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祥哥儿恭敬的作了长揖,坐上马车扬响了鞭。
袁嬷嬷目送祥哥儿走远,想着他刚才的话,反正无事,立即就去照看祥哥儿媳妇了。
袁嬷嬷说得不错,祥哥儿办完差正准备出城回梧桐山庄时下起了雨。
洪掌柜站在锦绣坊门口留他,“这雨势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在城里歇一晚,明日再走吧。”
祥哥儿惦记自己媳妇儿,哪里愿意在外留宿?再来他都打听好了哪里有卖甜杏脯,他要给媳妇儿买点儿回去。
“谢掌柜,雨势大,但天还没黑呢,我赶赶总能回去。”
洪掌柜没多留,只嘱咐他路上小心。
祥哥儿找到卖甜杏脯的店,拿油纸将甜杏脯包了好几层就怕被雨打湿,这才出了店门口冒雨驾车出城。
他的马车刚从甜杏脯店门口离开,旁边小巷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这人一身黑衣护卫装扮,一手拿剑,一手拿串糖葫芦,很有违和感。雨打湿了他的眼,但他仍不敢眨眼四下张望,像在着急寻找着什么……。
祥哥儿的马车出城后走得极快,就怕天黑下雨加路滑要歇在外头。
好在老马识途,才在天刚黑透时回到梧桐山庄。
看马寮的小厮立即帮忙卸下套绳,祥哥儿说了几声道谢的话,一手掀开车帘准备去拿甜杏脯,突然被马车里两道亮晶晶的光吓得一屁股坐到泥地里,“啊……。”
“怎么回事?祥哥儿,你怎么了?”
帮忙的小厮问。
祥哥儿没说话,状着胆子起身再次掀开车帘,这才发现那两道亮晶晶的光原来是从一个三四岁的小孩眼里发出来……。
这一夜里雨势倒还平稳,淋淋沥沥砸得顶瓦响得清脆,像跳动的音符似的。
上河县某个小院中,屋里燃着一盏烛灯,摇曳了满室光蕴。
一男子负手立于窗前,烛灯的光影在他俊逸非凡的轮廓上时暗时淡。不理身后跪在地上的护卫,清隽的眉往中间挤拢,“上河县能有多大?都找了什么地方?”
“公子爷说他想吃糖葫芦,还想看捏面人,属下都带去了,连前日昨日去过的地方属下都找过了。”
男子缓步移身,也是心升不解,更多的是担忧,担忧别是北边来人多事将人掳走。这么多年了,终于还是出手了?
“属下该死,是属下把公子爷弄丢了。”
“不怪你,那孩子虽是少言寡语,却是个十分机灵的,真要动点什么心思,你不是他对手。”他不愿继续方才的猜测,但愿他只是一时贪玩儿躲起来了。
“属下再去找,一定要把公子爷带回来。”护卫起身准备转身。
男子叫住他,“慢着,去你们最后出现的地方,好好想想当时的情况。”无头苍蝇只会一无所获。
“是。”护卫作了一揖拉开门出去了。
苏瑜一觉醒来精神极好,仍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窗外欢快的鸟叫声。
虽然已经习惯这样的早晨,但偶尔仍要认真的看看自己的手,数着小丫头们在床帷上挂的几个福结,喜悦悄无声息的漫延在室中。
重生了真好。
离开了沈家真好。
采玉听到动静,掀开两层纱帐,“姑娘醒了,早点二姐熬了杂粮粥,蒸了三鲜包子,小菜有泡脆瓜和萝卜。”
苏瑜很没风度的咽了口口水,“快快都端上来,上午咱们叫上二姐去山里采野菜,回来包饺子吃。”
“好啊。”夏莲端着漱口用的淡盐水进来,笑道:“奴婢也要去。”
“哪次能少了你?”采玉眼皮都翻到天上去了,“哪次你不是吃得最多的?”
“姑娘。”夏莲说不过采玉,向苏瑜告状,“看看采玉,大清早就挤怼我,你快帮奴婢训她几句。”
苏瑜是喜欢看这俩人斗嘴的,觉得这才是生活,简单平静安宁的生活。
“你俩神仙打架,别扯上我,我是冤枉的。”苏瑜坐起来,“我只想吃顿丰富的早饭。”
两丫头侍候苏瑜洗漱完,又有丫头送来早饭。
“外头天阴阴的,只怕这会儿雨只是暂停,我看今天的野菜饺子吃不成了。”采玉继续泼夏莲冷水。
夏莲听了挺泄气,“那我就让二姐做其他的饺子吃。”
“你就知道吃,你一个月那二两月银都是被你吃光的吧。”
“你胡说,我……。”
“好啦。”苏瑜笑着打断这两人的斗嘴,夏莲每次都输给采玉,偏她就是学不乖,“夏莲,快去问二姐要我的早饭去。”
夏莲这才嘟着嘴出去,今早的斗嘴比赛又一次在苏瑜的打断下结束。
“袁嬷嬷哪儿去啦?”苏瑜坐下等开早饭。
夏莲说,“桑妈妈在给花培土,袁嬷嬷和她闲话呢。”
袁嬷嬷表面一本正经,私下里其实挺平易近人。
屋外响起纷沓而至的脚步声,苏瑜以为是早饭来了,结果进来的是袁嬷嬷,她的一脸凝重叫苏瑜心立即上悬。
“出什么事了?”
