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既然如此,那你怕什么呢?
“没怕!谁怕了?”佟胜丁收回视线,“儿啊,娘再教你一个乖!是生意就会有风险,若是事态不对,做好最坏的打算,可也得尽全力挽救这局面。商人是什么?就是得弯得下腰,赔得起笑脸的人。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只要不死,假以东风,必能再起。”
这次栽的,其实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朝廷的信誉太好了,这叫他们将风险预估降了再降。
看来,朝廷还是不可信,也不能再信了。
前一天还是这样的想法,第二天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还是这个想法,这次认栽。只要能保住命,保住家业,至于那些银钱,不舍也得舍!只要人不死,钱就还能赚。
去求真馆见了人了,天才凉爽下来,都在外面坐着。
拢共也就大半年的时间,把一个个的折腾的够呛。
有那年纪大的直接要往下跪,被人给眼疾手快的给拦住了。
这位金大人还是老样子,年轻、内敛又金贵,他说话依旧是那么不紧不慢,就听他问说:“事……没办好,是吧?”
是!草民等人知错了。
“之前签了契书了,按照契书上的协议,该怎么赔呢?”
众人的心往下一沉,按照契书的协议,保管金是拿不回来的。
“你们各自都因为什么出的事,当地的衙门会给结论。若是有作奸犯科,谁也救不了;若是有偷逃税赋者,视情节严重程度,依照律法惩处。轻则罚款,重者羁押,甚至于禁止行商。朝廷没收商户牌,不得以此为生。对此,你们可有异议?”
不敢!经商的能避税就避税,这是大家的习惯。现在要查,闹不好补交之后还得重罚。
但这一部分绝对不到羁押的程度。
防的就是有朝一日被查出来,但又忍不住想铤而走险试试。
果然,一旦抓住了把柄,这些事就少不得被捋一遍。
不用问也知道,补交和罚款的这一部分不能从保管金中出。这相当于扣除了保管金之后,又从他们身上再压榨一笔。
可只要不因民变而治罪,能保住命,就得认呀。
“所欠雇工薪资,需得足额发放。另外给予一些赔偿。这一部分,能做到吗?”
这属于抚民,叫那些人别闹。那这当然得做到,且必须得做到。
四爷这才有点头,“你们一定在心里骂呢,说朝廷和金肆晔,心里藏奸了,就是要收拾你们,叫你们知道厉害。可反过来想,朝廷出四成,占六成利益。可行吗?可行!因为六成占了绝对的优势,你们加起来也撼动不了朝廷经营铁路的利益。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坑你们做什么?我又坑你们做什么?”
众人不敢言语,这位金大人说话,听起来永远都那么赤诚。但就是这股子赤诚,说将人坑了就坑了。
四爷轻笑一声,“朝廷给你们做了样子,你们有谁认真的去执行了。不说跟朝廷的待遇比,哪怕把人当人看,也不至于酿成这样的大祸。而今,百姓对你们怨声载道,朝廷因你们惹来天下非议……可你们有谁真心觉得自己错了?
一个个的听起来都是善人,每年给人三尺布,两个白面馒头,这就算是难得的善人了?可真正的善是这样的?对你们而言,善很简单。人家干了多少活,你给人家多少工钱。别好似有你了,人家才有活干,才活的下去。
你们坐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有些催着雇工干活,动的鞭子。也有聪明的,不动鞭子,却用话哄着……但别管用什么办法,你们想的就一件事,逼着人多干活,少给银子。
这种伎俩最开始还有效,可一个劲的用,终是有反应过来的一天的。等反应过来了,就是你们遇到的情况,摧枯拉朽,甚至于不死不休。”
谭有义心说:现在训诫这个做什么?反正什么都没有了。
才这么想完,就听见这位金大人喊了一声:“把地图抬上来。”
一架屏风,贴着地图。
四爷起身,站在屏风的边上,“诸位,你们若有罪,随后自有律法约束。自知有罪的,现在就可以离开,去刑部投案自首。若是自觉无罪,或是罪不至于那般大,那就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众人都抬头,一见地图,就知道还有戏。
一老者眼神不好,朝前走了几步之后就愣住了,“……这是要连接海运?”
“你们现在在你们当地,都已经无法完成跟朝廷的契约了。但朝廷给你们一次机会……”
众人眼睛一亮,越发的盯着图纸。
四爷的手画在沿海一线,“你们的症结在于对内挣不来更多的银子了。你们看好的生意又无法驾驭,那么,生意还是那样,做生不如做熟。内部没有,就朝外走。铁轨的铺设,朝廷是有优先级的!衔接内陆与海港,助力你们朝外走……”
有那做海贸的忙道:“金大人,海贸并不好走。周边数国,锁国者多。像是倭国,它的政策也是锁国。周围又多是附属国,附属国虽对新明的商人还算友好,也能做生意。但总的来说,限制很多……”
“那是朝廷的事情!”四爷朝这人摆摆手,“如果将对方的门敲开,那是朝廷要做的。朝廷帮你们把门敲开,之后这生意……怎么做全看你们的。对外商贸一定兴起……”
谭有义也不由的朝前:“码头、港口,甚至于沿海的城池……”
四爷就朝后退了一步:看!做生意的人他们的脑子就是这样的。
然后一个个的凑上去,这个说,得从这里先修一条铁路,连同江河的码头,货物沿江入海,在哪里补给,在哪里集散。
不用四爷主动提,谭有义就忙道:“港口对外……这需得驻军,需得朝廷严查进出。”
意思是,朝廷可派人驻守,但是经营权在开发港口的人手里。
民用港口和水师港口自然不同,但战时随时能征调。
正讨论的热火朝天呢,四爷就又道:“随后,你们自行申请协调,看看想在哪里修什么……朝廷管控的保管金,只能用在你们申请的工程上。这个不着急,你们有半年之期,可以实地去看看。年底前后,将申请递上来就行。”
意思是,你们的银子朝廷不贪,但只能用在你们看好,而朝廷又允许的项目上。
什么感觉呢?窃喜!侥幸!真有些感恩戴德。
以为不死也得脱层皮的,却没想到,朝廷放了他们一马,且给指了方向。只要钱还是咱们的,怎么用这钱盘活,那就看各自的眼光和能力了。
佟胜丁的生意主要在北边,如今朝南,该怎么弄?
