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时雨
可她越是这么说,槐梦越是哭得厉害。
丹卿瞧着他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着实哭得可怜,却又说什么都不肯出去,仔细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也许不是不愿意,而是觉得被她嫌弃了?
“你是愿意伺候我的?”
丹卿试探着问道。
槐梦努力点了点头。
“那有人教你该怎么伺候吗?”
丹卿继续问道。
槐梦眨掉了眼眶里的泪水,又作势要继续脱衣服。
“停停停!”
丹卿赶紧喊停,“不管旁人是怎么跟你说的,从现在开始,你只听我说,懂吗?”
槐梦停下动作,认真的看向丹卿,等她吩咐。
“你既是愿意,那我也许你先留下,不过没有我的吩咐,你不许再随便脱衣服了,”
丹卿也不知为何今日尤其有耐心,“你先在院里干活,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没叫你做的,你也不必伸手,至于其他——我若是需要,自然会叫你伺候,我若不叫,你也不许自己往前凑,听懂了吗?”
槐梦兀自咬着嘴唇不动。
丹卿不想再跟他僵持,高声喊禾苗进来,禾苗本就一直守在殿门口,心里暗叹一声可惜,推门走了进来。
丹卿狠狠瞪了她一眼,禾苗过来扶着她往榻上坐下,顺路轻轻踢了踢槐梦,示意他自己出去。
槐梦可怜巴巴的又看了丹卿一眼,方才裹紧衣裳走出殿外。
等他走后,丹卿才埋怨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何时说过必须要有男人伺候了?”
“直郡王说,额驸都有别的女人伺候,公主怎么能总是独眠呢?奴才仔细想过,的确是这个道理,”
禾苗服侍丹卿躺下,自己坐在床边帮她按腿,“奴才听成碧她们说,这蒙古的女人跟咱们不一样,她们若是死了丈夫,可以随便改嫁的,而且据说那些蒙古郡主后宅里都养着许多男人,就像咱们宫里一样,每天翻牌子叫来侍寝呢。”
丹卿:“……以后叫她们少往茶楼去听说书的胡诌八扯吧。”
这些丫头们休沐的时候惯爱去茶楼里听热闹,可这都听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回来?
蒙古人是不禁女子改嫁,可那是因为在他们眼中,女子跟财产是一样的,为了不让家里的财产流失,他们会逼着女子嫁给她们丈夫的兄弟,甚至公爹或者儿子。
丹卿并不觉得这算是婚假自由,只觉得是女子的可悲。
真正的自由该是嫁不嫁嫁什么人全凭自己的心意,而不是像一
个物件一样被一家子“传承”。
至于那蒙古郡主的故事,却是真的,不过不是漠北的郡主,而是科尔沁的郡主。
因为康熙不想让蒙古女人继续统治大清的后宫,所以宫里除了宣妃之位,再无蒙古妃嫔,就连阿哥们的后宅,也少有蒙古秀女,满蒙联姻的旧俗几乎完全寄托在外嫁公主和宗室女上了。
如此那些原本该要入宫或者嫁进京城王府的科尔沁格格们,就只能留在草原上婚配,而在这里,她们虽然封号只是郡主县主,实际上却与公主无异。
这些格格们或许依旧要与其他部族联姻,但是她们足够尊贵的出身却给了她们与男人抗衡的勇气,蒙古男人多妻妾,郡主们自然也不甘寂寞,所以当真有如禾苗所说的在自己府里开后宫的郡主,传出来大家也只做笑谈而已。
但就算是真的,也是草原郡主才有的做派,可她是大清的公主,她要是真敢学起来,那——
那又怎么样呢?
她汗阿玛当初在京城里的时候就暗示过她成婚后可以在公主府里养男人,她四哥,未来的雍正爷,也曾经暗示过她若是不喜欢敦多布多尔济,可以选自己喜欢的进府过日子。
所以如果她搞出什么风流韵事的传闻来,估计他们只会觉得“果然如此”,并不会责怪她吧?
丹卿抱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突然笑了。
谁说这古代人保守来着?
这古代人可太开放了。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赞同她的想法,突然挥舞起手脚,在丹卿的肚皮上踹出一个凸起。
“哎呦,咱们小王爷可活泼,”
禾苗赶紧安抚的摸了摸,“可别急啊,再等两个月您再出来。”
自打丹卿怀孕,身边的侍女们就开始叫起了小王爷,似乎这么喊着,就能喊出来个男孩儿。
丹卿也没拦着,随她们高兴,但其实心里却并不在意孩子是男是女。
反正无论是男是女,她的孩子都会是土谢图汗部的继承人,喊一声小王爷也没什么问题。
因为丹卿肚子里的孩子突然闹腾了起来,禾苗也再顾不上讨论男宠的问题,赶紧叫人喊来了安太医。
这孩子一向安静,还是第一次动得这么厉害,丹卿心里也有些慌,乖乖的叫安太医把脉。
安太医神色有些凝重,半晌之后才道:“公主这些时日情绪起伏太大,郁气难舒,心绪不平,自然会影响到腹中胎儿。”
丹卿听懂了,这就是说她就是憋气憋的。
可她已经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了,但她终究是人,一点都不被影响也是不可能的。
“那你给我开点纾解的药吃?”
