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逢春时 第86章

作者:青青柠糯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重生 励志人生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他抿着唇,双目透着寒意,浑身温润的气质突然?变得阴戾乖张。

  他吸了口气,不至于?吓到容栀,更为了抑制眼部隐隐的爆痛。

  “我?三岁前,他连见都不愿见我?,又怎会给我?取名。商醉这个名字,是那个女人?,为了羞辱我?,施舍给我?的。”

  醉,罪。醉后方乱心性。他不正是谢氏同商世雍醉后秽乱的罪证么。

  容栀发?现,谢沉舟并不称呼他的父母为爹娘,商世雍直呼名讳,而谢氏女便只称为“那个女人?”。

  谢沉舟顿了顿,继续道:“逐月这个名字,我?从前很喜欢。”可现在,他不满足于?只追逐她,他想?要拥有她,想?要登到权利顶峰,许她最尊贵的位置。

  他在嘴边,过了一遍谢沉舟三个字,终究没说出口:“谢……谢氏,我?险些于?谢氏之手丧命。”

  容栀安抚他:“谢氏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天下,已经?没有四世三公的谢氏了。”

  谢沉舟眯了眯眼,而后自嘲一笑:“是,谢氏已经?覆灭……可除了谢氏那本族谱,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便没有了。”

  不知何时,容栀站起了身,她走到谢沉舟面前,将他的手摊开,而后把手炉放在了他手心。

  谢沉舟哑然?:“你用便是,我?不需要。”他素来习武,除开眼部的血翳,身体?素质还算过得去。

  容栀却骤然?认真?起来:“你若不喜欢商姓,便不叫商醉。谢氏已亡,从你伊始,你会开创一个新的谢氏。”

  她嗓音清冷,却莫名让谢沉舟觉得血液被鼓动,沸腾起来。

  容栀眉目坚定?:“你是谢沉舟。”

  谢沉舟仰头,只觉整颗心前所未有的宁静。他不是孑然?一身,他还有容栀。

  “嗯,我?是。”他笑了,补充道:“阿月的。”

  见谢沉舟终于?解开了方才同长钦的不快,不再纠结于?“他究竟是谁”,容栀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解决了他的疑虑,是不是也该她的了。天医节,明和药铺同悬镜阁竞争,悬镜阁……

  容栀眼底闪过一丝微光,而后勾了勾唇,谢沉舟才是幕后真?正的阁主。

  顷刻间,容栀有了主义。她明知故问道:“你是我?的,那我?呢?在你心里,我?在哪里?”

  容栀笑道:“我?和悬镜阁,哪个更重要?”

  谢沉舟一怔,又怎会不明白,她现在心中所想?。他气定?神闲地拉过她的手,就往自己心口放。

  容栀只装不懂:“做什么?”

  谢沉舟不许她躲:“如果我?所说的,你无法全信。那么听一听,听一听我?的心跳。”

  摸到他胸口衣襟时,二人?突然?齐齐顿住。容栀挑眉,望着他鼓鼓囊囊的衣襟处。似乎藏了东西。

  遭了。谢沉舟笑意霎时僵住。

  他还随身带着阿月的荷包。

第82章 拱手让人 对容栀,不做任何抵抗。……

  她手?指点了点那处, 问道:“这?是?何物?”

  他?追着容栀欲要继续作?乱的?手?,偏头轻轻啄了啄。一本正经道:“没什么,只是?我的?荷包。”

  他?的?唇角因心虚而绷紧, 容栀微微一笑, 倏然凑近他?的?耳畔,颇有些捉弄和狭促的?意?味。

  “你的?荷包?可是?你耳根很红。”她湿濡的?气息落下,他?耳垂愈发嫣红。

  趁谢沉舟愣神一瞬, 容栀手?指已经挣开他?的?禁锢, 灵活地从衣襟敞开处滑了进去。

  她凝眸瞧着手?里那只藕粉色的?荷包。荷包已经有些陈旧,好像被谁摩挲过多次,褪色泛白?,上面丝线也脱落了。

  这?是?……初识那会, 她想要打发他?离开, 便装了银两,丢给他?的?那枚荷包。容栀面色微凝。谢沉舟竟还随身带着。

  谢沉舟红着耳根轻咳了一声道:“还给我,这?是?我的?东西。”

