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子,走官途 第120章

作者:七月犁 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市井生活 正剧 穿越重生

  树芽儿两眼通红,她想上去撕了那人,可左脚才跨出,右腿就被什么东西抱住了,拔都拔不动。低头一看,竟是一圆乎乎的小娃子。那娃子至多也就两岁,扑棱扑棱地眨着大眼,还冲她笑。

  温棠峻站在门口,没靠近,嘴在说着什么。她一句没听到,想把抱着她腿的娃子扯开。只手将将碰到他,他小脸一沉。刹那间,熟悉感袭来,她顿住了。

  这…这沉着脸的小家伙,竟全似了她夫君。

  鸡鸣时醒来,梦还清晰。温愈舒睁着眼,呆了许久,左手摸脉,摸完右手再摸左手。

  媳妇睡个觉,一会哭一会笑,云崇青都没能合眼。这会人醒了,也不像往常那样往他怀里拱,在那左手摸右手右手摸左手。

  “在想什么?”

  温愈舒眨了下眼睛,迟迟才回:“我可能有点魔怔了?”

  她不拱,他拱。云崇青埋进她怀里,闭上眼睛:“我要睡会。”

  手贴上夫君的脸,温愈舒轻语:“我梦到一个娃子,矮墩墩胖乎乎的,脸模子眼鼻…都跟你一模一样。他很喜欢我。我陪他捉迷藏,打陀螺,还一起骑竹马,糊纸鸢。他玩得可高兴了。”

  云崇青手覆上她平坦的腹:“不要急,他会来找我们的。”

  “我刚摸了脉。”温愈舒眉头耷拉下:“他还没来。”

  “夫人,你月事才走九天。”

  “不用你提醒。”

  “嗨,还恼了。”

  “我就恼。”温愈舒用指腹抓他的脸,凶巴巴地说:“成亲都快三年了,我都急死了。”

  “不是跟你说了,地再好种子不呜…”

  “闭嘴。”哪有这么诋毁自己的?温愈舒不喜他瞎说。

  嘴被捂住的云崇青,呜呜地表达不满。

  温愈舒两眼一闭,不理他。晨起,没来由地生悲,忍到夫君离开,坐在里屋掉起眼泪。

  常汐进来,都被吓着了:“这是怎么了?”赶紧放下汤盅,抽了帕子上前,帮着拭泪,“跟姑爷闹不开心了?”

  “没有。”温愈舒抽了下鼻子:“就是想哭。”

  “真没吵?”常汐半信半疑。

  瞧姑姑的样儿,温愈舒又忍不住乐,泪还挂眼睑上就笑开了:“真没有。刚用早膳的时候,您不是在吗?”

  也是,常汐放心了,回头又去端汤盅:“过年商客送了不少燕窝,都是上好的。我昨儿收拾了一点出来,给炖上了,少搁了一点冰糖。您尝尝。”

  “先放着,肚里还没空地儿。”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温愈舒隔天又梦到那娃儿了。掰着指头过日子,天天摸脉,好容易挨到下旬,小日子二十一没来,二十二没来,二十三…一直到三十,脉丝滑,如珠走盘。

  云崇青紧张了:“请个大夫来看看。”

  “你不信我?”温愈舒瞪着她夫君,手撑腰,挺挺吃饱微鼓的肚子,气势上非常笃定:“我用我舅舅的名声作保,绝对不会错。”

  “对对。”云崇青忍俊不禁,上前揽着可爱极了的媳妇到榻边坐下,示意汐姑姑着人去请大夫。

  姑娘说有了,那定是八·九不离十。常汐欢喜,退后两步转身快步出屋,去找她大哥。只才到垂花门,就见她大哥领着个青年进门。这青年…咝,不是温棠啸的长子温茂恒吗?

  “常姑姑安好。”温茂恒一脸哀色,没了昔日的盛气。

  思及月初时姑娘莫名哭泣,常汐心里一紧:“嗳。”

  “领他去见夫人。”常河神色不好。

  温茂恒随常汐进了正院,见着他要寻的那位,心酸不已。

  一眼认出来人,温愈舒不禁抽气,站起身走到门边。云崇青跟随,护在后。

  有几年没见了。温茂恒泪渗出填满眶,不自觉地屈膝跪下,哽声告诉:“三叔走了。”

  轰隆一声,温愈舒耳里炸响,谁走了?温棠峻吗?扶着门框的手抠紧,他这么早死啊?

