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猫旺财
抓头,他编辑文字:【干嘛呢你们?没事就出来@南在宥@高镇浩@宋迟然我发工资了,请夜宵,关东煮吃不吃?】
发出那条短讯时,裴野丝毫没有预料到短短半小时后便会因崔真真出去买酱油忘带手机而撞破真相,无意间发现他所谓的好兄弟们竟合起伙来隐瞒他、欺骗他。
“难怪都劝我别住崔真真家。成天跑店里看我,还以为你们多关心我,结果想监控我是把?就怕我跟崔真真有发展?”
过往的诸多细节顿时明晰。
怪不得拳击馆那帮碎嘴说高镇浩对崔真真态度特殊,他宣称要告白的时候那家伙表情那么怪。南在宥则如墙头草,上回替姓宋的瞒,这会转站姓高的,个个都想讨好怎么不变性去做交际花得了?
太可笑了。草。
真他草的笑死人了。
夜幕下,裴野脸色铁青,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宋迟然不够,又来一个你!亮堂着来嫌不过瘾,非要偷偷摸摸搞!有意思吗高镇浩?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把我当什么?脑残还是观众,闲着没事光看你们演戏?”
手臂屈起展直,他推了他一把,连带他手上的蛋糕摇晃,差点摔地。
“别动我的蛋糕!”高镇浩脸色惨白,双眼充满血丝,语气极力克制但依然很差:“是给真真的。”
“你可真有脸。”
裴野冷笑:“别做梦了。”
“你不高兴可以打。”高镇浩一句话使空气凝固:“今天,我一定要见到她。”
话音刚落,一拳头砸上眉骨。
他全无防备,似乎也没有抵抗的意图,整个人重重跌倒,仿若笨重的熊,眼神涣散空洞,只顾着保护怀里的蛋糕。
拳头击打身体发出闷钝的声响。和宋迟然那次不一样,与过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裴野下了狠手,全身笼罩阴戾暴虐的气息。
“哦莫,真打起来了……我就说狗毛小子像混混,你瞅那架势,那气势,一瞅就是经常打架的人没错吧?倒是另外一个小子白长那个大块肉,还以为是健身教练什么的,中看不中用啊。”
“老婆子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哎呦没关系的啦,年轻人嘛,身强体壮的,偶尔争风吃醋一下好正常。应该不会死人吧?说起来,蛋糕小子的确流很多血呢。”
“安静点,我在报警啊。”
邻居老夫妻俩的谈话传入耳朵,高镇浩依然没有还手。
他一动不动抱住蛋糕,手机从衣服里掉出来,屏幕裂成许多块,映着月亮,也显出他的脸,像被刀子划烂的面具。
“现在能让我见了吗?”
他喘着气问。
脑子有病。
两人于树影下对峙,摩托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南在宥一脚触地,摘下头盔:“阿镇,裴野!”
“你的同伙来了,让他带你去看脑子。”
他起身要走,高镇浩抓住裤腿:“让我见崔真真。”
高莉莉死了,林美贞也死了,他余下独一能赎罪的对象是她。能够给予原谅、让他稍稍从癔症中解脱的也是她。
高镇浩不医生,医院没能救活他妈妈。
他坚信崔真真是解药。
“要是见不到她。”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理智不断消逝,仿佛蛇腹内的老鼠,被一点点侵蚀、溶解。
“我会死。”他低声喃喃。。
“那你就去死吧。”裴野扯嘴角,一字一句、低而清晰地说:“记得带你爸一起。”
保子舍女、杀人灭口,林美贞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明眼人谁看不明白实情,谁不得感慨一声高民雄残酷狠辣而高镇浩,形同猛虎身旁一头故作无辜无害的窝囊小老虎。装傻的伥鬼。
他的确没杀谁,但她们都因他而死。
倘若不认同就翻脸,反抗,划清界限。要是认同就老老实实承担。偏高镇浩舍不下他爸又放不下惨死的女人,要良心也要做贵公子,撕破兄弟这层伪皮,就连裴野也看不起他。
“从今天起,我没你们这群兄弟。”
树荫摇晃,路灯光暗淡照不亮整个夜晚。赶在南在宥下车走过来前,裴野将话扔进风中:“别再让我撞见你们,不然见一次打一次,死了别怪我。”
随即转身走人,一个眼神、一秒钟没留给两人。
一场至关重要的戏剧宣告完结,崔真真静静伫立在天台,整个人浸泡于黑暗中,从头到尾旁观了许久,拿出旧手机输入南在宥的号码。
南在宥手机振动,接起来,传出崔真真的声音。
“听说高镇浩在找我,能让他借一下电话吗?”
