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小瘸子的脑子还是挺灵光的,他看到窗户就有主意了。“贵人,这是二楼,这窗户下是条后巷,平常行人不多,落雨天就更没涉足,小的拿被单和帘布系条绳子,贵人顺着绳子下去逃走吧。”
事不宜迟,孙妨别无选择。此时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边黑压压的一片,明明还不到戌时,却像是夜幕提早似的。小瘸子系好绳子绑在床架上,孙妨刚准备顺绳而下,门外就影响纷沓而至的脚步声。
贺余叫人在姜汤里放了蒙汗药,临行前又那般叮嘱她要吃下去。料想这会儿孙妨已经不醒人事,贺余才敢不收敛动静携人而来。只是没想到房门大开,一进来就见小瘸子惊恐万分的站在窗畔,一条用被单和帘子系结的绳子扎紧在床架上,就是不见孙妨的身影。
“余哥儿,美人儿呢?”
随贺余前来的都是他极为要好的酒肉朋友,一个姓田,一个姓涂,都未享受过一女侍几男的场面,听了贺余的提议,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兴奋不已。
涂公子发了问,田公子也好奇的张望四周,“不会跑了吧。”
贺余看着小瘸子闪躲惊惶的眼神,立即意识到什么,赶忙到窗畔一看,果真见孙妨正顺着绳子坠在湿地上,“想跑。”
听着头顶阴森冷漠的声音,孙妨下意识抬头,见着除了贺余外,还有另外两个陌生面孔。那两人生得尖嘴猴腮,两眼直冒淫光,绝对不是好人。小瘸子没骗她,孙妨来不及再想其他,只想赶紧逃跑。
“哟,这到嘴边的鸭子真飞啦。”田公子调侃起贺余。
贺余狠狠瞪了一眼小瘸子,又扇去一巴掌,“叫你多管闲事,我看你是活腻了,哼,哥儿几个,咱们追吧,这鸭子跑不了。”
雨水胡乱拍打在孙妨逃跑的身子上,她跌跌撞撞摔倒在巷中堆砌的废旧竹筐上,掌心被划了很长一条口子,鲜红的血一冒出来立即就让雨水给冲散了。可她此时没有矫情喊痛的时间,她在逃命,逃离她有可能遇到的悲惨命运。
贺余常年混迹在这周围,哪条巷子里有几个耗子洞他都一清二楚。孙家虽不是什么底蕴大户,但孙妨衣食无忧养在深闺,纵然有几分心计又岂能真逃过他的地盘儿?
所以,他不慌不忙,还从海掌柜那里拿了伞才走进雨中。没走几步,就折身拐进巷口,然后不疾不徐像雨中漫步似的往里走。
田公子笑道:“贺兄,你常年打雁,这回让这雁给啄了眼,看来你这猎艳的道行有些滑坡啊!”
另一个涂公子也取笑起来,“刚才匆匆瞥了一眼,那扬起的小脸儿的确有几分姿色,不过胆子也挺大,只是她临阵脱逃,贺兄你这哄人的技术的确是退步了。”
贺余被这喊来喝汤的两个狐朋狗友的话气得不轻,脸上还要是保持他的一派风度,“我贺公子是什么人你们不清楚,只要我看上的,就没有吃不到嘴里的。”
第240章 都是假的
田、涂二人地位与贺余底,嘴里痛快两句就收敛了,立即恭维道:“说的也是,我还没见过哪个姑娘能从贺兄你身下逃走?咱们一会儿逮住这只鸭子,贺兄准备怎么处置?这天儿下着大雨,总不能在这漏巷里吃鸭肉吧。”
“慌什么,再绕过去就是客栈的后门,再拖回去就是了。”贺余冷笑。
“哟,快看看,我们的鸭子飞过来了。”
涂公子掳了掳嘴,三人一并朝巷中拐角处奔跑而来的女子看去。只见她被雨水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如果不是身上那一袭拿得出手的衣裳,简直狼狈得不如乞丐。
孙妨骤然止步,望着前面拦路的三个撑伞的人,她面如死白,浑身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她多么多么希望自己今日并没出门,这场雨,眼前的三个人,只是午睡时做的一个恶梦。
她想逃,可是又能往哪里逃?来时路没有分径,去路又让人堵住,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她瘫坐在被雨水浇湿的冰冷地面上,看着那三个人一步一步踩着肮脏的泥水朝她走来。她她往后挪着身子,打湿的头发粘住了她一边视线,然后她的背抵住了巷墙砖。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象,只是脸上不自然的露出怯粥与讨饶的神情,“贺郎……不,贺公子,求你放过我吧。”
孙妨的声音带着哽咽哭腔,却并没勾起铁石心肠的贺余产生半丝怜悯,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孙妨,唇角挂着儒雅温柔的笑,“阿妨,你怎么那么不听话,我不是让你在房里乖乖等我回来么?我只是去给你买干的衣物,你为何要在我回来时跳窗逃跑?”
