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徐元铮站起身来,拿过儿子手里的刀站到板凳上。
他高出那么长一截,立即就让贺奔像看到把子似的冲过来。
徐鹏迅速挡在徐元铮面前,徐元铮却将他推开,喝道:“让开。”
徐鹏被突然一推,稳住身影再回头时,见着贺奔杀气汹汹朝父亲刺去一刀,而父亲身子一斜,贺奔刺空的瞬间,父亲一刀刺向他的右肋腑。
“啊……。”贺奔突然无比惨痛的叫了一声,然后撞到城墙上,滑倒在地上之后只顾惨叫,连动都不敢动。
徐鹏疑惑的看过去,发现父样那一刀插的位置很巧妙,胁骨之间,一动全身都跟着痛,饶是凶猛如贺奔,也未必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巨痛。
贺奔只是稍稍一动,那痛就像是错骨一般,痛得他五官扭在一起,狰狞得像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老贼,你对我做了什么?”
徐元铮居高临下站到他面前,看着他痛到无力的样子时,只报以了一个胜利者的笑容,“死很容易,但你我敌对的身份注定我不能让你轻易去死。可你中了我一刀,这一刀从你的右边第三根肋骨刺进,左边第三根胁骨刺出,中间腑脏被穿透,你没有活路了,只能慢慢痛苦的熬死。”
“你……卑鄙。”贺奔血腥着眼,唇角也开始露血,瞪着徐元铮,眼里是如同吴升一般的不甘心。
“怎样都好,这就是你们北国敢侵犯我们大唐的下场。”
“唔唔……。”贺奔不敢再开口了,一开口就是撕心裂肺的痛,他要受不了,与其受这样的折磨,还不如死了的干净。
徐鹏走过来,蔑视着贺奔,“你怎么还不去死,死了我好拔刀呢。”
贺奔闻声,气急攻心,临死了还要被这样羞辱。
他咬着满口血,拼命说道:“南宫大将军会为我报仇的。”
说完,贺奔头一歪,没了气息。
徐元铮叹了口气,“把人丢到北国哨营去。”
徐鹏拔出刀来,在贺奔身上背干净血迹,忧心道:“父亲,此举肯定会激怒南宫鹤。”
徐元铮道:“怒,才会乱,就怕他不乱。”
徐鹏好像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是,夜深了,还请父亲回去歇息吧,这里儿子来善后。”
徐元铮点点头,走了。
徐鹏吩咐人打开城门,连夜将贺奔的尸体给北国哨营送去。
然后才看向舍副将,今夜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结局也将他吓傻了。他站在那里像根木头一样,眼中只有吴升逐渐冷去的尸体。
“这天儿大了,吴将军的尸体放不了多久,舍副将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徐鹏提醒着,“如今你我两国与北国的关系已然挑明,吴将军已死,边坠城里这些陈国士兵该何去何从舍副将要心里有数。还有,今夜南校场这把火南宫鹤是知道的,现在不仅没烧掉我们的粮草,贺奔还丢了性命,你们陈国得想法子给北国交待,不然北国的强硬脾气你也清楚,你们陈国这回得罪了北国会得个什么结果你也清楚。”
舍副将木木讷讷的把头转向徐鹏,慢慢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陈国即将在北国和大唐之间两面不是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舍副将脸上的表情更呆了。
如今陈国的兵力都派出了国土,再两边不是人,他该如何自处?
徐鹏的话点到为止,他知道舍副将比吴升拎得清,所以很满意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让人帮着收敛了吴升,又让人暗中监视舍副将的一举一动,然后回了府。
次日用过早膳,宣祈便得到了昨夜出意外的消息。
徐元铮也没有避讳苏瑜在场,言道:“是老臣的疏忽,让贺奔把吴升给杀了。”
事到如今,杀了就杀了吧,总不能他不想吴升死,吴升就能活过来,“那个舍副将如何?”
徐元铮敏感的意识到皇帝有可能把主意打到这个副将身上,慎重之下开口,“这个舍副将虽然看起来胆小怕事,但实则人很机灵,不然吴升也不可能派他偷偷出城去函谷关与南宫鹤见面。”
“出事至今,他私下没什么行动吗?”
“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没出来过。”徐元铮答。
宣祈眼帘一敛,不带表情的笑道:“这可不行,他既是没行动,你就帮他一把,分两步行动,其一把贺奔杀了吴升的消息给杨山隘的陈国大军透露出去,其二,吴升的尸体不能摆在这边坠城,给他添一副好棺材,着人送回陈国去。”
徐元铮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他这是要攻心啊!
