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哦,没什么事,就是久见你不回去,王妃以为沈家派来的人很难缠,让我赶过去给你解解围罢了。”
袁嬷嬷驻足回望她,“你怎么不早说,吓我了一大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我看马嬷嬷提醒得对,该让王妃给你挑个婆家嫁了,省得你一天做事迷迷糊糊,分不清轻重。”
采玉觉得冤,“我才不要嫁人,万一嫁个跟夏莲一样的婆家,我宁愿一辈子都不嫁。”
袁嬷嬷被怼得无言,继续边走边问,“王爷还在吗?”
“宫里有人送折子来,王爷去书房了,说是午膳会回来陪王妃一起用。”
进了明德院,袁嬷嬷便没再说话,撩帘进了屋,朝苏瑜微微行了一礼,“来的是马嬷嬷,老奴太意外了。”
姜老太太身边的马嬷嬷?不怪袁嬷嬷意外,连她都没想到,“单子没那么容易退回去吧。”
袁嬷嬷笑了笑,“得知她尚未用早膳,老奴把人带来屋子里用了些吃食,退单子的事倒也简单,没什么波折。”
拿人手软,吃人嘴软,苏瑜就欣赏袁嬷嬷处事的圆滑手段,料想回到沈家被苏玫质问,有了这一饭的情谊,马嬷嬷也不能挑王府的不是说。
“姑娘,马嬷嬷说这礼单还有一份送到了孙家去。”
苏瑜闻声,柳眉一蹙。
除夕宫宴上的事多少双眼睛都看着,沈重霖亦不例外。肖禀坤死了,他最强大的后盾和保护伞没有了,王爷回来了,再连想到肖敏被抓进大理寺之事,沈重霖怎会不怕?往王府送年礼,这得是多委曲求全的决定啊?以她对沈重霖的了解,这会儿肯定在打落牙齿和血吞。
“王妃。”雪娇又撩帘进来,曲了曲膝道:“孙府来人了,说沈大人家往孙府递了一份礼单,特意差人来告诉王妃一声,这礼单孙府拒了。”
摄政王府的礼单苏玫让马嬷嬷送的,知道被拒后,原本想喝斥一番,但马嬷嬷甚是会说话。
她说,“王爷回来后,不知道多少人往王府去了礼,王爷一律让门口给回拒,咱们家沾着与王妃有点亲戚关系,才有机会进了门,还是袁嬷嬷亲自出来接待的老奴,又摆了饭招待老奴,特意将王爷不收礼这事给老奴解释清楚,不然只收咱们家这礼,旁的那些送礼的人家知道了,还不得说王爷做人做事两面三刀,影响王爷声誉这罪名可不能落在咱们沈家头上。”
苏玫听后,找不出任何破绽来,渐渐也就没脾气了。传到沈重霖耳中,自然对这套说词也是挑不出错来,袁嬷嬷亲自招待这事,让沈重霖心里的压力有一定的减小,至少说明让苏玫走苏瑜这条路是有可趁之机的。
孙府的礼单,为显慎重,是沈府的管家亲自去送的。
孙府同样派了管家出来接见,只奉了一盏茶便被请了出来,气得沈重霖在书房里大骂孙家,“我倒是小瞧了孙家,如此的惯会溜须拍马,巴结上关大学士家,又高攀上禁军统领,我沈家差吗?敢不收我送的礼单,不识抬举的东西。”
第507章 权势与亲情
随着肖禀坤的死亡,正所谓树倒猢狲散,肖家在大唐朝廷算是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因为肖敏的再次入狱,明夫人亲自到先前上赶着巴结肖家的朝臣家中拜访,想求他们不论如何也想想法子求求肖敏。可是这些人不是拒绝便是闭而不见,奔波一整天下来,明夫人受尽白眼,尝够人间冷暖。
回到府里,茶还来不及喝,又被女使告知那个下贱的私生子的孩子打破了一个相爷生前最为中爱的琉璃盏,气得明夫人叫来管家,一顿吼,“将那下贱的一家三口赶出去,赶出去。”
管家为难的看着明夫人,想提醒她万一敏公子这劫过不去,这个私生子便是相爷留在人世间惟一能传递香火的骨血,可是见明夫人盛怒之下扭曲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给生咽了回去。
“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你看着,他们进府时带着什么东西,离开时就带什么东西,不准带走府里的一分一毫。”明夫人狠决的喘着粗气。
管家低头称是。
在去办差途中,管家多了份心眼,将此事命人告诉了太夫人。
果然,私生子一家三口尚未离去,明夫人就被太夫人请了过去。
管家不敢说的话,做为明夫人的婆婆,她敢说。又因近日深受打击,太夫人说起话来不留情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儿子死了家里这些东西都是敏哥儿的,可如今你求爷爷告奶奶,敏哥依旧回生无望,你再不甘心相爷在外有个私生子,但你愿意看着相爷这辈子没给肖家留一点后吗?他现在在黄泉路上遇到肖家的列祖列宗,要怎么跟他们交待?”
