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时雨
“公主,我不要官爵军权,更不要其他姑娘,我只想一生都跟在你身边,哪怕,哪怕不要姓名,只做个无名侍卫也可以——”
孙天阙几近哀求,“你就当是可怜我,别不要我行吗?如果,如果皇上担心我会影响你跟,额驸,我,我就算是净身做个——唔——”
丹卿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把伤害自己的话说完。
他姿容出色文武兼备,本该是天子骄子,绝不该如此卑微到失去自我。
即便是为了她,她也没有一丝欢喜,只觉得心痛如绞,恨自己毁了他。
“孙天阙,你要永远记得,即便我没办法再拥有你,我也是一心盼着你好的,我永远希望你像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夺目,让我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你。”
她希望他活的像太阳,可他,却已经失去了他的太阳。
没有了她,他今后的余生,又哪里还有光亮!
孙天阙终于死心了。
他知道,无论他再如何自伤,都再换不来她心疼的拥抱了。
她真的好绝情啊,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没有一丝一毫转圜的余地,不给他留一点活路。
可他又能如何呢?
孙天阙拉开了丹卿的手,自己抹掉了眼泪,然后从枕头底下摸出两样东西来。
一个是那天她落在园子里的宝石匕首,一个是当年在草原上他们第一次说起亲事的时候,她送给他的玉佩。
它们都曾经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而如今,却再无用处了。
“公主曾经说过,如果有一日我不愿意了,就把这个玉佩还给你,”
孙天阙将那玉佩递到丹卿的面前,“从今以后,惟愿公主一生平安顺遂,再无烦忧。”
她决心已定,那他便彻底放她走。
只盼着她永远都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希望有人能像他这般珍爱她,护佑她一世周全。
丹卿颤抖着接过玉佩,却没有去拿那匕首。
那是他拼了命赢来的,就还给他吧,从此以后,愿他平安康健,再不受任何伤害。
丹卿从屋里出来后,没有再与孔四贞说话,直接登上马车回宫去了。
孔四贞目送丹卿离去后,走进了孙天阙的屋子里。
“我给你寻个汉家姑娘做妾室吧。”
孔四贞没由来的说道。
孙天阙紧握着那宝石匕首,面无表情道:“母亲不必费心,我身上让你厌恶的孙家血脉,不会有机会流传下去的,你可以安心。”
孔四贞却道:“我安不安心不重要,你想叫她安心远嫁,总得先放下才行。”
“三日后我就回军中去,在她离开京城之前,我不会再回来了,”
孙天阙重新倒回枕头上,闭上了眼睛,“寒舍简陋,不敢留母亲,您请回吧。”
孔四贞叹了口气,将手中一直拿着的庚帖并一封书信放在了孙天阙的枕边,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母子相恨多年,即便是她如今有心修好,也再不可能母慈子孝了。
形如陌路或许是他们母子之间最好的结局,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不叫他再烦心。
……
这次见面后,丹卿就再也没见过孙天阙了,只知道他只修养了三日,就回了军营,自此再不露面。
五月她生辰的时候,她等来了册封她为和硕恪靖公主的圣旨,却没等来以往每年都归来的人,生辰过后,她也就再不回想往事,开始专心备嫁。
康熙说,他本想破例给她固伦公主的封号,可宗室和礼部皆极力反对,最终只能还是先封和硕公主,但他说了,无论是嫁妆还是仪制,都私下里按固伦公主的例给她,等过几年彻底铲除了噶尔丹,定叫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固伦公主。
丹卿倒是并不在意封号,她更在意实惠些的东西。
比如随行人员。
以前以为只是出宫搬到公主府去,又不远,所以她并没
有考虑过带谁不带谁,只想着叫身边的人都跟着搬过去就是了,可如今要远去漠北,就得一一考量。
禾苗已经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本来去年她就在放出宫的宫女名单上,丹卿也想为她寻一门好婚事,是她自己说想跟着丹卿去公主府后再定,所以才留到了如今。
可现在丹卿要远嫁,就不想耽搁禾苗,她虽然年岁大了些,但相貌清秀,又深得丹卿信重,这些年攒下了不少银钱,还有丹卿给的嫁妆,反正她要挑人的消息一传出去,跃跃欲试的侍卫可不少。
丹卿让她自己选,她却看都不看就推辞了。
“奴才是一定要跟着公主去的。”
禾苗从没想过要离开丹卿,她跟在丹卿身边十余年,看着丹卿从一个小姑娘长成如今亭亭玉立,与丹卿早就不是简单的主仆,而是亲人了。
现在丹卿要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她怎么可能会放心交给旁人来伺候?
