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苏瑜被礼典官折磨了一个下午。
宣祈回到明德院,就见苏瑜累趴在绣榻上闭目养神。他看了看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余辉温温柔柔的洒在她的肩头,像给她罩了一层五彩的薄纱。
感受到榻边有下陷的动静,呼吸空气里熟息的气悉,苏瑜依旧闭着眼,唇边却微微笑道:“回来啦。”
宣祈轻轻的签起她的手,目光尽是温柔缱绻,“就要进宫了,本想带你去看看咱们的寝宫,罢了,累了就歇息吧。”
缓缓睁开眼,苏瑜的视有些朦胧,“今日出门我遇到了苏怜,就是嫁进黄国公府那个。她告诉我说他的公公挪了位置,阿祈,是不是你?”
“是,那日翰林院院首说手下有个主事出了事,提了替补的人选上来,我扫了一眼,上面有苏怜公公的名字,我便指了他。”其实李家三老爷的名字是缀在最末尾的,可见翰林院院首并非真正属意于他。
苏瑜坐起身,望着他的视线添了丝凝重,“我不希望再有此事发生,若是德不配位,不但有人会质疑你的用人之能,还要耽搁朝廷要事,阿祈,以后万万不可了。”
她虽然表情凝重,却并未有怪责他的意思。
于他而言,这只是举手之劳。
于她而言,这是他待她的一片心。
如此,另一桩事他便觉得需要提前说说了。
“如今各方重新布置的军事重地布局图陆陆续续抵京,双辽府那边……沈重霖要回来了。”萧景仁找他说这事,他其实是已料到的,只觉人还没回来,不必如临大敌般对待。
然而,苏瑜再一次渐变了脸色,“苏家的事我一直没在你面前提过,可那日祖母带着二房一家前来闹腾想必你是知情的。我既是没应下,你又何必让人得逞?我在苏家生活了十几年,我那祖母,二叔一家是什么德性我比你清楚,这些年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是非分得清,绝不会拎不清。是我祖母长辈又如何,他们拿一个‘孝’字来压我又如何?我全然不放在眼里。所以,你不必替我承担这些劳什么破事,何况沈重霖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没有你,我想让他生他就生,想让他死,他绝对活不了。”
苏瑜好像还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对沈重霖如此大的怨忿,宣祈不由得产生了一丝迷惑。苏瑜爱过沈重霖吗?或许是爱过的吧,但仅仅是因为沈重霖娶苏玫的事就将她刺激成人间清醒,依他对苏瑜的了解,那二人还不够格。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
“还有,你以为我祖母和二房一家怎么进京的?”苏瑜满眼的冷情和讥诮,“全是沈重霖的诡计,他以为只要将老太太请进京给我施压,或许我会答应让他从甘宁回来。呵呵……,这个蠢货,真以为我不知道他耍什么花样儿?阿祈,你若真让沈重霖从甘宁回来了,苏家的人自会以为是拿捏住了我,往后还不知有多少事等着摆布于我。”
一听到沈重霖如此算计苏瑜,还有苏家那群人不分青红皂白人助功,宣祈狭长的眼眸凉了又凉,一股淡淡的危险气息在身上聚拢,“你放心,沈重霖回来并非我召他回来的……。”
宣祈便将发生在双辽的战事与沈重霖抓到北国奸细的情况说了。
苏瑜听完,满脸疑惑。
沈重霖是真有运气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如今非常时期,真运气的成份肯定不高,那便是背后有高人指点了。
“谁在他背后撺掇?”
第645章 登基
苏瑜能一言道破重点,宣祈并不意外,“这个人是谁本王心中大概有数,只是想要具体到某人还没有证据,得看沈重霖归京后都会做些什么。”
虽然不是因为她的缘故沈重霖得以返京,只是这人的心思有多狠毒苏瑜太过了解,她有些担心,“王爷是想将计就计,这才愿意他进京的,只是这样真的不会冒险吗?沈重霖此人看着人蓄无害,实则心狠手辣,惯会在人背后使阴招。”
体味着她的担心,宣祈突然带着宠溺的表情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本王也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大唐在本王手里,想要捏死沈重霖还是很容易的。”
宣祈的本事她自是不怀疑,而她也想知道沈重霖这回又投靠了谁?