  容栀拿在手?里掂了掂,似笑非笑道:“可以,用你腰上的?玉佩来换。”

  她如愿看着他?眼?底的?惊愕一闪而过,扬了扬眉, 颇有些得意?的?模样:“以为我认不出来?荷包是?我赠你的?不假, 但那枚玉佩,在赌坊我抵押给了齐老三。你杀了他?, 把玉佩拿走了。”

  其实她早猜出了,她被罚跪祠堂那日, 阿爹会突然离家,定是?谢沉舟派人杀了齐老三。否则他?不可能有机会翻进侯府见她。

  谢沉舟闻言也不恼,抿唇低低笑出声:“阿月, 好聪明。”

  “不过……”他?延长了尾音,却并未说下去,而是?反手?擒住她的?手?腕,握着她的?腰身往里重重一带——把容栀圈在了他?与案几的?中间。

  后脑勺被迫靠在案几边缘,她只得仰头望着他?。“嘶,”还未来得及说话,耳廓忽然一痛。

  是?谢沉舟倏然俯身,含弄般,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他?肩膀很宽,笼罩在她身上,几乎遮蔽了所有光线。容栀只能感觉到?手?里荷包沉了沉,好像被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怕她觉得闷,谢沉舟并未这?样禁锢太久,身子往后靠了靠,让她得以喘息。

  视线再?恢复清明时,容栀伸手?,从荷包里拽出了那块刚刚被他?塞进去的?玉佩。

  谢沉舟眸色深深,懒懒笑道:“这?样,就是?阿月送我的?了。”

  还真是?……毫无道理。容栀无话可说,只得认栽,将荷包还与了他?。

  谢沉舟将荷包重新放回胸前,甚至更往深处推了推,边说道:“你既知晓长钦是?赵紫棠,为何还把他?留在身边。”

  容栀道:“他?身手?好啊。”

  谢沉舟皱了皱眉,不太认可她这?么简单的?理由:“悬镜阁有许多同他?差不多的?,我调几个来供你差遣。再?不济裴玄,左右她也曾侍奉过你。”

  容栀反问他?:“我无所谓,但流云呢?她与裴玄该如何相处。”

  小娘子间的?弯弯绕绕,谢沉舟也不太懂,只得随她去。不过,他?也有底线:“别让他?靠你太近,我会吃醋。”

  容栀点点头,目光里有清浅的?笑,她继续道:“替赵氏翻案,不容易。赵氏当年可是?被先帝钉死?了的?通敌叛国,即便从秦氏手?里要得卷宗,也难揪出幕后之人。”

  即便谢沉舟日后坐上皇位,一笔勾销当年赵氏案,也难堵幽幽重口。

  谢沉舟一把搂过她,似乎并不觉得难:“阿月希望我帮他?,我自然会帮。至于怎么帮,就要看他?有多大价值。”

  她微蹙着眉,掰着手?指一点点分?析给他?道:“赵氏,在北方三郡应当还是?有些影响力。你手?里只有玄甲军和临洮军,悬镜阁再?多杀手?,终究不是?军士。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潜入皇城,把商世承杀了,即便杀掉,想取而代?之的?,不止你一人。”

  谢沉舟默了默,望着她的?眉眼?笑意?愈来愈深:“嗯,”他?笑道,“阿月替我想的?周全。”

  “什么叫,嗯?”如今形势不容松懈,她如此认真,他?倒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容栀一张小脸冷了下来,抬手?就要把腰间作?乱的?手?挪开。

  “无事,我只是?觉得阿月这?副样子,倒颇像是?……”他?噙着笑,慢慢说道:“妻子替夫君分?忧。”

  “胡说。”容栀羞愤,狠狠捏了一把他?的?手?。

  闹了会,谢沉舟取出了随身的?舆图,在她有些讶异的?目光中,铺在了腿上。

  边指给她瞧,边说道:“大皇子一派被削弱得差不多,掀不起风浪。二皇子有大将军的?支持,禁卫军,还有最富饶的?岭南、汝南、河东三郡,都归其控制。但朝中也有部分?势力拥护茂王,汉中、豫章,或许还有更多在观望中的?世家门阀,都会是?茂王的?拥趸。余下的?便是?蠢蠢欲动,有割据自立之趋的?零散势力。”

  容栀虽不懂兵法,但对各郡势力还算有认知,她抿了抿唇:“这?么看来,你很危险。”

  她低垂着头,颇有些低迷的模样。谢沉舟盯着她瞧了须臾,笑了。平素里她都是?运筹帷幄,何时失意?过?

