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那赶情是好,有了亲家夫人帮忙,大嫂嫂你定能轻松不少。”陈氏终于找到机会插嘴。
而此时的穆氏也看明白了,杨氏显然对这个弟媳不甚满意的,否则就算与自己过分熟络,也不至于进门后半句话都没跟她讲过。
杨氏故意冷落陈氏,也是想警告她手不要伸太长,事管得不要太宽。这里是大房的院子,她要清楚自己的立场和权限。
“今日不仅要劳累亲家母,还得辛苦二弟妹你呢。”
陈氏怎么觉着杨氏话里有话?但现在不是细揣这些的时候,笑道:“怎么能说辛苦呢,侍候好婆母也是我的应尽之责。”
且说坤宁宫,苏瑜发间别了一支象征身份的赤金凤头钗,一袭鸾凤牡丹锦袍裹身,一颦一蹙间尽显帝后威仪,端得侍候了苏瑜一辈子的袁嬷嬷都不敢直视。
“娘娘身姿庄重,今日苏府那些宾客有福了,能得见娘娘凤颜。”蝶依说。
采玉白了她一眼,“知道你是个会说的,只是不知你嘴巴这么甜。”
苏瑜勾唇浅笑,仿若霞光万里,照得人心里暖融融的一片。“你们别斗嘴了,晌午了,出发吧。”
“是。”
皇帝的意思是让她乘凤撵归府,苏瑜却不想如此招摇。否则苏家容易流出权势滔天的嫌疑,届时朝堂上的那些御史若是闲得发慌,参父亲几本,他就过不了带儿子游山玩水的清静日子了。
就乘坐了一骑奢华的马车出宫,这一路也挺招人眼的。
晌午过年,宾客已然到得差不多了。陈氏等在门口迎客的主人家已经转战府内,开始游走在各诰命夫人显贵太太之间,早有伶俐的门房伸长脖子等候,他没看见皇后娘娘的凤撵,却认识驾车的女使,不正是每次皇后娘娘回府服侍在身边的蝶依姑娘么?
立即招人朝府里传话,所以等到苏瑜下了马车,携裙步上石阶,就见到影壁前跪了一地人。
“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些人由徐老夫人打头阵,身边跪着苏宗耀兄弟,杨氏妯娌,苏玫以及杨氏的两个儿子。
苏端神色雍容的迈过门槛,目光所及之处,几乎都是熟人,笑道:“诸位平身。”
“谢皇后娘娘千岁。”
众人起身,衣衫裙裾发出沙沙的摩挲声。徐老夫人上前一步,抬眼看着雍容华贵的大孙女,心里的虚荣怎么也按不住,堆着一脸得意的笑容,“娘娘莅临,是老身的福气。”
她怎么要的这老太太不是心里有数么?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下老太太的面子,还得陪着她一起演戏,“祖母哪里话,您的寿辰,孙女儿岂来不来之礼。”
“娘娘,快请移步花厅落坐。”杨氏曲膝道。
苏瑜颌首,人群中自然僻出一条道来……。
第1083章 受宠若惊
落坐在宴客的花厅主位,苏瑜没出声,谁也不敢造次。
苏瑜环顾一周,花厅里布置一新,梁下的锦绸花缎,高脚木几上的景泰凤瓷亮得愰眼,还有这个季节不易见到的丛丛绿兰,看似清新淡雅,实则很是铺张奢糜。杨氏惯会审时度势,怎会这般招摇显摆?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徐老夫人和陈氏身上,想来这件事杨氏没能做到主罢。
此时这二人正恭敬的低着头,唇边尽是得意和激动的浅笑。
“蝶依,替本宫向外头的男客们传话,今日祖母寿辰,本宫谢大家惦记着前来贺寿,不必因着本宫在此有所拘束,且自由自在的方好。”
皇后娘娘的声音空空灵灵响在花厅,众人见她兴致不错,便也略略放松神色。
“是,奴婢遵旨。”
蝶依出厅传话,苏瑜又道:“本宫瞧着在场的都是熟客,生面孔未见几张,既是旧相识,咱们也不必拘着了,都请入座吧。”
且说着,苏瑜将手轻轻搁在椅扶上,精织的暗纹凤袍尽显威仪。徐老夫人带头谢了恩,众人依主次落坐。
见到威远将军家的冯夫人,苏瑜问,“怎的不见二奶奶?”