六月十五,宜嫁娶,开市,安床,祈福。
长长的街道并未被肃清,迎接新帝的仪仗缓缓路过街道停在摄政王府门口。
吉时已到。
新帝衣着明黄色龙袍,牵着戴着凤冠霞帔的新后的手,双双站在潜邸门口。
苏瑜回头看了一眼生活了两年的摄政王府,这是她这一世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家,眼中尽是不舍。
看出她眼里的不舍,宣祈侧目笑问,“怎么,舍不得这个家?”
苏瑜也不掩内心的感伤,道:“这是臣妾这一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心中自然眷恋。”
她将这里称作为家,宣祈听着心中很是动容,“可是依秩……。”
“陛下,有陛下,有晗哥儿,有衍哥儿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宣祈紧了紧握住她手的力道,声音温柔,“走吧。”
长街两旁,全是跪地匍匐的百姓。
新帝先去祭了天。
在神圣庄严的祭天仪式结束后,回到了议政殿。
新帝和新后齐座龙椅,接受百官三跪九叩的朝拜。
苏瑜悄悄打量宣祈,他端坐着,目光如炬,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与生俱来。或许他生来就该是在万人之上,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主宰他的命运。轮廓如精心雕刻过,眉宇间的英气如何也掩饰不住,遂目流转间,更是让人从心里就生心敬畏来。
他是天生的王者。
与其说宣苑怕宣祈,不若说宣苑在宣祈面前很自卑。
他的一举一动无形中都透着帝王之气,有这么个人时常在眼前晃悠,谁能不动杀心?
宣晗是记养在宣祈名下的养子,新帝破例封了小襄王。
在敕封典上宣祈这样说道:“朕虽正值壮年,但与北国的大战不可避免,京城虽平静如常,可到底是多事之秋,诸事需紧急应变。特此,封皇嫡长子宣衍为太子,杨太傅为太子师,众卿可有意见?”
“陛下圣明。”
众朝臣心中都有一杆称,虽然宣苑叛国后大唐朝廷立即做出反应,但也不出心存侥幸。新皇临危受命登基,正的是皇家血统,稳的却是天下民心。这个时候敕封太子看似不妥,却也是无奈之举。
苏宗耀身为国丈,未赋实权官职,只赐府邸一座。
寅国公萧戬为宰相,位列百官之首。
……
临近午时,登基大典方毕。
苏瑜回到坤宁宫,已经累得浑身的骨头像被拆掉重组一般。
蝶依和雪异为她取下凤冠,苏瑜顿觉头肩膀一松,叹道:“唉呀,这东西瞧着好看,却压得我肩膀重死了。”说完,自己抬手捶了几下。
袁嬷嬷赶忙走过来,替她按摩肩膀,半玩笑半认真的说道:“这凤冠是重,可只要娘娘您一戴上,责任更重。”
“嬷嬷快别说这么有道理的话了,咱们娘娘正累着,估计听不懂。”采玉头一回进宫,兴奋得脸一直红扑扑的,可她怕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落在别人眼中成笑话,也一直抑制着,装得很沉稳。
袁嬷嬷瞪了采玉一眼,“你少打趣,赶紧给娘娘倒杯水来。”
袁嬷嬷心中十分欣慰,她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有朝一日竟能登上后位母仪天下,太太在天有灵,定然比她欣慰百倍吧。
“蝶依,你去看看衍哥儿,有一上午没瞧见他,我不放心。”苏瑜出声吩咐。
“是。”
“听说陛下赐了国丈新的府邸,也不知大老爷几时搬过去。”袁嬷嬷接过采玉递上来的茶送到苏瑜手里,随口一说。
苏瑜神情微怔,心中有股莫名其妙的不适。
这反应主要是苏瑜太过了解苏家人了。
这股莫名其妙的不适之感应在苏宗耀准备搬家的头天下午。
上午沈府。
陈氏坐在屋里唉声叹气,扰得二老爷苏宗明不得清静。
“你这长吁短叹的到底要干什么?”