明夫人又怒又急,崩溃的跪在太夫人面前,哭道:“婆母,我的敏哥儿还没死呢。”
“可你想不到法子救他不是吗?”肖敏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出了这样的事她何尝不心痛,“我也求求你,放过那个人,给肖家留下一丝血脉吧。”
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要死了吗?老夫人这样说就等于是彻底放弃肖敏了。
明夫人心里恨怒难消,嘴里沉默着,离开老夫人的院子,手里的帕子都揪破了。
她的敏哥儿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
皇帝醒来后,思及朝廷近况头痛欲裂,御医院知其病因,但皇帝丝毫不配合诊治,一味的往心里装事情,生怨生恨,哪里能轻易痊愈?
整个皇宫人心惶惶,整个御医院惴惴不安。
梁太后将范大夫扣在皇帝寝宫,以防皇帝万一有个不测时好即时相救。
这日梁太后带着皇后来到祈临宫,摒退众宫侍后旧事重提。
皇帝一听,眼神一暗,淡淡道:“母后也觉着儿子活不了多久了是吗?”
梁太后鼻子一酸,落起泪来,“哪儿有做阿娘的盼着儿子死的?皇儿,让你立太子也是提防着万一有何不测,皇位不至于落到宣祈手中啊!”
先前他嫌寝宫里闷,让小太监把窗户开了一条缝,此时他的视线从那条缝里望出去,神情淡漠,黯然怨恨,“母后是觉得儿子斗不过他是不是?”
梁太后抿紧了唇,沉默即答案。
皇帝讥讽的笑道:“可儿子现在还是皇帝,宣祈有胆子就谋朝篡位,否则永远别指望能做上那个位置,咳咳……。”
兴许是气得狠了,皇帝说完连着咳了好些时候,太后又急又焦,皇后赶紧上前为皇帝顺着气,“陛下,陛下您别激动,注意龙体。”
皇帝毫无领情,一把将皇后推开,“贱人,滚开,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让朕过继晋王的儿子做太子,你肯定是同意了才到朕的跟前儿来的吧,你自己生不出来,是不是打那个孩子的主意很久了?”
皇后半瘫在地上,错愕万分的盯着皇帝,她没有,可是她不敢说,只能委屈得默默流泪。
既然说不通,梁太后决定不再惯着皇帝了,她冷声道:“陛下若真想守住自己的皇位,就好好吃药,让龙体尽快康复起来,迁怒无辜,还有点儿做皇帝的样子吗?”
先是他瘸了,成了大唐朝有史以来第一位瘸子皇帝,他担心优秀受天下爱戴的宣祈从连云回来,威胁到他的权势地位,乐平山的那场雪崩,天知道他当时有多么的高兴。然而,死了那么多人,偏偏他就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回到京城最受百姓爱戴,与他这个皇帝相比,他更得民心。
这叫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他心里能舒坦吗?
