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她的帐篷比耶律青野的小了很多很多,里面也就一张床榻,一张矮案,她钻进去,躺在床榻之中,卷起被子歇息。
她刚洗沐浴过,身上干爽舒服,发鬓间飘散着淡淡的香气,一闭眼就能直接昏睡过去。
她在睡梦中,仿佛又回到了公主府、飞鹰阁。
她窝在飞鹰阁的临窗矮榻上,外面落了一场夏雨,她听着雨声,渐渐睡过去。
梦里不止她,还有永安呢。
——
当宋知鸢在帐篷之中沉眠的时候,永安又在干什么呢?
永安在长公主府看政务。
是夜,合欢殿内。
殿内宽敞明亮,灯柱游龙间,永安坐在案后,生无可恋的拿着一张奏折来看。
奏折上都是麻烦事。
户部没钱了,军部要打仗,长安城中的流民没有吃食,便生了歪心思,四处流窜作案,一个个麻烦都等她拿主意。
这每个字儿她都认识,但是摆在一起她就不明白怎么办了,她看来看去,气的想掀桌子。
让她拿什么主意啊!
她哪有这个脑子啊!
这群人明知道她不行,干嘛还要把奏折送过来啊!
她为难了半夜,还是叫人去请李观棋来。
彼时李观棋已经住进了公主府的采芳园吊脚楼中,甚至住进了林元英的厢房之中。
是夜。
合欢殿跑出来了个丫鬟,直奔着采芳园吊脚楼而去。
——
吊脚楼中也就只有六间厢房,五间都是刑房,只有一处是林元英的厢房。
也就是说,林元英训完了人就会回到自己厢房中入睡,起兴了又会折返回去再抽人两鞭子——她倒是只图方便,不挑地方。
李观棋现在就住在了这里。
这厢房中也也没什么布置,连个内外间都没有,窗户也不向阳,只摆着一张床榻,和一个衣柜。
这是个很阴沉的地方,还有几分潮意,人一进来,就能感觉到自己到了一个偏僻的、不被人知晓的角落里,他为此感到放松。
他想,兴许他也变成了跟林元英一样的人。
推开衣柜,柜子上方是几套一样款式的发冠,柜子下面是几套成套的衣裳,林元英有好几套备用的配套官袍,毕竟每天出去干脏活都沾血,干脆备下很多套衣裳,脏了便自己洗——她这屋里竟然还有浆洗衣裳的盆。
由此可见,林元英虽然身处高位,但是却并不愿意过仆人如云、被人伺候的生活,有关她的东西,她都是自己来的,她独自一个人在不被人知晓的地方生活。
而现在,李观棋加入到了这种生活里——在林元英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李观棋拿起来林元英的一套衣裳,随意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林元英与他身量是差不多高,她劲瘦有力,高背蜂腰螳螂腿,浑身都是紧绷的肌理,这些李观棋是没有的。
幸而这衣裳是仿照书生袍的规格来做的,人胖些瘦些都没关系,只要腰间系上腰带就可。
李观棋下朝之后,收拾完自己,后躺在林元英躺过的床榻上,慢慢闭上了眼。
林元英的床榻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但这并不是林元英的味道,而是床榻间一个红肚兜的味道。
这红肚兜,是之前在大别山时,李观棋自己穿过的。
这身衣服也不知道林元英从哪儿找来的,但她好像很喜欢看,她总是会隔着一层布料,拧李观棋的软肉。
第一次被拧,他只觉得愤恨。
第二次被拧,他偏过脸不去看。
第三次被拧,他开始迎上去。
现在他看不见她了,只剩下了一个肚兜。
心底里的恨更浓了——也许是恨吧,反正更浓了,浓的他骨头里发痒。
说不出是恨她折辱他,还是恨她把他玩完了就丢了一直不见他。
厢房潮湿,他一闭上眼,一股淡淡的霉味儿便翻上来,和遥远的大别山似曾相识。
他裹着这股淡淡的霉味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过片刻,他才坠入梦乡,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他才被惊醒,便听见门外有人敲门道:“启禀大人,公主唤您过去。”
李观棋坐起身来,道:“来了。”
他飞快洗漱更衣,穿戴着林元英的东西,穿过府中,行至合欢殿。
他到合欢殿的时候,长公主正百无聊赖的吃着糕点,听到通禀声,抬眸一望,险些以为自己瞧见了林元英。
等门口行礼的人抬起头来,又是一张清秀俊美的脸。
不是呢,只是一样的打扮,叫人生出了几分恍惚感。
打扮的这么像做什么,控鹤监的人也不是非要整日穿着这套官袍嘛——
“你过来。”这念头在永安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但也并没有在意,她天生不在乎这种小细节,只将手里的奏折甩出去,道:“他们将这些奏折给本宫送来了,你看看怎么办。”
李观棋顺从的走过来,从地上捡起来奏折,挨个看了一眼,道:“是好事。”
“好事?”永安的眉头紧紧地拧起来,问:“好在哪儿?”
一大堆麻烦事儿从天而降,好在哪儿了啊?
