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子,走官途 第114章

作者:七月犁 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市井生活 正剧 穿越重生

  就知会如此,冠文毅趁机发作,他正满腹气。沈益听着叱骂,神思在动。云崇青在南川闹出动静了,这该不会是冠文毅想看到的。动又动不得云崇青,换做是他,他当如何压下南川暗涌?

  调离云崇青,难,皇上轻易不会允。

  让云崇青自取灭亡…沈益敛下眼睫,翻起案上的文书。这个还真有可能,响州颇多险峻地,修路哪是说说那般容易?

  亦或无度捧高云崇青,云崇青年轻,难保不会移性。

  拭目以待吧。目前大理寺能做的,就是帮皇上盯紧京里的冠南侯府。

  发泄完一肚积郁,冠文毅回府。用完午饭,隽鹰堂里阅览近三月南川来信。厚厚一沓,几乎每封都提了云崇青。

  伯仲进门见主翁愁眉,心中不由暗叹。云崇青没负他三元及第之名,在响州看似张狂,但却迅猛打击,蚕食人心,让响州,乃至整个南川的地方势力都生了畏惧。

  这于他们,可谓大不妙。

  冠文毅吐气:“老夫之前想法错了,云崇青不能留。”他承认自己小看了那乳臭未干的小子。

  “可以不留,但不能由主翁来动手。”

  这还用说?冠文毅翻了被他搁置在一边的那份信:“李文满。”

  不谋而合,伯仲拱手献计:“云崇青要修路,那就让他好好修,最好能以身殉他的宏图大志。有此贤名,外人也不好质疑,说不出个什么。”

  冠文毅老眼里漾开笑,有云崇青陪葬,李文满死的不亏。

  九月初九,云崇青接到京里和盛钱行回复。如他所想,这份回复要比阳西府钱行具体一些。金锁里确实掺了铜,还是未经精炼的铜。

  云崇悌顺顺心口:“好在我家媛姐儿出现了不对,不然那金锁就戴小圆包脖上了。”小圆包才多大?万一要有个啥,他是真没脸跟记恩处了。

  “没事。”记恩玩笑:“让六嫂给我家再打个好的,重实一点的。”

  “一定。”云崇悌揽着兄弟的肩:“你也放心,这回金锁咱自寻匠人,用自家金锭子打。”

  “成,再让六嫂屋里找找,看有没有亮眼的珠子,镶嵌几颗。”

  “哈哈…你这是要挖哥哥家底儿啊?”

  笑过之后,云崇青把义兄上次在三刘土寨买回的那小筐铜矿石拿出来:“分一半,送往京城。”

  “朝廷的矿藏,都有记案。矿质如何,均有分辨。”记恩赞同老弟做法:“咱们得让皇上意识到,融在金锁里的铜,很可能是来自一处不明矿藏。”

  云崇悌点首:“我在外跑商的时候,就喜手下的人啥事不瞒着。”高位者多疑,铜矿的事不能瞒皇帝,但可隐晦一些。

  决定了,云崇青便不再说铜矿,关心起近日州府动向:“对城西整修,百姓反应热烈,在咱们的人暗中引导下,言论总体趋向于看好。

  他们已经选出十位有学识德性又佳的代表。这几天,代表们白日里都聚在一起商讨。我听说他们也准备了一份整修规划。”

  记恩朝着老弟竖起大拇哥,那份响州府五年规划,他都拍案叫绝:“百姓有思路最好,咱们到时优则取之。不当的,便与那些代表权衡利弊,说服他们。他们服了,百姓那里也就顺了。”

  “对。”云崇悌附和,为啥要让百姓推举代表,大用就在此。

  云崇青凝眉:“城西整修,最难的便在收地。”

  这点,记恩和云崇悌都认同。官家收地,等于百姓舍家。

  “蒋方和说,西边昌河以南那个六十余亩的小庄子是张鸢儿的。”云崇青拿了响州府城地舆图,铺到案上,招义兄和六哥到近前:“张鸢儿就是原响州知州,现阳西府知府徐光远养在牧姌居的小。”

  老弟打算给城西百姓另划宅地安置,记恩是深觉法子好,但划在哪?响州府城就这么点地方,好地几乎都被富贵圈了。

  “这块不错,邻水,东西小山丘可以平了。”

