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公主的怨种姐妹重生后 第126章

作者:宇宙第一红 标签: 甜文 复仇虐渣 轻松 穿越重生

  再然后,宋知鸢便很少关注他了,她有光明前途要闯,有一大堆事儿要干,每一步都在艰难地向上走,自然无法回头去看那些被困在原地的人。

  时隔一辈子,她的眼睛里、她的心里,都完全塞不下这个人啦,她都快把齐山玉这个人忘了,倒是永安这一提,她才记起来,噢!还有这个人呢。

  “他怎么了?”虽然平日里不记得这么个人了,但是永安一提起来,宋知鸢突然间就好奇起来了。

  谁能不想听前未婚夫的八卦呢!若是再来点出门被马车撞死的好事儿不就更有意思了吗!

  “齐山玉之事,你不知道,他娶妻啦。”永安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说:“就前段时间。”

  宋知鸢还真不知道,她略有些惊讶的问:“谁家的姑娘,如此倒霉?”

  齐山玉这人,她实在是知道的透彻,特别是当官之后,她更能明白齐山玉的本性,这就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在外面不一定能混出什么模样来,但是回了府宅中,却必须要后宅和顺,要妻子打理家业,要妻子处理一切,但他自己却不会出面为新妇解决任何问题,问就是“大家宗妇理应如此”,他要女人咬碎了牙,拿自己的血肉给他撑面子,这样的男人,不管娶谁,都会趴在妻子的身上喝血的。

  若是个贵妻还好,自身过硬,再读点书,脑子聪明些,想来能跟齐山玉斗个不相上下,但是若没有什么根基,那就死路一条了。

  齐山玉只是看着温润,但他绝不是养人的美玉,而是磨人的死玉。

  “东水那头千山万水过来的。”永安越说越起劲儿:“跟着小侯爷的军队一起来的,你跟齐山玉的婚事不是退了吗?人家东水那头的爹见齐山玉这门亲事完了,就直接在东水那头给他定了一门亲,压根就没跟齐山玉商量,这趟东水来军,前头走军队,后头跟婚车,落地就得办婚事,说是在这头先娶了,回头回了东水再去上宗祠。”

  齐老大人也是好心,这儿子这门婚事毁了,赶紧接下一门啊,可别耽误了好时候,齐山玉的岁数已经十九,今年过了年就是弱冠,虽然家人不在,无法筹办弱冠礼,但是他年岁已经摆在这了。

  大陈男女都早婚,十六成家比比皆是,十四五的也常见,自幼养童养媳的也不少,像是齐山玉这样十九岁还不曾成家的已颇为少见了。

  所以齐老大人才着急啊。

  男人嘛,都得先成家再立业,娶妻要娶贤,娶家事,娶性情,至于外貌如何、喜不喜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孩子,早早生出孩子来,才能延续血脉。既然跟长安这门婚事断了,那就跟进续上下一门婚事,男人不成家可怎么行!

  齐老大人便让自己族中的族老替他送了一段亲。

  自古以来,这男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头的父母定好了,下面的孩子没有选择的余地。

  所以这门婚事齐山玉就算是听都没听说过,他也要娶进门来。

  “说是那齐山玉很不情愿。”永安说的眉飞色舞,道:“他嫌弃那新娘子是东水一武将家里出来的,身份低微不说,人也不曾读过书,只是受父命难为,将人接进了门来而已,却以战事繁忙为理由,多日不曾回府门,连婚事都不曾办过,也从不曾让这姑娘出门,连交际都不让她去。”

  按着寻常规矩,姑娘既然进了门,就该请族老主持婚事,操办一场,但齐山玉连府门都不回,这婚事也就这么僵在这里。

  这位姑娘的位置便十分尴尬。

  顿了顿,永安又补了一句:“这姑娘能被送过来,是因为前段时间东水水患的时候,齐山玉的父亲,齐老大人去镇压,被卷进流民纷争里,这位下属拼死救人,落了伤残,他本就是武将,落了伤残就要退,以后只能做个闲职,恐怕再难上进,齐老大人念他的恩情,所以才将这姑娘送来长安的,以这门婚事,保了人家全府富贵。”

