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子,走官途 第141章

作者:七月犁 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市井生活 正剧 穿越重生

  一只白蛾,落到一夜行衣耳上。夜行衣惊惧,猛然甩头,吸引了些注意力。红背蜈·蚣悄默声地爬上鞋履,不过三息,一声惨叫打破了宁静。

  被蜈·蚣咬了的那位,露在外的皮子肉眼可见地灰败。此情激得一众夜行衣顿时暴戾,上千人齐声怒吼:“杀…”握紧刀剑冲入族地。

  气息难隐,更何况这行夜行衣都是好手,不多会便发现了人迹。激战触发,悦离一杆长·枪戳穿一人,厉声斥道:“你们是什么人,南塑地是尔等想来就来的?”

  没人答话,夜行衣招招致命。即便巫女极力拼搏,还是节节败退。悦尚韩斩杀一人,横穿抵挡下落的刀,救下一族人。

  悦上越同样使长·枪,直击一夜行衣门面。夜行衣急退,长·枪挑落他的面罩。见无眉白脸无须,悦上越喊道:“娘,宫人。”

  闻言,悦离杀掉一人,转眼看去,一个不慎臂膀被偷袭一剑。她恨极:“皇帝…”

  嘶吼惊到跟来掠食的鸟,顿时翅膀扑棱声阵阵。悦尚韩横扫一剑,示意族人后撤。

  两方对峙,悦离怒目,后槽牙咬得吱吱的,静默两息,她蓦然嗤笑含泪痛斥:“既然皇帝不仁,那就不要怪我巫族不义了。”左手一挥,一本明黄绢布册子飞出。她越起一·枪断了册子,“族规不再,杀…”

  一声刺耳尖哨响起,周遭沙沙。激斗中的夜行衣顿时汗毛直立,突觉浑身不对…

  巫族一路北去。南境军五百铁骑赶来时,所剩不多的夜行衣突然示弱,仅几息就被巫女杀尽。

  “巫族族长悦离可在?”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南境军主帅洛凡山问。

  巫族速速东逃,悦离留音:“皇帝想要绝我巫族没那么容易。此仇不报,悦离甘受蛊穿心经。”

  南塑乱了,境边百姓恐惧,有些不顾南境军规劝,已经收拾家当准备北上。流言乘风扩散,都在说皇帝欲绝巫族。没几天悦离上诉的折子抵京,朝堂上又是一番争论。

  翰林院大学士直斥:“这是抗旨不遵啊皇上。”

  “皇上,悦离折子里已说明,悦合衣犯上,并与外勾结,妄图夺南塑领主位,才被囚禁地自省。”沐宁侯点明:“悦合衣与谁勾结,还请皇上严查。”

  “皇上让她来京朝拜,她却不遵从…”

  “报…”

  一声扼断了争论,皇帝霍得站起下殿。身着南境军兵服的青年,唇口干裂喊道:“八百里加急,皇上,南塑领主悦离断了巫族族规…”跑到太和殿外,倒在殿门口,粗糙的双手将拦中断了的明黄册子捧高。

  皇帝色变,掩在宽袖中的手慢慢收紧,双目盯着沾染血迹的明黄细绢。朝野震惊,巫族撕毁了族规?

  士兵禀报:“皇上,有人夜袭南塑。悦离撕毁族规,扬言…”停顿喘息,继续,“皇帝想要绝我巫族…没那么容易。此仇不报,悦离甘受蛊穿心经。”

  “放肆!朕何时要…”

  “皇上,”翰林院大学士蒋重返身跪地:“韩悦离断巫族族规,就是撕毁了与朝廷协议。臣不知所谓的夜袭是否是她预谋,但可以肯定巫族现已背离朝廷,不受管束,我大雍无辜百姓危矣。”

  “臣附议。悦合衣诬陷她,她上书辩解。可对待不明夜袭,她竟直断是朝廷所为,甚至断了族规。这是何道理?”

  “臣附议。韩钰父子六人自戕在诏狱,韩悦离深恨先帝。这次夜袭,谁能肯定非她指使,意图构陷朝廷栽赃皇上?”

  身后附议不断,皇帝脸铁青:“退朝。”

  “皇上…”还有朝臣想说话,方达却没给机会,高唱:“退朝。”

  冠文毅回到府上,抡起一巴掌打向迎面来的次子:“你大胆。”

  被打得嘴角流血的冠岩骁,笑了:“儿子只是替您做下正确的决定。”

  “你擅自做主,折尽一千五百强兵,还有功了?”冠文毅气极,心思百转。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退路了,得尽快打算。

  “想一个不损,那就俯首称臣,别谋大事了。”冠岩骁抬手抹去嘴角的血:“可爹…薛家案、陈家案都在查。我们降了,皇帝就会放过我们吗?”