不管是公主府还是漠北,对她来说,只要是丹卿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丹卿劝了几次,见劝不动,便也只能应允,但有言在先,无论何时,只要禾苗想嫁想走,都可以。
朱颜和成碧这两个小宫女今年才不过十五六岁,便是留在宫里也要等上十年才能出去,所以也是愿意跟着丹卿的,丹卿给她们拿了些银子,叫她们好好安顿家里。
娥眉是康熙特意给丹卿培养的暗卫,自不必说,要跟在她身边。
其他随行的宫女就都交给内务府来挑选,丹卿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她们自己愿意去。
侍卫倒是好说,丹卿本就有自己的侍卫队,之前孙天阙一直担任首领,如今便换了安平来做。
她原本的二十个侍卫已经超出了和硕公主应有的仪制,康熙却依旧觉得太少,又拨给她三十人,凑足五十作为贴身保护只用,另又从镶黄旗里挑了五十人,另行编队,作为外围的护卫。
二十人的侍卫这就扩充到了一百,别说是和硕公主,便是亲王侍卫也不过六十而已,这明显超过规制太多,自是引起了诸多不满。
然而康熙在这个问题上却是态度坚决,直言漠北不比京城,公主的安危最为要紧,这一百侍卫并不算多,还要另选更多的护军相随。
按规制,亲王可有护军两百,康熙在此基础之上,又多加了一百,给了丹卿三百护军。
这便是丹卿的直属军队,从此之后只听丹卿一人号令。
丹卿对于人数没什么意见,她有另外一个要求,那就是她的侍卫护军,皆要配枪。
“汗阿玛,再强的弓马也未必能震慑得住那些自小以此为生的蒙古人,唯有火器,才能保证无人敢打我的主意,”
丹卿在御书房里对康熙直言,“不止要火1枪,我还要炮,将来归化城四面城墙上都要布置火炮,我要让归化城成为敌人永远无法逾越的防线。”
她虽然要嫁给敦多布多尔济,但可没打算跟他去漠北定居,而是将公主府定在了归化城。
这其实是个并不安全的位置,如今尚且算是大清与准噶尔部交战的前线,选择在这里建造公主府,就为要外摄喀尔喀与准噶尔,内镇漠南诸部,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归化城以后就会成为整个蒙古的核心所在。
所以归化城的建设就变得尤为重要,丹卿想要一步到位,直接在草原上立起一座超级要塞。
康熙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朕可以给你火器,但你入主归化城要在朕平定了准噶尔之后,否则那里太过危险。”
城防不是一日就能建成的,如今噶尔丹蠢蠢欲动,康熙担心闺女前脚刚进了归化城,还没来得及布防,就被准噶尔部给围了。
“所以汗阿玛,您就不打算送我一份新婚大礼吗?”
丹卿对着康熙眨眨眼睛,“比如,噶尔丹的人头?”
距离二十九年清军大败准噶尔部已经过去四年了,当初没能杀死噶尔丹叫他得了喘息的机会,如今又有卷土重来之势。
原本军务大事是轮不到丹卿说话的,可如今噶尔丹威胁的不只是大清,更是她即将要嫁过去的地方,她当然有资格开这个口。
“世人皆知汗阿玛最疼我,给我的嫁妆必然庞大,自然会引来群狼觊觎,而汗阿玛为何护我,亲自送嫁,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
丹卿伸手在地图上的归化城圈了一下,“如果我们接着送嫁的名义,引噶尔丹上钩,在这里集结兵力设伏,汗阿玛,你说有没有可能永除后患呢?”