  下属的门槛低,以婚事相抬是最方便的,联姻,是这天底下最有效的提拔方式,只要联姻了,这就是一家人,两家的资源都是互相流通的,所以女子要上嫁,男子要上娶。

  只是女子上嫁受的委屈与男子上嫁受的委屈又完全不同,前者在婆家受尽磋磨,在产房伤筋动骨,好处却都给了自己父母兄弟身上,外人还要赞叹她好命,而男子却能直接吃到妻子的血肉,登高梯、上青云,以后有权有势了,再纳妾也是在所难免。

  男女的不同在这桩婚事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这位上嫁而来的未婚妻眼下是居住在齐府,但住的也是如鲠在喉,齐山玉看不起她,不给她脸面,眼下齐家的族老还在,齐山玉就这般冷待她,以后齐家族老走了,这位未婚妻还有立足之地吗?

  但她若是受不了委屈走了,以后她的父弟怎么办?她的父亲已经为了救齐老大人而重伤留疾了,爹不行了,他们家就摇摇欲坠、撑不住了,都靠着她这个长女的姻亲活着呢,她又有什么办法?明知道惹人生厌,也只能硬咬着牙留下。

  宋知鸢听着都替她叹息。

  人生而为人,却要被条条框框困在各种宅院里。

  “她难有好日子的。”宋知鸢莫名觉得悲凉,为这位从不曾见过面的女人,她看向与她近在咫尺的永安,低声说:“若日后有机会,我当帮帮她。”

  “你如何帮她?”永安不明白宋知鸢为什么要帮她,在永安眼里,宋知鸢跟齐山玉结了仇,那宋知鸢跟齐山玉的妻子就也结了仇,既是仇人,又为何要帮她?又如何来帮她?

  “以前我也差点是她,所以难免可怜她。”宋知鸢抬手,摸了摸永安的脸,道:“至于如何帮她,这些道理,我做官后便懂了。”

  不,应当是掌握权力之后便懂了。

  最早时候,大陈是不允许女人出去立门户的,女人名下不能有任何财产,就算是给的陪嫁,也得记挂在族里、父兄名下,亦或者丈夫名下,女人不能做上税,那她们就不能做生意,就算是做,也得拉个男人来挡在前头,地契或房契上,她们的名字也不允许出现,所以钱财从来都与女人无关,而一旦依靠的男人没有了,女人就会沦为被争抢的战利品。

  因为国家不允许她们比男人更高,所以她们只能跪在地上任人摆布,女人就只能做宅院里的东西。

  早些年,太后曾允女子出去立女户,允许女人自立门户,自己名下有财产,自己出去做生意,从那以后,女人出嫁的钱财,才算是真的属于自己的钱财。

  早些时候,宋知鸢太小,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现在想来,太后才是那个真正吃够了男女之间的苦,所以一门心思照拂女人的人。

  人皆苦,人皆难,所以宋知鸢不想去为难这些在苦难里浸泡的女人,她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道:“男人们已经吃尽了好处,我们女人就不要互相为难了。”

  她枕在木桶上的手已经有点发麻了,干脆顺势站起身来,一边起来一边轻声说:“若是天底下的女人都能做官,那才是好事。”

  但若是男人来当皇帝,一定不会去体恤女人。

  就像是长公主不会真的将她院里那些男宠当个人来一样,永安以前把那些男人当成人来看了吗?没有,她只把和她同样身为女人的宋知鸢当成人来看。

  永安这样对别的男人,那别的男人也会这样对女人,这不能怪任何一个人,只是本能而已,所以没有什么谁体恤谁,只有谁在上面,谁才说了算。

  永安不太能明白宋知鸢的悲悯,但她敏锐的察觉到宋知鸢低落情绪,所以她连忙说道:“你莫要不高兴,以后待有机会,我开了女子做官的先河便是。”

