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公主的怨种姐妹重生后 第114章

作者:宇宙第一红 标签: 甜文 复仇虐渣 轻松 穿越重生

第68章 他不见她,但她要来见他将军要与夫人……

  是夜。

  洛阳城,廖府。

  书房中外的士兵静默等候,手中的火把猎猎的燃烧,偶有火油爆裂声,“噼啪”的在寂静的夜中响起,像是某种无声地催促。

  书房之内,亲兵为廖寒商戴上盔甲。

  他残躯病弱,已许久不曾配甲,昔日里合身的铠甲现在佩戴上,竟然有些许空荡。

  廖寒商久违的看着镜中的将军。

  铠甲依旧寒光熠熠,但佩戴它的人却已经老去,枯白的头发与眼角的细纹都在昭示时光的残忍。

  物如芳草春常在,人随时光渐苍老。

  他已不是十八岁的少年将军了,岁月给他磨难,又滋生了他的野心,那双甲胄之下的眼,浸满了杀意。

  夺妻之辱,灭族之恨,他全都算到了宣和帝的头上,宣和帝当年见色起意,改变了他和万花的一生,现在,也该让他掀一掀宣和帝的棺材板了。

  “将军要与夫人告别吗?”鳞甲配好时,身后的亲兵低声问道。

  大战在即,生死难料,有可能这一去就是马革裹尸。

  谁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面。

  廖寒商握起手中银枪,感受着熟悉的力度,面上却有片刻晃神。

  烛火的光芒在他的面上跳跃,他长长的眼睫被照出一片扇形阴翳,在听到夫人的时候,那张面突然夹杂了几分温情。

  这是他偷来的浮生半情,也是他贫瘠困苦的大半生里,唯一能想到的一点甜,只要想到她,似乎身上都多了几分力气,铠甲也更亮了几分。

  过了片刻,他声线低沉道:“不必。”

  她是坐在金玉窝里的富贵人,不该被风沙浸染,让她好生入眠,不要来沾染他身上的血腥。

  但当他们行出厢房,转过长廊时,便瞧见李万花早已伫等在廊檐下。

  乌云掩月,夜色间没有丝毫光亮,只有李万花身后的丫鬟举着一盏灯来照明,灯光照在夫人的裙摆上,能清晰瞧见那裙摆潋滟如水的光泽。

  夫人的面掩在昏暗中,让人看不清晰,风吹动夫人身上的棉氅,描摹出夫人的身形,远处的腊梅花枝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在夫人的身后晃啊晃,像是等他许久。

  廖寒商远远看了一眼,脚步便缓缓放停。

  大战来袭,他不肯见她,她却一定要来见他。

  也是,李万花那样聪明的姑娘,怎么会看不出来最后的决战已到呢?

  瞧见了夫人,廖寒商身后的将士们、李万花身后的丫鬟都立刻退后,空出来一片地方给他们二人。

  李万花站在回廊下方,不过来,只用那种含着几分幽怨的神态望着他,无声地批判他。

  为什么不叫我呢?

  你真要就这么去了吗?

  万一我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呢?

  廖寒商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他是拿李万花一点办法都没有。

  “夜深露重。”廖寒商向李万花迎过去,在夜色下拉住了她的手臂,轻声道:“夫人早些回去休息。”

  李万花那双妖媚的狐眼挑起来,本想刺他一下,但一想到这人马上要去战场了,心又软下来,拉着他的手道:“我如何能休息?”

  将军百战死,战士十年归,更何况,廖寒商早都不是十八岁的人了,他都这一把老骨头了,谁知道去了,还能不能回?

  廖寒商不说话,只抱紧了她,低声道:“莫怕。”

  他筹备多年,又怎会输在这里?

  李万花轻轻在他下颌上吻了一下,感受着略显粗糙的胡茬和温热的体温,轻声道:“去吧。”

  战事从来不会因为爱情而终止,就像是人必须吃饭穿衣一样,他们都是战局里一个又一个渺小的身影,谁都无法阻挡大势。

  明知道有些人可能会死,她还是要松手的。

  李万花渐渐退后,站在书房前看着他,廖寒商又放心不下,亲自送她回了书房。

  两人没有多少时间温存,只是廖寒商将人放到矮榻上,两人亲昵的蹭了蹭,后廖寒商便离了书房。

  李万花在窗口前探身看他。

  夜间雪重月薄,没有什么光亮,看不清楚廖寒商,李万花只能透过重叠的梅花枝木,看见那些亲兵的火把越飘越远。

  悲欢离合总无情。

  她趴在窗旁,瞧着外面黑沉沉的云。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

  军帐熬了半夜,待到日次天明,大战悍然勃发。

  两军对垒,厮杀震天。

  血与血,铠甲与铠甲,刀锋与长枪,大地被撕裂,又被血水灌满,人成了最原始的工具,北风刮过,似有亡魂尖啸。

  廖家军因主将出征而战意高昂,竟与东水北江两军打的不相上下,一时之间,整个大陈都为之振荡。

  一场大战持续半日,直到午后才算落幕。

  廖寒商初回战场,战场上不见颓势,但下战场后“哇”的吐了几口血,随后归帐,又用了几服猛药。

  用药之后,他也不能休息,还有军务要处置。

  洛阳城内临着城门有些许空旷的民房商铺,现在都被他们征用,廖寒商在一处宅院之中短暂开了军议,在最中间的位置上摆上一桌沙盘,能带兵打仗的人都到了,彼此跪坐在下方案后,围着沙盘献策。