康熙敲了敲桌子,然后执笔往上,在巴颜乌兰附近圈了一下:“定在归化城过于冒险,噶尔丹很难相信,但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全然不做准备,朕觉得,他会集结兵力在这里,观望形势。”
丹卿思索了一下,又道:“那就来个虚虚实实,明面上摆一路大军,做护卫状,从独石口北上,逼噶尔丹往西面逃窜,然后咱们真正的杀招从归化城转西,堵住他的退路,两边合围,断不会再叫他逃出生天!”
康熙笑着点头:“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朕这就召集兵部和内阁商议此事,不出意外,朕还真能送你一份新婚大礼!”
第79章 第79章二合一章
丹卿第一次参加军政会议,虽然只能在屏风后面旁听,但也算是长见识了。
其实这些朝臣们商议起事情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有理有据,反而是有些混乱的。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能提出各自问题,之后再一一想办法解答,康熙大多时候都不说话,只对大家意见一致的地方做最后的决定,掰扯不清楚的,就叫他们回去商议好再上折子来看。
这跟丹卿想象中的决策画面并不太一样,她试着将自己代入康熙的位置,却又觉得这样做很有些道理,自己以后也可以学学看。
以康熙如今的权威,他想要再次征讨噶尔丹,自然不可能会有人敢说不行,争执不下的是何时打,如何打,以及用谁去打。
对于利用公主婚事诱敌深入这个办法,持反对意见者众多。
一来,他们认为大清乃是天朝上国,出兵征讨该当师出有名,这个名,可以是准噶尔部挑衅,可以是噶尔丹不敬,但无端设伏,未免落了下乘,会叫世人觉得大清阴险狡诈,失了大国气韵;
二来,他们也不认为噶尔丹会上当,觉得若是要打,与其搞这些可能无用的阴谋诡计,不如干脆公然宣战,与准噶尔部正面对决。
对此康熙不置可否,只叫他们下去再议议。
等众臣走后,丹卿从屏风后面出来,忍不住道:“说了这么久,好像也没说出个什么结果来。”
康熙笑道:“你以为打仗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调兵遣将粮草先行,就算如今国库充盈,一场大战下来,户部也要抖上几抖!”
这倒也是,其实那些反对的人嘴里说着什么大国道义,暗地里还是在明示暗示银钱粮草的问题。
康熙若是想亲征,那就势必得大获全胜才不负皇威,这也就意味着,大清派出的兵力会是敌方的数倍才行。
就算不是传说中的十万大军,总也得有七八万人数,若要设伏,就意味着需要更久的准备和调度时间,所需的粮草会更多。
所以如果真的要打,或许正面对决反而是最省钱的打法。
不过噶尔丹又不是个傻子,明知道兵力不如大清,怎么可能会跟大清正面对抗?
他熟悉草原地貌,所属的骑兵也更灵活,分明打游击袭扰的战术对他更有利,他又怎么可能不去用呢?
所以丹卿还是认为,正面宣战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但凡噶尔丹稍微不要脸,跟清军在草原沙漠里捉迷藏,那就真的会变成持久战了。
“汗阿玛,要不然,咱们请噶尔丹来参加婚礼吧,”
丹卿突然想到了
一个主意,“公主和亲,皇帝送嫁,这是多么隆重的仪式,请噶尔丹来喝杯喜酒,不算过分吧?他若来,便是瓮中捉鳖,他若不来,这征讨的借口不就有了么?”
康熙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头:“你个促狭鬼,这是个什么主意,难道朕讨伐他的理由就是他不肯来参加朕的公主的婚礼?”
“那就叫他来觐见,来会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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