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逢春时 第63章

作者:青青柠糯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重生 励志人生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于水火,无数次地疑心四起,无数次地机会能够杀了他。但?她没?有。

  河道灯火流动起来,连带着他的圆月灯也随波飘荡,混入灯流中不见影踪。

  谢沉舟却始终没?分神?去看?,他静默地听着她讲。

  那如松竹的脊背挺直,明明已不是初见的瘦削少年,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

  可在树影婆娑中,他无端显得单薄孤寂。连平日温润的眉目,都染上悲戚的冷意。

  “我不是你最想要的。”她想起她的阿娘,于生命和情爱中,她选择燃烧了生命,最后却换来阿爹的不闻不问。

  “你想要的是那把龙椅。”她最后说道。

  望着容栀离去的背影,谢沉舟嘴唇动了数次,喉咙却只有干涩的沙沙声?。

  如被火烧干的荒野,他被她的那番“推心置腹”烧得哑然无声?。

  他想说不是的。她就是最好的。遇见她之前,他没?兴趣爱慕谁。

  遇见她以后,他不会再想,也不需要再遇见别人。

  不会再有比她更牵动他的神?魂,能让他在深夜辗转反侧,能让他奔袭千里的人。

  他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她。

  可倘若从开始,阿月就给他定下无可饶恕的死罪,他要从何说起?

  ………

  容栀回到沂水下游时?,河中原本满满当当的灯盏,目光所及已然少了大半。

  沂水河流速不小,许多小娘子早早打捞了河灯,都小心地护在怀里,一人找了一块空地,红着脸颊,羞怯又期待地拆开。

  谢怀瑾的河灯也是最早流下的一批,商九思在数十?个侍卫的看?护下,亲手从河里捧起。

  “喏,”她掩唇笑得娇怯,却还不忘提醒容栀:“那是谢怀泽的。”

  在商九思捞起河灯的地方,赫然还飘着一盏玉兰河灯。微黄色的光晕从花瓣里溢出,整盏河灯精美绝伦,俨然是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有小娘子跃跃欲试,想要捞起河灯,却又在同伴的眼色下停了脚步。

  那同伴附耳道:“那是谢氏的河灯,可不是为你我而备的。 ”

  声?音不小,容栀自然也听到了。

  小娘子心有不甘地抬眸,却与容栀视线相撞。她清浅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认出了容栀,手忙脚乱地朝她行了个礼。而后也不挑了,着急忙慌地随手捞起一盏,手拉手跑到树后躲了起来。

  “我有这么可怖?”容栀本想叫她们?随意,可她还什么都没?说,那两人就似怕被她惩戒般逃走了。

  商九思习以为常:“身份使然。倘若你同她们示好,她们?也只会吓得战战兢兢,手脚直抖。”

  容栀心里一噎,想要辩驳些什么,却是哑口无言。

  “去捞起来呀。”商九思见她半晌愣着不动,心急地催促道。

  卫蘅姬订了亲事?,不能再参与这些活动,只好面露遗憾地在旁看热闹。

  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动,而后在两人起哄的声?音中,容栀绕到了河灯面前。

  谢怀泽恰好也回到了下游,他一路上应付卫玉安的打趣,实在是精疲力竭。

  “县主不一定会收下我的河灯。”虽是这么说,可他眼里却是笑着的,满是期艾。

  他在河灯里写?满许多话,絮絮叨叨,从阿醉少时?的故事?,写?到那日他于马车中,于一个春寒料峭的晴日,第一次见到她的画像。

  谢怀瑾倒显得毫不担心,如今陛下三?番五次试图收回镇南侯兵权,侯府无子承爵,他们?能够仰仗的,也唯有谢氏这颗百年古树。

  他想这也是容栀今日来态度转变的原因。谢怀瑾阴鸷地笑了笑,想明白就好。别再跟那些个野男人拉扯不清。

  卫玉安突然拍了拍谢怀泽的肩膀,“快看?!”

  谢怀泽循着他的眸光望去,顺利地瞥见,站定在那盏玉兰河灯前,被水雾重?重?围绕的容栀。

  她眉目清绝,虽隔着段距离看?不真切,却更添了几分冷然。那是美的极具攻击性的一张脸。

  五官俏丽,轮廓分明,脸蛋白皙,有如雪中玉兰,自有空灵之气,教人望而却步。尤其是那一双眼眸,清冷淡漠,似乎谁也无法映入眼底。

  饶是时?常得见,谢怀泽还是看?失了神?,傻站在原地,一颗心跳地快要蹦出喉咙。

  她弯下了腰去。她伸出了手去。她轻而易举地触碰到了玉兰河灯的花瓣。

  谢怀泽只觉喉咙发紧。今日她一旦捞起这盏河灯,此后他们?的名?姓即将绑定一起,与沂州大街小巷被无数人谈论。

  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谢氏与镇南侯府喜结姻亲,强强联手。

  而容栀想的却是,只要她捞上这盏河灯,前几日派去的,搬做山匪抢劫谢氏商队的玄甲军如期归来……

  那么明日谢氏将仓皇而回江都。届时?排布好的亲卫就会散步玉玺在谢氏手上的“谣言”。

  于是她也并不排斥,不过是盛传与谢怀泽的绯闻。日后镇南侯府谴责谢氏盗走家传至宝,顺理成章与谢氏决裂,这些绯闻也不攻自破。

  是很卑劣的手段。但?谢氏同样也不光明磊落。

  思及此,容栀手指伸向河灯底部。所以人都驻足等着这一刻,等着鉴证佳偶天?成,喜结良缘。

  摸到河灯底部了,是冰冷的铜板。她只需轻轻用力抬起,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变故发生在刹那间。人群中先是传出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而后是更为激烈的争论声?。

  有什么东西在飞速顺流而下。但?绝不只是水流的速度,因为几乎快到看?不清灯影!