一个活生生的,随时随地可威胁到你地位的人在你眼前晃,能不往心里去吗?
梁太后此刻只想保住自己的权势和地位,根本顾不得皇帝的内心独白,“这件事情是我与几个心腹大臣所决定的,晋王家的宁哥儿也有七岁了,生得天姿聪颖,五感具观,是个可继承大统的好人选。但就算立了宁哥儿为皇储,你也不能掉以轻心,须得事先拟好辅政大臣的圣旨,以保将来朝政旁落,夺不回来。”
已经想得这么周全了,皇帝一言不发地看着梁太后,她眼中有泪,好像是心疼他这个儿子的,可那泪终究没涌出眼眶,说明她对他的母子情份不值得泪没眼眶。皇帝的心一阵一阵的凉,“多谢母后替儿臣想得如此周全,不过儿臣还得细细思量一番才能做决定。”
这算是松口的一种表现吧,梁太后心里松了口气,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就起身离开了。
看着梁太后转身时绝情的背影,皇帝被气晕了。
“陛下,陛下……。”
晕过去前,皇帝听到的是皇帝的呼喊,“快,快传御医。”
现在的御医们一听见祈临宫传御医个个都战战兢兢,赵御医每次进祈临宫,都会做好随时掉脑袋的准备。好在还有个范大夫在,两人商量着商量着,倒也无甚大碍。
可皇帝不这样觉得,他觉得自己的心口痛得厉害,连稍微用点力呼吸就痛得不能自己,他怀疑自己中了毒,不然就是中了盅,可是这一次范大夫和赵御医都把出了结代脉,得这种病的人最受不得刺激,每受一次,心脏的负荷就增加一次,这可是连华佗再世都没法子医治的病。
诊出了这样的脉,但两位大夫不敢明说啊,一说不又是刺激皇帝?
他们去告诉了梁太后。
梁太后崩溃之余又异常冷静,吩咐他们此事绝不能外传。
皇帝昏倒的事传到摄政王府是在宣祈一家三口用过晚膳之后。他手握着握教宣晗写字贴,苏瑜则在一旁的小几上翻着袁嬷嬷从集芳馆送来的账册。
宣晗练完最后一张字贴,宣祈命碧影送他回了疏云台。
苏瑜知道他这是刻意支开宣晗,应该是有什么话不能让那孩子知道。
她翻了一页账册,说,“王爷,妾身觉着赚的银子与其存在他人的银号里,还不如自己开个银号,您觉得可妥?”
宣祈净了手,走过来握了握苏瑜的手,感到暖和才放弃往她手里塞暖炉的想法,“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届时要是没人往你的银号里存银子,本王就把全部身家都存到你的银号里。”
这话说得真好听,苏瑜会心一笑,“那我就让洪掌柜和小斑爷张罗开,对了,鉴荣宝号的胡掌柜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我想请他与洪掌柜和小斑爷一起碰碰头,事情杂冗,处理起来也周全些。”
自己的话是有些玩笑成分在的,但苏瑜说得这样认真,还打起了胡掌柜的主意,可见她心里是已经笃定要做这么一件事了。“阿瑜,你就算一辈子不做生意我也能养得起你,你何必自己这么辛苦呢?”
第508章 我要那个位置
在这一点上,她与宣祈就没有共鸣了。
那一世她苦心经营为沈家,赚得多,花得多,但是她赚得多,花得多的人却不是她。她喜欢赚钱,看到账册上的数字与日俱增,只可惜无人与她一起分享那份自己有用的成就感。这一世她同样喜欢赚钱,不同的是她赚的钱是属于她的,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必替人担责,不必替人抗难。
“王爷有心,妾身很感激,只是做生意算是妾身活一辈子仅存的兴趣,还望王爷能理解,不要嫌弃妾身满身铜臭味才好。”
看着心爱的女子露出几分沮色,宣祈正要安慰,蝶依撩帘进来,微微行了一礼,“王爷,宫里传出消息,说陛下又晕倒了。”
宣祈和苏瑜脸色一沉,彼此相视一眼后,宣祈问,“御医怎么说?”