陈氏幽怨的看着他,“咱们不如大房有福气,女儿成了皇后,还被赐了座好大的府邸。咱们一家子却只能借居在沈家,你说我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进京前把老家的存银悉数全带进了京,虽说身上有点存留,但得想到以后,所以不可能拿出来买宅子。而且,就他身上那点银子,在京城也买不了什叙像样的宅子。
“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何氏不说话了,她没办法,她心里憋屈。
“说起来咱们苏家没分家,阿娘在哪里,我们兄弟就在哪里。”
二老爷这是想跟着老太太住进老大家新府邸去?陈氏刚刚兴奋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瞬间被泼了盆冷水似的冷静了下来。她继续幽怨的看着二老爷,“大老爷是国丈,继室何氏水涨船高,想想从前在老家时咱们两家的关系,如今咱们一家子跟进去,还不得仰人鼻息过活?我可是受不住那个气。”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这儿吧。”二老爷有点怒了。
何氏突然说道:“唉,大老爷一家搬走后,荷花巷子那宅子不就空出来了吗?那房子我去过了,虽比不得国丈府,但也是既宽敞又明亮,咱们一家子住正正好。”
“你想得到美,那宅子是我大哥的吗?那原是瑜姐儿的,她给大哥一家子住说得过去,想想从前你是怎么对她的,又想想她又是如何被沈重霖休掉的,她会给咱们住吗?”
陈氏一挥手,“我不管,不论如何老太太心里还是偏重你的,如今大儿子出息了,总不能见着二儿子无人问津吧。把女婿从甘宁调回京没戏,让咱们一家在京城有个落脚地,她苏瑜总是能办到的吧?”
二老爷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陈氏的说法。
于是乎下午,苏家二房夫妇两个乘坐马车前往荷花巷子,马车上,陈氏既是羡慕又是妒忌,“等会儿见了老太太,咱们可得演场戏,把咱们说得要多惨有多惨,总之只要能达到止的,今日我便是豁出去了。”
第646章 第646章哭穷卖惨
苏宗明老脸一尴,本来这件事就很丢人,自己媳妇还非得挑出来明说,他徒然不想到荷花巷子去丢人,特别是在从前他一直看不上眼的大房面前。
可想也只归想,想要在京城立足,如今他们的身份又摆在那里,没个像样的宅子居住,难道真让他们一家子在女婿家寄人蓠下吗?
虚荣心占据了他的羞耻心,想着今日之事结束后,大不了以后减少往来便是。
半个时辰后,马车离荷花巷子越来越近。陈氏撩开车窗帷往外看,街边商铺林立,胭脂脯,绸庄铺,茶肆饭馆干货铺等等等等,热闹非凡,真要住到这里来,生活该是何等的方便?
这荷花巷子的宅子还没到手呢,陈氏俨然已经是这附近的住户了,心里美得很。
接着马车驶进荷花巷子,巷子口左右两边有两个半人高的石鼓,石鼓中央雕刻着象征着福气的蝙蝠。苏宗明从跳动的帘子里看出去,面上虽不显,心里实则也期待欢喜得很。
徐老太太一听说二房两口子来了,心里正诧异,就见女使已经将人领进来了。
“儿子给母亲请安。”
“儿媳给婆母请安。”
夫妻两个异口同声,这么有孝心,徐老太太心底很高兴,“都起来吧,坐,康妈妈,快上茶。”
“是。”康妈妈正在给老太太收拾东西,一听说大老爷的新宅子极其宽敞,老太太便让她把使惯了的东西都带上,她很想提醒她新宅子里什么都有,这些东西带过去上不得台面,但见老太太那欢喜劲儿,又怕自己说出来下她脸面。
等到康妈妈上茶,夫妻二人都没吃,而是很认真的听徐老太太说话,“我住到这荷花巷子来也有断时日了,也没回去看看沈家姜老夫人,不知道她近况如何?”
“儿媳早晨去看过了,看着玫姐儿服侍了她婆母进汤药。”
听到陈氏这样说,徐老太太倍感欣慰,觉得苏玫不仅懂事还孝顺,真是个好孩子,“玫姐儿那丫头自小就是个好的,也别让她太过劳累,得了空让她到新宅子那边去陪陪我,同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是,儿媳记下了,回去就同玫姐儿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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