“姑娘,快跟我看看吧,出了点事。”
第22章 发烧的孩子
庄里大事小情袁嬷嬷但凡能做主都不会到苏瑜面前张嘴,她来回话定是事情超出她的权限或是控制。
苏瑜跟着袁嬷嬷匆匆离开月溶院,一路上大概了解了些情况。
祥哥儿媳妇怀有身孕,又有袁嬷嬷照顾,这小两口住在一间单门独户的院中。
袁嬷嬷脚步轻快在前引路,苏瑜紧随其后。此时院门口围了不少人,袁嬷嬷驱散了些,纷纷让路给苏瑜等人。
苏瑜一脚迈进门槛,果真见到一个约莫四岁左右的男孩躺在炕上,祥哥儿媳妇给他盖着很厚的被子,那男孩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此时汗水涔涔,红得像煮熟的河虾。
“怎么烧得这样厉害?”苏瑜一见着这情形,脑袋里有些恍惚,似看到那一世昭姐儿发高热。近到床前,手尚未伸去碰额头就被热气给烘着了。
“昨儿后半夜有些低热,天刚亮的时候越来越烧得厉害。”祥哥儿媳妇只是怀着孩子,还没带孩子的经验,这会儿吓得浑身有些哆嗦。
苏瑜斜了袁嬷嬷一眼,示意她将祥哥儿媳妇带出去。
苏瑜伸手摸了男孩手脚,都很热,抬手就将盖在男孩身上的厚被子掀开一层,一边问祥哥儿,“喂什么药了吗?”
“没有,但奴才用酒给他擦过身子,奴才小时候奴才的阿娘就是这样给奴才退热的。”祥哥儿说话的声音在抖,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怪不得进来有一股子酒味儿,但这退热的方法极容易出事,她赶忙出声吩咐,“你赶紧进城一趟,去请回安堂的杜大夫出诊,叫个人跟你一起去打探打探谁家丢了孩子。”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祥哥儿跌跌撞撞跑出去。
“采玉,我记得去年外祖母给了我一瓶清热解毒的丸药,你快去找出来。”苏瑜边说边掀开被子,看清男孩身上穿着祥哥儿的粗布衫,抱起他就往月溶院去。
采玉用跑的回到月溶院,夏莲已将早饭准备好,“你忙忙慌慌干什么?姑娘哪里去了?不是说要好好吃顿早饭吗?”
“说你就知道吃还不承认,庄子里出了事你也不知道。”采玉瞪夏莲一眼,拉开抽柜找丸药。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夏莲边问边反应过来,“我听说昨夜祥哥儿拉了个孩子回来,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是这事儿吗?”
采玉又白了她一眼,没功夫理她。听着外头脚步湍急,立即前往门口打帘。
夏莲见着苏瑜抱着个孩子入来,吓得捂住嘴。
“夏莲你手巧,去库里领了料子给这孩子做两身衣裳,赶紧。”苏瑜将孩子放到自己床上,拿出手帕为孩子擦汗。
夏莲点头如捣蒜,仔细目测完孩子的身量便出门去。
采玉将丸药递到苏瑜手里,又递来温水。
苏瑜扶住男孩将他的唇挤开塞进药去并喂了水,见孩子将药吞下才停止喂水。
扶孩子躺下时发觉他的手又凉了,扯来采玉叠好的被子严实的捂在孩子身上。
袁嬷嬷打外头进来,瞧着姑娘照顾幼童如此娴熟,心头十分诧然。
“采玉,去打盆凉水进来。”袁嬷嬷吩咐完,站到床前,“姑娘,我来看着你去吃早饭吧。”
苏瑜哪里还有胃口吃早饭?想那时昭姐儿生病,高烧反复三四日,她是没日没夜的守着,直到痊愈方才能安心。眼前这孩子情况不好,庄中又无大夫诊治,孩子可怜,勾起她无尽悲悯和思念,一时难过不已。
“嬷嬷,这孩子怕是着了风寒才发高热,咱们庄子宴塘边不是种着艾草和石菖蒲么?你赶紧让人去折些回来煮了水端过来。”
姑娘竟连此事都知晓?袁嬷嬷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浓了。
“好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采玉端了水进来,拧干巾帕递给苏瑜,“这孩子烧成这样真可怜。”
“咱们遇到也是场缘分,尽力照顾吧。”苏瑜淡笑着,眼里竟是慈母般的温柔,如月光。
采玉脱口而出,“瞧姑娘这用心,竟像生养过似的。”
苏瑜脸上的淡笑一僵,她可不是生养过?
袁嬷嬷再次打帘入来,“已经吩咐下去了,婆子脚程快,等不了多久。”
苏瑜点点头,又问,“我看祥哥儿媳妇定着吓着了,她这身子可经不得吓。以防万一,你再遣人去把稳婆接来庄子上住着吧,别到时有个不测来不及。”
袁嬷嬷福了身,满心感慨,“倒是姑娘想得周到,奴婢这就派人去请稳婆,就安排在祥哥儿院里如何?”
“嗯,本就是为着他媳妇而来,住得近才好。”
晌午时候,天又开始连绵阴雨。
石菖蒲和艾草煮的水已经喂下小半碗,也不知是外祖母清热解毒的丸药起了作用还是前者煮的水起了作用,孩子的额头摸着已经不那么烫手了。
苏瑜稍稍宽了心。
袁嬷嬷低声说道:“姑娘,去歇歇吃些点心吧,早饭都没吃呢。”
苏瑜这会儿才想起自己都忘了饿了,“不吃了,一阵和午饭一起吃。”
“姑娘和孙家老太太一个脾气,遇到事情总要等事情了了才能安心用饭。”
那得看什么事吧,若是事情有把握,再大再麻烦她也能吃得下睡得香。
“姑娘,姑娘,大夫来啦。”外头采玉叫出声。
袁嬷嬷忙去打帘让大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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