陈国国君要是见着吴升的尸体,再一知道怎么死的,若真与北国伏首称臣,他就是个王八。
第780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六月二十八,天气热得像要把尘世间的一切都煮熟似的。
苏瑜已经能勉强下地走路了,不过她去哪儿宣祈还是愿意抱着她。
适才他眉头紧锁的离开博闻苑,苏瑜甚少见他如此郑重的表情,许是有大事发生。
宣祈去到徐元铮的书房,一坐下就说道:“消息可准确?”
“准确,上午北国王南宫措已经到达函谷关,探子回报,现在整个函谷关的气氛要比南宫措不在时严肃很多,个个精神警惕,似随时能出发攻打过来。”
前几日苏瑜使了个黑豆敷料计,打得北国骑兵落花流水,更是破坏了他们意图营救贺奔的计划。原以为消息放出去南宫鹤会乱,一乱就会有所有行动,岂知这人竟是那么的沉得住气,硬是没任何动作撑到南宫措到函谷关。
如今驻守在边坠城的徐家军只有十万,而函谷关南宫措不在时就有兵马十五万,如今再加上南宫措带来的王军,这场仗怎么看徐家军都毫无胜算。
事态一下子焦灼起来,宣祈对着舆图看了一遍又一遍,其间问,“陈国那边怎么样?”
“陈国国君知道吴升死于贺奔之手,听说气得把御案都掀了,那吴升的妹妹乃是陈国国君现下最宠爱的才人,在吴升死之前才查出怀了身孕,陈国国君子嗣不丰,只得三女一子,故而对吴才人肚子里的孩子十分重视。吴才人知道自己兄长被北国大将贺奔抹了脖子,天天在国君面前哭,要他为自己的兄长讨个公道。陈国国君碍于颜面,回回答应,也知道光说不练有失尊严。”
“然后呢。”宣祈提起朱笔在一个地名儿上画了个圈。
“咱们把人送了回去,陈国国君感念恩德,除了送回一批珠宝,还悄悄让人给老臣带了句话。”徐元铮拱手道。
宣祈抬眼看向他,“什么话?”
“让舍副将听候老臣差遣。”
舍副将只是一个副将,他是没有资格掌控五万兵马的,但这是陈国国君的旨意,舍副将就算只是一个副将职位,实则已经得到了提拔。“杨山隘那里呢?”
“躲在杨山隘的十万陈国大军,领头的将军姓鲁,他业已得到消息,老臣已经让徐瑛暗中与之接洽了。”
这么说来,抵抗北国敌军的徐家军人数由十五万增加到了三十万,搁下朱笔,宣祈提到另一个问题,“陈国国君也不蠢笨,这些命令都是密旨,成了本就与我大唐有盟约,败了,北国也找不出他们的麻烦。”
徐元铮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陛下,现在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依老臣经验,不出几日,北国敌军与徐家军将有一场死战,是否让陈国大军做马前卒?”
才刚有点真交情,让陈国大军去做马前卒会让人寒心,“不必,南宫鹤不是打算让贺奔烧了咱们的粮草仓库吗?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也能烧他们的仓库,而这个任务就落到阵国大军手上。”
这是逼着陈国大军做事呢,结局要是不好,可并不比上战场轻松。
徐元铮赞许的颌首,真不是愧是大唐的战神,好刀就是要用到关键时刻。
“北国敌军的粮草仓库被安置在东南方向,专门有一个营的士兵看守,要是想烧他们的粮草,白天目标大,只能在夜里进行。”徐元铮边分析边想主意。
宣祈接下话来,“南宫措的王军会驻扎在他营帐周围,此事想要成功得速战速决,而且还是找准时机。而你刚才说的战事就是个好时机。”
“陛下的意思是想趁北国敌军离开函谷关时行动?”
宣祈微微叹了口气,目色徒然悠远,“我多少了解些南宫措,他会出现在函谷关,肯定是知道我也在这里,而且他很固执,一旦决定的事情若没有做成功就会一直做下去。你适才说得对,即将有一场硬仗要打。若我所料不错,他们会在边坠城十里外的地方扎营,直到攻下这里才会拔营回去。”
听到这里,徐元铮徒然倍感压力,眼角的皱眉里全是焦虑。
“事不宜迟,今夜后半月你让舍副将领着两千陈国大军出城进山,绕过北国哨营埋伏在函谷关附近,我会让青蓝同行,伺机一定要烧毁敌方的粮草仓库,断了他们的供应。”
徐元铮不敢耽搁半刻,“老臣现在就去给舍副将传话。”
蝶依把从青蓝那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苏瑜,苏瑜低头轻轻摸着她的脚底板,一听北国王南宫措到了函谷关,她不由得精神紧张起来。说起来这么久了也没听到京城什么消息,宣苑到底有没有到京城啊?