孙妨缩了缩肩膀,明明之前她看着贺余这个表情会心神荡漾,这会子却只有恐惧和绝望。她透过雨帘,又看了看一左一右站在贺余身边的两个人,那几道看着她的眼神充满鄙视和轻贱,更像要将她剥皮煮了喝汤。
她软弱的摇着头,想否则她跳窗出逃,可贺余都看见了还怎么信?“求求你,别伤害我,我跟你道歉,你放过我好不好?”
贺余表情不变,他甚至蹲下身子,让雨水浅湿了他的腰带,“你在胡说什么呢?你淋着这么大的雨,身上肯定很冷吧,跟我回去喝碗热热的姜汤,赶紧让身子暖和起来,要是被雨淋病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贺余语声一落,涂公子忍不住嗤笑出声。
贺余没理会,孙妨却能看出他笑容里的嘲讽和取笑。她哆嗦着咬紧牙齿,瞳孔中满是对贺余的恐怖的惶乱。
贺余朝她伸出手去,雨水很快打湿他的掌心,他的袖。
孙妨一把将他的手拍开,“不,我不跟你回去,你走开。”
贺余的耐性终于被孙妨这一声吼喊给冲散了,他扬起手狠狠的甩过去,孙妨被打得脸撞到巷砖墙,他露出本来的绝情脸色,捏着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直视,“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你敢敬酒不吃想吃罚酒是不是?识相就跟我们哥儿几个回去,把我们哥儿几个侍候好了,你算计我这回的账我也就跟你结了,不然小爷现在就把你剥光了,丢到大街上去。”
孙妨难以置身的看着贺余,内心的恐惧化作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一想到她若不跟贺余走会落得的下场,她的脑袋就嗡嗡作响,“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贺余被孙妨的问题给问乐了,他流里流气的笑道:“我害你?你不主动送上门,我也害不成你不是?你倒是颇有眼光啊,一眼就把小爷给相中了,相中也行,可是你不该打小爷的主意。你这种女人小爷见多了,出身小门小户,妄想攀附权贵,勾引世家公子来一场暖昧大戏,然后就要死要活的要嫁进人家里去。可怜小爷我见多了你这样的下贱女人,玩玩儿可以,娶回家去,那不是丢祖宗的脸么?”
“那你之前对我的好,对我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假的。”这会儿,孙妨在对贺余的恐惧中衍生出了恨意。
贺余站起身,雨水又只能溅到他的衫摆,“你呢,你是真的相中我这个人,还是相中了我贺家的有权有势?”
