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她察觉不到危险来临时,因为四周一片和平,他们身处在自幼一起长大的金銮殿里,她的手指上海残留着弟弟的温度,她的好友在侧,爱人在府,母后即将回来,连冬天都快过去了,春日将近,永安像是飘在云端里。
她以为今天是很好很好的一天,她以为弟弟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永安被他两句话哄得乐滋滋的,摆了摆手道:“好,那我先回去,这好消息我得先告诉他们,明儿一早,我就动身去长安城外换母后回来。”
永昌帝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他看着她一脸笑意的转身,看着她迈出金銮殿,长长的裙摆在门槛上快速的滑走,她扑进了二月底的料峭春风中。
永昌帝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彻底在金銮殿中消失,永昌帝才垂下眼睫,与外人道:“将万将军请过来。”
万将军,是当初留守在长安城的一名老将,因年事已高,虽然不曾辞官致仕,但也一直不曾挂印上阵。
这位万将军与他的父皇自幼相识,乃是至交好友,先帝去世后,万将军被李万花弃用,一直被留着看守皇陵。
早些年,先帝去世之前,据说常带着永昌帝去见这位万将军,永昌帝还记得这位万将军有一位小孙女,幼时与他一起玩儿过,是个胖嘟嘟的小姑娘,但多余的,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如果有点选择,永昌帝也不想用这么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但是他除了这个人以外,没有其他人了。
一是他身边的那群老臣几乎都死在了大别山,二是他这段时间离朝堂太远,朝堂更迭他完全没插上手,新拔上来这一批官员要不然效忠长公主,要不然是李万花身边回来的老臣,只效忠李万花,他身边一个能用得上人都没有。
永昌帝将整个朝堂里的人扒拉一圈后,发现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心腹,他没有办法,最终来找这位万将军。
是死是活,他得为自己争一把。
——
而永安对此一无所知,她裹着寒风回了长公主府,见沈时行不在,便先去见了小侯爷。
在小侯爷的外间茶室里,她与小侯爷说她要向小侯爷求娶一事。
小侯爷当时抱着她救回来的猫,坐在茶案后品茶,闻言含笑看她,并不反驳,只轻声道:“我性情并不好,长公主要与我成婚,怕是要担待我许多。”
“你还不好吗?”永安的眼眸在他身上转来转去,瞧着他系到最高的领口,瞧着他严丝合缝的玉带钩,又瞧着他露在袖子外面的手骨,越瞧越痒痒,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爬过去。
她向来没什么规矩,在金銮殿都能找个地方躺下,更何况是在小侯爷这里,也丝毫不在意什么女子形容,想爬就直接爬。
她爬过来的时候,小侯爷正垂下脑袋,摸着自己怀里的猫,轻声道:“我无意仕途,不爱做官,只爱游医天下,若是我与长公主成婚,怕是不能如沈将军那般,给长公主在仕途上的助力。”
永安当时已经爬到了胸口旁边了。
她慢悠悠的往小侯爷的肩膀旁边一蹭,一只手便不老实的往小侯爷的衣领里面钻,闻言随口回了一句:“小侯爷做什么都随您。”
她是馋人家身子,只要隔几日让她吃一吃就好,其余时候,小侯爷去哪儿她都不在意啦。
小侯爷垂眸,细细看永安的神色,想看看她是想要他父亲的权势,还是他手里的兵,但都没瞧出来。
他只在永安的脸上瞧见了满满的欲/色。
小侯爷轻笑一声。
这也很好了,最起码,她图的是他身上的欲色,而他又刚刚好,全都有。
这样,应当不会成一对怨偶吧。
而永安为了哄小侯爷,什么好话都说尽,一边说,一边往人家胸膛里探。
“小侯爷喜欢做大夫,以后可以随便出去做嘛,本宫给
你开一家医馆——“她的手探进去的同时,小侯爷抬起手,隔着一层衣料,摁在了她的手背上。
“既如此,顾某便静候圣旨。”他道。
这人说起话来语调平平,佛眉温目,眉心中一点朱砂痣瞧着静美,他身上有一种逆来顺受的美,看他的模样,便觉得他柔弱可欺,稍微使点手段,就能让他哭出声来。
但每当永安想放肆一下的时候,小侯爷便会用那双眼深深地望着她。
永安便会想起来这个人替她挡箭的事儿,又想起来他给她那么多银两支撑的事情。
他对她如此好,她也不敢去冒犯他。
贤夫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夫万两金,小侯爷对她没有错处,那她也愿意忍耐几分,让一让小侯爷——长公主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人呐!
想到此处,永安便讪讪的收回来手臂,低声道:“好啦,那等成婚后吧。”
——
待到永安离了侯府时,已经是夜色深邃。
她回到长公主府,正碰上要出门寻她的沈时行,沈时行见她回来,便知道这人是去了小侯爷府上,便忍不住一阵阴阳怪气。
“长公主是跑去了谁家的庭院?又是谁家的公子,如此不知自爱?”
他当然知道是谁,但是他不说,只在这阴阳怪气。
他最讨厌小侯爷。
因为别的男人永安只是玩玩儿,但小侯爷永安要来真的,侧夫只对真正室破防,沈将军也只讨厌小侯爷。
永安笑眯眯靠近他,扑进他怀里,道:“本宫可有个好消息要告知你。”
沈时行将人抱在怀里,往厢房走去时问道:“何事?”