  宋知鸢当时从浴桶里爬出来,闻言笑道:“你?还是等太后回来开吧。”

  当初她去讨官,有润瓜这种神仙作物在手,都被一群官员埋汰的抬不起脑袋,将她逼迫到撒泼骂人的境地,最后还是靠着太后才能将这浩瀚官途撕开了一条缝,让她硬挤了进来,而永安什么功绩靠山都没有,她如何能去给所有女人开一条路?

  永安哪里扛得住啊?这满朝文武活吃了她。

  “我还有弟弟。”永安理所当然道:“他会听我的话的,他可是皇帝。”

  宋知鸢脸上的笑意淡了点。

  她都不敢想永昌帝掌权之后,她自己会是个什么光景,永昌帝会爱永安,但爱不到她头上去,以后就算是有了同等的功绩,也一定是先把机会给男人。

  她底下少了个根,脑袋就挺不直,也没法子。

  但那些事儿都离她太遥远啦,她没有继续提,只道:“好啦,泡够了,我们一道儿睡觉吧,明日辰时,廖家军将来,你还要去和那些人和谈呢。”

  之前永安决定来议和之后,北定王这边就派了信使过去,与廖家军约见。

  他们双方都不肯去对方的地盘,最后在两军交战的最中心,搭出来一处帐篷,双方都不得携带亲兵,不得携带武器,只能单独见面。

  长安城这边是长公主与小侯爷出席,沈时行回避,北定王同行,廖家军那头是廖寒商带着两位心腹出席,小皇帝与太后都不曾放出来。

  也就是说,这帐篷里最多只会有六个人来商议割城一事,永安就是其中之一。

  她得好生休养。

  永安“嗯”了一声,爬到旁边榻上,俩小

  姑娘一人一个厚厚的棉被,面朝面的睡过去了。

  兴许是好友在身侧,连带着人都放松了几分,俩人没过多久便各自陷入梦乡。

  次日一大早,不过卯时中,俩人便都醒来了。

  永安起榻更衣上妆,满脑子都在敲算盘,琢磨着一会儿该说什么做什么,眼下她要去见这位廖家军的反贼,只觉得紧张极了。

  宋知鸢每日在军营里打滚,早已没了姑娘家上妆的繁琐规矩,起的比她晚,但收拾的却比她快多了,随意拿了根木簪子挽住发鬓,便起身去外面取食物。

  “外面有小厨房。”永安道:“不必出去取。”

  宋知鸢漫不经心的“哎”了一声,但脚下步伐没停,只回道:“我要吃两口军中的饼。”

  她其实也不是要吃饼啦,只是去出去转一转。

  长公主虽然自带了小厨房,但小厨房中哪里有耶律青野呢?

  以前每每出征,宋知鸢晚上都是跟耶律青野睡在一起的,两人肌肤相贴的每一夜都让宋知鸢觉得安心,平日里不觉得有什么,但昨日随着永安睡了一夜,今日一醒来,竟觉地处处都有几分不自在。

  两军议和,这么大的事儿,宋知鸢不大放心,总忍不住担忧,她得先去在耶律青野离开之前,见一见耶律青野。

  她出了长公主帐篷后,先是去往耶律青野的主帐,但主帐之中空无一人,守帐的亲兵说不曾瞧见王爷回来,她便出了主帐,在四周帐篷里绕了一圈。

  耶律青野没回来,能去哪里呢?