孙妨哑然,谭氏的话言犹在耳,贺余或许从那时开始就在想怎么报复她的欺骗了吧。
见着缩靠在巷砖墙上的孙妨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气得,浑身瑟瑟发抖,贺余仍旧冷眼相待,“无话可说了吧,还说自己什么蒲柳之姿,我看你就是个残花败柳,也敢把主意打到小爷头上。”
“不过也不要紧。”贺余徒然话峰一转,“小爷也极喜欢不要脸的女人,既然你已经不是个处了,那就放开了浪吧,怎样小爷都喜欢。”
“你无耻……。”孙妨歇厮底里的吼,可惜雨太大,她的吼声没穿透多久就被淹没在雨声里。她爬起来,想扑过去撕打贺余,可她的双腿软得像棉花,才迈开一步就重重摔倒在杂质沉沉的泥水里。
贺余用十分嫌弃的眼神看着孙妨,他身边的涂公子同样嫌弃的看着孙妨,“贺兄,这摔在泥水儿里的女人,又脏又臭,我实在提不起兴趣,你要真气她算计你,干脆剥光了丢到大街上算了。”
“你敢,你敢这样做,我就去死。”她已经够丢人了,不能连最后一丝尊严也失去。
“那就去死吧,死后我照样把你剥光了,还把你送回孙府门口摆着,让所有人看清楚你的身子到底有多肮脏。”
贺余吐出一句更为毒辣的话,吓得孙妨慌如寒蝉,张了张嘴,再不敢说半个字。
田公子轻轻一拍贺余,“贺兄若真想出气,不若这样吧,飞燕楼的嫣如小姐前不久赎了身,我瞧着这姑娘面目不错,是个盘靓条顺的,卖进去让鸨母好好调教调教,说不定又能调教出一个嫣如小姐来呢。”
飞燕楼?
孙婉不知道嫣如小姐是什么人,但她知道飞燕楼,去年谭氏派人跟踪苏瑜,说她就是进了飞燕楼。
飞燕楼,是伎院。
雨水无情的拍打着孙妨,扣得她面如死灰,浑身冷得血液似停下流动。她重新缩靠回原处,只要这几人敢朝她伸手,她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田兄出的这主意甚好,那就请田兄动手吧,今夜咱们就歇在飞燕楼,所有的花销兄弟我都请了。”
飞燕楼是什么地方,过上一夜最低也得五十两银子起价,能在飞燕楼过上一夜,涂田二人脸上皆溢着轻浮二字。
“贺兄发话了,小弟也得帮帮忙,不能白吃你的不是?”涂公子一抬手,袖子下滑到轴处。
他这一举动,惊得孙妨体内血凝固一般,“不,你们不要过来。”
贺余站着不动,涂、田二人哪里能会孙妨的小模样吓到?
孙妨进退维谷,作着最坏的打算。飞燕楼那种地方,她是绝对不能去的,只要这两个混蛋一碰到她,她就撞墙,咬舌,就去死。反正死后怎样她也不知道,真被剥光丢到孙府门口,她就是作鬼也不会放过贺余。
“走开,滚,不准碰我,不准过来。”孙妨歇厮底里的吼着,挥拍着手,“贺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这么卑鄙无耻,我诅咒你,诅咒你这辈子下地狱,啊……不要过来。”
贺余静静的听着孙妨骂他,这种话他听得多了,已经练就了一身若无其事的本事。
涂公子的手刚捏住孙妨的手腕,一声厉喝突然透过雨幕惹得几人侧眼,“住手,放开那个姑娘。”
第241章 伤害
毕竟不是正做好事,贺余等人也吓了大跳。可当看到来人撑着伞一瘸一拐走过来,贺余满脸的风凉嬉笑。
孙妨怔怔的看着来人,江寅,为何他会在这里?
孙妨趁机甩开涂公子的手,涂公子也没在意,而是转过身十分嘲弄的看着来人,“哟,这年头瘸子也想英雄救美,出门前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重,多管闲事到我们贺公子头上,你找死吗?”
贺余冷冷瞥着孙妨,“刚才在客栈是那个小瘸子帮了你,现在又来个大瘸子,孙姑娘,今日你跟瘸子好像特别有缘份啊!”
“贺公子,孙姑娘只是个弱女子,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欺凌弱小?”江寅是知道贺余的,京城有人的浪荡公子,一年没少糟踏好姑娘。
“孙姑娘?”贺余仔细咬嚼这三个,“你们还认识?”