丹卿问道。
安太医看想禾苗,禾苗摇了摇头。
“其实,能不用药还是不用为好,”
安太医努力措辞,“禾苗姑娘之前问过微臣一些法门,却也是纾解心绪的好法子,公主可以适当的尝试一下。”
什么法门?
丹卿疑惑的看向禾苗,却见禾苗脸颊绯红。
丹卿:……
哦,原来,是这个法门。
……不对,禾苗竟然去跟安太医讨论这些?
他们这是……?
丹卿的目光过于直白,叫禾苗和安太医都满脸通红。
原本他们都是为了丹卿好,没什么忌讳的,可是叫丹卿这么默不作声的来回打量,却像是,他们好像有什么一样。
安太医终究面子薄,抵挡不住赶紧跑了,只留下禾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气得直跺脚。
丹卿咯咯笑了半晌,倒是觉得胸口之间那一直堵着的感觉舒缓了些,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再闹腾了。
“我懂我懂,男女之情嘛,正常正常,”
丹卿乐见其成,“我还是那句话,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就直接跟我说,我定是要叫你心想事成。”
禾苗气道:“奴才不愿意,奴才这辈子都不嫁人!”
丹卿“啧”了一声:“可怜啊,某些人都能与你讨论房中事了,却连个名分都讨不到,啧啧——”
禾苗:……
这个嘴上没把门的臭男人,这些话告诉公主作甚!
禾苗终究是挺不住跑了,将娥眉叫起来陪着丹卿,她自己在外面守着。
毕竟丹卿今日胎像不稳,她再如何,也不放心回去睡觉。
丹卿倒是没觉得不舒服,这几日来第一次一夜好眠到天亮。
禾苗却是没睡好,有些疲累的撑着叫朱颜和成碧来伺候丹卿起身,丹卿刚从床上下来,就看到槐梦端了热水从外面进来。
倒还真将人当成小厮用了。
安太医说,叫丹卿还是得小心养几日,她也就懒得再去静宜堂,叫人去将今日的函件都拿回寝殿里来。
其实如今城里的事务大半都交给了同知府处理,必须要丹卿过目的,要么就是大盛魁的线报,要么就是京城里的消息,大多数只是看过心里有数就好。
往日里大多是娥眉替她收拾这些,但昨夜娥眉守了她一晚上没睡,丹卿就打发了她跟禾苗一起回去休息,扫了一圈,指了缩在角落里的槐梦过来帮她拆信收信。
这人瞧着略有些自闭倾向,干完活就往角落里一缩,恨不得把自己挤进墙里去。
这可不好,既然来了她身边,不管将来到底是什么身份,都应该大大方方的。
槐梦手脚僵硬的走到丹卿桌前,直到屋里的侍女都出去了,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拿起桌上的信,为难的看向丹卿,似乎怕她生气。
“我知道你不识字,没关系,你瞧着上面盖的印记,先挑了云燕纹的给我,剩下牛头纹的后看。”
丹卿耐心教他,“我看过的信,用朱笔画过的放在一处,没画过的放在另一处。”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工作,找个人来帮忙,只是为了更方便。
往日里娥眉在拆信的时候会扫一眼内容,特别重要的优先拿出来,但槐梦不识字,自然做不了这个,他都是按照拿起来的顺序一一递给丹卿,等丹卿看完后他再一一装回去,然后才去拿第二封,效率虽然差了些,但却胜在仔细,半晌下来,完全没出过错。
丹卿觉得还算满意。
这人虽然爱哭了些,胆子小了些,倒也不是个完全不当用的笨蛋花瓶。
毕竟是那样的出身,从小也没被好好教导过,能认真做事,便算是个好的了。
这云燕纹的信是大盛魁的密探送来的消息,大多是蒙古各部的琐事,今儿这两家抢牧场,明儿那两家抢女婿,无聊的紧,丹卿看过就算了,收起来之后再叫管文书的人整理好封存起来。
也有些有用的,却不够详实,丹卿便写出要细查何处,再叫人发回去。
待到最后一封,却是之前丹卿叫人去调查槐梦的身世传回来的消息。
这封信其实她早就看过了,今日特意掺了进来,自是为了试探。
槐梦照旧打开信封拿出信件展平,双手捧给丹卿,他的眼神不经意间扫过信纸,却是如之前一样的一片茫然,没有任何变化。
丹卿接过信件,看着上面她叫人在送来之前写上的【此人身份不明,疑似刺客,应尽早解决】的话,笑了笑,顺手将那信纸凑到了烛火上。
被点燃的信纸落在了地上的灰盆里,慢慢变成了纸灰,丹卿一直盯着槐梦,却只见他一脸好奇却又不敢太好奇的表情,仿佛真的完全不知道她烧掉的是什么。
看来,他是真的不认识字。
如此她便能放心叫他留在身边了。
丹卿靠在椅背上,仔细打量着正在认真拆下一封信的槐梦。
刚刚那封密信里说,他是那蒙古女人与一个行商的汉人偷情生下的孩子。
当时那汉人答应了要娶她,可却在她怀胎七月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女人独自面对找上门来的暴怒的丈夫,后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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