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猫旺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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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半,崔真真与队友——短发,身高接近178cm、打扮帅气的外国女生走进丛林。
“记得顾好自己的包,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丢下对讲机……”
往复循环的喇叭声渐渐变小,消失。
夜晚的森林弥漫浓雾,地面坑洼不平,能见度格外低。
地图显示她们要先爬坡,绕过一片围篱笆的小山丘,沿着溪流走上1公里,看见一栋废弃木屋再照路标箭头即可抵达终点。
预计用时一小时,个子高的人步子大,走得快。没十分钟,队友伸手:“包重不重,我帮你背吧。”
“不用,谢谢。”
崔真真把包背在身前,打着手电筒稳步向前。
“你太慢了,这样拿不了第一!”队友又抱怨。
“不好意思,我有心脏病。”
她随口说:“累到了会死。”
“……”
总不能说那你就去死吧?
队友被哽住了,想不出应对的话,只能鼻孔重重喷气。时而咂嘴时而自言自语,大约想通过这个方式表达不满。
偏那丫头置若罔闻,哪里像心脏病人?分明不如一百岁太婆,照一米走一米,走一步前还非要用半路捡来的树杈先探一下!眼花脚软到这个程度离棺材也不远了吧?!
“你慢慢走吧,我先去前面。”
耐性被磨没了,对方加速走远。
崔真真顺势停下来,打开包,吃一块夹心饼干,补充几口水分。把剩下的食物、指南针、创可贴、暖身贴、消毒湿巾、一次性手套等可能用到的东西分别装进冲锋内袋,再往包里放几颗重量相近的石头,继续前进。
外国女生在坡上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到人,顾不上前后矛盾,急急地推她到一块大石头上让她坐。
“我想了一下。”她韩语不好,带着别扭的口音,“我一个人到终点也没用,所以我们互帮互助,争取拿到前十名吧!你把包放下来,休息一下!”
“好。”
“对讲机拿出来吧,放手里安全。”
“好。”
这会儿崔真真又好说话了,一一照做。
休息完,她们同时起身。
外国人眼珠子一转,借着身高体型优势,猛地推她,伸胳膊捞起书包就跑。
果然,时书雅的第一招,跟原著里一样。
那人未必走远,落单的崔真真爬起来,朝女生离开的方向叫:“丽娜?丽莎?丽丽丝?你去哪里?为什么丢下我?”
空荡荡的林子顿时充满回音。
“丽拉,应该是丽卡吧?拜托,你回来,别丢我一个人!是书雅让你这样做的吗?够了吧,我好害怕。”
声情并茂地演绎,全无波动的眼神,崔真真捂着脸,呜呜几声,感觉差不多了。
“滋……滋滋……滋啦。”对讲机适时响起:“同学,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是、是的,我……”
“好的,请您保持冷静,告诉我怎么了?”
“我队友死了。”
“莫?!!”
“啊,不是,对不起,我……她……她不见了,带着我的包,我的东西都在那里,为什么……她为什么……我不知道,我现在……”
人受了惊难免语无伦次,对方没放心上,态度极好地宽慰她,问她能不能走路。
“不是有gps吗?”
“是的,我们的安保人员正按定位往您那边去,只是刚刚收到消息,今晚可能会下暴雨,为了节省时间……”
“直升机呢?”
“实在不好意思,同学,受天气影响,直升机也……”
“真没用。”她装模作样地吸鼻子,哭着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晚饭没吃,刚才摔倒包破了,想靠石头压一压重心,现在也没了,我还怎么走?书雅生病了是吗?那就打电话给裴野,现在就打给他,让他跟我说。”
“……”诡异的沉默。
“同学,”女人尴尬极了,逐字逐字地重复:“安保人员已经尽力赶过去了,请你也配合一下……好吗?”
那就联系南在宥和宋迟然,要他们来接我。——她可以这样说,装一副吓破了胆的姿态恶意刺激时书雅,但没必要。
一时的戏耍只能在言语上出风头,假装肤浅降低防备,这点戏份足够。再多,哪怕做好万全准备,身处敌人的领域中,她的习惯是绝不轻易低估任何人。
“好吧,你说,我该往哪走?”
“往……”
依照指挥,崔真真踉跄着走路,观望,来回扫视丛林,确定没有人躲藏。
“啊——!!!”