“御医什么也没说,是赵御医和范大夫给皇帝诊的脉,然后他们一起去了慈宁宫。”
到底出了什么事,竟严重到两个大夫诊完脉后双双到慈宁宫去觐见?
“可惜范大夫一直被扣在宫里,不然肯定能从他那里得到消息。”苏瑜心中也很疑惑。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蝶依退下。
宣祈扶着苏瑜坐下,他神情略有所思,“过了正月十五开朝日,朝廷肯定会有大变动。”
“你是说梁太后会因为皇帝病情严重而有所动作?”
宣祈深遂的眼眸一亮,他痴迷的看着苏瑜,觉着她肯定是天底下最最聪慧的女子,“那你猜猜她会有怎么动作?”
还能有什么动作?那一世皇帝是有个儿子的,并非正经出身的嫔妃所生,而是醉酒后临幸了一位宫婢,那宫婢也是争气,一举为皇帝产下惟一的儿子。可惜宫婢出身卑微,实在不宜成为皇子之母,便在皇子尚未满周岁时‘暴毙’而亡,而后那皇子就被皇后养在膝下,最后有没有成为储君她不知道了,但那皇子一直是被当作储君在培养的。
“梁太后会做什么,王爷心里明镜似的,哪里用得着妾身猜来猜去?”
宣祈幽黯如渊的遂目半阖,徒然冷笑道:“不知道是不是大唐宣氏作孽太多,老天爷不愿给宣家子嗣传承,雍王兄远在成江,膝下倒也有两个儿子,但都资历平平,黎王兄一家守在凤凰关,膝下一子早亡,只留下一个遣腹子今年方三岁,黎王兄当宝贝疙瘩似的捧在手心儿里,京城又有他的眼线,纵然有心,肯定也不愿意拿他的独孙来到风起云涌的京城冒险。那么最有希望的,就是晋王兄家的宁哥儿了,今年七岁,听说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很得晋王兄看重,时常说老子没用儿子威武。”
“这么说梁太后看中了晋王家的宁哥儿?”苏瑜用指腹勾起垂于耳迹下的一缕青丝,出尘清冷的颜容浮现敏慧,“今日皇帝晕倒,多办与此事有关了。梁太后如此决绝坚持,想来皇帝深深被她的凉薄给刺激到了吧,在皇权富贵面前,终归是没什么亲情可言的。”
“阿瑜。”
宣祈的声音略显郑重,苏瑜也不得不郑重的看着他,“什么?”
“我不在京时,你做的那些事,真的只是为了报复皇帝对我以及那些无辜丧失的生命吗?”
苏瑜轻轻攥紧了拳头,认认真真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无数的念头往嘴里涌,她可以畅所欲言,“那时得到王爷被雪崩冲进冰湖,妾身心如死灰,可知道无数双眼睛都盯着王府,妾身便是难过也不能叫人瞧见。在知道那场雪崩背后的推手后,妾身就想着怎么给皇帝添添堵,妾身一个人是力量微薄,可京城那么多人,每一张嘴就是一份力量,妾身要皇帝受到天下人质疑和遣责,就算妾身取不了他性命,也不能让他安逸的过活。”
“万幸,王爷回来了。”
宣祈沉默地看着她,末了,苏瑜又加了一句。
抬起手,轻轻将她揽进怀里,不让苏瑜看到他眼中迸发的冷冽和愧悔。他无法想像那段时日苏瑜是怎么守着王府熬过来的,皇帝和肖禀坤以及梁太后的多方为难,那桩那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才能消灾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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