不精通,他们也不能大肆配药,被信徒看到就解释不清了。往往一贴药给好几个人用,但中医讲究一人一方,哪怕同样是感冒,各人症状也不一样,有人高烧,有人低热,有人头昏脑涨,有人目赤肿痛,有人咽喉痛,有人大便秘结……巫祝直接混着用,把人治死了都是常事。

  ——当然,这其中也有巫祝特别有本事,特别会医术,也能搞到药材对症下药。巫祝这一行十分鱼龙混杂。

  房州通判将事例说完,然后解释:“但是,管不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死人了旁人也只会觉得是死者自己的原因——或许有人看穿了真相,却也不敢拆穿。”

  应劭之心中存着疑惑,面上也就表现了出来:“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当然要管。”房州通判又是叹气:“我立刻调保康军去围剿这些活人祭祀——我这般说只是给你们交个底,此事治标不治本,且不一定能抓到人,你们莫要报太大希望。毕竟动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我们便是有军队也不敢做得太过,那些巫祝绝对能做得出来煽动一地百姓来反抗我等。”

  这确实是令人一筹莫展的事。

  你派军队镇压,就会违背民意。违背民意就会导致百姓产生怨恨。百姓心里有怨就很容易闹事。百姓闹事,官府去镇压,就更激化矛盾了。

  到时候直接搞出个官逼民反……

  在场众人齐齐打了个寒噤。

  应劭之嘟囔:“这巫祝怎么跟个未开缝的蚌壳似的,又圆又滑,这怎么下手嘛。”

  陆安听着听着,突然开口:“那如果让百姓不信他们呢?”

  房州通判惊喜地看向陆安:“九思可是又有奇策?”

  这次洪灾,陆安的亮眼表现太多了,使得房州通判对她有充足的信任。

  陆安斟酌着词汇,慢慢说:“我的想法是,可以请人去伪装巫祝装神弄鬼,待百姓信任我们后,再由我们将那些神鬼做派揭穿,打碎他们对巫祝的盲目信任。这装神弄鬼不需要胜过那些巫祝,只需要百姓相信就可以了。”

  ——陆安就不信,那些巫祝在误以为自己这伙人是来抢饭碗的时候,能直接张嘴把这些骗术拆穿,他们还要不要吃饭了?一般人都会选择试图和新人合作,大伙儿一块分蛋糕,或者……暗地里做掉新人。

  这个办法是她从《走近科学》里学来的。有文化的人看《走近科学》会觉得很离谱很搞笑,但这个节目其实是拍给不太有文化,容易被骗的群体看的。

  ——比如中老年人。尤其是农村的中老年人。

  建国后,《走近科学》用娱乐手段来破除封建迷信,成效颇丰。

  “办法确实是好办法……”房州通判提出意见:“但装神弄鬼一事,该如何达成?”

  人家练了一辈子巫术,他们上哪去找人也做一样的事?

  然后,房州通判就看到应氏兄弟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陆安。

  房州通判:“……”

  该、该不会……

  陆安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其实,我大致能做出相似的骗局。”

  陆安:“比如对着蜡烛一吹,火焰猛然变大,江湖人称大火龙术。”

  ——其实就是嘴巴里藏松香粉,借助巨大肺活量把松香粉喷出去,使火焰剧烈燃烧。

  房州通判瞳孔地震,完全想不出来这要怎么做到。

  陆安:“还比如火烧绳!但绳不被烧断。”

  ——很简单,绳子浸盐卤就行。

  应劭之瞪大眼睛:“这怎么做到的?”

  好神奇!

  绳子怎么会烧不断?总不能是铁绳吧?但用铁绳可不行,百姓的眼睛又不瞎!

  陆安:“还有空中显鬼影、空手下油锅、不依靠打火工具徒手点燃火焰……”

  陆安如数家珍。

  甚至很多都属于骗术界的不传之秘。

  她不敢说这个时代没有人会这些手段,但都是吃饭的东西,大伙儿藏着掖着,绝对没有她了解的全面。

  用逆练《走近科学》来搞封建迷信,在这个时代,她称第二,没人敢叫第一。

第61章

  为了《远离科学》能够完美上映, 陆安做足了准备,而她要求什么材料,房州通判就派人去给她准备什么材料。

  “但是有一个问题。”陆安说:“我只有一个人, 整个荆襄却有许多巫祝,如果这次不能一次将那些巫祝一网打尽,他们听到风声,必然会逃跑, 或者想出应对方法。”

  应益之问陆安:“你介意把你的手段教给旁人吗?”

  陆安:“不介意。”

  陆安略作沉吟, 道:“但是这些法子最好不要教给厢军、衙役。尤其是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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