  就在容栀正欲捞起的瞬间,那盏河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毫无征兆地撞了过来!

  并不意外地,玉兰河灯当即被撞飞出去,晃晃悠悠浮动数下后,终究因为无法平衡而侧翻入河。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声?。须臾后又在商九思的眼神?威胁下安静了去。

  是谢沉舟的圆月河灯。

  取代了谢怀泽的,正正好好停在了容栀身前。甚至还自动往前挪了挪,随着水波跃入她的掌心。

  容栀:“……”要不要这么离谱。

  她连正眼都不给,利落撒手,如同碰着什么污秽般,从容地转头唤流云:“手绢。”

  流云稍一愣神?,连忙取出纱绢,轻柔地把她手上水渍拭净。

  谢沉舟站在对岸。他取下了遮面的纱巾,露出一张俊逸清朗的脸。

  眉弓分明,鼻梁挺括,微凸的驼峰此刻有些凌厉。他眼底难掩疲惫,唇线也绷得更直。

  随着容栀抽回手,谢沉舟眸色一沉,却又旋即淡开。是他咎由自取,他没?资格愤懑生气。

  这般周身气度矜贵的郎君,现身时?就惹得不少小娘子侧目。可惜有眼尖的很快辨出他来,“这不是逐月郎君么?”

  一众小娘子芳心暗碎。当然,其中也不乏窃窃私语,猜测那个丑乎乎的胖球灯,会不会是这位前侯府门客的手笔。

  河面灯火交相辉映着,散射地灯影突然掠过那圆滚滚的大球灯。被鎏金般刺眼的光泽晃了眼,卫蘅姬不可置信般,连忙揉了揉眼。

  “我,我没?瞧错吧。”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驱赶这种幻觉。

  无济于事?,大球灯上依旧金光闪闪。

  商九思不解道:“没?错啊,这个灯的外形是不大好看?。”

  她说得极其委婉,实则是非常之奇怪。圆滚滚,胖嘟嘟的球状灯体,明明是月牙白的灯光,却又掺杂着要晃瞎人眼的金光。

  对岸的小娘子们?多也如是议论着。谢沉舟闻言,却是微微翘了翘嘴角,只淡然地负手而立,静静等着。

  容栀很快也察觉不对劲。圆月灯上流光闪烁,泛着金黄。她定睛许久,才?终于皱起眉头。

  “是金线!”有好事?者挑明道:“整个灯体是金银线交织编成的!”

  艳羡声?接踵而来。太过于奢靡了,一盏随时?会被水泡烂的河灯,以粗麻为底,上面却织满昂贵的金银。

  这明月县主真是桃花旺盛。前有谢氏的玉兰灯,如今又来了一盏壕无人性的圆月灯。

  她是否会把这盏金灯捞起来?还是任由其浮于水面?亦或者重?又捞起谢氏的玉兰灯?

  这几乎成了在场人心中共同的疑问。

第62章 针锋相对 他眼睛蒙着很淡一层水光。……

  容栀就在这时, 准确无误地,寻到了谢沉舟的眼睛。

  越过?涟漪不止的河水,越过?连绵不绝的灯影, 越过?对?岸围着的重重人群, 他们无声地凝望着彼此。

  无人知晓。

  容栀并不是未曾发现他,而是故意?不去看。

  金丝银线算什么?她自出生起?就锦衣玉食,从未缺过?。权利和金钱她都早已握在掌中。

  若说她有什么想要的。从前, 她想过?同他索求, 他的一颗真心。

  而如今她不需要。所以她可以堂而皇之地昭告天下,谢沉舟于她而言,不过?是枚弃子。

  容栀淡定地收回目光,望向谢怀泽的眼里含了些笑。当着众人的面?, 她毫不避讳地夸赞道:“以我之见, 这盏玉兰灯极具巧思,精美无比,实乃当之无愧的魁首。”

  谢沉舟嘴角扯了扯,眼神?比方才更为幽暗。

  虽未直接言明,容栀这番话,但其中意?味显然已经?不言而喻。

  有如平地炸响惊雷, 众人神?色俱是变了又?变, 惊讶有之,意?料之中有之, 但更多的不过?是凑热闹的附和。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人群,又?隐隐呈现出沸腾之势。商九思正欲发作, 四下突然声响渐小,没了方才的势头?。

  是谢怀泽突然俯身,不知从哪寻着根竹竿, 奋力地扑向那侧翻于河道中央的玉兰灯。

  他的衣摆尽被水波打湿,黏糊糊地垂在脚边,全然没了世家郎君的风光,整个人奋力扑腾着,狼狈到有些令人惊愕。

  从来没有郎君亲自打捞河灯的,今日容栀算是独一份。

  她心底涌起?一点愧疚,“别再捞了,叫侍从便是,郎君当心着凉。”

  谢怀泽难得不依,咬着牙继续朝河面?够着。只是水流不息,他细弱地搅动根本无济于事,河灯反而被愈发推远。

  谢怀泽心里涌起?一丝无力。他恨自己如此虚弱,连普通男子能做的事,他都做不了。

  谢沉舟面?色也好不到哪去。视线所及之处甚是扎眼。谢怀泽耐心地替她亲手打捞河灯,而容栀也毫无顾忌地紧挨着他,替谢怀泽将打湿的衣角全数揽在手里。

  “好羡慕呀,”身旁有小娘子小声嘟嚷着,自以为谢沉舟听不见,“县主同谢氏二郎君情?投意?合,真是般配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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