一声凄厉的叫唤,她把对讲机抛出去两米远,又捡起来,往上面倒水。
“同学?同学?你怎么了?还听得到吗?喂,崔……”
对讲机上的红灯越闪越慢,然后暗淡。
能想象吗?本该被丢弃在这里的人是李允熙,李允熙,是一个再单纯不过的人,以为所有对她笑的都是好人。
于是她沦为猎物,被推进陷阱。天真地相信时书雅给的gps和安保人员的提示,结果越走越偏,差点摔下悬崖,丧命于茫茫的大海之中。
眼下换成她,曾经当众打脸她,三次。
来吧,时书雅,你能有什么等我?
风不知道,寒风凛冽。
月亮也不清楚,它被云层遮住了,由而诞生一个幽微神秘的夜,到处是寂静,黑与树木。
黑暗里好似藏着双眼睛,凝视她的一举一动。
第53章 熔浆【二更】
手电筒也被抢走了,崔真真摸衣服兜,掏出自备的迷你版,原地坐下,等人。
顺便想一本书,打算秋令营后写观后感投稿校刊,加点课外分。
那是国外的书,讲一个女人,为了钱,嫁给一个得痨病的男人。
按那个时代算,她婆家很有钱,她没有,不在她的手上。婆婆是难伺候的性格,丈夫又像死不掉的鬼,缠着她,绊着她,令她变得尖刻古怪,和谁都相处不来。
后来丈夫死了,婆婆也死了,她分家做寡妇,总算有了钱,始终想要一个人能爱她,却又觉得所有对她表现出一毫一厘爱意的人皆是虚伪的,表演的,图她手上的钱。
她想要爱,想要被爱,一直没有,慢慢地就见不得它们。
像恨起光的人一样。她影响了自己的儿子。怕他离家,用大烟和儿媳吊住他,吊住了再问他和儿媳床上的事,拿出去说,把儿媳弄得十分羞愤。然后又摧毁自己的女儿。
她的女儿像她,刻薄,嘴碎,爱摆架子,嫁不掉,好容易看上一个留洋回来的男人,她不喜欢。女儿便也只能不喜欢。
两个年轻人表面断绝了,私下做朋友往来,终于有一天被女人发现了——
十点整,树林深处,沙沙的动响靠近,一道拉长的影子不期然出现。
崔真真转头把光打在宋迟然的脸上时,刚好想到那本书的最后部分。
女人做了一件太歹毒的事,她把年轻的男人叫来,拿好吃的招待,云淡风轻托出自己女儿鸦片成瘾的事实。
她把女儿毁掉了,让她在最心爱的人面前出糗、崩塌,害她最珍视的一段情感破裂。谁让她自己得不到那种东西,就不准别人有。
最后,女人死了。临死的时候,她知道,她终究没抢到爱,所有人都恨她。
恨极了她。
“那张地图是错的。”
视线划过崔真真手里捏着的纸,宋迟然双手撑另一块石头,也坐上来。
他头发卷卷的,穿风衣和拖鞋,一副饭后悠闲散步的样子,呼吸不急促,没喘,可见是慢悠悠走来的。
“我知道。”崔真真回。因此她选择滞留。
“看得出来。”
“你知道怎么出去?”
“知道。”
“那走吧。”
他刚坐下来,她要走,又得起来。
阴郁的墨色天,没有星星,小半张下弦月的脸若隐若现。两束圆光往外照射,他们间隔着些距离,一前一后,没人出声。
抛开网络,那几把游戏与暧昧的金钱照片往来,现实里,他们仅仅是在同一所学校上学的关系,若非中间夹裴野,根本搭不上话。
就这么走了一阵,绕过大树,听见女生的哭声。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似乎能感觉到人,她声音大了起来,正哭得投入。
“谁?……啊!”冷不防被光照到,一小片裸的肌肤随尖叫闪过。
好麻烦,宋迟然举起双手,背过身。
“你们、呜呜、也是圣格兰的学生吗?能不能帮帮我?”女生颤巍巍开口,啜泣的声音、抱着肩膀的侧影像李允熙,满满无助的气息。
她说自己胆小,有夜盲症所以被抛下了。刚才着急找路,一时没看清又摔进荆棘丛,以至于衣服破了,腿也疼,可能被什么东西扎到。
“主要我被缠住了,需要一个人帮我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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