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逢春时 第65章

作者:青青柠糯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重生 励志人生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他身上虽有特殊药材的味道萦绕掩盖,然而因常年?使用朱栾,那股朱栾特有的橙柚甜香,

  是无法被轻而易举扑灭的。

  厢房狭窄,闷得她险些喘不上气?。容栀起?身推开窗牗,视线之内那几抹素白却又?让她移不开眼。

  墙角整整齐齐堆坐一排,被雨滴敲打得颤动不止的,不是那有价无市的栀子,还?能是什么?

  卫蘅姬所言,被抢购一空的栀子,此刻却如同什么野花杂草般被随意?放置在这里。

  她知道侯府那盆栀子是谁送的了。

  容栀扯了扯唇角,眼眸里涌上股悲戚的酸涩,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当一切真相?血淋淋地摆在眼前时,为何?她没有预料之中的愤怒,只剩茫然和空洞。

  是心脏被人生生挖走一块的空洞感,如同被压进深不见底的寒潭,再也难起?波澜。

  门?外突然响起?马匹的嘶吼。而后是长庚急匆匆的,接连不断的敲门?。

  “县主!侯爷信件加急!西军营突发营啸,似有哗变的苗头?!侯爷让您速速回府避祸!”

  容栀冷笑连连,却终于将谢沉舟抛之脑后,整个人愈发清醒沉静。

  只是思虑了一瞬,她立时有了决断,冷着声开门?:“给我马,我要去见阿爹。”

  流苏流云均是面?色一变,齐刷刷就跪倒了下去:“县主不可!”

  流苏强顶住头?顶上射下的威压,由衷地劝道:“雨势太大,通往西军营路上积水不止几何?,奴婢不能让您冒险。”

  流云也咬着牙道:“阿姊说得对?,县主!此时策马连前方都看不清,很容易摔倒。况且天气?恶劣,马匹受惊了您怎么办!”

  她冷冷地看了二人片刻,而后拽过?厢房榻上的披风,利落地系好。

  兜帽将她满是冷意?的眸子遮住,只剩下淡漠的语气?:“让开。”

  地上二人动了动。容栀一字一顿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

  容栀去了西军营,谢沉舟是亲眼目睹着的。准确来说,从容栀接近广济寺那刻,就在他视线范围之内。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目光一路追随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毕竟裴郁还?留在西军营,极有可能被容栀揪出,裴玄惴惴不安道:“不去制止么,殿下?”

  “你我问心无愧,去给她添什么乱?”

第63章 蚀骨温柔(必看!必看!) “你都会毫……

  当初将裴郁送进玄甲军, 确是为联络先?太子旧部,引导策反哗变。然而计划终止了。就在从黎瓷那意外?得知关于容栀的过去?后。

  裴玄对此早就疑惑不已,如今逮着机会?, 她便也大?着胆子问?了:“那您的一番苦心经营, 岂不是全都付之东流。”

  玄甲军是极其重要?的助力?。饶是裴玄不懂什么阴谋阳谋,她也能感觉到,此后谢沉舟与商世承一决高下?的资本, 恐怕就是玄甲军的号令权。

  谢沉舟却不以为意, “对付商世承的办法有很多,不是非要?借刀杀人?。”

  镇南侯府不该是枚棋子。西军营一旦因?他哗变,只会?将容栀亲手越推越远。

  裴玄抿了抿唇,本想再劝说些什么, 却也知晓不过是徒劳。

  殿下?毫不犹豫地叫停了计划。这在从前简直是天方夜谭之事。遇上明月县主, 他的原则,他的自持,似乎都化为泡影。

  谢沉舟快步行至广济寺檐下?。他胸前衣襟莫名?有些鼓胀,与他俊逸的面容格格不入。

  裴玄正欲发问?,谢沉舟却突然开?口:“去?寺院里避雨,别愣在这, 碍眼得很。”

  裴玄一头雾水, 不知自己怎的惹谢沉舟不悦。她急忙推脱道:“殿下?还站在外?面淋雨,我哪有先?进去?的道理。”

  他盯着手上灯盏沉思了一瞬, 立时?否决:“阿月会?生气。”

  裴玄摸不着头脑:“?”

  她不躲雨,县主为何要?生气。

  只听谢沉舟不自然地轻咳了声, 面上却绷得正经:“倘若你跟着我时?风寒发热,阿月会?不高兴。”

  裴玄眨了眨眼,确信自己没?听错。

  她方才还惊讶, 殿下?怎的突然这般关心自己。这点雨比起执行公务时?的艰苦恶劣,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属下?遵命。”裴玄一时?无言以对,默默埋头进了寺院。

  行至一半,她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思虑再三后又偷偷回头,想瞧一瞧殿下?的神情。

  却见谢沉舟如同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衣襟里兜着的河灯捧了出来。

  裴玄瞪大?了眼,脚下?险些一个趔趄滑跪在地。

  殿下?还真是……被县主吃得死死的。

  谢沉舟斜倚着寺院外?墙,食指循着河灯上金线地纹路,细细描摹过去?。

  他的瞳仁漆黑,教人?喜怒难辨。片刻后,往后仰了仰。他后脑勺顶着墙壁,缓缓吐出口浊气。

  阿月不想给,他便不去?要?了。她说他想要?的唯有皇位,那他便用行动去?做,让她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浑身上下?被雨淋了个透,他发丝湿漉漉地垂在额头。胡乱抹了把脸,他在心里把西军营哗变的可能结果预演了个遍。

