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四爷看着外面摆着的尸体,回头道:“幸而大人处置得当,将暴-民剿杀!而今,当将这些贼人曝尸,由百姓前来指认。造反乃逆贼,出身何等人家,家中还有何人……这都需得报朝廷。朝廷是罪是赦,需得陛下定夺……”
刘舟:“……”这些人的家人不会信他们是反贼,一旦认尸,闹将起来,又是事端。同知忙起身:“下官有捕贼之责,此事下官去办。”刘舟忙道:“去吧!多劳了。”
“分内之事而已,不敢谈劳!”同知说着,就往出走。
一边往出走,一边跟眼前这小子对视着,直到错身而过。
训导一副憨厚模样,恭维四爷:“金大人未雨绸缪,叫人钦佩。只是不知,何时藏匿?如何藏匿?藏匿于何处……”
四爷就笑道:“训导想要知道?”
训导连连摇头:“不不不!非在下之责…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四爷就道:“放在姑苏当然是极危险的。”
刘舟愕然:“不在姑苏?”
“是啊!”四爷笑道:“林如海大人离姑苏时,已经叫顺船捎走了,在扬州寄存一段时间罢了。”
刘舟与府经历对视:怕是要坏事了!
而今,账本叫林如海带走了,难道林如海真的会替他保管,放在扬州?莫不是绕过咱们,直接送到了京城吧。
还有那个杨武,若是在姑苏都找不见此人,那此人能去哪?只能是被送到京城去了。刘舟挤出几分笑脸来:“金大人一夜未眠,还需得安置下属,快去忙去吧。”四爷拱手:“遵命!”
而后便真走了。
人一走,府经历站起身来:“再等两日,若还是找不到杨武的踪迹……便先缉拿了杨武的家人,此人一旦现身,或是要说出对我们不利的……便以家人胁迫,谅他也不敢如何。”刘舟低声道:“马上安排人去,将杨武的家人先控制住。”
府经历临走又低声道:“林如海带走了账本,他必是要送往京城的。得请人……打劫这艘船……将账本毁了。”
刘舟低声道:“金镇说的未必是真话。”他说被林如海带走了就带走了?如果被骗了呢?府经历叹气:“而今……宁可枉费工夫,不可错过丝毫!一旦错过,便是万劫不复。”他提议,“一方面,先劫林如海的船只;另一方面,盯住金大人和郡主,看紧他们。只要账本在姑苏,一
定能找到。”
而今来说,便只能如此了。
大年三十,甄应嘉派人去接跟林如海说好的税银,结果三百人去,十二人归,这一行人在大江上遇到了江匪,将那一船银劫持走了。
甄应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下属:“你说什么?劫持了?”是!
“用的是甄家的船,还被劫持了?”
“咱们的船在码头临走出了故障,便用了盐课衙门的船。”“这船也敢有人截?”
“正是!”这人噗通往下一跪:“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甄应嘉:“……”今年还真是怪事频频!竟无一件顺心事!
第1104章 红宇琼楼(46)三更
这个年过的,当真是热闹以极。
甄应嘉怀疑林如海闹鬼,他不想自己挪用这笔税银,于是上演了一出贼喊捉贼?
他问属下:“船怎么就在码头出故障了?”
“这艘船才从京城回来,今年天冷,运河结冰,破冰而行,许是有些妨碍。未曾来得及检修,便直奔扬州,船只曾远航,有故障乃是常事。”
“有无其他可能?”那扬州可是林如海的地方,真就没有背着你们做手脚?
“这……”没有发现,那就只能是没有;没有发现,便是做了手脚,难道能去质问?
甄应嘉起身:“走!去扬州。”
扬州与金陵相距极近,坐船半日可达。因此,这个劫匪出的才真真是出奇!
若说南北之间运输,中途被劫匪劫走,这倒也有几分可信。可就这半日路程,怎么就能出了问题。
甄应嘉午间走,晚上便到达。
林如海便见到了一身黑斗篷的甄应嘉,他也阴沉着一张脸,将人往书房内室去。
一进去,林如海先发制人,指着甄应嘉:“甄大人最好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你索求过度,其结果必然是纸包不住火。此次,我林某人已然冒了极大的风险……可你甄大人却来给我玩一手!好好好!甚好!此事若是包不住,我便掀翻了这桌子,一了百了!”
甄应嘉皱眉:“林大人,我此来亦是要问问,你若有难处,直言便是。这般戏耍于我,不大好吧。”
“我戏耍于你?”林如海大笑出声:“银子从出库,到搬运,到上船,都是你的人手!在这江南之地,在这距离金陵近半日水路的地方,我林某人有多大的能耐,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劫走银船?你这分明就是藏起了那笔银钱,逼着我林某人再为你想法子。”
甄应嘉:“……”他顺势坐下:“林大人,我们之前相处不错,之后还需得相处。我不会乐意换一个盐课大人来,别人做事绝无你谨慎。
万事好商量,便是再难,对同僚……我甄某人做事总还是有底线的。这等事我如何会做?况且,你用的是盐课的船只,劫持甄家的船,是劫匪!劫持盐课的银船,那叫造反!我甄某人不至于如此糊涂,犯下此等事端来。不值当!”
林如海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缓缓的坐了过去:“这么说,真不是你干的?”
当然!当然不是我干的。
林如海哼笑一声:“那你觉得依你对我的了解,依照我这府里探子遍布……我能动用谁去劫持这船?又运到哪里?”
甄应嘉:“……”他沉默了:“也不是你!”