南在宥皱眉,没来得及说话,高镇浩已猛地抬头夺过电话:“……崔真真。”
他忽然不确定该说什么好,沉默良久憋出一句对不起。
多廉价。
“你在跟谁道歉,想要谁的原谅?我,高莉莉,还是林美贞?”轻描淡写的口吻,她居高临下,神色漠然。
“我跟你没话好说。”
“那两位要是活着,估计都希望你去死,或者,生不如死的活下去。就这样吧,哥哥,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拜托你。”
“别再来烦我,也别过得太幸福。”
“永远别忘记因你而死的人。”
嘟……嘟……嘟,通话结束,正下方,高镇浩失力般踉跄。
而崔真真的头顶,天空没有一丝云絮,月晕小而清晰,象征着明天必然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令人期待。
第89章 弃子
高镇浩把手机握得太紧,没开免提,南在宥不清楚对方具体说了些什么。但看前者脸色变化,想也不是好话。
裴野那边只得延后处理了。他扶起朋友:“去我那处理一下吧,还是想再坐会儿?”
“……莉莉。”高镇浩低低地吐声,“我想见她。”
“好,我陪你去。”
高莉莉被撕票的第二年,南在宥结识高镇浩。高镇浩极度避忌她,不轻易提起,仅有一回让人陪去扫墓,没记错的话地址是在郊区那块,名为宗圣殿的大教堂。
“我来开车吧?”
摩托车暂时停在居民区就好,南在宥伸手想接车钥匙,高镇浩却一脸失神,径自坐上驾驶座。
好吧。
南在宥系上安全带,所幸夜里车辆少,路况好,一路平安抵达教堂,在值班门卫惊诧的目光下登记入内。
“我说,当真不用报警吗?救护车也不需要?”
高镇浩本就带伤,又撞上车祸、与裴野冲突,整个人相当于红油漆里滚了一遍,大半夜突然冒出来实在吓人得紧。
门卫再三询问,确认他们不需要帮助后便给出两支手电筒。
“半小时没出来我再进去找你们。”
不用陪着进去,门卫看起来也松了一口气。
也对,夜晚的老实教堂笼罩在一片寂静神秘的氛围中,大门紧闭,彩色玻璃窗反射出几分微弱的光晕。
绕过钟楼往后便是墓园,似乎也被称作‘神的安息地’,意蕴神的领地,专为最忠诚的信徒们提供圣洁的庇护和祝福,随着时间推移已渐渐被公墓等专门的安葬设施所取代。
沿鹅卵石路走进去,高莉莉的坟墓位于正前方。高镇浩如幽灵般继续前进,南在宥则自觉停下脚步,点燃一支烟。
橙红的花火转瞬即灭。
手机再打开一重照明,微张的唇间溢出大片灰白色烟雾,近似老人鬓发颜色。月光下,他望见自己的尾指,以极小幅度颤动着,像昆虫高频震动的翅膀,青蛙不住鼓息的腹,令他再一次想起主治医生的话。
“便于理解,您可以把它当做一种类似渐冻症的进行性神经疾病,只是病况发作起来可能比它更严重迅速5-10倍,且伴随多种并发症。像肌无力、肌萎缩、肌束颤动、体内部分器官功能失常乃至衰竭都属于较明显的发病症状……”
《圣经》中,上帝对亚当说:“你既是尘土,就要归回尘土。”
如今南在宥正置身泥土上,任由指间烟火燃烧,烫及皮肤。
他十分专注地凝视脚下,一条不知名的虫子,雪白而肿胀,长着橘褐色的头部,身体弯曲成c型卖力地在坟土中翻滚。
错估了季节温度,它好像误爬出来,想赶紧钻回去。
不防一片浓黑的影子及硕大的脚印降临,滋——,应该有这种声音才对。可实际上南在宥什么都没听到,低头掐灭了烟,抬眼朝高镇浩扬起笑:“结束了?吃颗糖吧。”
他喜欢随身带薄荷糖,带猫罐头,总之扮演没有胡子的圣诞老人,经常到处派发小孩的笑与动物们呜噜噜满足的呼噜声。
他的手上有烧灼的痕迹,不规则分布着一点浅浅的青色斑点,从上个月开始出现。
高镇浩没有发觉,也没有接糖,怔怔盯着他摊开的掌心又好似并没有看他,眼中充满复杂的情感。
“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们,可是,他是我爸。”他面孔紧绷,像极自言自语,却又问:“换做是你……”
南在宥笑了笑,没说话。
于是高镇浩猛然想起,他的确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母亲的葬礼也好,父亲包养的女人、毫无顾忌逐年增长数目的兄弟姐妹、乃至公司里外各种难解决的烂摊子,南会长贪图享受,喜欢把一切抛给儿子料理。
而南在宥不负众望,向来办理得完美妥帖。
打个比方,南在宥是陀螺旋转不停。宋迟然会时不时展露出恶劣的一面、故意搞砸长辈的指望,裴野叛逆乖张。
他们各用各的方法都争取到了一定自主权,无论莉莉作他们之中谁的妹妹,想必下场都能比现在好。
偏偏她姓高。
“走吧。”
两人回到车里,漫无目的地行驶着。
南在宥侧脸朝外,状似不经意提起:“时书雅,好像在做心理治疗。有点意外吧?那么要强的人也会负担大到需要外力帮助。”
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猜到他接下去要说什么,高镇浩:“别说了。”
“你也试试接受治疗吧,阿镇。”
“够了。”
“我认为心理医生是20世纪以来最伟大的新职业。”
“我让你住嘴,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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