永安窝在他怀里,挑眉道:“你猜?”
沈时行道:“太后要回来了?”
“这事儿还用猜么?”
两人从床帐外面滚到里面,肚兜玉带钩扔了一地,金钗滚落到被褥中,永安才道:“等我母后回来,我请旨让你做侧夫,于小侯爷一道儿娶进我府门来。”
沈时行当时已经含上了东西说不出话了,闻言冷哼了一声,用力吮了一口,在永安的闷叫声中,含含糊糊的问:“凭什么我不是大房?”
永安用力把他的头摁下去。
就这个破性子还想做大房?
张嘴干活吧!
月过北窗,床榻里的两个人几乎忘记了所有。
——
当夜,皇城中。
永昌帝私见万将军。
夜谈过后,万将军悄无声息的离去,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第二日一大早,永安神清气爽的带着沈时行与小侯爷直奔北营而去。
这一回她照常去派人问宋知鸢要不要去一趟北营,而宋知鸢迟疑片刻之后,最终与她上了同一辆马车。
这是最后一次去和谈了。
三次和谈之后,将太后换回来,这一场混乱的战争便该结束了。
战争结束,彼此三军都要撤回,东水回东水,西洲回西洲,北江的也该回到北江去。
按着耶律青野那个性子,想来是不可能再回到长安中来了,她以后估摸着也是瞧不见这个人了。
到时候隔着千山万水,她甚至都会忘掉他的样貌,宋知鸢便没有继续留在长安,而是随着永安一道儿去了北营中。
去北营的路上,宋知鸢跟永安一个马车,那沈时行与小侯爷就被挤到了另外的马车之上。
这两人你看我不顺眼,阴阳怪气说酸话,我一句都不搭理你,只静静地低头喝着茶,倒也显得和谐。
偶尔在马车上坐久了,宋知鸢还会骑骑马,下去松松骨头。
她本来骑马骑的不怎么好,顶多算是会,但并不精通,只不过后来在大别山一次生死逃亡之后,她骑马已经再无难度,随意骑在马上,都能走上半日。
她寻常时候骑马,周遭都是没人的,只有李观棋随身带着的金吾卫小将吴惊云过来与她说两句话。
宋知鸢经由永安提醒,隐约察觉到了少年心事,但并不曾做出什么回应。
她现在是一颗死了一半的木,靠着那一股劲儿撑着,半死不拉活的熬,外人看她是还欣欣向荣的活着,有前途,有官位,有很多人使劲力气也达不到的高度,但她自己看内里,才能看见她自己枯萎的枝丫。
人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心就是会死的,她已经没办法再像是少年时候那样明明媚媚,大胆肆意的往外冲了,在消耗了大量的爱恨之后,她的身体便变成了一颗朽木,外面下了小雨还是狂风,爬过来一只小虫子还是飞过来了一只鸟,都很难让她枯木回春。
人失去一个爱人,就会失去一部分的自己,心被磋磨出了厚厚的老茧,人就也变得麻木了。
所以很多时候,撕心裂肺的爱过一个人之后,就再难爱上第二个,不是吴惊云不好,是他来得在她心死之后。
太晚了。
这一路走过,不过一日,便到了北营。
宋知鸢到了营中,远远便瞧见了耶律青野。
她只是草草的看了他一眼,便偏开视线没有再去看,只看她握了一日缰绳的手指,看她卷着风沙的袍子,看她被踩的脏脏的布靴。
她不抬头看人,耶律青野也不曾走过来,只照常接待了所有人,然后将众人安置进帐篷之中。
按理来说,明日辰时便该去将太后换回来,只是和谈即将结束,必定要双方坐下一起好好谈上一谈,歌舞一番粉饰太平,互相拉拉关系,所以又不能草率结束。
于是,长安这头来的使臣、永昌帝派过来的太监便提议,第二日换回太后的时间定在晚上,一切交接结束之后,在晚间做个宴,双方一起坐下饮酒作乐,以庆友邻。
洛阳城那头自然应允。
两拨人依旧是你不肯来北营我不肯去洛阳,所以地点照样选在了议和帐中,只不过将里面的大案换了几十张矮案,彼此相邻而坐。
今夜大宴。
第83章 大宴(上)廖寒商不会伤害永安。……
傍晚酉时末。
北营。
耶律青野坐在帐中,听手下人禀报此次事项。
和谈即将结束,双方将大宴一场。
别管双方日后是如何,但今日,所有人都将为这一场和谈画上一个完美的落款。
因着要办宴,所以需要准备的东西徒然多起来,各方食水,来往人群,都要一一由北定王这边经手查过。
下首的亲兵一直在说议和帐那边的事,但坐在主位上的北定王却听的漫不经心。
各类事项从他的耳中过去,似乎与他的世界隔着一层棉被,他什么都听不太清晰,也进不到心头去。
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大拇指上的精铁扳指。
扳指中有一处小小凹陷,是用以弯弓拉弦的地方,每次耶律青野想事情的时候,总会无意识的摩擦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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