  “够安置主街附近那片儿了。”云崇悌手痒,从袖里摸出一把巴掌大的老铜算盘,敲了起来,也不担心十二弟拿不下那小庄子。

  云崇青指轻弹着案:“有宅地,才能留住人。”一地谋发展,少不得人气。

  九月二十,在大众瞩目下,城西十代表穿着体面地进了知州府。蒋方和、谭毅早早候在了公堂,等十代表坐定,两人将州府方案下发,请各人细阅。

  代表也呈上他们耗尽心血完成的城西规划。

  云崇青到,免了大家的礼,拿了放置案上的文书,翻开细看。文书里,提了朝廷出规制,各家按规制整修。整修所耗,朝廷补贴三,各家自掏七。厚道是厚道,就是太保守了。

  州府关于城西的规划方案十分细致,全篇幅达两万字。十代表全神贯注,不敢错漏半点。看到公家拿银收地,八位紧了眉心。但之后安置,又非常妥帖。不仅给银,还返还宅地。

  另,拆铺子的门户,哪天新铺子建成,有优先买入的权。官家下帖大商,竞标。竞得标者,要使响州劳力…

  待一众全领略透了,都已巳时。厨房送来茶点,云崇青请诸位先润润口。

  面对这位年轻的知州大人,十代表无一敢轻慢。他抄三和赌坊的果决,大家都有目共睹。再者,州府出的规划,面面俱到,也确实动人心。就是…有个根本,他们互视一眼,年岁最长的那位老举人起身,拱礼向上。

  “大人,依州府规划,整修城西耗费极巨。在下心中忐忑,不知州府准备可充分?”

  云崇青弯唇,笃定回道:“充分。”哪怕他的银子不够,那不是还有李文满、牧姌居、红杉林那处铜矿…再有缺,响州府可以拿着整部规划向和盛钱行贷,日后慢慢还给皇上。

  老举人心境稍稍平复:“州府既准备充分,那我等一切听大人吩咐。”都不糊涂,云大人要民心。

  知府府衙,李文满连打三个喷嚏,后颈都寒了,一把将崭新的杯盏挥向地。云崇青太不把他放眼里了,知州府与民共商修城大事,通判、同知都在,就他这个知府没人送函。

  有此一着,日后在这响州府,谁还看重他?

  “来人…来人…”

  要修路是吗?他让姓云的修。

  “大人,”府卫都绷紧了皮子。

  “传本官的令,让十七县知县赴州府,商议修路之事。”李文满眼里充斥着阴鸷,他让所有人都全力配合云崇青。够了吧?他要看着云崇青下黄泉。

  作者有话说:

  今天写得少,明天再来。作者君抗原一条杠了哈哈……就是鼻子还是堵,试了七八种法子了,都没啥大用。

第98章

  知州府与百姓代表,就城西规划如何施行,进行了一番议论。云崇青将他圈的宅地,给各人看过,又表示会尽力先划宅地,让搬迁的人家有所准备。

  “大人,昌河南那座庄子…”代表里花白发乡绅,面带难色,有些事他们也不好明说。

  云崇青领会,微笑:“诸位安心,日前我已去信阳西府。”他不会跟张鸢儿要,地是谁给出的他找谁,量徐光远也不敢不还。

  阳西…众人瞬间了然。他们没忘这位云大人了得得很,非一般人敢开罪。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午饭后告辞。

  才送走十代表,阳西府知府徐光远的人就到了。云崇青不想见,只接了信件。信件里除了昌河庄子的地契,还有一封手书。

  手书上没提张鸢儿,只道惭愧,又推崇了几句云崇青。

  记恩杵在旁,阅完不由冷嗤:“他也知道惭愧。我估着这两天那养在外的小,就要被接回阳西府了。”

  “不接回还能咋办?”云崇悌抽走地契,好生看了遍,六十八亩地。张鸢儿也是个奇巧人,好好的六十八亩地不用来种粮,全栽了花草树木,生生将个小庄子造成别院。说她不知疾苦,可牧姌居那些女子又大多疾苦出身。

  可悲…可笑!待过了明路,进了徐光远后院,有大妇在上压着,看她还怎么自在挥霍?

  有了地契,宅地的事,就解决八分了。云崇青敛眉思虑片刻,言:“自来了响州,我收到了不少…额心意,但一直忙着,还没回馈人家什么。

  就便,昌河庄子上有不少花草,都是经精心养护,铲了太可惜。六哥,你给个名册,让武斌领府卫挖了装盆,给各家送去,聊表心意。”

  “这个好。”云崇悌一本正经:“眼看着就十月了,正好给各家添点颜色。”

  记恩补充:“花草树木挖完了,里面的摆件啥的也别丢了。在街上弄个摊子,能卖的卖,卖不掉的就送。墙体推了,砖归到一处去。日后谁家建屋,差几块也无需去买,搬来用就是。”

  “砖肯定留着,就是摆件,我估计难卖。”云崇悌收好地契:“一个外室使过的东西,谁家正头娘子不嫌弃?”