  啪,反手又是一巴掌。冠文毅双唇紧抿。

  冠岩骁一点不在乎被打:“儿子还去信了蒙古,”扬唇笑起,“当然…爹大可放心,儿子与您一样,用的都是西顺侯的名儿。”

  “逆子!”冠文毅咬牙切齿。

  “儿子是在保冠家百年谋划。”冠岩骁上前半步,抵近他老子:“您怎么变得犹犹豫豫了?一点不像您年轻时候。”有些委屈,他做的是对的。“儿子能做的,都已帮您做了。现在也没的选择,该您出手了。”

  冠文毅喉结滚动,盯着逆子那双眼。

  冠岩骁抽了下鼻水,压低声:“皇帝康健于咱们大事大不利。儿子知道您宫里有两个得力的人,此时不用…待何时?”

  冠文毅凝目,他正想这事。

  “那位…”冠岩骁不知想到什么,轻嗤一声,极尽讽刺:“您尽心尽力培养她,好不容易趁皇上微服出巡,将她送到皇上跟前。她倒好,被带回宫怀上胎就为子计长远了。身子健壮,胎位正,却破腹取子。

  您教得真好!她是真聪明也是真傻,以为死了,她的儿子就可以安稳做着尊贵的皇子,再不受人摆布了?”

  “说够了吗?”冠文毅心绪已平复。

  “够了。”冠岩骁笑道:“爹,儿子提醒您一句,芍伊也有儿子了。”

  下午,皇帝下旨,令督察院左都御史冯威为钦差,南下查南塑遭袭一事。龙虎将军席税虬赴北角山大营点兵三千,随行协查。

  京里气氛低沉,百姓暗里买鸡买鹅买驱虫粉。没两日,医馆、药铺连硫磺都告罄。宫中,沐贵妃病了,将宫权交还坤宁宫。皇后得意,已打算好将宫务捋顺便开始清除沐莹然势力。

  皇上现无心理后宫,正忧巫族会脱离掌控。储宁宫,芍昭容陪着儿子蹴鞠,内务府送来了江寕新贡的胭脂水粉。

  叫蓝英收好,她继续陪孩子玩。晚上,坐到妆奁前,细查那些胭脂水粉。水粉、口脂都没问题。当摸到一盒胭脂时,她眼睫一颤粉淡的唇微抿。

  该来的,都会来。

  冯威、席税虬离京不过八日,几省府急报进京。

  得知巫蛊肆虐残害无辜,皇帝大怒,立马令沐晨彬领精卫千数,北上去漠河将韩氏一族押回京城。马蹄踏过,京城已然风声鹤唳。

  五严镇上,云崇青亦心焦,罗东闻与悦尚韩失联了。夜半难眠,他闭目养着神,心在细细分辨南塑事,突来一声尖哨。趴在他怀里的温愈舒,睁开眼睛,推了推丈夫:“来找你的?”

  云崇青眉头紧蹙:“不知道。”媳妇挪开,他起身下床。穿上靴子、轻裘,拿着剑出屋。倒不用他找,人就站在门外一丈处。

  依旧是一身白衣,悦尚韩转过身,拱手向云崇青:“打搅了。”

  见到他,云崇青的心定了:“你一人来的?”

  悦尚韩此刻笑不出来:“还请云大人随我来。”南塑遇袭,巫族死伤不少。这个…娘与皇上、洛凡山有约在先,巫族死伤全由南境军处理。死的厚葬,伤的极力救治。

  他们逃离南塑后,有派人回去查看。洛凡山没有失约。

  见到悦离,云崇青不意外。但看到悦离请出密旨,他诧异了,跪下受命。

  已退下银冠环佩的悦离,换上了中原服饰,十分朴素。布带绑发,只用一根银簪盘固。灰棉袄子裹身,脚穿布履。她身后的黑暗里隐着几千族人。

  皇上竟让他带领巫族拿下孟元山。云崇青扯唇苦笑,他该谢皇上信任吗?站起,郑重对悦离拱礼深鞠,以示敬重。

  悦离收好密旨,还一礼:“我也是久仰云大人威名了。您肃清南川的魄力,不输阵前将帅。”

  “您高赞了。”云崇青对自己认识够深,清楚自己有几分本事。目光越过眼前人,落到不远处仰面朝月的老妇身。老妇枯瘦,面容干瘪,双手捧着只小罐,指甲足有两寸长。她正念叨什么,只这方听不清。

  悦离侧首后望,幽叹一声,轻语介绍:“那是我族长老。她在告祭此次巫族遭难死去的亡魂。”

  云崇青明白了,收回目光,沉凝两息,道:“皇命在身,云某想问询您几个问题,还请您如实相告。”

  “什么问题?”

  “有关巫族。”云崇青直白说:“只有清楚战力,云某才能做好部署,尽全力减少损伤。”

  悦离凝眉思路片刻,点首:“我同意。”

  “那请您借一步说话。”

  “好。”

  二人来到了偏僻处,悦尚韩跟随守在附近。云崇青开门见山:“这次遇袭,巫族死伤多少?对方战力几多?”