  “三房…除了你,都没了。”温茂恒泪如泉涌。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祖父带着雨琴走了。三叔自绝…温家再不是过去的京城温氏了。自袖口抽出信放在地上,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温愈舒还在想“都没了”是什么意思。常汐把信捡起,没敢交到姑娘手上。云崇青接过,撕开取了信件快阅。信是由温棠啸代笔,全篇都是温棠峻的忏悔。

  都死了。温愈舒不相信,她还没狠狠地报复他,他怎么可以死?他怎么死的?她娘惨绝,温棠峻也必须不得好死。伸手抽过信,一目十行。眼眶赤红,含着泪。

  “平静点。”云崇青从未见过妻子这样,心里生怕,抱住她,将人压进怀里:“你肚里还有孩子。”试图唤醒她顾忌,好镇定下来。

  五脏俱损,血竭而亡。温愈舒扯起唇角,好…好,这就好。一颗饱满的泪珠滚落眼眶,她想笑,却没力。眼前模糊,天一下黑了。

  “愈舒…”云崇青惊恐,将晕厥的妻子抱起:“姑姑,快去找大夫。”

  温愈舒再醒来,天已黑。屋里点着灯,她看着帐顶,回想之前。云崇青趴在枕边,注视着她:“树芽儿…”声音轻柔,似怕吓着她,“大夫说我们有孩子了,一月余。”

  温棠峻死了。温愈舒眨了下眼睛,手一点一点地下移,覆上小腹。死了就死了吧,省得她费心思去除了。唇角慢慢上扬,她有孩子了。打在颊上的气息炽热又带着小心,她眼里神光亮起。转过头,面对夫君。

  “吓到你了。”

  审视许久,云崇青确定她没事了,头抵上她的额:“我都想好续娶了。”

  “你敢…”温愈舒笑开,撕上他的耳朵:“做鬼都不放过你。”

  “最好是这样。”云崇青双目润湿,踢掉靴子,掀被躺下,抱住妻子,嘟囔道:“我给家底都抖给你,是要你跟我过一辈子的。你可不许再吓我了,不然我以后不帮你带娃儿。”

  温愈舒眼里闪动着晶莹,她没了来处,但有了归属:“谁要你带了?”

  “你好好的,我就带你一块玩。”

  “好,我带上银子。”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102章

  第二天一早,云崇青去了前头府衙,嫦丫和李娟就过来陪着了。昨日她们也被吓了一大跳,平常健壮的人儿说倒就倒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李娟观她面色,白里透粉,还不错。

  跟往日没二样的温愈舒,婉婉回道:“我很好,让两位嫂子担心了。”这些日子,因着那梦,自个一直惦着肚子,多少有些燥。昨儿那信又来得突然,才一下厥过去。

  “凡事别多想。”嫦丫已经听圆包他爹说了,温棠峻自绝,连带着毒死了邵瑜娘娘三。她也不知该怎么劝,那人到底是弟妹亲爹。过去有再多不好,现在人死了,也就罢休。

  “双身子的人,可要好好保重。”李娟看了下茶杯:“茶不能再入嘴了。若没觉不适,安胎药也尽量少喝。你这没满三月,谨着点心,不能大动,每日里走走,对日后生养…”

  这些温愈舒都懂,但还是认真听着。

  把要注意的提了遍,说到最后李娟面上多了丝纠结,看了眼记恩媳妇,端茶抿了口。

  嫦丫当初在查出有喜时,就被警告过。这时见六嫂扭扭捏捏,不禁掩嘴笑起,她倒是说呀。温愈舒有些莫名,目光流转在二人身:“怎么了?”

  指望不上记恩媳妇,李娟清了清嗓子,又迟疑稍稍才凑身过去,声小小地说:“日子浅,胎尚未坐稳,不可敦伦。你可别惯着十二弟。”

  听闻,温愈舒面上生热,看嫦嫂子乐,她也不禁笑开。

  李娟脸红:“你俩得了,我说的事都很正经。”这不是十二弟妹没个长辈跟着吗?常汐姑姑又没生养过,她做嫂子的,能不多叮嘱几句?