  是?因为,她在担忧他?。

  谢沉舟没说话,下巴懒懒搁在她发顶,眷恋地蹭了蹭。

  “还好。”他?嗓音微哑,“江都,悬镜阁能统摄一半。现在……我的?底气也回来了。”于公于私,她都是?他?的?底气。

  她指了指舆图上,与陇西只隔的?青州。“陇西前不久涌入些流民,都是?此处来的?。青州山匪凶悍,划地为王,动乱频发。但我觉得,山匪,要比朝廷好对付的?多。若是?能收入囊中,于百姓于你都好。”

  “不想去。”谢沉舟耍赖般,闷闷道:“才见了你两三面,就要催我走么。”

  容栀笑了笑,不说话了。任他?靠了会,她食指勾着空空如也的?腰间革带,说道:“我既送了你这?么贵重的?礼,你该如何谢我?天医节的?名额,悬镜阁就这?么想要?”

  三年光阴说长不长,离开她的?日夜,他?其实并没有学会很多。但他?至少懂得了一点,面对容栀,他?需要坦诚相待。

  他?道:“征战,最需要的?就是?粮草药材。陇西所产药材,占整个大雍七成,若我说不想要,你信?”

  容栀摇了摇头,诚实道:“不信。”

  谢沉舟捧着舆图,盯着她瞧了会,突然道:“如若今天说这?话的?是?别人,我定会嘲笑他?,异想天开。但是?阿月想要,我自然双手?奉上。”

  容栀心中一暖。她只是?试探谢沉舟的?态度,没想真的?教他?让。她从不是?这?样的?性子,她想得到?的?,会自己?争取。

  “让来的?有什么意?思,既然算是?对手?,就尊重规则,自由竞争,各凭本事。”

  谢沉舟刹那间笑了:“好。那就请阿月,赐教。”

  ……

  是?夜,谢沉舟下榻的?府邸。

  他?披了件披风,伏在书案上处理积攒的?公务。

  批阅完日常事宜,谢沉舟从暗格拿出一封密信,垂眸展开。

  “圣上迩来耳目稍聪,密召左相、户部尚书等,决立二皇子为储君,诏书藏诸凌烟阁。 ”

  这?是?悬镜阁密探转来的?,他?亲手?扶持的?一批,只受他?之命。

  他?很快读完,随手?扔到?烛台,冷眼?看火苗将信舔舐地一干二净。

  左相?不就是?殷严?谢沉舟眼?底划过一抹讥诮。殷严并未回禀立储之事。

  他?双手?环胸,以极其散漫的?姿态向后靠去。椅上铺了厚实的?虎皮,并不会磕到?。

  也是?有趣,明明他?交给殷严的?是?致幻药,怎的?越吃,商世承还越发耳聪目明了?

  他?指节规律地敲着书案,少顷,淡淡嗤笑出声。是?情报有误,还是?殷严藏着什么私心?

  门外响起脚步声。谢沉舟闭着眼?休憩,瞧也不瞧,在那脚步声还离着些距离时,他?便冷冷道:“放在门外,你可以走了。”

  自血翳复发,其实一直并未得到?根治,他?每日都要靠汤药续着,才能勉强维持。

  但那人似乎并未遵从,脚步声愈发进,那人大摇大摆地拉开门扉,走了进来。

  谢沉舟蹙眉,抄起桌上令牌,毫不客气地就朝那人扔了过去。

  “铮。”令牌被那人闪身躲开,扎进墙上,激起层齑粉。

  凌虚心疼地把令牌割掉,一并刺扎进墙内的?发丝扯了出来,骂道:“你他?娘的?有病?搞谋杀啊。”

  谢沉舟这?才睁眼?,以比凌虚更臭的?脸色不悦道:“放门口,听不懂?”

  “啧,”凌虚垂眸,这?才发觉药汤争斗中撒了出来,流到?了漆盘上。

  “对你的?救命恩人,就这?种态度。”

  谢沉舟抓了几粒鸟食,随手?喂给了站杆上的?雀鸟,不屑地勾唇:“没治好,也能叫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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