  廖寒商端坐主位,听下面的人禀报,消息好坏参半。

  好的是战报,廖家军不曾落下风,甚至隐隐有压他们一头的趋势,若是能攻破长安,大局将定。

  坏的是他们廖家军的粮草被断了。

  这群北江军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他们粮草的消息,几次截获运粮队,使廖家军这边粮草受害。

  廖寒商褪下战袍,静静地坐在案后听着。

  下面的将军多数都是他的养子,每一个都在为战争献计,而一群人讲来讲去,突然有人冒出来一句:“若是我们拿永昌帝出来,定然会让长安大乱。”

  四周的人都寂静了几分。

  永昌帝,一直都是他们手中最大的棋子。

  只要祭出永昌帝,长安之人都要退避三分。

  但廖寒商一直顾忌着太后,不曾动手。

  “不到最后关头。”廖寒商道:“不动此人。”

  旁的人互相看过两眼,继续献计。

  这一场军议一直拖到后半夜才结束,夜间不打仗,所有人回了自己的住处后,还能再歇息半夜。

  廖寒商回到廖府的时候,书房的灯还融融的亮着。

  他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看见李万花躺在矮榻上,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身上的薄被也滚落到了腰间。

  她兴许是在做梦,只是这梦瞧着也不是什么好梦,黛眉紧紧拧着。

  他轻手轻脚的走回到矮榻旁,本想将薄被为她盖上,结果他一走近,她便被惊动、兀的睁开了眼。

  她也没睡好,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脸色有些许发白,见到廖寒商的时候,竟是怔愣了些许,随后小心翼翼的探过来,生怕他是她梦中所见。

  今宵细把银缸照,唯恐相逢在梦中。

  直到触碰到他冰冷的衣物,摸到他消瘦的皮肉,她才放下心来,低声道:“可有受伤?过来歇会儿。”

  廖寒商脱下身上的大氅,褪下铁靴,掀起薄被,与她

  合躺到一处来。

  两人贴靠到一起,彼此心里面空落的那一部分都被填满了,互相拥抱着彼此,像是要把对方融入到血肉里。

  廖寒商半睡半醒之前,听见李万花道:“你若是到了难处,去将他带去吧,我不怪你。”

  廖寒商缓缓睁开眼,看枕靠在他臂弯里的李万花。

  万花还闭着眼,面容有些憔悴,也不复日常艳丽,正一句一顿,轻轻地说着话。

  “你到了关键时候了。”她说:“莫要因为心软,葬送千古大业。”

  正如同当年她放弃西洲,卯足了劲儿要弄死大皇子一样,现在,她也要放弃她自己的儿子。

  她不是坚定信念、死不低头的烈性肉食动物,而是一只狡诈的蜘蛛,她顺应时势,她舍得献出自己的心头血肉。

  爱与权势若是不能都拿到,她永远只会选择自己的权势。

  廖寒商紧紧地抱着她。

  他喉咙里藏着很多的话,比如“我以后的荣华都会给你”,比如“我们也有孩子”,但是这些话又太过于单薄,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低声道:“我对不住你。”

  他爱过恨过失去过抢夺过,最后得到了,却又惊觉他让她也走了一遍他的老路。

  等阅尽千帆之后,他才能知道错。

  有些路,不走一遍,是不肯低头的。

  李万花也抱着他,抬头亲吻了一下他的面颊:“是我先对不住你,你我之间,早已没什么纠缠对错的必要,一定要说的话,不如去骂一骂宣和帝。”

  因为算来算去,还是宣和帝最对不住他们俩。

  他们俩都不是什么能委委屈屈忍受的人,彼此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报复,李万花在宣和帝活着、死后的这些年,把宣和帝后宫里的女人、留下的血脉一个个弄死,让宣和帝的骨肉都无法存活于世,廖寒商在边疆筹谋数年只为谋反。

  就是太可惜了,宣和帝这人早都死了,看不见后面洪水滔天。

  两人在书房间紧紧相拥而眠。

  第二日,廖寒商出征。

  这一日,他不是自己去的,他带上了那位小皇帝。

  小皇帝是大陈君主,是整个朝堂的命脉,同时也是致胜的关键。

  廖寒商将小皇帝悬于廖家军战旗下,北江军、东水军拒不敢前。

  廖家军趁机提出要求,要求割让与西洲相邻的、北江与南疆内的十七座城给他们,他们将放回永昌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