  她福至心灵,走向她自己的帐篷。

  昨日间她不曾回来,帐篷中也便没有点蜡烛,现在一掀开帘子,便觉得其内昏暗,有一种温暖又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

  宋知鸢的帐篷不大,也就一案一椅一床铺而已,一眼望去一览无余。

  当她掀开帘帐时,果然便瞧见一道身影坐在案后。

  对方正对着帐门口,像是正在等她回来。

  帘帐撩开的时候,一道光由小渐大,汇聚成一道淡金色的光芒,正落到对方面上。

  他神色平淡,像是等了很久,眉目间看不见焦躁,也看不见期待,帘帐被掀开的时候,他抬眸望过来,眼眸里像是藏了一片幽冷的北海。

  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喜怒不形于色,就连在床榻间说那些话的时候,都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只有偶尔才会情绪外露,所以宋知鸢也早都习惯了他那张冷脸。

  如果宋知鸢能够敏锐一点,那她就能从耶律青野的身上看出来些许“守株待兔”、“来者不善”的意味来,但她并没有。

  她沉浸在这个美好的清晨里。

  昨夜她收到了家人的家书,家人的关怀冲散了周身缠绕的血腥气,又和她的好姐妹抵足而眠、睡过一夜,她在战争中干涸贫瘠的血肉被好友的笑容滋润,生出绿油油的嫩草来,等她绕过帐篷,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又发觉她喜欢的人正等在她的帐篷里。

  这草上就又开出了花,冲着耶律青野摇啊摇。

  虽然是在战时,虽然局势紧张,但她还是觉得这一刻的她被丰沛的雨和阳光充盈起来,像是走在春日里。

  帐外北风呼啸,但关上帐篷,里面是良辰美景,桃李春风,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瞧不见的地方,她偷得浮生一刻甜。

  “你怎么在我这里呀。”她慢慢走进来,将身后的帘帐关上,不让旁人瞧见她的花,随后向耶律青野走过去,如往常一样要钻进他的怀抱。

  “我去陪永安啦,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她只当他是想她了,心里甜滋滋的,但口中还要埋怨两句的啦,她说:“以后不要这样等我啦。”

  搞得她好像是什么夜不归宿、丢下夫君不管、只知道自己和友人吃喝玩乐的坏女人一样。

  说话间,她人已经走到了椅子旁。

  她如往常一样,往他的怀中坐下去。

  她以前坐过无数次的,他的怀抱很大,腿骨坚硬,身上滚烫,坐过去的时候,他会用有力的手臂揽抱住宋知鸢。

  宋知鸢可以整个人倚进他的怀抱中,她会比他的身体稍微高出一线来,向前凑一些,还可以亲吻到他的额头。

  耶律青野很喜欢这个动作,因为他都不必抬头,就能含到宋知鸢,他时常在无人的帐篷中这样抱着她,战事频繁、不能一起入眠的时候,他就只这样抱着含一含解解渴。

  宋知鸢总是觉得羞涩,会抬起手捂盖在他的眼眸间,含就算了,不要一直望着她呀!

  但今日,她如往常一样过来的时候,却觉得腰间微微一沉。

  她垂眸去看,才发觉是耶律青野抬手,以手背挡住了她过来的身体。

  他力气很大,看起来只是轻轻一挡,但宋知鸢却难以靠近他半分,她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可是却无法向前一步。

  “耶律青野?”宋知鸢垂头看他,略有些诧异:“怎么了?”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与平时的不同,但是却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本就不是观察细微、狡黠如狐的人,又因为日日与耶律青野疯吃海含,早已丧失了对他的敏锐与防备,以至于挡耶律青野突然变了一副神态的时候,她却依旧沉浸在甜蜜蜜的爱意里,无法看清,只会发出直白的询问。

  耶律青野正缓缓抬起面来。

  他生的凌厉,骨骼利眉目寒,抬眸间锋锐冷冽,峻丽肃杀。

  坐在椅子上的耶律青野比站着的她要低上许多,看她的时候,也是抬起来脸的,她高他低,可宋知鸢面对他那张面的时候,却莫名的觉得心中发紧。

  她有点不敢面对他的目光,当他用黑沉沉的眼望着她的时候,总叫她心口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