冯夫人忙起身低头回话,“回娘娘的话,远哥儿媳妇身子不大爽利,所以未曾前来。”
半个月前她才与霍静芳和岳云眉聚了一场,那时都没瞧出霍静芳有何不妥,莫不是突发状况?她拿眼轻轻斜了一眼身边的雪娇,雪娇会意过来额首。
“无妨,改日本宫再宣她入宫去聚聚。”
冯夫人曲了曲膝,回到了座位上。
孙家来了二房的余氏和大房的梁氏,苏瑜还是年前见过,此时冲着这二人微微颌首,余氏和梁氏则坐着弯了弯腰。
苏瑜在人堆里还看到了苏玫,她低头含胸,像是要极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但偏偏她坐的位置实在让人忽视不了。她的身边坐着苏怀礼的媳妇冯氏,倒是大大方方的。苏怜自从被徐老夫人赶出苏府后,也真没与苏家有半分牵扯,那怕是去年李宴出狱,出府对她百般凌辱,她也咬着牙没往苏府传半句话。
“怎么没见盼妹妹?”
苏瑜记得史部给布政司的旨意是在这几日到京述职,按说应该是到京了呀。
这话杨氏不好答,穆氏头一回正面皇后娘娘,保持着得体的端庄和仪态,不敢有丝毫的逾矩。“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儿与儿媳妇本该是能赶回来的,不料回京途中一场大雨,山石滑坡堵了路,这才耽搁了。”
这便是穆氏了,苏盼的婆母。
汪家连着好几代都是单传,苏盼嫁过去五年连生了两个儿子,算是汪家的大功臣。先前听杨氏提过,这个穆氏待苏盼极好,简直亲如母女,苏盼也对穆氏极尽孝道。就前几年汪俊贤的一个表妹作妖,宁愿嫁与汪俊贤作妾也不愿离开汪家。这个穆氏深明大义,硬是将人嫁了出去,让苏盼稳坐汪家主母的位置。
尽管这番操作有看着苏家权势的嫌疑,但她对苏盼的态度不错,算值得苏瑜客气相待的,“原来如此,穆夫人像是年前回京的吧,也不知您离京多年,回来可还习惯?”
这些事皇后娘娘竟然知道,穆氏有些受宠若惊,忙道:“臣妇在京城也是住了好些年的,就因小儿离京上任才同去任上,谢皇后娘娘惦念,臣妇一切安好。”
“我家这个妹妹自幼是被阿爹宠坏的,能得夫人您这样一个好婆母,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穆氏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将她捧得这样高,她断定苏盼与苏家素日联系时说到过自己的好处,不然皇后娘娘哪里会记得她一个小小的布政司阿娘是谁?“娘娘哪里话,盼姐儿知礼懂事,很是孝顺,我汪家能得这样一个好儿媳妇,才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呢。”
此时离徐老夫人不远的姚徐氏心里的羡慕之情怎么也按不住了,在知道皇后娘娘今日会到苏府来给堂妹贺寿,她就思量着有没有机会将自己的孙女往她跟前推一推。原是还不知要在徐老夫人面前怎么开这个口,此时瞧见皇后娘娘待同父异母的妹妹都如此关怀,那对与她有血脉关系的屏姐儿定是不能差的。
这次进京她是打定主意想让徐老夫人给屏姐儿做媒,让屏姐儿嫁进京来也让他们脸上有光。现在发现皇后娘娘如此平易近人,那是不是屏姐儿的婚事若得了皇后娘娘的指教,岂不是更加让人激动么?
眼看着穆氏又与皇后娘娘说了几句话就退下了,她正想请徐老夫人引荐时,上首却已有了声音下来。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的?想来本宫在这儿让你们拘着了吧。”苏瑜笑道。
众人纷纷出声浅笑。
“不知今日请了哪家戏班进府唱堂会?”苏瑜问杨氏。
杨氏道:“是广德楼的薛大家。”
从前的薛小蛮,如今也成了薛大家了。苏瑜感叹世事难测的同时,说道:“这个时候堂会也该准备妥了,本宫就不去戏台前凑热闹了,诸位请便吧。”
众人起身,恭敬的退了出去。
只有岳云眉和孙娴留了下来,等到厅里没什么人了,岳云眉扑哧一声笑出来。
“皇后娘娘好气派啊,瞧瞧您在这儿一坐,谁敢胡乱说话?”
苏瑜叹了口气,白了岳云眉一眼,“家里这老太太特意将我架过来,好歹是亲祖母,我也不好真下她颜面。”
蝶依从外头进来,苏瑜道:“我适才原想让雪娇去打探打探阿芳怎么了,正巧你在这里,她怎么了?”