  “贫苦人家,没那么多计较。”记恩道。

  下晌,知州府府卫到昌河庄子时,十几辆马车在装。武斌早得了吩咐,才不管他们装没装完,拿着地契就上去赶人。

  “再不走,就都别走了。”

  “斌子,先别赶…”庄头认识知州府的府卫,笑嘻嘻地小跑上来,塞了只鼓囊囊的锦囊给武斌:“再容咱们半个时辰,我去催一催。”

  这几个月,武斌也学会了,收了锦囊,手一挥:“赶人,马车全部留下。”让他们走了,是他们自己不走。一个外室,谱也太大了。今日可不同往昔,他们只认云大人。

  庄头傻眼,望向武斌藏银子的袖口:“这这…这不能啊!”

  谁理他?府卫提刀,上前厉声大喝:“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往边上走。听到没有…”一把拽过还欲拉马离开的车夫,“老实点,往边上走,别逼我们动手。爷的刀可没长眼。”

  “你们云大人,与我家老爷是同僚,你们…你们不能这般放肆。”管事家大儿,还在挣扎。

  武斌嗤笑:“别同僚了,这庄子脏,你们心里没数,还要老子来提醒?知道云大人是找谁要的地契吗?”不想再拉杂,手握上刀柄,“赶紧滚,别耽误我等办差。”

  庄头拉住武斌:“咱们以前可是…”

  “可是什么?”武斌甩开庄头,还敢提以前?以前仗着张鸢儿那娘们,这群没少支使知州府的府卫。用惯了,还真当自己是哪台面上的人了?

  “再不走,人也留下。”

  没人敢再废话,庄头首先跑了。

  十几辆马车被拉回了庄子,府卫闭门落锁。耳根清静了,看满园繁花,更气。不用叫,就各找家什,奔向园子。

  翌日一早,城西园仁街,卢宁带着几个兵卫,摆长摊。摊上锅碗瓢盆都有卖。小件一文两文,给钱就能拿走。两个褴褛老汉,盯着三口铁锅,看了又看迟迟不愿离开。

  三书赶来瞧热闹,见了开口替两老汉问了句:“卢大哥,锅咋卖?”

  卢宁家里虽殷实,但舅家不丰,铁锅他自留了两口。两老汉,他也早留意到了,没回三书,直问:“你俩身上带了多少?”

  老汉一惊忙翻兜,不一会,其中一位提着个灰布袋子怯怯地说:“不够,就就五十二个子儿。”

  “挑一口走吧。”他们卖这些,又不是为了赚多少。只记恩兄弟交代了,不能白给。

  “唉唉。”那老汉欣喜,放下铜子,连布袋都不收回,两手去抱右边上的那口大锅。几口锅都是上好,只他屋里人多,小了使不开。

  另一老汉,也给了五十二文。卢宁看那口锅小,搭上两只大汤碗:“走吧。”

  “谢谢,谢谢大人。”

  老汉兴高采烈地离开。围观的百姓也看出了,知州府这摊子比城北杂货巷子还随意。不少人动心了,外室用的又咋样,挑好的回去洗几水,还不是一样用。

  一个妇人,抢了剩下的那口铁锅,又带了一只矮柜,三个红木箱子。几个老婆子,抱着被子不撒手,争着付钱。三书吆喝她们排队:“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这边忙碌,那头武斌也没闲着,四辆满栽花草的马车,驶入城东,到了余笠街那片,几乎是挨家送。送完,也不放空车回。

  之前甘家推倒院墙,一些富户紧随其后。整块的砖都摞在路边,武斌知会了一声,装车拖了就走。卸在城西昌河南,又来运。

  覃家门房还帮着搬砖,他们不想,但实在是怕了知州府。甘家最是识趣,主动吩咐家下人,将砖全运往城西昌河南。

  忙了几天,昌河南庄子被推了。

  一连串举动后,州府关于城西修整的方案流出。四方哗然。

  “官家收地,那…那家不是没了?”

  “家怎么没了?知州府不是说了另划宅地,还给银子。而且也不亏谁,收地收房的价都按牙行在挂的价来,要俺,俺就从。俺娘家大兄都去打听了,想尽早拆,尽早选处位置好的宅地。”

  “昌河南那庄子不是推了,俺老头子今早还绕去昌河瞧了,官家在平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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