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76章

作者:沉坞 标签: 天之骄子 爽文 基建 轻松 穿越重生

  ——他意在改革,不仅是铸币、文字,恐怕还有更多。

  陛下借太后之势,已然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更要他们这些老臣迎合他,犹如逐渐被驯化的诸子百家一样。

  丞相摇了摇头,这是被温水煮青蛙了?

  明明应该感到心惊,毕竟强势的君主,代表着臣子的衰弱,可曹参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个欣慰、满足的笑。

  .

  皇帝陛下哪里有这么多坏心思?

  他只是觉得,剥夺民间与诸侯王的铸币权,闹出的风波定不会小,等朝臣吵嚷完,表态完,恐怕夏天都来了!

  而今年春耕被赋予了十分繁重的任务,半点耽误不得,只好运用亿点点方法,让货币改制加快进度,毕竟后头还有盐铁呢。

  他又宣召了自己看好的经济人才萧延,暗示他搞完功德碑,就回长安做官,在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麾下专管盐铁。

  刘越说完,安慰萧延不必心虚,虽然萧延三十出头,资历不如其余老臣多矣,但有他这个天子暗箱操作,就算治粟内史也不会有意见的!

  只不过先要从小工坊管起,管得好了,专管整个国家的盐铁也不是问题。

  萧延:“……”

  萧延被天子的暗示砸蒙了。

  如今的治粟内史依旧是张苍,因为北平侯善算,将国家财政掌管得井井有条,民间更是诸多称赞,于是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变动。

  但这不是重点,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也有平步青云的一天。

  虽说怀才不遇这个词按在他身上,实在有些矫情,但萧延自从出仕郑县,才逐渐找到了人生的意义,这话并不是虚言。

  因为爱钱,他受了许多奚落,更是被人戏说不像萧何的儿子,是宫中给予他机会,才有了他的今日。

  他看着面前负手而立,挺拔如竹的天子,缓缓跪了下去。

  若他没有听错,方才陛下的话语里,透出些许让人更心惊肉跳的东西——如今盐铁与铸币一样,都允许私营,而这三样最赚钱的,代表大汉经济命脉的事物,陛下恐怕……想要握在自己的手里。

  那一瞬间,萧延有了为之努力的方向。

  就在这时,刘越亲切道:“萧卿,还有一件小事,朕要劳烦你。”

  萧延头晕目眩,就是陛下要他去死,他也并无二话,闻言雄心万丈道:“臣如何配得‘劳烦’二字?愿为陛下赴死!”

  “萧卿想岔了,只是一个小忙。”

  刘越不赞同极了,他只是想让看好的臣子背个锅,怎么就牵扯到死一死了?

  ……

  第二天,萧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陛下把货币改制的先行者的名号,按到了他头上。

  铸币权收归中央,也是他提的!

  这下拉到了了不得的仇恨。那些被舆论裹挟的官吏纠结再三,还是不舍得埋怨他们拥护惯了的天子,正不是滋味呢,一下子有了出气的目标。

  好啊,原来是你萧二!!

  很快陷入四面楚歌境地的萧延:“…………”

  他不得已躲回了郑县,纠结片刻,坚定这是幸福的烦恼。

  在见到张不疑的那一瞬,萧延迫不及待道:“陛下准备重用我了。”

  张不疑显然听说了那场轰动不已的评审会,闻言,也为好友感到高兴。

  还来不及恭喜,就听萧延用颇为梦幻的语气,描述入宫后陛下与他的“秉烛夜谈”,以及陛下是如何赞赏他的思路,如何用话语鼓励他……

  张不疑笑容消失了,他深深地望了眼萧延。

  若没记错,他有一年没见陛下了。联想到弟弟炫耀的信,再望望好友的眉飞色舞,张不疑沉默许久,弧度冷峻的下巴,缓缓点了点。

  这已是他最大限度的恭贺。

  继而催促:“见你很是得空,不如把功德碑落在实处。这些天,庾赵几家凄风苦雨,日日来官府争着要捐功德,我被缠得不行,明日就交由你出面了。”

  萧延:“?”

  .

  都说民不与官斗,同样,富商没有了背后撑腰的君侯,认怂是自然而然的事。只是长安众臣的注意力,早就不在功德碑上头,对于货币改制而言,郑县发生的种种,着实不是他们目前所关心的。

  当朝堂真的高效运转起来,便是天也可以捅破,春耕来临的前一天,刘越郑重地看着面前拟定的诏书,其上已然盖有长信宫的太后印信。

  他站起身,接过赵安手中的国玺,将它重重按在了诏书上,至此,颁发郡国,昭告天下。

  费的心告一段落,只看效果如何了。

  铸新币需要时日,让百姓适应也需要时间,对于各大诸侯王,刘越却是毫不担忧——早在铸币舆论席卷之时,燕代两国与淮南,第一时间就表明了立场,将遵从天子诏令,销毁铸币用具,实在销毁不了的运回长安,由长安处置。

  齐王刘肥慢了一步,却也是态度坚决,唯独剩一个淮阳王……

  “陛下,淮阳国来使。”

  殿外,黄门令前来禀报,刘越心道好巧。

  正念着他六哥呢,六哥就派人来了,刘越笑了笑,托起腮:“暂且让人等着。等丞相问起,你再告诉丞相,淮阳国已经来人,同意上缴铸币权。”

  陛下的话语轻飘飘的,黄门令眼观鼻鼻观心。

  这些日子,因为淮阳始终没有来人,朝臣对淮阳王的不满已然逐步发酵,而长安朝臣的不满,足够卡住许多外传的政令,让淮阳王寸步难行。

  黄门令内心丝毫没有怜悯,很快听陛下问道:“吴王兄的葬仪准备得如何了?”