  “是是。”温愈舒起身福礼:“六嫂交代的,愈舒牢记,一定遵守。”

  “行什么礼?”李娟忙站起,把人安置到榻上:“都是我该做的。咱们妯娌投缘,我盼着你好。”

  温愈舒心里淌过暖流,拉着六嫂的手:“咱们都会好好的。”

  “要不要给京里去封信?”姑舅都盼着,嫦丫是真替姑娘高兴。两年余了,姑爷那般出色又是独子,她懂姑娘的急切。可生儿育女的事,却最是急不来。现在,好了!

  “不急。”温愈舒垂首看向自己的肚子:“等坐稳了胎再去信,也免得爹娘、姨父姨母担心。”

  云崇青在府里守了半月,确定妻子安好,才与记恩、六哥去小和山。小和山处吹郧县月宫崖下,那里有一大块腹地。自吹郧县投入修路,月宫崖上的圆木桥就被撤了。因此,少有人再到这来。

  “一…二…”浑厚有力的声音在喊着,十七方阵的青壮统一出击、收回。经了三月磨炼,他们个个皮子黝黑,眼神锐利,动作利落迅猛。

  左手握长·枪的花白胡子,走在列阵中,看着他们五花八门的兵器,眼中平静。这些不是悠然山上的西北军,兵器要一致了,非好事。提气,下令。

  “三、四两阵准备对练,其她旁观。”

  “是。”

  西边百丈处,竖着上百靶子。一位左眼半瞎的中年男子,在教着三百弓.箭手。调整好握姿、箭矢,一声令下。箭矢咻咻地射向五丈外的箭靶。

  云崇青三人到时,正当午饭时。

  粮食这里都有,大家就地支锅烧煮。两头杀好的猪,剥了油,水冲一下。将油切块下锅炼,不一会香味就出来了。三书招呼闲着的人,结队入山。

  几位□□团在一起研究山势图。云崇青走近:“舟叔、奇叔、风叔…”

  “来了。”握长.枪的老汉,姓邹,叫邹长舟,曾是沐宁侯爷的贴身护卫之一,在悠然山待了二十年。娶过一门妻,只妻子生产时,正当凛冬,西北境边局势紧张,他未能赶回。

  妻子难产,一尸两命。后来他伤了右手,也就绝了再成家的心思,一心跟着沐宁侯爷。

  孔三奇左眼受过伤,模模糊糊,右眼精亮,骑射百发百中。他是甚喜沐三这小舅老爷,拉人过来:“你也看看。咱们这阵子练得不错,打算领他们过一遍山。”手点西边的落华山脊,“上百里的深山老林子,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邹长舟笑道:“过完山,再练几天补补短差,大人就好布控了。”

  云崇青没意见:“可以。”

  三千七百民兵,来自辖下十七县,都是二十岁左右没成家的小子,其中三百弓箭手。当初挑上他们,说是到州府做工,一月四百五十文钱。编成阵列第一天,舟叔就教他们何为忠诚。

  他们也确实忠诚,一月能回家一次。至今,外头尚没传出什么风声。

  练兵三月零七天了,开支近两万两银。之后,每人一月还可领三百文钱,三十斤粮,直至他离任。付出如此么多,云崇青就是希望能稳住响州府重建的这段日子。

  记恩在炼油的大锅边站着,两眼盯着锅里:“你们没搁点盐巴?”

  炒锅的小伙,憨憨笑着:“没…没搁。要搁吗?俺去拿点。”

  “搁。”记恩接过铲子炒,催促:“快去。”目光扫过四周,见散着的兵丁比他上回来要油光不少。这就好,上阵杀敌的兵可不能皮包骨。

  中午跟大家一道用了饭,云崇青就回了。到州府天已近黑,他们拐去了昌河南。三四月过去,昌河南边已不似年前了,现在房屋林立。当初堆在河滩上的碎石,是一块没浪费,全铺了小道。

  还有一些手脚慢的人家,房屋还在建,不过样子都出来了。

  脸上布满沟壑的老汉,赶着牛车迎面来。眯着浑浊的眼,看清人,他忙拉住牛,跳下车跪下:“云大人安好。”

  “快起。”云崇青下马:“我走这看看。您老是已经入住新家了?”

  老汉爬起,激动道:“是是,俺家前日烧的锅。”

  “住得还惯吗?”云崇青关心。

  “那哪有不惯的?”提到新屋,老汉两眼里的浑黄都少了,高高兴兴:“亮堂又宽敞,出门脚一跨就到河边。俺下头两弟弟来给俺家暖房时,眼都红了。他们现在天天盼着您整修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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