  悦离嘴里泛苦,但还是说了实情:“巫族死伤足三千数。对方战力过千,但不足两千,都是好手。”说完,她又道,“巫族没有外人想象的那般厉害。我们也是肉·身凡胎,只是养几只小虫吓吓人罢了。”

  云崇青沉默,脑中在评估、算计。沐晨焕来了,慢慢走近,驻足在悦尚韩三尺外。

  悦离泪眼:“巫族从未想过犯人,只望在男尊的世态下安分守着一方地用心延续着我们的传承。神秘不为人知,阴毒叫人畏。

  我们不犯人,是怕泄露巫族的脆弱。人犯我们,我们拿命抵抗,只敢胜。因为输了,巫族尊女便难以存世。而赢了呢?他们就会放大心底的畏惧,以为我们只使了…”竖起一根小指,“这么一点点手段。实则,我们是已豁出命了。”

  沐晨焕听着话,心情难言。

  悦离转首望向她的族人:“知道族长老为何那般模样吗?”鼻子堵塞,声音显得沉闷,“因为她们在成为长老的那一天,便已以身侍毒蛊,来守护巫族。将来…待韩家清白了,我也会成为其中一位。”

  云崇青还有一疑:“追踪蛊?”

  “追踪蛊没多神奇。它就是一种可辨血亲的血蛊。”悦离正视云崇青:“悦合衣的反心,族内早有察觉。策反她的人,被我女上越伤了,有流血。我用那血,唤醒了两只血蛊卵。

  族内长老,带着蛊卵,顺着他逃离的踪迹追去。进到一定范围,蛊卵便会异常急躁。找到人,再伺机杀之。只没想到,那些人血气竟十分相似。”

  “被杀的那些人呢,都用来养血蛊了?”云崇青猜测。

  悦离点首。

  云崇青不明:“巫族既如此脆弱,您为何还放任悦尚韩出去猎杀,就不怕带来灭顶之灾吗?”

  悦离张嘴,沉默两息,哀伤道:“有什么不同吗?在血蛊找到策反悦合衣的人时,巫族就在别人要灭的名册上了。我也想捂住,可捂不住。”

  云崇青凝视着她。悦离承认:“我确实存了一点私心。”

  “您放任悦尚韩,是想推着一些人早些动手。”云崇青点破:“您等了太久了,久到您怕自己有生之年都洗不清韩家的冤屈。所以,不惜大赌一场。而今日的局面,可以说是甚合您心。”

  不愧是三元及第。悦离眼泪滚落,流到了唇口,她尝到了熟悉的咸,抬手鼓掌:“你可以上告皇上,说我利用他。”可皇上没有利用她吗?她愧对巫族三千死伤,但对皇上皇家…问心无愧。

  “您言重了。”云崇青垂首看地:“皇上本意也是想借南塑乱来…”没将话说完,转首向姐夫,“京里形势紧张,明日您启程回去,告诉皇上悦族长已经抵达邵关,请他安心。”

  沐晨焕没异议:“好。”皇上有安排,他留下也无意义。

  云崇青仰首上望,他该给蒋方和去封信,借兵。

第117章

  眼泪止不住,悦离干脆发泄一通,将满腹的积郁抒出。她韩家一门忠烈,却落得那般下场,该怪谁?先帝没将韩家赶尽杀绝,她是不是还要感恩戴德?

  谷晟年间,沐宁侯府掌三十万西北军远在悠然山,试问先帝敢寒透开国功勋的心吗?

  他不敢。

  悦尚韩此刻心情亦艰涩无比。娘三十年来的疼痛,近来他切身体会到了。他不知道待一切了结后,南塑是否还能回到过去的模样?

  想了一刻时,云崇青心里有了计较,正好悦族长的情绪也稳定了些。现已过子时,他亦没工夫含糊:“北去十里,有个不大不小的庄子。庄子门匾上只一‘和’字。您先带着族人去那安置。好好休整两日,之后我会请人对你们加以锤炼。”

  悦离没意见。

  云崇青沉凝两息,又道:“此番锤炼,不止是为眼前。”

  “也为巫族将来。”悦离是个明白人,抬手拱礼:“多谢云大人。”

  她虽出生将门,但没在将门长大,于练兵一道上可谓浅薄,远比不得悠然山上下来的煞神。借此机会,上越也可观摩学习一番。以后…巫族许会有自己的兵,对敌不再只依赖蛊。

  “还有,你们派了人去追踪月色那行吗?”

  “有。”巫族不替贼子背罪,悦离道:“四个长老领着三百族人寻踪去了。我叮嘱过她们,一旦听说南塑出事,就沿路下些不伤人命的蛊,闹个头疼脑热肚子痛就行了,把风声带起来。这样,皇帝那也好向外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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