林如海一副被气笑了样子:“在你甄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将盐课的船劫持了?”他叹气:“此事有利有弊!有利的是,下官可以说,此船上有税银三百万两,乃是运往京城的给朝廷的税银,半路被劫持了;
弊端有二,第一,朝廷未必信我的话,此折子上京,必有钦差下来彻查;第二,你要的银子而今凑不出来,便是明年也未必,被京城盯上了。”
甄应嘉松了一口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此事确实不能瞒着,也瞒不住。林如海能将银子说成是给朝廷的,这已然是帮忙遮掩了,总好过说成是运给自己的要好。
当然了,此事林如海必受朝廷调查,皇上还能不能再信他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得,他会因此事被牵连,从而被责问、降职甚至于罢官。
想到此处,他就起身:“此事确实蹊跷!该上奏便上奏,该调查还是要调查。”
那是自然!查吧!
甄应嘉告辞,林如海将其送走,回到书房就自斟自饮了一杯:畅快!
“没有账本?”刘舟看着府经历:“没有账本……船上装的是什么?劫了些什么回来?”
“几箱官银而已!”
刘舟叹气:“看吧!金镇说的并非实话。”
“账本是否已经被毁,他在混淆视听……”进而引得咱们犯下了更大的事!而今,账本不账本的其实都不重要的,府经历低声道:“那些混蛋没几个识字的,劫持了盐课的船。”
什么?
“林如海未用私船,而是用了官船。”其实有时候这私船官船分的没那么清。官船并非一直有活干,闲暇之时,有人包了去,也是可以的。因少有人敢打劫官船,故而安全性极高,价钱也高,常用来接送官眷或是富商之家包下,以图安全。
因而便是认识标识大概也不会往心里去,这才动了手,杀了二百多人,劫持了盐课的船只。
刘舟颓然的坐下:“……完了!”
“倒也未必!船上只数箱官银,其他尽皆石头……”
“石头可曾装箱?”
府经历:“……”自然是装箱了。
刘舟闭上眼睛,运石头就运石头,好好的给石头装箱做什么?这不就是舍了几箱银子,来换咱们这些人的命吗?别说咱们的命了,九族的命看怎么保得住吧。
府经历灌了一杯凉茶:“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姓金的小子给……”
“你是真不想要九族的命了?”刘舟深吸一口气:“为今之计,或许只有一法可救。”
什么?
“将此事告知甄公。”
你疯了?
“没疯!”刘舟笑道:“林如海跟金镇之前从无交集,只一面而已,林如海凭什么如此帮金镇,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府经历恍然:“林如海与金镇联手,坑的不止是咱们,还有甄公。林如海手里攥着税银,这几年皆分批运往京城。银钱被甄公挪用,此乃二人之间背着人的交易。若是太过频繁,林如海包不住,事一泄露,他必死无疑!”
只有灭口,那税银的事才能跟甄家无关,跟太子无关!
林如海退无可退,与金镇唱了这么一出戏。咱们动手劫持的,很可能是甄公需要的那笔银子。
刘舟‘嗯’了一声,“若是真有这笔钱,还值得冒险。可其实,没这笔钱。但此时,咱们说不清楚了!之后怕是得有钦差查案,咱们钻的是人家的套子,这事一查就知道是咱们。可咱们跟甄公关系亲密,若说甄公对此事一无所知,钦差信吗?”
自然不信!
于是,一船石头,几箱官银,就给自家这么些人冠上了谋反的罪名!而甄公便成了主使!
人人都会以为,甄公自导自演,然后藏匿了这笔银钱,逼迫林如海再为其筹措银两。
便是无直接证据,也会使得皇上对甄公大为不满。而太子收不到这笔其实就莫须有的银子,也会认为甄公藏了私心,不可信!
府经历懂了:“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扶太子成事,提前登基!所谓银两……也可以承认,就是有这么一笔银子,只要告诉太子说……这笔银钱用于江南起事便罢了。
只要太子登基,那咱们可就都不是等着杀头诛九族的罪犯,而是有从龙之功的功臣。
此是唯一的自救之策!成功概率五五分。
若成,一步升天;若不成,左右都是死,有甚不同?!连罪名都一样,造反!
与其假造反,那就不如干一票真的!
刘舟反倒是不慌了:“过年了,该给甄公拜年了。”
是!该给甄公拜年了。
府衙休沐,都在过年。
席面开了几桌,当值的不喝酒,不当值的只管饮酒。
桐桐将温热的酒一口给干了,暖意流经四肢百骸,再嚼着凉拌莲藕:“嗯!香呢。”
四爷把鸭汤递给它:身在姑苏怎么能不吃鸭子?尝尝!
“香的咧!”桐桐面色潮红:“……那些人可都去金陵了。”
四爷就笑:“去金陵好啊!去给甄应嘉送了一份厚礼。”
这一份礼当真是厚实,大年下的,甄应嘉在家中大宴宾朋,见到刘舟还很高兴,“怎么就你们来了?郡马还在衙门?”
刘舟低声道:“甄公,可否单独与您喝杯茶。”
甄应嘉打量了对方一眼:“是与郡马有了摩擦?”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阁楼上喝茶。”
甄家的阁楼,楼下空旷,乃是甄家老爷子独处之所,一切以简洁为要。盖五层,只有一聋哑老仆服侍,其他人等一盖不许入内。
能进阁楼叙话者,尽皆甄家可信重之人。
刘舟感激不尽,又诚惶诚恐。
一上阁楼,就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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