孙妨也奇怪,她当初住在江家,可是什么也没说过,更没说过她姓甚名谁。
江寅没作声,贺余继续追问,“你到底是谁呀?莫不是这孙姑娘也招惹过你?是了,她这么骚情,不惜倒贴找男人,肯定也在你身上下过功夫是不是?怎么样?她的滋味如何?你肯定都已经吃到嘴里过吧。”
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下流的话?孙妨痛苦悲愤的闭上眼睛,听着江寅怒道:“住口,贺公子,你嘴里放干净些,我与孙姑娘清清白白,哪有你想得那么龌龊?”
“少往脸上贴金了,这贱人不知被多少人睡过,早就失了贞洁,还清清白白,是你自己清清白白吧。”
“我没有,贺余,你胡说,我没有……。”
孙妨厮吼着,她在雨中无助凄惶的样子深深刺激着江寅的心。
“有没有,咱们找个人试试不就知道了。”贺余轻声说着阴毒的话,示意涂田二人继续动手。
“啊……。”孙妨吓得尖叫。
江寅立马丢开伞冲过去推开涂田二人,紧紧将孙妨冰冷的身体护在怀里。
那涂田二人摔倒时丢了伞,身上立即让雨浇了个透,气得二人对着江寅拳打脚踢。
“敢推老子,你个死瘸子,找死。”
“抱得这么紧,还敢说没有一腿。”
“瘸子配婊,子,天生一对。”
……
不论被怎么的殴打,江寅都护着孙妨,没让那些拳头伤到孙妨半分。
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寅突然一吼,“我老早就注意到你们了,所以已经差人去报了官,衙差肯定很快就到,就算你贺余是永宁伯府的公子爷,当街欺凌弱小,还想逼良为娼,衙门不会放过你,你们贺家肯定也会受街坊四邻诟病。我听说你阿爷病了,你要是不想让他死得快,就赶紧滚。”
涂田二人听到江寅的威胁,犹豫着不敢再下手了,事关贺余和贺家,他们都得慎重。万一这瘸子说的是真的呢,那衙差一到,事实俱在,他们被关几日,不但没吃着羊肉还惹一身膻,太不划算。可碍于贺余的淫威又不敢擅自走掉,只能变相开始劝解。
“贺兄,咱们打也打了,这姑娘也狼狈成这样儿,算了吧。”
贺余狠狠踢了江寅一脚,“你个死瘸子,知道的还不少。”
田公子拉他回来,继续说,“咱们快走吧,反正这贱人已经淋了这么久的雨,也被咱们吓了这么久,也算是出气了。”
“是啊,咱们赶紧往客栈后门进去,惹上官非于老太爷身子有碍啊,万一被你气得有个三长两断,你们家那些叔叔婶婶,堂兄堂弟能饶过你?”涂公子继续劝解。
这句话终于起了作用,贺余似想到什么,随即朝雨中的两人吐口口水,“呸……,看在我爷爷的份上,今日就饶了你们,你们得感谢我爷爷,来,朝我爷爷磕三个响头,我替他受了,就放过你们。”
江寅想也没想就要去磕头,孙妨却徒然将他拽住。
江寅深深望了她一眼,唇边噙着只有孙妨能看见的温柔笑意。
孙妨松了手,看着江寅爬过去跪在贺余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他每磕一下,孙妨怜硬的心就像被重锤狠狠的砸一下。
他每磕一下,孙妨眼里的泪水混着冰凉的雨水沉沉的滑过颜颊。
他每磕一下,孙妨的视线里再也看不见其他,只有江寅,他一个瘸子,却在极力护着她。
见江寅听话磕头,贺余心里痛快极了,轻蔑的看着江寅,“孙子,你可真听乖,这三个头,爷爷受了。”
贺余领着田涂二人迅速转身,害怕晚走半刻就碰到衙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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