说到这里,岳云眉还有丝难过,“阿芳前日带着哥儿玩儿,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原是没什么,可起身时发现裙子让血给染红了。”
苏瑜哑然,到底猜到出了什么事,一脸的惋惜和遗憾,“她人如何了?”
“还能如何?正难过呗,我二哥这两日哪儿都没去,就在家陪着她。”
“我记得阿芳一直想要个姑娘来着。”苏瑜微微叹道。
第1084章 得提防着
“可不是。”岳云眉说:“昨儿我回娘家探了她,她还哭着说这一胎肯定是个姑娘,她十分自责呢。”
“唉,这种事情谁能料想到呢?”孙娴也叹道:“咱们妇人在这件事上都有道坎儿。经历过了,是道坎,没经历的,想想也是一道坎儿。”
岳云眉又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跟你夫君呆的时间太长了,怎么说起话来都跟他越来越像了。”
“你个没正形的。”孙娴作势恼她,“人家正替你嫂嫂难过呢,你到惯会破坏气氛。”
“对不起,我错了还不行吗?”岳云眉赶紧近前哄她。
孙娴也不是真的生她的气,“明儿我去看看阿芳吧。”
“我就不去了,不论是悄悄去还是登堂入室都免不了兴师动众。”苏瑜遗憾的摇了摇头。
杨氏打帘进来,身后跟着三个手捧点心的女使,“离午膳时候还有一会儿,娘娘先用些点心垫垫吧。”
苏瑜不饿,示意女使将点心搁下,徒然问道:“陈氏都看上谁了?”
杨氏面上一惊,很快又恢复神色,她挥手示意女使退下,犹豫要不要开口。
岳云眉和孙娴识趣的要退去,苏瑜却道:“你们留下吧,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当个趣事儿听。”
二人又坐了回去,杨氏这才开口,说了陈氏心仪的女婿对象。
苏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搁下,方道:“她倒是精挑细选过的,个个不是有权势就是有前程,配了谁都不亏的。”
岳云眉和孙娴面面相觑,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苏瑜和杨氏说的是啥。
“臣妇已经提点过她了,让她在宴请期间收敛些,臣妇也断不会让她有机会做出什么丢苏家颜面的事情来。”
苏瑜是相信杨氏有这个本事的,“知道苏玫看上了谁吗?”
苏玫?
对于这个名字,岳云眉和孙娴同时一脸惊愕,她们可是有好些年都没听见过这个名字了。一提到这个名字就不得不想到她的亡夫沈重霖,这个与苏瑜有过一段渊缘的男人。这会子能听懂苏瑜和杨氏的意思了,原来是苏玫想嫁人了。
“苏家人干出不要脸的事也不是一回二回了,你要是能按住就按,按不住就寻个由头彻底断了往来,反正咱们大房现在没什么可怕的。”
这话说得很霸气,杨氏听了心里也聚了一股无惧的劲儿。
“臣妇知道怎么做。”
“你去忙吧,今日客多,你总在这里也不妥。”
“是,臣妇告退。”
等到杨氏一走,岳云眉当即就跳了起来,“苏玫要嫁人,还想在今日这场面上挑夫婿?她哪儿来的胆子啊?真不怕丢人啊?”
苏瑜招呼她坐下,“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快坐下。”
“我可是好些年没听见过这个名字了,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了。”岳云眉边坐边说,“守了这么多年的寡,终于要守不住了?”
苏瑜摇摇头,“事情可没这么简单,当年她从沈家分家出来,用了些手段多得了沈家二房一些家产,现在沈家二房日渐式微,又想从苏玫这里捞回些好处。她平静的日子被打破,要是不再为自己寻条出路,这辈子就只能一直被沈家二房这蚂蟥给吸住了。”
孙娴徒然言道:“高将军家我不太了解,但河东郡主与我家婆母是手帕交,我见过几次,她家的情况多少知道些。她家那个大儿子快满四十了,嫡妻外传是病亡,可我听婆母说是被这位风流的爷给气得悬梁吊死的。这事儿很隐秘,至今都没多少人知道真相。他几乎每年都要纳一个侍妾,嫡子女只得一个儿子,庶子庶女到是一大堆。”
“天,这样的人居然在苏玫的择亲范围之内。”岳云眉捂着嘴惊叹。“我晓得的是这个礼部尚书夫人胡氏的弟弟,他正巧就是在我二哥手下服役的,成日跟着我二哥,听我二哥说是个很有长进的小伙子。”
“那这个很有长进的小伙子有过婚配还是……?”孙娴问。
苏瑜同样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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