见金老四要走,她急忙追过去,追到廊庑下。
正难堪的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就见对方停下来了,还格外有礼,“有什么要问的,直说便是。”
“南地我不熟!我……还是想在北边。”
四爷只沉吟了一瞬便道:“你找林伯爷,她或许能给你答案。”
沙俄统治时期,这个国家也是个战争贩子。想好好的贸易?非得掰一掰腕子的!这种事问我没用,找她去!
第219章 万里扶摇(118)三更
小皇帝咬了一口月饼,然后含在嘴里慢慢的咀嚼。
冰皮,杏酱馅儿。
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起身,打开了两个箱子。
一个箱子是金肆晔进上来的,年年都有‘福’字。一个是林叔珩的,她这两年开始剪纸,也都剪了‘福’字来,是给他贴窗户的。
太宗皇帝的手札上,有很多日常。
赐福、剪纸、还有这杏酱馅儿的点心。
太宗说祖娘娘喜欢杏儿,于是,后来境况好了之后,宫里便一年四季不缺杏酱。太宗皇帝酷爱红豆沙、绿豆沙为馅的月饼,却不甚喜欢杏酱馅儿的。但每逢年节,还是会陪着祖娘娘吃一个。
是不是手里这个味道的,他并不知道。
只是,有时候很多事情巧合了,总叫人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中秋了,林叔珩像是往常一样,亲手做了月饼,各种馅儿的攒了一盒亲自给送来了。味道还是去年的味道,真的很好。
他将箱子盖上,心里怀疑:是不是王府的笔记手札遗落在外面了。金肆晔和林叔珩这两个有心人,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安慰朕吧。
他朝外看了看,问说,“怕是今年中秋不见月。”要落雨了一般!
是!应该是赏不了月了。
小皇帝将小小个的月饼全塞嘴里,笑道:“今年朕不在宫里过中秋了,去伯府吧!”找林叔珩和金肆晔过中秋去。
可车架到了府门口,这才发现这两人要出门。
四爷撩开马车帘子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小皇帝:要过节了,不在宫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小皇帝还奇怪呢,“二位爱卿要出远门?”在城里大可不必用马车嘛。
桐桐撩开车帘子,朝小皇帝笑了笑,“这一过节,臣府上今年必然热闹。臣得出去躲一躲,想去西山……”所以,你回宫吧!一直就想秋里去山上小住,听秋雨,捡秋叶,食秋果,赏秋菊,品秋茶。
我俩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煮一壶茶,临窗对弈——而已。
住几天就回来,不都休沐了吗?
结果小皇帝说,“还是你们会躲清闲呀!那……算朕一个。朕跟你们去。”
四爷:“……”这孩子的婚事得抓紧了,黏人。
桐桐:“……”你找个妙龄姑娘陪你多好,夹在我们中间,你是嫌弃不够亮堂吗?我就快要出征了,能黏糊几天呀,你还来打搅!忒没眼色了。
长久的沉默,小皇帝愣了一下,“不行吗?”
桐桐只能说,“安全上……臣不敢保障。诸位阁老怕也会顾虑您的安全。”
“无碍!只在西山而已。”他放下帘子,催车夫,“走吧!”
然后马车动了,还走在了前面。
桐桐看四爷,四爷也看桐桐,怎么办呢?带孩子呗。
西山有寺庙,四爷跟寺庙的主持关系挺好的。主持接受了四爷的建议,在后山修了许多的静室!相距都挺远的。
香火钱给的不够,身份地位不够,这静室可住不进来。
虽然常年空着,偶有几个有身份的人住一住,但格调一直不低。且只在极少极少的圈子里流传着。
四爷选的静室是一处外观看起来就是一处篱笆院的地方,一切取自自然之景。
主持说:“此处未曾接待过其他人。”
那正好,四爷就说,“此处不要再接待任何人了。”
主持当时没明白,直到看到小院左近守着的人立马便明白了,这是帝王驾临了。
那这后山暂时就别叫人上来了,毕竟下雨天,真要有游山的人出点事也是个麻烦事。
小皇帝站在院子的屋檐下,漫山遍野层变的山林。
洗漱之后,散淡的坐在草亭中,果然就落雨了。雨水顺着草檐滴答而下,满院子的落叶被雨水打的贴在了地面上。篱笆围起来的墙角,一丛丛野菊已经盛开了,黄灿灿一片。野柿树在篱笆墙外,柿子黄橙橙的,枝丫间的鸟窝里不时的探出几个小脑袋来,叽叽喳喳的。
除了风声雨声,便只有属于山林的声响。
不一时,寺庙里传来钟声,这钟声悠远,将山林衬托的更加的静谧。
转过视线来,金肆晔坐在蒲团上,将小泥炉点起来,又将小茶壶放上去,这是要烹茶。另一边,林叔珩将菜蔬放在石池里,池子里的水是山泉引进来的水。
不一时,炉子的温度传来,茶壶里热气蒸腾,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递过来了,沁香扑鼻。
而那边,林叔珩清洗了蔬菜,又用簸箩端到了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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