“他们将问题给了您,也将权柄给了您。”李观棋道:“他们说户部没有钱,户部做不了事,您弄到了钱,户部就要听您的,他们说流民生乱,您解决了流民,流民就要听您的,您解决得了麻烦,就会获得相应的报酬。”
“他们不是没办法,他们只是想看看,长公主能不能立得住。”李观棋缓慢走过来,将手里的奏折放下,道:“您立住了,这些保皇党就会拥护您,拼死抵御寿王党。”
但若是长公主立不住,只是一个口头上的花花架子,那以韩右相为首的这些人就要琢磨琢磨了,他们真能拿这么一个长公主去跟寿王打吗?
主子不顶用,他们这帮臣子就得另谋出路了啊!
永安听的脑袋昏沉沉的,她捏着自己的眉心问:“那、那可怎么办啊?”
那可怎么办啊!
“自然有法子。”李观棋道:“这是好机会,乱世飘摇时候,正是您出来扭转乾坤的时候。”
永安听不懂,永安不明白,永安撑下巴,永安想睡觉。
李观棋则在一旁念叨:“没钱是最好解决的,您只需要将您库房里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搬出来卖掉,筹集善款就够了,起码能顶一阵,只要顶上这么一阵,再对外宣一宣您为国筹款的名气,日后,长公主便不再是荒淫无道了,您将是大善品正!到时候,您有了民心,寿王想来都难。”
“至于那些流民更好安置了,因为战乱,有大量农民弃地而逃,而现在,洛阳即将开战,长安城附近的地里反倒是空旷的,您去将这些流民安置在附近空旷的村庄中,将这些人和村庄全都记在您的
名下,到时候,这么多人都将为您所用,您想想——”
永安听的心里一紧。
“本宫、本宫那些——本宫那些宝贝怎么能卖啊!眼下又都在打仗,谁会买啊?”
“那些流民又能有什么用啊?”永安捂着胸口,道:“一群流民,连个官职都没有——”
“公主!大陈有商人,这些商人都想做皇商,他们挣钱的方法您都想不到的,两军对垒却从不打白衣行商,只要您给他们个机会,他们会来给您送钱的。”李观棋双手握拳,重重一敲:“您是长公主,钱财永远不会少,眼下没了,日后也会重新有,您若不是长公主,这钱财您也守不住!此时若是舍不得,日后是要因小失大的!”
“至于流民,自然有他们的用法!眼下用不上,以后也用得上!您只有解决了他们,才能得到朝野上下的支撑啊!”
永安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割肉滴血”!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在滴血!
“本宫——”她两眼昏花,道:“本宫——”
她说了半天,一个字儿都挤不出来了,恰在这时,门外有丫鬟来报:“启禀长公主,东水侯长子顾小侯爷将进城来了。”
永安“蹭”的一下站起来。
前些日子说过的,东水来援了。
“本宫去瞧瞧。”永安提起裙摆就往外跑,以此来逃避李观棋。
李观棋在原地思索片刻,便也跟在永安身后一起去。
眼下还不知道这位东水侯是什么来头,但既然来了,能拉成友,就别搞成敌。
只是李观棋慢了一步,他出去的时候永安已经跑出去了,他只能跟在后面走,从长廊经过的时候,他还正撞上在院落中行走的沈时行。
当时夜色已深,沈时行穿着一身翠色羽毛长衫从廊檐下走过,这衣裳颜色浓艳,寻常白皙男子穿着压不住,但穿在他身上,却莫名的透着一种相得益彰的凌厉来。
李观棋瞥了他一眼,便停下脚步道:“他为何从庭外而来?”
公主府有禁令,这群男宠们都得在府门内老实待着,没有命令不准出门,但是此时,沈时行正从外面而回。
他去哪儿了?
李观棋看向沈时行的时候,沈时行敏锐的察觉到目光,迅速抬眼望去,正看见廊檐下站着的白衣书生。
瞧见李观棋的时候,沈时行脚步一顿,随后对着李观棋展露出一丝笑意。
看起来像是温和的示好。
他之前见过李观棋,这个男人代替长公主来与他谈话。
他是看不起李观棋的,一个靠着捧女人绣鞋往上爬的男人有什么用?但李观棋那天说的话很对。
李观棋说,寄人篱下,就要先顺应时势,日后再做打算。
他就是为了这句话,一直熬在现在。
他一定要从这个长公主府的牢笼中钻出去!
所以他想方设法哄了永安,说在府内憋闷,想出去转一转,因为这段时日他的顺从讨好,永安痛快的应了。
永安虽然没放松对他的药效剂量,但是却允许他出去看一看,他便自己想办法,联系了廖家军在长安的密探。
廖家军的人早就渗透进了长安各处,他恰好知道那么一两处,等养父的人收到了消息,自然会来救他!
他现在可是直接打入了长公主府,有一手情报,就算是他被俘,也可以将功折罪,养父不会不管他的。
他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迟早能站起来!
思及至此,沈时行对着远处的李观棋微微一笑。
他要麻痹这些人,他要做出来恭送温柔的假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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