  叛变只不过是初具苗头,按灭一点火星还算是轻易。以阿月的魄力?,他相信她能处理好。

  ………

  平定哗变对容穆来说易如反掌,然而揪出从中作梗之人?,才能斩草除根。

  容栀特意往西军营一趟,就是为着向容穆递送方才长庚给的信。

  信里除开?提到谢氏私兵粮仓起火,还特意写了一个人?。陛下?器重刑以琮将军。

  刑以琮跟随阿爹南征北战,是阿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更是看着她长大?的玄甲军元老。刑以琮自是不会?叛变,然坏就坏在,玄甲军里有个他的侄子。

  若放在以前,她绝不会?听信这些空穴来风一面之词,然而如今已然确认,这封信就是谢沉舟授意。他必然不会?诓骗自己,于这件事上。

  容穆派人?去?缉拿时?,那人?果然不在帐内,大?批将士举着火把将军营里外?照了个亮堂,才终于在角落一处狗洞寻着了他。

  那人?见事情败露,索性也供认不讳。刑以琮气得破口大?骂,若不是顾及军法,险些一剑结果了他。

  那人?面如死灰:“是陛下?的意思。”

  刑以琮大?怒,一剑柄就敲了上去?,“死到临头,你还在这挑拨离间!侯爷统帅玄甲军数次击退外?敌,战功赫赫,陛下?向来倚重侯爷,怎可能如你所说!”

  他气得浑身颤抖,“侯爷!您万不可被小人?迷惑。”

  容穆意外?地陷入缄默,容栀亦然。因?为他们心知肚明,此人?没?有说谎。

  容穆深深地叹了口气,身着重甲的肩膀,肉眼可见塌陷下?去?,再也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

  他嗓音满是疲惫,“按军法处置吧。”

  刑以琮点头叫好,只是下?一秒又为难起来,“那他现在的职位……”

  容穆在心里思虑一圈,竟差点找不到可用之人?,他心里悲戚更甚。

  刑以琮也看了出来,遍举荐道:“属下觉得,裴校尉就不错。”

  裴?容栀挑了挑眉,脑中第?一反应出来的是裴玄那张英气地颇有辨识度的脸。

  谢沉舟入营不过几?日,他如何对玄甲将领了如指掌?

  微微一笑?后,容栀开?口道:“阿爹,可否让我见见他。”

  ………

  谢沉舟那披风也不知是何材质,她冒雨冲锋,竟只有鞋履湿了,衣裳头发全都干干净净。

  容穆见着时?也吓了一大?跳,那披风虽不断向下?滴着水,然却是将容栀包裹得严严实实。

  因?而她返程时?也未坐马车,而是一脚跨上马背,拽着缰绳就直直冲进了雨里。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疾风,卷着大?颗大?颗的雨珠拍打?在兜帽上,阵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整条街道空无一人?,除开?她身下?马蹄激起的水花,沂州城空旷静谧,再没?有多一点的声响。

  容栀本欲全速前进,视线之内却突然惊现一个不算小的水坑。

  她猛拉缰绳,让马匹生生止住。马匹徘徊停滞在原地,跃跃欲试着向跳过水坑。然天色太黑,她无法判断水坑深浅。

  容栀借着缰绳的支撑,顺势倾斜下?身子,依靠着熹微的月光观察着水坑表面。

  被雨丝侵扰,连月光的反射都有些模糊。她揉了揉眼睛,映入眼帘地却不是月光。

  而是谢沉舟的倒影。其实看不清晰,然而容栀却本能地直觉,他就是谢沉舟。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谢沉舟。

  准确的来说,应当是他一直等在这里。等在她回侯府的必经之路上。

  他等了多久?容栀不得而知。也许是一刻钟,一个时?辰,亦或者更久。

  因?为他的锦袍已经完全被水打?湿,与身体紧紧贴合着,甚至连紧实的肌肉线条也一览无余。

  雨珠还在密集不断地顺着他的发丝往下?蜿蜒。他的眉宇、睫毛、甚至于鼻尖,都接连不断地滴着水。

  虽知多此一举,可容栀还是问?了,“你怎么在这?”

  谢沉舟走近了两步,站在地上仰头望向她。

  他什么都不多问?,只和缓地笑?了笑?,朝她解释道:“怕你想寻我,却又不知我的行踪。”

  他眼角挂着水珠,衬得那双乌黑瞳仁愈发深邃,如同沾了水的,被晕染开?的墨,虽然锋利却也足够柔和。

  她确实要?去?寻他,容栀心想。

  她也不磨蹭,掏出锦盒就随手扔了过去?,也不管谢沉舟接不接得到。

  “正要?拿去?给你,现在好了,省得我多跑一趟。”

  幸得他眼疾手快,抬手就稳稳抓在了掌心。锦盒触感滑腻,谢沉舟掂了掂,笑?着问?道:“给了我什么?”

  容栀凉凉瞥他一眼,不咸不淡地答:“裴郁的头颅啊。”

  谢沉舟下?意识笑?意一僵,而后却是明显不信,“你不会?杀他。”

  镇南侯无将帅可用,裴郁忠心不二,虽是他的人?,但却为玄甲军立了不小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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