宣祈回到博闻苑用晚膳,苏瑜给他夹了一块排骨,问出了心中所想。
“听说函谷关来了大人物,宣苑又意图在京城整事,陛下,咱们现在是不是前后逢敌啊?”苏瑜没忘记她刚醒过来时宣祈就跟她提过,在京城里他另有安排,不会让宣苑找到机会发难,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那你是担心函谷关里的大人物还是关心咱们的大后方呢?”
“未知的东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知半解。”苏瑜叉着双手,眼神凝凝的看着宣祈,“南宫措的皇位是从阿晗父亲手里夺过去的,他也一直知道阿晗还活着,前些年你同我讲过北国王始终没放弃刺杀阿晗,而你是他刺杀阿晗的最大阻碍,我担心这次他会发疯,会不要命的与你拼了。”
二人正说着话,雪娇打帘外进来,朝着宣祈曲了典膝,“适才老令公来了,知道陛下和娘娘在用晚膳就没进来,让奴婢传话,成江城传来消息,雍王爷写了封信给他,意思是他知道了北国王南宫措御御贺亲征的事,想过来助老令公一臂之力,好戴罪立功。”
苏瑜和宣祈闻声后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没看到雍王的诚意。
“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老令公会答应他?难道就凭他与老令公是姻亲关系?”苏瑜嗤之以鼻,“在他做了那些混账之事后,还意图人让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我看他死性不改,分明是想借着恰当的时机逃到北国王面前去。”
第781章 回成江城
苏瑜点破的内容宣祈赞成,徐元铮来问他原因他也清楚。左不过雍王爷始终姓宣,最终要怎么处置还得看他,这是其一。其二,宣珠始终是徐家的媳妇,能得徐元铮走这一趟,说明这个宣珠在徐府还算得人心。
“你去告诉老令公,就说戴罪立功这件事朕从未听说过。”
“是。”
雪娇躬身退下,苏瑜低头继续吃了两口饭,“我想明日动身去成江城。”
成江城的那孩子也是他的牵挂,只怕苏瑜前去的目的还不止于此。“你是担心南宫措手太长会伸到成江城去?”
“阿祈,雍王爷活着本身就是个变数,如今多事之秋,容不得一丝懈怠。”
“所以,你想代我去处死雍王爷?”
他的声音略微质疑,但这质疑是出于担忧而非因为雍王爷也姓宣。
下半夜,舍副将带着两千陈国士兵趁黑出城。
两日后苏瑜也到了成江城。
她没有因为自己的脸皮问题直接往雍王府去找北国工匠,而是直接往小斑爷的院子去。
马车在小院门口停下,她迫不及待的上前敲响了门。
冯氏拉开门,看到苏瑜时吓了一跳,然后欣喜的叫唤起来,“娟娘,娟娘,快看谁回来啦。”
娟娘刚把两个孩子奶睡,听到冯氏乍乍呼呼的声音,担心她再不出现冯氏就要进屋里来囔喊,赶忙合拢衣裳走出门,看到进到院子里的苏瑜,她也欣喜万分,冲过去就要跪下磕头,“东家,东家您没事吧,您可算是回来了。”
苏瑜忙扶住她,对于她而言,娟娘是奶她儿子的乳母,又得她照顾至今,她不想受她的参拜。
“你别跪了,咱们之间也没必要这么客套,娟娘,我的孩子呢。”
“在屋里呢,刚刚奶睡。”
还记得她离开时孩子才那么一丁点儿大,现在都大半岁了。
跟着娟娘进屋,看到两个孩子安安稳稳的睡在一起,小脸粉嘟嘟,看起来也很壮实,可见娟娘和小斑爷不曾亏待过。这些时日的不在他身边陪着的内疚感油然而发,苏瑜忍不住掉了泪。
蝶依忙递上帕子,“姑娘,总算是见着小主子了,又是刚睡着了,您可别把人给哭醒了。奴婢听说小孩子闹觉,闹起来可厉害了。”
苏瑜被蝶依的话给逗笑了,跟着娟娘和冯氏去了堂屋,然后娟娘说起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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