  “就在傍晚。过些时辰,便要等候陛下出席。”

  刘越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吴王死得不早不晚,也刚刚好。

  嗯,毕竟不能耽误春耕,皇帝陛下表示很满意。

  太后作为长辈,而今又在养病,本就不必出面,待到傍晚,刘越换上丧服,在宫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去往吴王府。

  弯腰走出车辇的那一刻,一行泪从天子俊秀的面颊落下,啪嗒一声,在丧服上晕开痕迹。

  随行史官心神大恸,几乎也要跟着落下泪来。

  自登基后,他何曾见过陛下当着众人的面落泪?

  兄弟情深,连痴傻都不能阻拦,然而寿数有命,天人永隔!

  只盼他的笔,能够写出天子与已故吴王情谊的万一,让后人从史书窥见些许,那他也不枉来世一遭,撰史一回了。

第194章

  吴王刘濞的葬仪很隆重, 很盛大。

  说起王陵的选址,因为吴王下半辈子都待在长安,相关衙署一合计, 最后将王陵建在郊外, 也是先帝长陵的不远处。

  他们十分满意自己的选址, 觉得吴王若是泉下有知, 也一定会高兴的。

  走几步路就能和高皇帝团聚唠嗑, 多贴心呐!!

  当下, 贴心的大臣聚在一起, 为吴王作最后的送行。诸侯王没有入庙的资格,但无论如何, 葬仪都是天底下第二等的待遇, 仅次于最高等的帝王。

  公开的祭文, 由奉常叔孙通亲手撰写,情感真挚, 辞藻华丽,丝毫瞧不出刘濞生前痴傻的黑历史, 塑造出的形象无比正面, 任谁听了都会惋惜。

  事实也正是如此, 吴王府里, 每个人的脸上笼罩着悲伤。

  只不过这悲伤有几分真几分假, 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连天子都落了泪,你不哭,是要被史官口诛笔伐吗?

  对刘越而言, 这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一场戏,戏演完了,就结束了。他的目光, 落在人群最前的刘璐与刘南身上,对他们哭得快昏厥的表现较为满意。

  结合最近兄弟俩的表现,孺子可教也。

  至于吴王世子刘贤,一开始就不在他重视的行列。

  这个侄子有些胆小,头脑不够聪明,连教授的老师都说,世子太过依赖母亲。他不会断了刘贤归国继位的路,但什么时候归国,什么时候继位,刘越想了想,不如看心情?

  参加完葬仪,入王陵的身后事,就和刘越无关了。皇帝露了一面,紧接着乘车回宫,身后是声势浩大的恭送,在白幡的映衬下壮观无比。

  “臣等恭送陛下——”

  正逢晚膳时分,刘越饿得摸出一块牛肉干,乘车路上,还煞有介事地举了举。

  然后啊呜一口,吴王兄,一路走好。

  ……

  吴王葬礼结束后,朝臣忙得飞起。

  由丞相府统筹,其余衙署配合,三公九卿整天脚不沾地,由长安派遣使者到郡国,推行新的货币改革;那些微弱的反对声,在舆论掀起的大势碾压下,被碾得渣都不剩。

  这也是许多臣子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察觉,天子在民间的威望太盛太盛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刘氏帝王拥有了百姓天然的信任,不仅仅在大本营关中!

  尚且不知后头还有改革的大臣们,暂且还是幸福的。

  他们的发际线虽然集体后移,但移得不太多……

  与此同时,春耕来临,农学家们陷入新一轮的狂热。

  今年春耕任务繁重,是长安君臣的共识,不仅要试验新式肥料,还有西域送来的新种子,堪称万众瞩目,绝不能掉以轻心。作为试验大县,郑县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张不疑繁而不乱的安排下,农人的汗水洒进田间,水车奏出美妙的乐曲。

  每年这个时候,天子都会回丰沛探望乡老。眼见臣子们各司其职,刘越命丞相监管朝廷,动身前往丰沛二县——

  这是他爹发家的地方,也是汉王朝的起源。

  刘越胆敢断定,就算他与母后当下变得一无所有,家乡的丰沛子弟兵,依旧会抄起棍棒为刘氏拼命,这已然超越了雇佣与被雇佣的状态,而是忠诚到底,死生相随。

  这样天然的感情,如何不值得刘氏天子去维系?

  丰沛二县作为龙兴之地,不论青壮老幼,福利待遇永远是最好的。自刘越登基以来,听到的都是高昂的夹道欢呼,一年比一年来得高,一年比一年来得热烈。

  今岁亦是如此,鲁元长公主陪在皇帝身边,时不时朝道路两旁的百姓颔首示意,脸庞闪烁着熠熠的光彩。

  仿佛衣锦还乡一般,刘越没有摆半点架子,待落脚后,头一个进了三老的家宅。

  还没踏进院里,他朗声唤:“卫公!”

  “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